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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探险队伍一行人在破晓时分便离开利卡马村,向原始丛林出发。浩浩前后一共十五辆吉普车,每一辆车的车顶都绑满了东西。一进入茂密的森林之后,车龙颠簸地以着时速十公里的慢速度向前行进,穿梭在参天林木之间,过丛丛杂生的蕨类植物。

 这一支探险队伍很明显地有两种衣着。诗苹、君豪、山姆、丹尼尔和他的保镖们,以及摄影记者乔洽欧等人,全是穿着浅褐色卡其布的长袖衬衣和长,足上穿着皮靴,头上戴着宽边的圆盘帽,标准的探险装束;除了上衣和长有大小不一的口袋可用来装小东西之外,此种衣着也可以保护身体,预防在森林中被毒蚊长虫、蜘蛛毒蛇、甚至是具有毒的植物等等咬到或碰触到。

 至于被雇来的人员,包括身为向导的塔奇在内,在进入森林之前,全部不约而同地把身上的现代衣服统统下来,只用鲜红色的长布条从身前绕过下至身后,然后用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绳子在绑,绑住长布条的两端,前面和后面各垂下来剩余的一小段红布。这模样有穿跟没穿差不多,简直一览无遗!

 罢开始的时候,诗苹还真不习惯,一只眼睛总是不知道要往哪边看比较好,不过这些与天地山林一起长大的壮男土著,好像连身体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对的程度根本不当一回事;而生淳朴、单纯的他们,也从不会对她有过不礼貌的行为,因此她干脆放心大胆地东张西望,偶尔欣赏下“天下奇观”!

 这些衣不蔽体的土著们,真是不怕风、不怕雨、不怕毒蛇蚊子或蟑螂,生命力比他们这些都市文明人要强大多了,想在原始森林中生存,还得靠他们才行。

 前导的吉普车由一位土著开车,塔奇坐在他旁座指引方向,君豪和诗苹则坐在后面,一路上颠来震去的,不会晕车的人恐怕也要反胃了,幸好沿途的森林风光很令人连注目,逐渐忘却了不舒适感。绿的似乎特别绿,红的也似乎特别红,尤其是绕在林树之间的爬藤植物,吊来挂去地像蜘蛛网,上面还点缀着许多不同种类又颜色奇特的花卉,有蓝的、黑的、紫的…让人眼花缭、目不暇接。

 诗苹看见一旁吊挂了一朵比“碗公”还要大、像小脸盆一样的蓝色喇叭花,她把手伸出吉普车外打算摘采,不料君豪制止她。

 “不!别去碰它!”

 这一喊把诗苹吓了一跳,她正想嘀咕两句,前座的塔奇也回过头来说道:“伊莲娜小姐,沈先生是对的,你必须特别小心,森林里颜色越鲜的花朵,所带的毒也越强,有些甚至是食植物,以鲜的花朵把昆虫引来吃掉!”

 “啊?!就像猪笼草…”

 诗苹闻言,收回手往君豪靠去,心想,要是真的碰上食植物,把手伸过去那还得了,不就真的变成“伸手不见五指”了吗?

 君豪拥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除了害怕碰上有毒植物之外,另外一个原因是原始热带雨林是地球上最宝贵的自然资源,人类除了不应该滥加砍伐之外,即使进到森林里来了,也应该别采,不去破坏森林中的任何一种动植物。”

 君豪说得虽然有理,诗苹却马上产生一个问题。“借问一下喔,森林里没有路,我们这么一路过来,也不知道死多少四处丛生的蕨类和爬藤植物了,这算不算是破坏大自然和原始森林呢?”

 诗苹问得很认真地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君豪却哈哈大笑地回答道:“你放心好了,植物的生命力比人类还强,而爬藤和蕨类植物,又是森林中生命力最强的一类;那些被吉普车过的部分,只要隔个两、三天,再加上一场大雨,就又恢复原状了!不过,这也同时造成我们的困扰…”

 “什么困扰?”

 君豪叹了一口气,仍然保持微笑地耐心说:“如果隔个两、三天,我们恐怕无法循原路回去了,这也就是在原始森林中特别容易迷路的主要原因。”

 诗苹想了三秒钟,马上又问:“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别忘了,我们这一路全仰赖塔奇当向导带路,而塔奇又打算留在农卡族里当人家的女婿,那当我们要回去的时候,谁来替我们带路?”

 诗苹问得很有道理,不过君豪似乎早就料想到这一点,他丝毫不见担心地答道:“诗苹,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是那么胡涂的人吗?其实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出发的时候,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农卡族的位置,而塔奇得凭他唯一一次记忆来找路,但是等到我们要回去时,我们只要用无线电联络直升机队,请他们来接我们,那不就OK了!”

