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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见到邝梓璿回来,甘尔旋神色匆忙的拉著他就住外走。

 “你这小子,怎么不开手机,发生大事了你知不知道?快点跟我来。”

 王是凡则紧跟其后。

 “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我去哪?”邝梓璿不解的问。

 “医院。不久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你和你老婆发生车祸了。”甘尔旋口气有些急切的回道。

 “出车祸?!她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医院有没有说她们伤得怎么样?”他惊愕的蹙起眉,忧急的迭声问。

 “边走我再边跟你解释。”三人脚步匆匆往停车场而去,甘尔旋说道:“你老婆今天早上过来找你,没找到人,是凡好心的让她在他的研究室等你回来,这时邝打电话给嫂子,说她过来附近办事,要约你们小俩口一起吃顿午餐,你的手机一直没开,后来你老婆只好先去接邝,结果在路上被一辆卡车拦撞上她们的车子。”

 听至此,邝梓璿淡漠的神色倏然一惊。

 笆尔旋安抚他说:“不过你放心,坐在车子另一边的邝没什么大碍,倒是嫂子就…”

 他抓住他的手臂急问:“就怎么样了?”

 “院方说她情况危急,不太乐观,可能…”

 邝梓璿脸色难看的追问:“可能怎么样?”

 “可能…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里准备?”他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甘尔旋的话意。

 觑见他脸上茫然的神色,甘尔旋神色凝重,温言劝道:“梓璿,你镇定一点,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说不定医生可以救回嫂子,一切等到了医院再说。”

 来到停车场,由王是凡驾车,甘尔旋与邝梓璿坐在后座,一路上三人皆没有再开口,不久便来到医院。

 王是凡去停车,让两人先在门口下车。

 笆尔旋拨了一通电话向邝询问病房号码。

 “她现在人在十楼102号病房,我们快上去。”

 来到十楼,找到102号病房,两人急切的推开门进去,一进去就感受到病房里沉重的气氛。

 看见两人进来,一名护士上前问:“请问你是病人的…”

 “丈夫。”

 护士脸色严肃的朝他说道:“晚一点医生会把死亡证明书开出来,你们等会再过来拿,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先回去替病人带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她换。”

 邝梓璿霍然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已经死了。”甘尔旋遗憾的说道。

 邝梓璿感觉血仿佛瞬间凝结,呼吸窒住,黝黑的眼瞳惊骇的看向躺在病上不言不语的人。

 她死了?!

 心在刹那间宛如被什么击碎了,顽长的身子一晃,摇摇坠,顷刻问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梓璿,你来迟了一步,芝屏一直撑著最后一口气在等你,结果还是没能等到你就…”拭著泪,站在病边的邝哽咽的说“她临终前一直惦著你误会她的事,想跟你解释清楚,可是…”她说不下去的掩面而泣。

 “不可能的,她不会就这样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邝梓璿突然抓著护士大吼“医院不是救人的地方吗?你们为什么不救救她,快找医生来救她,快点去!”

 “梓璿,你先放手,她这就去找医生过来。”甘尔旋连忙扳开他的手,示意护士先离开。

 “梓璿,你清醒一点,芝屏她已经走了。”邝伤心的劝道。

 “不,不可能的!”邝梓璿激动的跪倒前,瞪著上紧阖著眼的人。“这是骗人的,一定是!”沉痛的双目滚出泪水,他哑著嗓,向上的人儿哀求道:“麦芝屏,你醒醒,你醒醒,我听你说,不管你要说什么话我都愿意听,求你醒过来!”

 见上的人仍没苏醒过来,他崩溃的嘶吼,用力的摇晃著上紧闭著眼的人。

 “麦芝屏,你给我起来,起来,你想这样睡到什么时候?快点起来!你不是想解释吗?我在听呀,你快点说,快点说!”

