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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莫名所以
 风卷雪落风沙,鏖旗猎猎大散关!

 西北名关,两川门户大散关上,墨人站于城楼,静静的望着关下的蒙古铁骑!

 此刻已经是黄昏,天色暗了下来,一些淡淡的青烟薄雾升腾在崎岖不平的沟壑之中,如一条轻轻的围脖,绕着千沟万岭,朦胧中带着丝丝的杀气。大群大群的骑兵,若幽灵一般的出现在高低起伏的山坡上,无声无息,带着一种摄人的诡秘,停驻在山坡顶处,黑的一大片。

 他们穿着皮甲或者铁甲,下的战马虽不算雄俊,但却精神极好,安静沉着,几乎看不到战马做出什么不必要的动作,长马刀挂鞍,弓箭短刃随身,战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一种冷漠,一种如同雕像的冷漠。

 战场之上很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战马打鼻,听不到别的什么杂音,但却有一种沉闷窒息的压力在空气中回,那种让人想起死亡和杀戮的心悸就像一块骨头死死的堵在喉咙口,让大散关上面的战士感到极为不舒服,很想喊出来缓解,城头之上也弥漫着让人不过气来的空。似乎天地之间突然掀起一场肃杀,整个空间都转变成刀光剑影,无形却实质存在的战场威压,让人心神抖动,神思不属!

 这是一支百战骑兵,于野战!

 墨人下了这样一个结论,只是他心中并无多少担忧和害怕,大散关此刻驻军接近十万,而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区区十万人就想克散关。真不知这些蒙古人是傻还是笨。

 蒙古人突袭大散关的举动突然而迅速,以至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沿途几个重兵关卡在没接到任何命令的情况,固守关寨,让蒙古人突进到大散关下。蒙古此举虽然凶猛。可从军事角度来看,却是兵进绝地。前有关卡雄兵,后有追师猛将,若不能突破大散关,当大军合围。

 必将全军覆没!

 没有人能弄懂成吉思汗想做什么,包括墨人。他在接到蒙古人到来后就一直在城楼上观察着。相比于这些杀气腾腾地蒙古铁骑,墨人反到更担心赵昀的情况。

 自从温泉馆刺杀案发生后。墨人和副将师义就成为三卫军将领的眼中钉。因为他们的失职,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导致细混入大散关,发生这件惨事。又因为此事要保密地原因,大散关守军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友军突然对自己不友善起来。双方也经常发生一些不愉快,这也分散了墨人大部分精力。一直到蒙古兵临关下。

 不过这些摩擦和纷争,毕竟是宋军内部的一种怄气行为,此刻面临大敌,就算不能同心协力,但共同御敌还是没问题地。所以此刻墨人并不担心蒙古人,大散关百年经营,虽然南面关防略略逊于北面,但也绝非一般的雄关可比。

 “墨人将军,冷牙总管让我转告你,若有需要近卫亲军可以随时增援!”不知什么时候索无常出现在他旁边,神色中带着一种亲善。

 墨人收回目光,转过头去,很是感激的说道:“多谢索大人居中协调!”

 索无常微笑表示不用,加了一句:“陛下情况大好,都风南大人估计这两就会苏醒!”

 又是个好消息,让墨人倏然振奋起来,举眼看看远处的蒙古人,突然举手拍打着墙壁,高声唱了起来:“巍巍散关,亲亲我家,滚滚尘土,悠悠我墓!朗朗乾坤,男儿热血,浩浩逃邝,佑我散关…”

 开始只有他一个人唱,随即越来越多地人加入其中,肃穆森严的大散关上冲着雄浑古朴地战歌声,一种难于述说的悲壮和决心,沸腾涌出,就像远处万古长存地秦岭,雄美中带着不容抗御的威严,一切的肃杀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留下的只有挥斥长空地浩然之气!

 仅仅一首战歌,蒙古人精心摆出地迫阵势不攻自破,此刻没有任何一个战士对下面的敌人感到害怕,留下地只有无尽的战意。

 战歌响起片刻,关下也响起悠扬凄厉的牛角号,大摆造型的蒙古骑兵随即动了起来,像一股股缓慢动的小溪,逐渐的消失在暮色中。

 这一回合,宋军胜了!

 …

 夜幕降临,蒙古大营中却是一片安静,看不到任何灯光,连人影都见不到,看上去非常散漫,但却没人敢轻易来騒扰这里。

 隐伏在暗中的弓箭手,可以消灭一切靠腿行动的物体。

 而作为核心的中军大帐,更是警戒森严,泼水难进!

 “赵昀未死!”