 诗苹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说:“话是这么说没错,问题是吉普车怎么用直升机吊载回去?”

 君豪若有所思,平心静气地囚答:“根据塔奇所说,农卡族人是住在一个相当隐密的山谷里,山谷外围的原始森林到处充满巨岩石,车子根本进不去;所以等我们前进到没有路可走时,探险队大部分的士着帮手们要自己先开吉普车回去,而这些土著的‘循迹’技能很好的,所以根本不会迷路。没了吉普车代步,我们就得开始徒步进去山谷里寻找农卡族人。我决定这么做的原因是我必须把知道农卡族人所在的人数减少到最少,免得将来有太多闲杂人等闯进来。”

 诗苹心里明白往后的路并不好走,不过只要有君豪在身边,再大的辛苦和困难她都毫无怨言,也绝对不会后悔。她苦笑了一下说:“徒步前进?唉!我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五星级的观光度假,小女子我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不过嘛,说来说去,天底下也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你为了保护农卡族人的隐密住处,而打算以最少人数进入山谷,可是最后你又要派直升机队来接我们,岂不是又让另外一些外人知道农卡族部落的秘密了吗?”

 君豪很无奈地说:“所以嘛,到时候我们还是要走到山谷外面,然后才通知直升机队来接我们。”

 真是设想周全,不过倒是累了自己。诗苹摇头晃脑地苦笑说:“唉!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好康’的!幸好我这一路上还可以免费欣赏‘春光’…呃,我是说风光啦!”她抿嘴笑得很不好意思,两只眼睛有意无意地又瞟向坐在前座的塔奇和司机。

 君豪狐疑地问:“咦,你现在又在笑什么?”

 诗苹赶忙一本正经地说:“旅途奔波劳累,我至少得找一些‘娱乐’来自娱开心一下嘛;更何况我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

 君豪恍然大悟,原来诗苹指的是那些有穿就跟没穿一样的土著。他没好气地低眸一声:“女!这么一路眼睛吃冰淇淋下去,你不怕长针眼?”

 诗苹理直气壮地这:“你怎么可以为人家?女男平等啊,谁说只有男生才可以看女生?再说人家…人家这辈子还没有看过一下子有这么多光着股的男生!”

 君豪用手抚着额头,哭笑不得地说:“喔,天哪!你把看这个当作娱乐,干脆你当裁判来替他们打分数好了,选出来一个最具有‘美’相的!”

 不料诗苹马上道:“哈!这倒是个好主意!幸亏你提醒了我。你有带纸笔吗?要不要叫他们排成一列来让我选美?”

 君豪笑得面河邡赤,他抚住肚皮说:“饶了我吧!拜托你别闹了,幸好塔奇和司机听不懂中文,要不然你这种‘特别嗜好’就要糗大了!”

 诗苹顽皮地朝他扮了一个鬼脸,仍然玩心很重,半是好奇地说:“话说回来,即使我们这一趟不迷路的话,天晓得我们还要多久才找得到农卡族人的山谷,路途遥远又漫长,你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可以解闷?”

 君豪未语先笑,暂时卖个关子地反问:“那你呢?你先说,替人家的光股打分数除外喔。”

 诗苹没好气地挥拳朝他的肩膀捶了一下“喂!才让你知道人家的一个小秘密而已,你就这么得理不饶人!”

 “好啦好啦,那你倒说说嘛,你有没有带什么玩具来解闷,搞不好我们可以换玩喔!”

 诗苹朝他翻了一下白眼,义正辞严地咋道:“就知道玩!什么玩具啊?姑娘我是个这么有气质的窈窕淑女,带的当然是很有气质的东西罗!”

 君豪一副肃然起敬的表情,眨眨眼大感好奇地问:“什么是很有气质的东西?百科全书吗?”

 “拜托你好不好?坐在这碰碰跳跳的吉普车上面,股都快被震淤青了,哪能在车上看书?谈起‘气质’嘛,当然是跟‘气’有关系的东西。我问你,我是学什么来着的?我带的是我随身不离、又需要吹气的东西。”

 君豪突然低叫一声说:“天哪!你带那种se凊小便告里的充气娃娃?干嘛那么麻烦,如果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我这个身强体壮的真人就在旁边呀。”

 诗苹足足呆愣了五秒钟,等到搞清楚君豪在讲什么时,她的脸马上羞红成猪肝,她既好气又好笑地两手猛往他身上捶,骂道:“你这只姓白名痴的猪!什么充气娃娃?我还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嘛,你怎么可以跟人家讲那种薯颜色的东西!”

