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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晚饭桌上,昏黄的灯光下,晴又敬又畏地偷眼瞧着二

 这个女人好厉害,是她出了卫展翼的潜力。不然,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剎那间天覆地灭,对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来说,如同从天堂云端摔到地狱泥沼,日子要怎么过?

 “一直看我做什么?”二突然发声。

 “没、没事。”她赶紧把脸埋进碗里。

 “吃饭要专心,细嚼慢咽,才能消化。”二亲手舀了一碗汤。“把这汤统统喝下去,要不是卫展翼要我熬葯汤,我连都懒得宰…”最后几句话,喃喃消失在她口中。

 “好。”她乖得像只小喵,心里满满是暖意。

 原来他带她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二替她补身子啊…她偷看了他一眼,卫展翼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饭后,他们携手去散步。

 屋外,虫鸣唧唧,往远处望开,灯火只是零星几点,没有光害的情况下,天上的星子每一颗都是那么耀眼。

 星辉洒在她的身上、他的身上,她合眸,深呼吸了几口气,觉得住院一周以来被浸泡到肺里的葯水味,统统消失。

 空气是凉凉的,在她周身温柔动,有种好舒服好舒服的感觉。

 “下午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她忽然想起。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不能乖乖让他搂着,望尽星华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她偎进他怀里。

 身子很温暖,肩膀也不痛,空气很新鲜,她的脑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卫展翼最敌人疑窦的,就是他已经一贫如洗了…好吧!就算他曾经努力打工,但他的确身无恒产,要从一个No波dy,变成Some波dy,他需要筹码。

 筹码从哪里来?

 “我研究所毕业之后,本来打算去找工作,但二把我叫进房里,告诉我,外公去世之前,给了她几千万存款,以及几座未开发的山头。”

 哗!看不出来二是有钱人啊!

 “你接收了?”

 “刚开始不,我认为那是她一生辛劳的代价,在那个年代,虽然她大事小事一把抓,但身为妾,还是矮了人家一截,那些是外公给她的补偿,我不能拿。”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是二坚持,钱放着只会愈变愈薄,她打算开始投资。”

 “她也懂投资?”二还真时髦啊!

 他笑了笑。“她要投资的人,是我。”

 “耶?”她不惊讶地低叫起来。

 几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光是每个月的利息,养他们一家子都绰绰有余。但--当初二如果这么做,就不会有今天的卫展翼。

 她仰头看看他,不管正面看、反面看,他总是英姿焕发的模样。

 人的个性,天生各有不同,如果没有二的“魔鬼训练”他或许不会变成另一个王佑安,但也许他只会是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工作,结婚、生子,一生顺遂,却让他父亲蒙受的冤屈,成为永远的遗憾。

 “我只有接受,并且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他微微一笑。“我知道那些年,王金强还是不断监视我们。他们夺了不义之财,生怕有什么动静,也怕有一天我会去复仇,所以,我必须伪装我自己。”

 她瘪了瘪嘴,想起杂志上的花边新闻。

 “我进股市,首次就让资金翻了几倍。你不得不说人是丑恶的,我家原有很多亲戚朋友,在我们困难时,一间间敲门请求收留,却一个个被踢了回来。

 可是,当我在股市一战成名,那些亲友又回到我面前,彷佛不曾在大风大雨的夜晚将我们赶出去,每个人都带着笑容,像蚂蚁见到一样黏了上来。

 不久后,征海也出了社会,我们一起打天下,把赚来的钱用来并购一间间有潜力的中小辨模公司。”

 从这里开始,她就很清楚他们的商场动态了,于是接口道:“你们并购的公司,在业界的成绩都不够亮眼,而且好像漫无目的,东并一间、西并一间。”

 那时,很多商界人士都笑说,卫展翼会赚钱却不会经营,老把钱往水沟里扔。

 “直到最后,你们将这些小鲍司一一串连起来,组成翼海集团,大家才知道,原来之前无章法的并购,只是在收集一片片集团的拼图。”

 现在的翼海集团是两岸三地数一数二的媒体集团,旗下有网际网路、文化出版、电子媒体等单位,版图还在持续扩张当中。

 “这种作法速度是慢,但够审慎,不然怎能一举扳倒王金强?”他苦笑。

 她语气酸溜溜。“三年达到复仇目标,已经算快的了。”她怨怼地瞟他一眼“你们还得感谢何千千等一干美人花,替你们制造花花公子的形象,免于打草惊蛇,不然你现在还在努力、奋斗着要报仇哩!”