 中军大帐中,成吉思汗望着耶律楚才,烛火投在他脸上,显得明暗不定。

 耶律楚才先看看一脸愧的镇海,然后才谨慎劝道:“事情本来就在两可之间,况且建康也有消息来,那边谣言四起,各方势力互相纠,听说连金国都有意手,我看还是按照商定之法,散布一些消息,甚至透一些重要机密,让建康起来,

 军南下,分散突围,来年再战!”

 成吉思汗未置可否,镇海却反对道:“就算赵昀未死,我们也无需害怕,我等攻城器械已经完备,况且四王子另有安排,说不定我们还能反败为胜,重创宋军。”

 耶律楚才的目光出明显的反对,口张了张,却瞥见成吉思汗的脸色,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谈。

 镇海见耶律楚才没有接话,小心的看了看,转而对成吉思汗说道:“还请大汗决断!”

 成吉思汗神色无风无,很是平淡,双眼抬起,微微扫过这两个心腹,又收回去,淡淡的说道:“楚才,你之方法虽然保守。我方虽仍难免失败,可是却可保存大部分实力。”

 耶律楚才眉头一扬,知道成吉思汗还有下文。

 “镇海,你之方法实为顺我之意,却无己见。下次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啦!”

 镇海俯身应是!

 成吉思汗评点完两个心腹的意见。沉片刻,才无奈说道:“这些日子我不断反思这次大败地原因,多少有些醒悟。别人都说我铁木真战无不胜,可我自己知道。我一生失败的大小战斗不知有多少!”

 耶律楚才有些听不懂了,看了看镇海。发现他也是茫然望着自己,无奈下。只好转而说道:“大汗过谦,大汗胜战不知凡几,征服了无数敌人,除了昔日十三翼之战外,也只有现今利州之战落在下风。那有大汗说的如此严重?”

 成吉思汗的眼中似乎有了笑意:“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在来利州以前。我和你想法一样,认为战斗就是消灭和打败敌人。

 依靠战斗什么都可以获得。就是因为这样我和合撒儿杀了异母兄弟别克帖儿,因为这样,我在家里竖立起自己地威信,也让自己变的孤立,但母亲却告诉我团结地重要。我娶了蒲儿帖,却在敌人前来偷袭的时候,抛下她独自躲了起来,让她被敌人掳走。后来还是靠义父和义兄出兵帮我,才抢回自己的子,但我却并义父的部落,杀死了义兄,获得整个大草原。我以前受了巫师阔阔出地挑拨,要杀弟弟合撒儿,母亲劝阻了我,但我还是故意慢待合撒尔,让母亲因为忧郁担心而快速老死。后来我才知道,阔阔出居心险恶,故意挑拨和我亲人之间的关系。

 我曾经养了一只雕,有一次我带它去打猎,来到一条清澈地小河边,我感觉口渴,想喝水,可是这只雕却一次次将我手中的清水撞掉,我很生气,就在它再次飞来地时候,我拔刀杀死了它。看着它死在我面前后,我却感到不解,于是顺着上游寻去,我方才发现,原来上游水潭边,一条毒蛇死在里面,毒涎出来,整个小河里面都有毒。雕飞的高,所以看的见,我站的矮,所以看不见。我厚葬了雕,并纺从此后再也不轻易动怒,一定要弄清事情真相后才处置,可我却没有做到。这样的事情有很多,你们说,我失败地战斗还少吗?”

 耶律楚才和镇海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不好答,若将人生也比做战斗地话,成吉思汗的确失败了许多次,老婆都怀了别人地孩子,这样的人生不失败,谁失败?可统一整个草原,西征万里,这样的功绩也是前无古人的,这样的人生不成功,谁成功?

 见两个人都不说话,成吉思汗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以前的时候,母亲和我说起,说人老后,就喜欢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她还告诉我,她很想我的父亲也速该。我父亲是被塔塔儿人毒死的,后来我为他报了仇,可我母亲却并不感觉快乐,反到很想念我的父亲。我当时不明白,认为战胜敌人就已经是最大的快乐,何必还要想那些东西?可我现在却很想念我的母亲,想她带着我们几兄弟艰难度的情景。你说人在得意后就忘记本来,是不是也是一种失败?”

 被问到的耶律楚才一时想不到如何接话,过了片刻才无奈的说道:“这个,大汗心宽广,拥有广大的草原,何必为这些小事烦恼?”

 成吉思汗望着他,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低沉的说道:“你和镇海都是我身边少有的明白人,其他人冲锋陷阵可以,但要让他们明白胜败之间的道理却很难。此次利州大战,我率领的军队有三十万,比我消灭花剌子模的人还要多,可结果却是如今这个样子,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个问题已经被几次提及过,耶律楚才和成吉思汗两人也多次换过意见,此刻听到提及,耶律楚才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宋军严阵以待,器械犀利,我军准备不足,措施失当!”

 镇海也说道:“赵昀此人才能不凡,比之金帝强了数倍,宋军主力顽强,不逊于我,加之情报失误,导致如此!”