 君豪又笑又叫地举起两手挡着她的粉拳,一边求饶“好好!拜托拜托!再捶下去我全身就要淤血了。只是开你个小玩笑、逗你开心嘛,你带了你那支宝贝横笛对不对?”

 “答对了!明明知道,还故意转弯抹角。喂!该你说了,你又带了什么宝贝来?”

 “要说起我的宝贝可多了,在家里我还有一间宝贝房,专门用来…咦,我正经八百地在说话,你现在又在笑个什么劲儿?”

 诗苹强忍住笑意,尽量不去想那部‘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的电影,她撇撇嘴说:“没什么,你继续说吧!你带了什么…宝贝?”

 “掌上型小电脑。”

 “君豪,你有毛病啊!小电脑有什么好玩?”

 君豪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台最新型、跟计算机一般大小的掌上型袖珍电脑,一边示范、一边说:“这个你就外行了,我这台小电脑可以进去你磁碟片,可以传真、影印,还可以连接国际网路,当然嘛,玩电脑游戏只是小CASE一椿。”

 诗苹马上兴奋莫名地尖叫起来“电脑游戏?那我可以打电动了,喔,真是太美妙了,我最喜欢玩‘侏罗纪公园‘了,你有没有?借我玩!借我玩!”

 君豪得意洋洋地说:“我可是有备而来,当然什么游戏都有了;不过嘛,如果你想玩的话,那可得排队。”

 “你说什么?还要排队?”

 “当然要排队嘛,它已经被预约到十几号了。你别看那些土著不喜欢穿衣服,一谈起电脑游戏,他们个个是玩家。”

 诗苹大感意外地愣了一下子,继而哈哈大笑“真的假的?你是在唬我这不懂电脑的小白痴吗?光着股玩电脑游戏?!这倒是新鲜。”她倒并不是小看那些巴西土著,而是一想起他们的装扮玩着尖端科技产品就觉得很有意思。

 君豪朝她苦笑地扮了下鬼脸,说:“你可别忘了,巴西是整个南美洲电脑工业最发达的国家,再说,二十一世纪将是电脑世纪,电脑语言已经成为全世界共通的语言,这跟有没有光着股并没有半点关系!”

 诗苹皱起鼻尖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谢谢你的说教,这个我也清楚,我们学校也都已经有运用电脑来创作音乐的课程了!话说回来,这次探险如果我们找到农卡族人,却发现人家是用微波炉,家家户户都有一台个人电脑来让小孩子玩电脑游戏,那我也不觉惊讶!”

 君豪闻言,朗笑出声,心想,学音乐的诗苹想像力也未免太丰富了。“我想,对于这一点,你应该不会那么失望,因为农卡族人至今仍然是一支拒绝跟外面世界打交道的神秘民族;我甚至还在担心,到时候他们看见我们有这么多新鲜古怪的电脑器材,搞不好还以为是什么会致命的武器。”

 诗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她柔声安慰他说:“你刚才不是说了,电脑是世界共通的语言,到时候你就把你电脑拿出来,当场教他们玩电脑游戏,搞不好他们不但对我们没有半丝敌意,一高兴起来,还跟我们一起围着圈唱歌跳舞呢!”

 君豪对诗苹的逗趣形容感到好笑“唱唱歌可以,至于跳舞嘛…万一农卡族人要我们跟他们穿得一样,强迫我们跳起衣舞来,那可怎么办?”

 她眨了眨水灵灵的黑眸大眼,忍住笑意说:“那有什么问题!你是探险队的队长,到时候就推派你出去跳就好了!”

 君豪佯装一副心灵创伤的表情抗议道:“看我牺牲相,你很高兴喔?”

 “唉!岂止高兴,我还像吃了整桶冰淇淋一样透心凉!”

 君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搔她“你还凉?说!电脑游戏还想不想玩?刚才还一直拜托,现在这么快就把我推出去下海。”

 诗苹一面躲着君豪的攻势,边笑着求饶道:“好、好!我还要玩电动,饶了我吧!我最怕人家搔我了,到时候如果有需要跳火坑下海,我陪你一起跳就是了嘛!”

 “好!这可是你说的喔!”