 晴长年收集他的资料。几乎每本杂志、每份报纸,乃至于她最不齿的八卦衷漂,只要有他的消息,统统被她买回家,做成了几大本厚厚的剪贴簿。

 她每天翻看,试着想要从“花花公子卫展翼”的情史中,找出她记忆中那直不屈的背脊,与沉稳冷漠的神情。

 但,始终不能如愿。

 “我们不只要帮父亲洗刷冤屈,还要让当年的加害者一尝痛苦的滋味。不过他们都是狡猾的老狐狸,不会轻易被骗过,所以我们不断制造假消息。”

 “比如说,到澳门赌场一掷千金,醉卧美人膝?”

 他假意鼻子。“我是不是闻到了酸酸的味道?”

 她转身捶他一拳,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啊啊啊…好痛!”

 “不要太激动。”他轻拥住她,仔细触摸纱布上,有没有渗血。“医生代过,不要做太大的动作,记得吗?”

 “记得,那就请你不要太欠扁。”她龇牙咧嘴,频频深呼吸。

 等她的呼息渐趋轻缓,不再痛苦地直气,卫展翼一颗提到半天高的心,才终于安了下来。“那时候,我们忙到快要翻过去了,哪来的时间赌博?到了澳门赌场,还是在饭店房间里工作,至于醉卧美人膝嘛…”

 晴白了他一眼。“你有胆子敢跟我描述香火辣的细节,你就试试看。”

 卫展翼嘴角有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真正“香”的细节,还在后头呢!今晚定让你领略几分。

 “细节就是,那些女人都签了保密合约,她们负责陪我演戏,假扮我的情人,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夜宿香闺…”声音渐渐隐去了。

 晴又瞪了他一眼,准备给他扭、下、去。

 他不敢挑战运气,知道说错话绝对非死即伤。

 “但我从没跟她们同共枕过。”他发誓。

 “沙发也没有吗?”

 “没有。”她喜欢在沙发上做吗?改天一定要试试。

 “‮趣情‬椅也没有?”

 “没有。”好吧!‮趣情‬椅也买一张,放在未来的新房。

 “车震也没有?”

 他手长脚长的,要玩车震还真不方便,卫展翼默默自忖。

 “统统都没有,我跟她们真的都很清白。”

 她点点头,恶的眼神随即瞄过去。“不会觉得很难受吗?”

 “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玩不起风花雪月。”这是实话百分百。“我们悄悄收购那三个人的公司股票,买他们的债权。当他们看着报纸,庆幸卫家人是扶不起的阿斗时,却不知道我们已经收集了他们的罪证,而他们安眠的卧房、为他们大量进钞的公司,全都是我们的囊中物了。”

 “这个消息,你们在一天之内全部揭。”她帮忙接腔。

 “一天之后。我父亲的忌。”就是她穿直排轮,冲到他面前,只录到“无可奉告”四个字的那一天。

 她静静地偎回他前,把他的手臂抱在自己前,摇啊摇。

 “复仇成功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耸耸肩。

 “你没有踹他们、揍他们、打他们、骂他们,让他们痛哭涕、下跪忏悔?”

 他几乎失笑。“我才没那种闲工夫。”

 “你也没有到他们面前去耀武扬威,历数这几年来所受的苦,然后撂下狠话,要让他们尝尝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她开始有点不满了。

 “事实上,我连他们的脸都懒得见。”他倒是镇定如常。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那样做,我一定骂得让他们下辈子宁可当狗,也不肯当人,我一定要买通管道,亲脚踩着他们的口--用钉鞋踩喔!叫他们大声跟我说对不起,我还要押他们到父亲坟上祭拜忏悔…”

 这么凶恶?“提醒我,这辈子都不要得罪你。”

 他收紧双臂,嗅闻她的发香,彷佛这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为什么不?所有的复仇戏码都是这样演的,不是吗?”