 汹涌而出的泪水淹没了他的视线,他起身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把脸埋进的她左肩窝,泛滥的泪水令她的左肩成一片。

 邝有些担心的看着孙子,然后看向甘尔旋。

 他摇首,轻声说:“让他尽情的发吧,把以前没有出来的泪,趁这个时候一并出来。”

 此时,王是凡也来到了病房,他知道甘尔旋曾研究过心理学,剡医生便是他介绍给他的,有他在,应能妥善的掌握情况。所以在见到邝梓璿宛如身负重伤的兽,痛楚的呜咽嘶鸣著,内心虽不忍,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求求你醒一醒,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解释,芝屏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清俊的睑孔痛苦的扭曲著,不停的眼泪不断的滚落面颊,干哑的嗓音泣不成声。

 在场的三人无言的任由他悲泣著,没有上前安慰。

 邝看着心疼,走出病房轻轻啜泣。

 王是凡跟上去,体贴的轻轻拍著她的肩。

 “邝,让心里的情绪藉由眼泪发出来对他有好处。”

 “我明白。”这是自梓璿七岁以后,她第一次看到他哭泣。七年多前他父母发生那件惨事,他甚至不曾哭过,她知道孙子是把悲恸的情绪全都隐藏在心里,没有发出来,于是在他心底造成了巨大的阴影,结成了心病。

 难得此刻能让他尽情的流泪,她是不会阻止他的,因为眼泪能洗涤心灵,带走痛苦和沉闷,痛哭一场后,精神和心灵都会轻松下少。

 过了半晌,甘尔旋重重咳了几声。

 忽然,一双手轻轻的环抱住邝梓璿。

 “真的什么都答应吗?”麦芝屏紧闭的眼徐徐张开,濡的眼眶也著泪。

 闻声,邝梓璿缓缓的拾起头,怔然的睇著怀中的人。

 麦芝屏含泪而笑。“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我醒来,不管什么要求你都答应?”

 他不敢置信的凝望着眼前这张梨花带泪的俏容,轻轻的,彷佛像怕碰碎什么宝物般,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著。

 “你…真的醒了?!”

 “是的,我醒了,你要履行你的承诺哦,要听我解释,不可以再不理我。”

 手指轻柔的滑过她的眉、眼、鼻、,确定了她肌肤是温热的,他深深的拥紧她。“你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刚才耳畔倾听著他痛楚的呼唤,睑上感试凄他温热的泪水,一颗颗都烫著了她的心。

 但由于甘雨旋事前有代过,要等到他暗示,她才能“复活”过来。

 所以她一直忍、一直忍,不敢让自己哭出声,就伯功亏一篑。

 “只要你醒来就好。”大悲过后,倏然大喜,令邝梓璿无暇思量这其中显而易见的问题。

 见时机刚好,甘尔旋优雅的走过来,慢条斯理的开口说:“梓璿,嫂子死而复活,算是死过一次了,我相信你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

 “不会。”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坚定的道。经历过那样肝肠寸断的悲恸,一次就足够令他痛彻心扉。

 笆尔旋循循善的再问:“如果她真的爱上别人,你也宁愿让她活回来吗?”

 未经思量的,邝梓璿答腔“是的,只要她活著就好。”

 “这就对了,当你真心爱著一个人的时候,只希望她能幸福,是不会忍心伤害她的。”甘尔旋低醇的嗓音慢悠悠的说:“你父母的事是一桩很令人遗憾的悲剧,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父亲用错误的方法结束了他自己和你母亲与她情人的生命,这是很愚昧而残忍的,那不是源自于爱,而是恨。”

 “恨?”

 邝慈祥的声音接著说起当年惨事发生的缘由。

 “没错,是恨导致他做下了无法弥补的错事,而不是爱,爱一个人是不会舍得伤害对方的,就连见到对方痛苦都会下忍心;只有恨才会蒙蔽一个人的理智,使人失去控制。孩子,你爸爸是让仇恨遮蔽了他的心智,才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

 叹息一声,邝悠悠的诉说著那对夫的感情纠葛。

 “当年你爸爸发现你母亲栘情别恋后,之所以会回心转意,是因为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许子背离自己,爱上别的男人,纵使他已经不爱你母亲了,然而凝于面子和尊严,他也不愿放手。”

 于是在一方执意不离婚,另一边却又早已无心相守下,两人过著貌合神离的夫生活。

 而导致悲剧发生的引线是,她的媳妇爱上了一名有妇之夫,眼见自己成为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对方又迟迟不愿离婚,最后她黯然的想结束这段感情。