 接着两人一起爆出一串笑声,连前座听不懂他们在搞什么鬼名堂的塔奇也跟着笑了起来,司机也开始愣头愣脑地傻笑,然后是后面跟着的一长排车队,在不明究里的情况下,也像感染了“笑症”传染病似的,一车接着一车的土著们也跟着一阵怪笑,一时之间,原始森林中回着笑声。

 八天爬山涉水的行程之后,探险队的队员们似乎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八天的落,有人误踩到小毒蛇,有人晚上睡觉时被大蚂蚁爬进耳朵里,有人只是手不小心碰了毒菇一下而肿得跟吹气球一样,有人在亚马逊河的支流中洗澡时被食人鱼咬到。

 好在有山姆,他也真是忙得不亦乐乎,每天都有小意外上演,而这些意外当中,最惨、最严重的是发生在丹厄尔和乔治欧的身上,这两个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竟然跑去一个树前面说要拍摄难得一见的大蚊子,那些森林蚊子不但只只像蝴蝶一样大,而且比起家蚊要毒上百倍;两人干扰了蚊窝而被叮得满头肿包,接着两人开始发烧昏睡说梦话,幸好山姆下重葯才救回了他们的命。

 至于诗苹嘛,她虽然嘴上不抱怨,不过身上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多星期下来,她细皮的手臂和小腿上,到处是被小虫、小毒蚊叮咬到的痕迹,她几乎每天都要请山姆替她打消炎消毒的针,预防感染上什么“森林热”之类的疾病。

 又四天过去了,每一天的结束,似乎都给探险队蒙上一层无形的压力,有人脾气开始变得浮躁而因为小事跟队友大打出手;有人快熬不下去了;土著们私下传说探险队迷路了,塔奇根本认不出他两年前曾经走过的路,因而好几天他们只是在森林中打转;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根本没有农卡族的存在,它完全是一个无从查证的森林传说。

 第十四天傍晚的时候,探险队在亚马逊河边的浓密森林之间就地扎营,西下的太阳被参天古木遮住了,天黑得特别快,而且森林中夜温差相当大,才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温度就急降了十度左右,河面上弥漫一片白茫茫的晚雾。

 厨子们正生火准备着晚餐;土著们三五成群地各据一方,边抽烟、边低声交谈着各种谣传;脸上红肿未褪的丹尼尔跟乔洽欧一起朝君豪的帐篷走过来,正站在帐篷前说话的君豪和诗苹都愣了一下,因为丹尼尔是一脸怒气。

 “杰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好几天了,土著们一直在说探险队迷路了,而今天我的队员跑来跟我说,他们已经跟一些土著们私下讲好了,打算弃队往回走。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

 君豪懒懒地瞥了丹尼尔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早就跟我的队员们宣布过了,任何不想往前走下去的人,我可以给他们足够的食物,让他们回去;如果你也想掉头回去的话,我非常。”

 丹尼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了诗苹一眼后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替伊莲娜想过吗?在你盲目往前走的时候,你也同时置我们于危险之中,更何况伊莲娜是女生,你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君豪正想破口骂回去,不料诗苹抢先,一脸凶巴巴地问丹尼尔“女生又怎么样?我有说要往回走吗?丹尼尔,没有人用刀子架在你脖子上强迫你来,但你既怕危险又想凑热闹跟着来的话,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伊莲娜,我是为你着想呀!”

 “丹尼尔,如果你想中途队,请你别找我作伴!”

 丹尼尔正想说什么时,君豪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再说,我并没有迷路,塔奇知道我们已经快接近农卡族的部落了,只要我们沿着河的支流找下去,到那座小瀑布,就可以找到进入农卡族山谷的人口。所以,丹尼尔,如果你觉得我迷路了,而你又比我知道得多的话,那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员自己去找啊,”

 丹尼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诗苹又补充说:丹尼尔,你别忘了,山姆曾救了你一命,不过要不是杰森设想周到的话,你早就被大毒蚊叮死了!你看看你,到蛮荒探险竟带个摄影记者,又不是要来拍马丹娜的写真集。”

 乔治欧对诗苹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反而地上下盯着她看,笑着说:“喔,马丹娜怎么比得上伊莲娜小姐的身材?如果你想拍写真穿帮秀的话,我愿意免费服务。”

 丹尼尔听了没好气地推了乔治欧一把,说:“喂!小弟,搞清楚,我又不是找你来泡妞的!这座原始森林已经快让我发疯了,而更加令我发狂的是伊莲娜,你为什么老是故意避着我?”

 “你要疯就去疯吧!恕我不能奉陪!”诗苹很不给面子地丢下一句。

 丹尼尔满脸通红得说不出话来,一气之下,干脆带着乔洽欧踱回他们的帐篷。

 诗苹转过来向君豪说:“这都是因为我而带给你的麻烦,我知道爬山涉水到今天,大家的精神压力已经够大的了。”

 君豪深情缓缓地看了她一会儿,心中直想着找机会跟诗苹独处,他充满柔情意地说:“别去想那么多了。走,我们去河边散散步!”