 “复仇是个枷锁,一旦我达到这个目的,枷锁就解开了。”

 在复仇烈焰中并不好过,体内像有一弦,随着岁月流逝愈绷愈紧,每次想到父亲都是一身冷汗,深怕自己达不到目标。

 “这个枷锁已经囚了我十几年,让我尝到痛苦难当的滋味,我不打算一辈子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她的不满少了一点点,小脑袋主动在他颈窝里摩挲。

 “正义得胜,恶惨败,于是你就过起自己的生活。”

 “没错,二当初投资我,只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另一个是,一旦复仇成功,就必须把它抛到脑后,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懂了,唯有如此,才能让被扭曲的生命回到常轨。

 “复仇成功,只是让我们一家重生,让我父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如此而已。”

 “但…怎么只有这样?”她还是有一点懊恼,总觉得不够痛快。

 “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的复仇太平淡无味了吗?”她有时还讲究戏剧效果的。

 “我相信对对方来说,就像坐了一列最恐怖的云霄飞车,惊险刺。”

 晴想了想。“对了,你没有把那种情绪宣出来。”难怪之前总是对她怪气的。“如果你有的话,就不会带我挥着大铁锤,去打垮那座别墅。”

 “我只想跟特别的人,一起把那里毁掉。”不可讳言,那是最后一个梦魇。

 她算是“特别的人”?晴脸一红,在心里偷偷愉快,却不想主动问起,免得他又说出那种坏坏的话,害她无力招架。

 “你想在那里盖一个新家吗?把二、你母亲一起接过去?”

 “不,她们住边了乡下,这里空气好,二不希望搬走,至于我母亲…”卫展翼遥望星空。“我不认为她想回到繁华世界。”

 “你不想让她接受治疗吗?”

 “她治疗过了,效果很不好。现实太残酷,她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大小姐,已经完全缩到她的保护壳里去了。”

 “那…那块地放着要做什么?”她委实很好奇。

 他的表情显得很神秘。“我想过最毒的点子。”

 “说说看、说说看。”千万别再让她失望啊!

 “盖灵骨塔,广纳各地冤魂。”

 她呆了一下。“…哇,你真的没让我失望耶!”

 “吓到了?”

 “也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如果他愿意,耍狠段数可以比她高好几级!

 “那是在最愤怒的时候做的打算。”

 “他们在你父亲去世的地方,过着快乐的日子,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如果把那栋房子摧毁,改建灵骨塔,想必他们知道后,一定会骨悚然。”晴愈讲愈激动,愈讲愈像有那么回事。“最好是他们死了以后,也把他们的骨灰放在那里,那么爱开Party就让他们以后开个够…”

 他打断她的滔滔不绝。“不,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她又一呆。“你不觉得这个点子不错吗?兼具惊吓效果耶!”

 “那栋别墅是我父亲娶母亲时,特别请人建造的,他们在那里有很美好的回忆,对我们三兄妹也是。虽然它与我们最后的集点,是个悲伤的句号,但就冲着这一点,我不会把它变成气汇集的地方。”

 她细细听着,说不动容是骗人的。他再次以深沉的温柔,抚平了她躁动的心。

 她嘟着嘴。不公平!为什么他对谁都那么宽怀,唯独对她霸道又强势?

 “那你要拿那块地来做什么?”她虽然不情愿问,但还是想知道。

 “安养中心,让像我母亲这样的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晴心中有一圈又一圈奇异的感受。他们的个性真的很不同,他想得深,她想得浅;他深谋远虑、通盘考量,她爱逞一时之快,一时怒气。

 但是,她爱他。

 听了他内心剖白,她的心情跟着起起落落,她再不能对自己说谎,告诉自己,他对她毫无任何意义。她爱卫展翼,爱他一路走来,谨慎敏捷:爱他不陷于复仇的窠臼;爱他目光远大,就像鹰一样,在天空盘旋,没有什么逃得过他的目光。

 她想要跟他比翼双飞,展翅在他的身边,拥有他有的气度、他有的目光、他有的一切一切。她想要当一个站在他身边,也丝毫不逊的女人。

 他也爱她,但如果她没有长进,得到这样的女人,只是辱没了他而已。

 他们悄悄地环拥着,享受片刻的宁馨。

 “卫展翼?”

 “嗯?”他把下巴顶在她的头顶。

 “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我可以写成专访吗?”

 她不是想抢独家,只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他是一个有深度的男人。虽然他都说了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但她就是下意识地想要洗他的花名。

 他沉默了一下。“如果你想写的话,那就写吧!”

