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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轻咳一声,南门天骄佯装不以为意地道:“喂,你们这是怎么着?是家黑店吗?为的不是小生意,而是为谋财害命来着?”

 她眼波转,看似优闲而沉着,实际上她正暗数着将她团团围住的到底有多少人;十来个啊…超过十个她就不算了,横竖她是打不赢;不是她的功夫不到家,而是她身旁有个累赘。

 饮禅是个尚未祝发的出家人,要他拿刀拿剑,想必他一定是不愿,遂她只脑瓶自己了,然而那么多人要她怎么靠自己?

 聪明人是不会同人硬碰硬的,她要智取而不是硬闯。

 “姑娘说的不错,倒不如把身上的银两出,咱们兄第可以考虑不伤你,不过…”带头的店小二愈笑愈猥琐。

 南门天骄看得打从心底发出冷颤,起了一身的疙瘩。

 “给我住口!”她亮出首次出鞘的长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顺,险些未伤人先伤了自己。“你们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南门山庄吗?本姑娘是南门山庄的弟子,想伤我,还得问我手中的剑。”

 她的剑在他们面前虚晃着,媚眼偷觑着一直不发一语的饮禅,恼得她快要火了;他见到主子有难,难道都不会吭一声吗?这是哪门子的随侍啊?

 “哦!原来是南门山庄的千金啊!”谁都知道南门山庄是不收女弟子的。

 “知道就好,还不给本姑娘退下?”感谢爹和兄长们把山庄的名气打得够响亮,让她可以少费许多舌。

 “那更是非要拿下不可。”店小二一声令下,一班兄弟更是凑得更紧。“南门

 山庄庄主和少庄主们疼惜千金,在江湖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可以拿下你,还怕南门山庄会不听命于咱们吗?”

 “嗄?”太卑鄙了吧!

 兄长们说的果真不错,江湖险恶,真是江湖险恶啊!

 她在这儿应付得疲惫,而身旁的男人不但不管她还不吭声,尤其是躲在角落里食膳的几个家伙还在低头猛吃;方才还以为他们是被这阵仗给吓傻了,想不到他们不过是事不关己、己不心罢了。

 然而最过分的还是眼前这些混帐东西,想不到他们居然打这种算盘,倘若她真是落到他们的手里,即使不要她的命,她也活不下去了。

 饮禅这木头怎么还是默不作声?她可是要让人欺负了。

 “拿下!”

 “等等!”她双手一扬,制止他们前进。不帮她是不?她非要他帮不可!“你知道此人是谁吗?”

 “不过是个乞儿罢了。”

 “什么乞儿?”混帐,他哪里像乞儿了?不过是发了些、脸脏了些、衣袍破了些,他哪里像是乞儿了?“你们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我报上他的名号,就怕吓得你们。”

 饮禅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她,这小妮子又要出什么怪招?

 “他是何等人物?报上名来,让大爷们听听。”

 “你们这群儿子,听过残狼的名号没?”南门天骄这下子笑得可媚了,让饮禅骂她卑鄙也无所谓,横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我身旁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残狼…司徒残!”

 话落,饮禅忽地一颤,隐在帽檐底下的魅眸直瞪着她笑开的灿颜,想不透她到底是从何得知的,抑或者只是想要他出手罢了。

 “他?残狼?就凭这叫化子?”众人哄堂大笑。

 这是怎么着?不怕便罢,居然还笑得震天价响…是吓疯了不成?

 她疑惑地环视四周,吃饭的还是埋头苦干,其余的人都笑得快要不过气似的,俨若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都是你,如果你把自己弄得干净些,他们就不会不信了。”斜眼睨着冷脸的饮禅,她总算知道为何她的话没有半点信服力;说他是残狼,别说是他们,连她都不相信。

 “没人要你漫天撒谎。”果真如他所料,她不过是想要他出手帮她罢了。“依你的身手,想要制伏这些人不是问题,何必要我动手?”

 这古灵怪的女人,居然把念头打到他身上。

 她真的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可惜,现下的他已不再是司徒残。

 “我当然制伏得了,但你是我的随侍,帮帮我的忙不是问题吧?这是你应该做的事,不该让我这个主子开口,显得你很没义气,而我很没主子的风范。”她咬在牙上的力道可不小。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何苦漫天撒谎?