 “好啊,我去拿我的横笛,来点音乐,看能不能也让队员们放松紧绷心情。”

 诗苹从她的帐篷里取出装了宝贝横笛的长形小皮箱,两人并肩朝二十来公尺外的河边走去;在一块大岩石上坐下来,诗苹一边打开箱子取出横笛,一边问君豪“你想听什么?古典的?爵士的?还是流行歌曲?”

 “你吹什么都是天上仙乐,再加上我的眼前的人间美味…呃,我是说秀可餐的美丽佳人…”

 诗苹举起雪亮横笛朝他头上敲了一下,低眸:“少贫嘴!等一下我吹奏的时候,请你尊重我的表演,中途别打岔讲话,而且听完要鼓掌喊‘安好’喔!”

 “好,一定一定!”

 诗苹摆好姿势,深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开始吹奏出清亮而悠扬的笛音,笛音如位如诉地透过森林雾轻轻飘迭,不远处扎营的地方,因为有述雾隔离的关系而显得若隐若现,只有在林树之间生起的五座营火无声燃烧着,火舌在笛声伴奏下跳跃。

 诗苹吹奏得浑然忘我之际,塔奇突然走过来君豪的身边“老板…”

 “嘘!”

 诗苹一边吹笛、一边白了塔奇一眼,但是塔奇的脸色显得很奇怪,他又硬着头皮向君豪说:“老板,你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很奇怪吗?”

 “什么事情很奇怪?”

 “那些声音,森林里虫鸟鸣叫的声音在伊莲娜小姐吹笛之后,竟然一下子全都听不到了,森林里突然安静得非常可怕,就像一座坟场一样…”

 一听“坟场”这一点也不浪漫的字眼,诗苹忍不住中断下来打算骂塔奇两句,然而当她的嘴一离开横笛时,她和君豪同时呆愣住了!

 是的,塔奇说得没错,森林四处的声音竟然都消失了,连风也静止不动。

 诗苹因为那股异于寻常的寂静而全身起满了皮疙瘩,但是她的笛音停顿下来之后,依然听不到半点其他的声音,她忍不住低问了一句:“我的音乐,有伟大到这种程度吗?”

 君豪并没有回答她,但是看他一脸苍白,诗苹也猜得出来这种不寻常的安静还暗藏着某种危险,好像连森林中的虫鸟都被吓住了,以至于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君豪清了一下喉咙,问道:“塔奇,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塔奇的脸上有着不明的忧虑,一双犀利似庇的眼睛向森林四周环视搜寻着,然后他突然低声说道:“伊莲娜小姐,请你继续吹笛子!继续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诗苹心神不宁地举目四望,身体也不自觉地朝君豪靠过去,手脚冰冷地微微颤抖着。

 塔奇说:“我想,我们被人监视了,四周到处是人。伊莲娜小姐,请你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吹笛子。”

 诗苹赶紧举笛靠在边,强迫着自己继续吹奏,笛音又起,只是似乎不再悠扬,而是在微颤的乐音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在吹笛的同时,三个人的眼睛也不约而同地向四周张望着,不远处营区上的探险队人员似乎也都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死寂,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下来,只有营火在燃烧着。

 弥漫在河面上和森林中的雾散去了一些,一边吹奏横笛、一边左顾右盼的诗苹,在偶尔的一眨眼之际,就着营火的辉映,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但是一专心去看时,又不见了;在不经意地一眨眼时,她又看见了什么。渐渐的,她就好像在一幅图中找出了隐在其中的某个东西,她看见了!

 她不得不再度停顿下笛音,眼中充满恐惧,努力了许久才把声音从喉咙中出来“君…君豪,塔奇说得没错,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在我们四周围的森林里,他们一下子看得见,一下子又看不见,我…我不知道他们是人还是鬼…”

 君豪和塔奇也看见了,密茂的丛林之间,有很多人,绿色斑点的人,在不细心去看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跟树叶草丛的颜色一样;细心一看,这才发觉他们全身上下涂了绿色油彩,他们的手臂、颈闲、头顶上和际都了一圈树叶,手上都持了一很像枯树一般的长矛,尖锐的矛尖全部瞄准营区的方向。

 这些跟森林融合成一体的土著,一动也不动地隐藏在树木丛叶之间,似乎连呼吸也没有!

 君豪看呆了,良久他才向身旁的诗苹低声说:“他们不是鬼,我们被重重包围了。”

 一时之间,诗苹只感觉绿色的森林,在她眼前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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