 ******--***

 等他们进到屋里,刚好九点整。

 二关掉电视,从藤椅上颤巍巍地起身。

 “早点洗澡、早点去睡觉。”她看了晴的肩膀一眼。“你身上有伤口,小心不要碰到水,不然又会化脓。展翼,你帮帮她。”

 二拉起布帘,摸摸索索地走回她房里去。

 洗澡?!她呻一声。她忘记了,她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洗澡!

 “走吧!去洗澎澎。”他抿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干笑。“今天天气还凉,我、我先不洗澡。”

 “之前几天也很凉,你天天拜托你二姐过来帮你沐浴。”

 “那是因为有我二姐在啊!”她理直气壮。

 “我也在啊!”他更理直气壮。

 她要翻脸啰!“卫展翼,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随心所,那你就错了。”

 他一脸无辜。“我没有想要『随心所』,我只是想善尽绅士的风度,帮忙落难的淑女洗澡而已。”

 “你会长针眼!”她哇哇大叫。

 “我甘愿为你牺牲。”他打横抱起她。“来吧!不洗澡的女生是臭娃娃。”

 “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啦!”

 她‮腿双‬蹬,快要翻到地上的时候,又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他可以稳住不“翻车”但她的肩膀可承受不起烈动作,疼得她直气。

 “别动,伤口要是裂开,到最近的医院,至少也要开上三个小时的车。”

 “你放开我就没事了。”她用力戳他的膛。

 “不放,你以为我会放过这种好差事?”

 “我回去再…”

 “我们要住三天两夜,你确定一直不洗澡?”他嫌恶地鼻子。

 她陷入很痛苦的挣扎。

 她挣扎她的,他轻轻松松地抱她走出厨房后门。在二的屋侧,他又搭建三栋砖造房屋,摆饰虽然朴拙,但要用到的现代设备,一应俱全。

 他把她抱进客房里,放在边,她的行李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拿进来了。

 “你拿一下换洗衣物,我一会儿过来。”听他说得好像搞定了她似的。

 还是别洗吧…她在医院试着洗过澡,莲蓬头强劲的水得整个肩上纱布全。可是,一想到自己很爱干净,不洗澡就等于失眠…唉,还是洗吧!

 要是他敢来,大不了剁了他的咸猪手!

 她认命地蹲到地上去,打开行李袋,取出睡衣与贴身衣物。

 “可以上刑场了吗?”他又旋进她房间,打趣道。

 她白了他一眼。“我警告你…”他掏掏耳朵。“我有在听。”

 “你负责帮我刷背就好,其他部位我自己来,重点部位,你看都不许看。”

 “你要不要『看图说故事』,亲身示范哪些是重点部位,我怕会搞错。”

 她瞪着他,他又出更无辜的表情。“我是男生,我哪知道女生有什么重点部位…”他的喃喃声在她的瞪视之下,愈变愈小声。

 她继续开条件。“然后,洒水的部分由你来,你这边有没有干净的大浴巾?”

 “刚好有一条新的。”

 “二真有心,什么都帮你们准备周到。”她实在感动入心。

 他泼她一桶冷水。“亲爱的,这是我早上在医院买的,带下来给你用。”

 晴呆了一下。原来他早就预见会有尴尬的事发生,所以才买了浴巾…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他看起来好像是个正人君子,但实际上,他什么时候要耍弄恶,根本没有人知道。

 他打开另一个袋子,拿出消毒棉花、碘酒、透气胶布。

 “等一下洗完澡,要消毒伤口,医生代的。”

 这些事,他都一个人包办了?受伤的她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想到要出院就Happy上了天,护理师代伤口的照料,她理都没理,但他都听进去了。

 看到那未拆封的碘酒,数量非常可观的纱布与棉花,她心里淌着感动。

 卫展翼靠过来,开始解开她身上非常宽松的衬衫--这也是他友情赞助的。

 “你干嘛?”她吓得往后一倾。

 “你洗澡都不衣服的吗?”他做出惊讶极了的表情。

 “我自己来。”

 他摆摆手,退到一边去。

 哇!自己使力,好痛好痛好痛…她努力不龇牙咧嘴。笨拙地把扣子都解开了,等到要左袖时,她的表情拧成一团,比包坏了的小笼包更恐怖。

 “需要我助淑女一臂之力吗?”他礼貌地问。

 “还不快点滚过来!”她着气叫道。

 他慢慢地帮她把衬衫宽下来,看到她在他的衬衫里,只穿着一件酒红色无肩带‮丝蕾‬罩,他的身体马上起了反应。

 她的肌肤白皙无瑕,在深酒红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匀,最令他足的是,

 她娇美的身段与他的衬衫之间,几乎毫无阻隔,这使他血脉偾张,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油然而生。

 “把头转过去,我要裙子。”

 他乖乖地向后转,幻想那体是多么惑人。

 “在我进浴室,说『好』之前,不准你过来喔!”