 “我不想动手。”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来,孰知这女人居然歪打正着地揭他的真面目,直教他无言以对。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主子有难,你倒是在一旁凉快,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反了、反了,不讲道义便罢,他倒还有理由,一点也不管她的死活;难道他会不知道她一旦落入这些人手中,她会生不如死吗?

 “我不是你的随侍。”饮禅冷道,打算一走了之。

 江湖之险恶,确实该让这养在深闺的女人好好尝尝,要她别把花拳绣腿搬出来丢人现眼;顺便让她知道,她想当女侠,十八年后还比较有希望。

 见他抿敛笑,南门天骄随即见风转舵,改口道:“你不是我的随侍,总是我的朋友吧?要不依你瞧光我的身子来说,我硬是要你负责的话,你还可以算是我的夫君,要你救我是天经地义的事,别老要我一直反复开口。”

 “我是出家人。”他还是不帮。

 就是看不惯她理所当然的姿态,更受不了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出家人也有朋友的。”大哥,别闹了,正在危急时刻,她的命可是握在他的手中。

 “你不是我的朋友。”

 “嘎?”这么狠?“咱们相处了近十,虽说没有同共枕,可好歹也是睡在同一片地,盖着同一片天,偎着同一炉火;你现下翻脸不认我,你到底有没有人啊?出家人都是像你这般狠的吗?依我看你还是甭出家了,免得玷污了佛祖法号,了佛家净地。”

 真是太伤她的心了,她自诩待他不薄,想不到他居然是这么待她的。

 可恶,她觉得心真的有点痛了,亏她对他掏心掏肺的,他却是不当一回事。

 南门天骄一席话如刀似剑,刺得他浑身不对劲;他不动手,是为了向佛,现下不动手,反倒是他侮辱了佛!

 我佛慈悲,他确实不该见死不救,但他不想为了救人而大开杀戒。

 “我不想再杀人了。”他紧咬着牙,魅眸隐晦地敛下。

 南门天骄瞪大眼。“没人要你杀啊!”她有说要他杀人吗?而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要你救我,只是要你带我离开这里,何必杀人?我怎会要你做那种事?再混蛋的人都有天理可治,要不也有律令可循,谁需要你动手制裁来着?况且杀人者、人必杀之,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需要杀人?”他没想过这问题。

 他所杀之人皆是该死之人,他从没让任何挑衅他的人在他的剑下苟活。如果不斩草除,春风吹来不又生了?

 “你这出家人开口闭口杀人,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她不有些生气。

 “你们商量好了吗?咱们大爷可以下手了吗?南门千金和…残狼?”店小二噗哧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后头众人也跟着笑了。

 饮禅猛然抬眼,接过南门天骄手中的剑,向前跨大一步,利落地绕了一圈,随即又把剑收回鞘身,拉着她便往外走。

 “慢着,你是把咱等当成…”店小二的话未说完,突觉自个儿的肚子凉凉的,往下一探,见着自个儿的肚子正在淌血;一抬眼要喊令,却见一干人都和他一般,一个个痛得倒地。

 “走。”饮禅不容置疑地拉着看得一愣一愣的南门天骄往外走。

 看着他们远走,店小二不由得讶道:“难不成…他真是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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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走慢些、走慢些,我的腿都快要打结了!”

 哎呀,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何她总觉得自个儿的脚没有着地呢?

 走得这么急,他到底是在怕什么?那些人全都已经倒地不起,他还走得这么急作啥?

 “饮禅,你这是要往哪儿走?”他这方向不是又要走进山道里了吗?

 “我们要赶路了。”饮禅淡淡地道。

 不管是否有人会相信她的胡诌,但在这人来人往的驿站报出他的名号不是一件好事,脑旗走就不要留下。

 他不想多惹事。

 “可是我还没有用膳…”南门天骄微弱地喊着。

 她能说什么呢?他的眼神那么凶狠,虽说不带杀气,但总数她心底发,想动怒却又不敢;好歹他方才也救了她,照江湖上的规矩,她自然要多担待些。

 只是,她好饿啊!