 成吉思汗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们,眼中的神色很不满意,但却没说他们。叹息了一声:“你们还是害怕我会怪罪你们。其实此战之败,你们说

 原因都只是表面原因,最重要地原因是我们都太骄傲自己的对手,我。察合台,窝阔台。都是如此,但我们的对手却是异常重视我们,多方设谋,惑我们自投陷阱。我西征花剌子模。他们将军队收缩到一个个城市里面,结果却被一一击破。占领了广大领土。和西夏贺兰山一战,杀的他们再度俯首称臣。军威大震。

 和宋军在临洮一战,虽有损失,却更增我军骄气,认为宋军不过如此。当宋皇赵派出那个窝囊使节后,更让我觉得他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以至在骄傲之下,一怒攻进利州。其实现在仔细想想。从宋军让出巩州后,我们就一直是被赵昀牵着鼻子走,我们的每一步行动几乎都在赵昀地算计下,他针对我们设下天罗地网。你还记得阿刺海别吉的那封信吗?”

 耶律楚才想了想,点头表示记得!

 “她在信上要求我们快快离开利州,不要和宋军纠,并说自己在大散关很好,不要挂念她。当时我没想清楚,以为她就是让我们撤离,但我后来仔细想想,她应该是想告诉我,从大散关这边离开,才是唯一地生路。”

 帐中两人惊讶的子诩合不拢,大散关为天下雄关,从这里离去,没弄错吧?

 成吉思汗对他们的惊讶视若无睹,眉头也深深皱起来:“我感觉的到,如果我南下突围地话,很可能就又中了赵昀的算计。”

 耶律楚才也不是愚笨地人,顺着他这话想了想,猛然大震,连声说道:“是啦,派到南边的探马不出十里必无消息,特别是进入成州地探马,没一人回来。反到大散关这边的通信未受多大影响,当时我还以为这是虚者实之,可听大汗这番言论,想必他们是故意如此。难道他们想在成州围歼我们?”

 镇海外行,可考虑军机就有些逊,不过他也算明白,南下是条死路,而北上方能有些生机,这和他的想法一样,不有些窃喜。

 “不妥,不妥!”耶律楚才突然连连摇头“公主在那封信上提到赵对击败我们信心很足,况且大散关以及周围聚集了近二十万宋军精锐,我们从这里突围,似乎更不可能。”

 成吉思汗微微一笑,很是高兴的说道:“不错,你也想到啦,不过这就要看我们如何做!”

 “大汗难道有方法?”

 “明攻打大散关!”

 “啊…”耶律楚才真的弄不明白啦,这算什么方法?今只是试探一下,大散关上面地宋兵士气高昂,丝毫没有受到赵昀之事地影响。虽然停留凤州期间,制造了不少攻城器械,可凭借这样的器械攻克大散关似乎毫无可能。

 如果战事拖延下去,四面宋军一合围,跑都没地方跑,这算什么生路,绝路还差不多!

 想到此处,他偷偷看了看成吉思汗,发现他地神智还算正常,心中就有些闹不明白,今的成吉思汗给人的感觉和昔日完全不同,特别是那番感叹之言,让人颇感意外。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成吉思汗的发辫,却猛然惊觉,原本还是花白的头发,已经大半变成白色,只剩下少许黑丝搀杂,看上去就像个迟暮老翁!

 难道大汗是年老糊涂?

 这个念头在心中闪了闪,又湮灭下去。

 大帐中很安静,没有人说话,直到成吉思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亲信,淡淡吩咐道:“楚才,你把那边的东西准备好,随时执行计划,镇海,你联系建康,告诉他们,赵昀死了!”

 这个命令虽然下的很突兀,但两人反到没之前的惊疑,齐齐站起领命!

 “出去吧!”

 耶律楚才和镇海抚退出!

 出了大帐,镇海拉住耶律楚才,大惑不解的问道:“大汗今到底什么意思?”

 耶律楚才自己也很糊涂,想了片刻,才说道:“大汗告诉我们那些往事,可能是想激励我们无需为一时的失败沮丧,应该要目光长远。”

 镇海想了想,还是感到不可理解:“我看大汗似乎有很多感叹,如今大战在即,乌图合撒尔大人应该多劝劝大汗,一切以战事为重!”

 耶律楚才点点头,没接话,镇海也没再多说,两人在帐前告辞,各自离去。

 投望远处,黑魅魅的大散关就像一头拦路的恶虎,不动而有威!

 真能攻克大散关吗?

 收回目光,耶律楚才的心头沉甸甸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此战失去了信心,这个利州就是一个囚笼陷阱,无论己方如何挣扎,结果却是绞索越扯越紧。

 这一战,蒙古真的有希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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