 她还是处子之身,也没有裎身子给人看过,可是…卫展翼,她爱的男人,她当然希望,第一个见到她身子的男人是他,但又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瞧见。

 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人没像平常一样跑跑跳跳,搞不好小有点松弛,曲线也不那么玲珑,她不希望呈现在他眼里,是不完美的自己…

 “小姐,五分钟过去了,你到底好了没有?”他简直迫不及待。

 她赶紧离开镜子前,双足往浴白底踩去,坐在窄窄的浴白边缘,背对门口。

 “可以进来帮我冲水了,别的事,不准肖想!”

 “遵命。”他戏谵地说道,飞快进来。

 看来,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周到,一副生怕被他染指的模样。

 卫展翼哼着小曲,取下莲蓬头,调了调水温。“会不会太烫?”

 “不会。”她壮士断腕地说道。“我们速战速决吧!”

 他故意低音量,又保证让她听得见。“希望转移到另一个战区时,你不要说这句话。”

 “什么?”她怒问,小在浴白边缘摇摇晃晃。

 “没有。”他递给她一个挤了沐浴的浴球,自己也拿了一个,开始轻柔地刷她的背,左肩附近有胶带贴痕的地方,小心痹篇。

 “我还要多一点沐浴。”

 “怎么了?”

 “这种沐浴起泡不够。”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会吗?我倒觉得刚刚好。”说归说,他又挤了一大坨在她的浴球上。

 他的眼睛正想瞄她在作怪啥,她马上斜眼往上瞪。“君子非礼勿视。”

 “我不是君子。”他放下浴球,手指按摩她的背部。

 她颤栗了一下,滑滑的小又差点溜下去。“喂,不要碰我。”

 “按摩一下会更舒服,你连躺了几天医院,骨头部躺硬了。”

 他说时是真的。他好像深谙某些道,轻轻一按,她就觉得筋骨放松。

 他的手指从尾椎一路往上,糟糕,如果他居高临下看下来的话…

 晴用力地刷洗前半身,浴球刷出好多泡泡,她把泡泡往前拱,才不要让这男人眼睛大吃冰淇淋呢!

 “好了,背部刷好,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前面要洗比较久。”

 “需要我帮忙吗?我的手指功力很好。”

 难道他想把恶的手指探向她的…“下!”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指的是,我也很会帮人腿部按摩。”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慢慢按吧!现在,向后转,滚出去!”

 幸好他听话。她趁这个时间,赶紧清洗前身,用浴球刷刷腿,还有脚趾。

 她有个怪癖,脚脚不洗干净,她就不敢钻进被窝里,但是--

 她全身都是泡泡,小也是,滑来滑去,要维持平衡已经够辛苦了,要她上半身贴在大腿上,努力去洗脚趾,实在很难避免纱布会沾

 “需要这么辛苦吗?”后面一个声音突然说。

 她吓了一跳,整个股滑溜溜,往后栽倒,卫展翼及时接住她,硬把她从浴白里拖出来。

 “反正早晚都会看到,你在那里绑手绑脚的做什么?”

 “喂!”她大声抗议。

 他看着她前的泡沫堆,真壮观!

 “其实我不喜欢波霸,你不必刻意增加那里的尺寸。”

 “卫展翼!”她气得尖叫。

 “别急,我有个更好的提案,等一下我洗澡,你也来看,我保证一丝不挂,也不用泡泡做出惊人的尺寸。”他暧昧一笑。“所有配备保证都是原厂出货。”

 “去你的!”她拿浴球丢他。

 “好了,不跟你玩了,再玩下去你就要着凉了。”而他的血管也要爆了。

 他安安分分地拿起浴球,力道适中地帮她刷洗小腿、脚踝、脚丫。

 “冲水啰!”他调小了水量,小心翼翼地冲掉泡沫。

 到了某个程度,她忙不迭要接手。“好了好了,其他由我自己来。”