 “先上路再说。”他不让她慢下来,握在她藕臂上头的手依然不放,脚步一刻也不停留。

 “我好饿…”她嘟起杏

 好不容易走出人烟稀少的山径,正想要好好地搞赏自己,执知她哪儿不挑,竞挑中了家黑店。

 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挑中这下下签实不足她所望。

 “你身上不是还有干粮吗?”拉着她隐入山林里,饮禅才稍稍放缓脚步。

 他回头睇了一眼,静下气息聆听有无其它声响,确定无人在后跟随,才慢慢地停下脚步。

 “我不要再吃干粮了啦,我要吃热食,就算会热出我一身汗也无妨。”她只差没跺脚,执拗得像个孩子似的。“好不容易才找了间茶肆,正想好好地吃一顿,你却拉着我离开驿站;没有那家黑店,一旁也有很多酒店,而且那里有好多马,真要走,你也让我买匹马再上路,咱们就不用走得那般辛苦了。”

 实际上只有她辛苦,因为她还没走过这么长的路,脚底早就长满水泡,只是怕丢脸一直没说罢了。

 “打这条路再走过一个山头,依你的速度只要再费个三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到扬州江县,只要一进入江县就快到我要去的地方,而你…再看你自个儿要上哪儿去,咱们就在此分手。”饮禅轻描淡写地道。

 因为她的加入已让时间拖延许久,所幸再怎么延迟也无妨,他们就要在江扬分手了;只希望她这一张嘴能够得理饶人,别再逞口舌之坑邙招来杀身之祸。

 “哦…”她是有说只跟他到扬州而已。“不过,横竖我也闲着没事儿,我就跟你一道去吧!”

 扬州何其大,她又没跟他说要到哪里去。

 一人是走,两人也是走,而两个人一道走不是较有伴吗?

 “我是去办事,你还是到你要去的地方。”再带着她,他的身分迟早会曝光。

 “我又不知道司徒残在哪里,你让我跟着有什么关系?”南门天骄偏着螓首,鼓起桃腮。“我是一定要见到他的人才会回南门山庄,干脆在我尚未找到他之前,咱们就一道走,旅途上也有个伴可以相互照顾,不是好的?”

 是啦,就这么着。

 “你确定是相互照顾?”他倒觉得她添了不少麻烦。

 如果他一个人上路的话,他老早就到江县了,岂会在走了十多天的路后还在这里耽搁?

 “是呀!”别说她一点功劳都没有,她有些心虚地抬眼看着一睑不悦的饮禅,不干笑着讨好。“哎呀,我是主子,你保护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何必在这当头同我计较?”

 就说男人都是小心眼,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挂在心上。

 “你是我的主子?”他拉长尾音。

 她打才不是已经否认这个说法了吗?怎么现下一离开险境,她又打算要改口了吗?

 “那好歹,咱们也是朋友吧?”她噘起。“你说咱们不是朋友,可我倒觉得咱们相处得极好,你不会贪图我什么,又会保护我;说真格的,我是亏欠你多一点,但至少我待你也是出于一番真诚,你不用怕我会设计你什么。”

 又要说她不是他的朋友吗?如果不把她当朋友看,方才他又何必救她?他大可以放下她不管的。

 就凭他的义气,她愿意自动降格,不当主子,当朋友即可。

 “我会怕你设计我?”他冷哼一声。

 就凭她?磨个千年再来吧!

 “既然不怕,咱们就一道上路吧。”她笑得可灿烂了。“我又不会坏你的事,你就让我跟着嘛,没干系的,是不?还是你要办的事不容有外人在旁,可我也不算是外人,我是你的至友,有我在不碍事吧?”

 她笑弯了醉人的美眸,微抬的粉颜尚带着淡淡的酡红。

 饮禅敛下长睫瞧得入神,几乎快被她的美给摄去魂魄。

 他不是不懂她的美,只是不认为经历过多事之秋的他还能欣赏一个女人,尤其是她这么一个恍若夜叉化身般的女人。

 然而她骄归骄,倒还贴心;抂归狂,倒还机伶。他不讨厌她,倘若讨厌她的话,又怎么能够忍受她黏在他身旁?