 得知此事后,儿子便极力说服媳妇,要她跟他一起到英国重新开始。

 事实上他是怀著报复的心态,想等到子结束与情人的关系,跟他到了英国再次爱上他后,便要跟她离婚甩了她。

 岂料子的情人竞为了她而追到英国来。眼见子居然要跟情人走,他拦阻不了,当下被愤怒蒙蔽了理智,冲进厨房拿了菜刀,便狂刺子和其情夫。

 当神智清醒过来,见大错已然铸成,无可挽回,儿子打了一通电话给她,诉说自己犯下的罪行,并且托她照顾梓璿后便自尽身亡。

 “真爱是不会伤人的,仇恨才会伤害到人,梓璿,现在你明白了吧?”邝拥住孙子。

 一直不知道原来父母那桩惨事的背后,竟然隐藏著父亲扭曲的报复心态,邝梓璿愕然的惊住。

 笆尔旋笑道:“梓璿,怎么样?大哭一场后,是下是觉得身心舒畅呀?”

 至此,邝梓璿已明白麦芝屏车祸一事根本是假的,枉费他哭得痛断肝肠。

 而这整件事的幕后王使者则是…

 “甘大董事长为了我真是费尽心机、用心良苦,令我感激涕零。”

 笆尔旋一派谦让的模样;“呵呵呵,好说好说,如果你很想报答我的话,就把你的终生签给亚文好了,今后为亚文尽心尽力奉献你的生命。”

 “要不要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邝梓璿涸仆气的问。

 “能那样当然最好,不过亚文也不会亏待你的啦。”受人点滴之恩,本当泉涌以报嘛。

 他咬牙切齿的怒瞪那笑得阖下拢嘴的男人。“甘尔旋,你还应得很顺口嘛!”

 看他一副要咬人的模样,甘尔旋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和颜悦道:“哎呀呀,别翻脸嘛,我可是费尽心机寸想出这帖掹葯来治你的心病呦,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再说,这一切可都是王是凡求我的。”

 “我?尔旋,你干么拖我下水。”无端被扯进来的王是凡急忙撇清“梓璿你别误会,这整件事都是尔旋出的主意,我顶多只是帮忙开车送你过来而已。”

 “嘿,兄弟,你这么做太不够意思了吧,”甘尔旋提醒他“今天早上可是你要我想想办法,帮梓璿解开心结,所以我才会出这样的主意。”语气一顿,他慢条断理的说:“何况若要说有主谋者的话,也是…嫂子。”他的手指忽然指向麦芝屏。

 “我?”她下知所以的瞠大眼,不晓得事情怎么会突然牵拖到她这里来。

 “没错,就是你。是你在电话里跟邝说,你被朋友诈死欺骗的事给了我灵感,所以才让我想出这个办法,因此若真要追究底,主谋者其实是你那个诈死的朋友。”怎么样,够聪明吧,一下子就把责任全赖到别人头上了。

 邝梓璿将目光栘回亲爱的子身上。“所以你就被这姓甘的家伙掮动,装死来骗我?”

 “这…我…因为他说能趁这个机会治好你的心结,我才会答应他的。”而且还能藉此机会弄清楚他究竟爱不爱她,她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刚才你是下是看戏看得很高兴?”邝梓璿危险的声音质问。

 被他森冷的眸光看得头皮发麻,麦芝屏瘪嘴,委屈的说:“我真的是死了一次嘛,前天晚上你那样对我,还说什么不希望再看到我,你知不知道我心痛得差点就死掉了。”

 说著,她跳下,走向窗口。

 “如果我活过来让你这么不高兴,你不想看见我,气我联合别人骗你,那我再死一次就是了嘛!”

 “你要做什么!傍我站住!”邝梓璿惊骇的奔到窗口,牢牢抱住她“你敢,你要是敢跳下去就给我试试看!”