 “好。”他放弃得很干脆。

 他渴望晴,非常渴望!他很有可能会…

 停!不能再想了,她身上还带伤,如果这时爱,她的身子会吃不消。

 “我去拿浴巾。”他强迫自己离开浴室,从来没想过,他的腿居然会那么想离大脑的管制,走向相反的方向。“洗好叫我。”

 “好。”

 “浴巾放在洗手台边。”他叮咛一声,唉…还是趁出去前,偷偷看了一眼。

 她依然是背转过身。但那翘的部、紧窄的肢,在在引起他的騒动。

 他脚步稍快地走到冰箱前,咕噜咕噜灌下一瓶冰水。回到她房里,她已经围上大围巾,坐在边等他…

 “上葯。”她的一句话,破灭了他的幻想。

 他认命地撕下纱布,用碘酒消毒。她的伤口愈合情况不错,只要每晚擦葯,避免感染,就没问题了。

 洗完澡后,全身的筋骨彷佛都松开,一个小小的呵欠从她嘴里逸了出来。

 “赶紧穿上睡衣、赶紧睡觉。”

 她点点头,挑出一件深蓝无肩带罩,当他的面穿上,也懒得再争来争去,反正全身都快被他看光光了,还有什么好忸怩的?

 但她不知道,他其实好想好想把那碍眼的深蓝‮丝蕾‬丢到地上。

 她把取下的浴巾盖在下,遮挡幸存的春光。“帮我穿睡衣,谢谢。”

 他像听从女王命令般地,把她的手臂送进衣管里,还帮她扣上扣子。

 “葯放在头边,记得吃。”说完,他飞也似地旋出去。

 他不敢留下来看她穿下半身衣物,他怕克制不了自己的望,把遮住她曼妙身材的布料,撕成碎块,那就不妙了…噢,尽管那听起来,真的好美妙!

 他走进浴室里,扭开最大水量,今晚非洗冷水澡不可了!

 ******--***

 “我记得你。”

 隔天,当卫展翼在他的房间忙于公事时,晴一个人来到厨房找二

 “你记得我?”

 “你跟你爸爸来过一次,你爸爸是展翼的小学导师。”

 她坐在她面前,处理午餐的食材。

 二锐利的眼神盯了她好几次,忽然问:“你爱卫展翼吗?”

 “爱。”她答得义无反顾。

 “但是目前为止,你还配不上他。”

 二的口气,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不愉快,反而还觉得,她是为卫展翼骄傲。

 “你觉得我哪里配不上他?”她认真讨教。

 “你有斗士的性格,却不懂怎么运用天赋。”二摇摇头。“可能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以为只要冲冲冲,不管做什么都很如意。”

 “这样不好吗?”她支着下巴。

 “你不觉得,每当你拚命努力,最后的结果却总是很笨拙?你是那种头脑不笨,但有勇无谋的人。也许从前勇气可以帮助你达成不少目标,但这一招不是百试百灵,你需要学会运用天赋的方法。”

 二瞧了瞧她的肩。“你这伤,是替卫展翼挨的吧?”

 她默然无语。

 “卫展翼的身手了得,他去跟邻村一位长辈学过防身术,但你冲过来帮他挡子弹,本来两个人可以全身而退,却变成了一个人负伤。”

 虽然这话暗指她太婆,但她虚心受教。

 “二觉得,我应该像卫展翼一样,接受你的磨练?”

 “每人状况都不同。”二伸了个懒,捶捶背。“再说,我没那能耐磨练谁。你的状况不差,一定有解决的方法,你要靠自己去寻找,但在那之前…”

 “怎么样?”她急急地问。

 “展翼是个骄傲的男人,愈在意的人,他愈展现霸道手腕,而你又喜欢事事反抗,甚至不惜吵架,到头来伤害的都是自己人。如果你们照现在这样继续下去,也许会有结果,但长久下来是不可能幸福的,不是你忍让他,就是他忍让你,这样的日子不会快活。”

 他们之间的裂痕,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晴一怔。

 “对的人,相遇在错误的时机,是最可惜的。或许各自再去磨个几年,等对的时机再重逢,彼此都有所改变,那就能一拍即合了吧?”

 二站起身。“我再到后园去拔些菜,你坐着休息。”

 晴没应一声,因为她已经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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