 啪的一声,饮禅迅速将南门天骄护在身后,几乎是反似的,没有多加考虑。

 南门天骄随即见到三道人影挡在眼前。

 “咦,你们三个?”不就是方才躲在茶肆角落里埋头苦吃的家伙们?“各位是前来道谢的吗?真是太多礼了,实在是不用特地赶来道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天经地义,各位不用多礼。”

 虽然她觉得他们是没义气的,但好歹人家也道谢来了,她总不能摆张臭睑吧?这可不是她的待客之道。

 “谁是来道谢的?”居首之人说话了“司徒残,今天咱们就要你的命!”

 话落,三人随即亮出长剑,不由分说地抡剑上场,左削右劈地攻击着一路往后退的饮禅。

 “喂,你们恩将仇报,未免太不讲义气了?”南门天骄躲在饮禅的身后仍不忘怒骂个几声。

 哪有人像他们这样的?帮了忙不答谢便罢,居然还打算杀人灭口,天底下有这种道理的吗?

 “住口,我们是替天行道!”说话之人舞剑舞得正辛苦。

 “你们是哪里有问题?随便说些浑话就想杀人?”她跟着饮禅一躲一闪,不懂他们为何说要司徒残的命,难不成是她方才放话的结果?“各位,他不是司徒残,他只是个尚未祝发的出家人,他叫饮禅,你们别认错人了。”

 哎呀,原来都是她这张嘴所惹来的麻烦,可他们听她随意胡扯就想杀人,未免太莽撞行事了!

 “啐,他就是司徒残那个恶鬼,他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翻了翻白眼,南门天骄简直是无言以对。“我说他不是就不是,各位何必苦苦相?”真是去他的,倘若饮禅化成灰他们还认得出来,那可真有鬼了,打诳语也犯不着说这种话。

 “你也是他的同伙人?”其中一人一剑凌厉地划下,劈开她的衣袖。

 “混蛋!”这是她最喜欢的襦衫耶,他居然这么残忍地划破。“你们到底讲不讲理啊?别以为我不会发火,把我惹恼了,我可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出长剑跟着应战。

 哼,区区三个人,她就不信摆平不了。

 别以为她是花拳绣腿,她可没有柔弱到那种地步,要做掉他们三个的话,还算绰绰有余。

 “天骄,你退下!”饮禅左闪右避,却一直没出掌。

 他担忧着她,又恼她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懂闪避便罢,居然还拿着剑和他一同应敌,真是越帮越忙。

 “我为何要退下?倒是你,为何要让他们这样伤你又不还手?就算欠了他们,也犯不着退让到这种地步。”她才觉得耐人寻味哩,方才他小试身手就可以在瞬间击倒十余人,怎么眼前区区三人,他却反而不动手了?

 “别同他们一般计较。”他沉稳地以手背拨开面而来的剑气,丝毫不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他只是不想再造罪孽罢了,况且他们说的并没有错。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他们根本不讲理,跟他们说你不是司徒残了,他们还不信,根本是找个借口要杀人劫财。”她自有一套逻辑,饮禅不发一语,在她看来只是不敢多说。

 “还在闲聊?”其中一位将长剑探人两人之间,毫不客气地攻向南门天骄。

 “看剑!”既然攻不下他,那么攻她也是一样的。

 “住手!”她狼狈地躲进树后,窝囊地跳来跳去,一不小心跌趴在地,可真是丢脸啊!

 不过,这人还不放过她,提着长剑一个飞步挡在她面前,甚王把长剑横在她的眼前。

 “就让我先拿下你这个妖女!”

 “啊…”她就要这般香消玉殒了吗?

 她闭上眼等着长剑落下,儿忘了自个儿的手中也有可以抵御的武器;然而,没等长剑落下,她已经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一阵疾奔之后,他们已将那三个恶徒远远抛在脑后。

 南门天骄疑惑地睁开眼,看到饮禅愤怒的双眸。“怎么你又救了我一次啦?那下一次换我来救你,朋友嘛,总是要有来有往的,不是吗?你把我抱得这么紧,到底是怎么啦?”

 饮禅不发一语,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体内一般,直到不知所措的南门天骄一脸红晕,才淡然地松开手。

 “上路了。”

 “嗄?”就这样?

 他白白地吃了她的豆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当作没发生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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