 “你不是气我装死骗你吗?你以为死人很好装呀,听你哭得那么伤心,害我也很想哭,还硬要忍住不能掉下眼泪、不能出声安慰你,那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她嗔恼的捶著他的口。

 “你别生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紧紧拥住她,语调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丝沙哑。“你知不知道刚才听到你的死讯,再看到你直的躺在上,我的心痛得就像要炸开一样。”

 知道他竞这么在乎自己,麦芝屏喜极而泣。

 “对不起,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看你哭得那么惨,我的心也好痛,如果不是怕前功尽弃,我早就想跳起来告诉你我没死。”

 邝梓璿动容的吻上她的,暗自发誓,从这一刻起,他要好好的爱她、尽情的宠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一丝的委屈了。

 其他三人含笑相觑,识相的退了出去。

 “尔旋,你这帖葯还真有效。”王是凡笑道。

 “那可不,谁想出来的妙计嘛,当然有奇效咯。”某人完全不自谦,一脸自得貌。

 “是呀,尔旋一向聪明绝顶。”邝赞道,接著感激的说:“谢谢你,多亏有你,我想梓璿这次终于能从那场霾里走出来了。”

 被这么称赞著,甘尔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搔了搔布满青髭的下巴,甩动一下绑在脑后的那柬长发;“哈哈,邝,老实说我也是临时想到的办法,是嫂子那个诈死的朋友给了我灵感。”

 王是凡笑叹“没想到造成他们误会的事,结果反过头来帮了他们大忙,经过这一次,我想他们一定会更珍惜对方。”

 *******

 从医院回来这晚,临睡前,麦芝屏在头柜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上的署名是给她的。

 “这是…”那封上次在他书房里看到的信,怎么会在这里?

 不再多想,她迫不及待的拆信展读。

 麦芝屏:

 我到英国了。

 来伦敦的第一天就遇上这里的大雾,虽然不至于浓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能见度很差,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都被一片白雾笼罩,有种雾里看花的蒙胧美感,直到下午大出来后,雾才慢慢消散。

 我今天去大学办理了入学手续,打算要先修几堂他们暑修的课程。

 对了,你上次写给我的那封信,我看完了,若那算是一封告白的情书,你的文笔真的很差,一点也无法打动人,是我收过的情书里最没文采的一封。(我是实话实说,并不是想批评你,你真想不出来该怎么写,至少也该去参考一下情书大全之类的书吧。)

 如果…你想练习作文的话,以后每星期可以写一篇文章给我,我可以空帮你批改。

 你才十六岁,而我也才十八岁,未来会怎么样,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加上时空的阻隔,变数也许合。更多,所以…我们就暂时先通信吧。

 至于感情的事,等我们成年了再说。

 也许在这段时间里,你奋。再遇到喜欢的人也说不定。

 所以,等我拿列学位回去俊,那时如果你的心意还没变的话,我们…再来谈恋爱吧。

 邝梓璿

 读完这一封迟了七年才到她手上的信,麦芝屏灿笑的上前抱住走进房里的男人。

 “原来你到了英国后有写信给我。”而且从信里的意思看来,他分明是接受了她的感情。

 搂著她,邝梓璿轻吻著她的额头。“嗯,后来我爸妈出事,这封信就一直被我搁置,没有寄出去。”

 仰起脸,她一脸娇笑的问:“那你老实说,你真的把我那本相簿丢了吗?”

 “没有。”他坦白“我去英国,还有后来到美国去,都一直带著那本相簿。”

 知道他这么珍惜著她的照片,麦芝屏开心的轻咬著他的耳垂。“嘿,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对不对?”

 邝梓璿低一声,封住她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不让他含混过去,她移开办,执意要得到答案。虽然已明白他的感情,但是她还是希望能亲耳听到他说出来。

 他的移到她粉颈,两手忙著下她的衣服。

 “啊、唔,你、你不要想唬弄过去,快点说。”她被他拨得面河邡赤,却还是不忘问。

 “这样你还不明白吗?”他再次吻住她问个喋喋不休的嘴。

 她低着,坚持的道:“不明白,你这个人这么ㄍㄜㄙ,你不说出来,我哪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叹息一声,凝睇著她;“好吧,你听清楚了,”他温柔的捧住她的睑,黝黑的眸里漾著柔情,坦白招认“我爱你,除了,你是唯一一个一直让我牵挂在心上的人。”

 麦芝屏笑弯了一双水眸“邝梓璿,这辈子我是赖定你了。”多年的感情得到这样深情的回应,她感动得想哭,眼角闪动著莹莹的泪光。

 邝梓璿含笑承诺“好,我让你赖。”父母的事已不再成为霾,从今而后,他不再有顾虑,愿意倾尽自己所有来守护心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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