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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早晨的天空,昏昏暗暗的,密布的乌云透着风雨来的讯息。

 纪雪萍端着一大早起来烤好的蛋糕,走到隔壁邻居的门口,空出右手,取出藏在盆栽里的备用钥匙。

 不按门铃是他们共同的默契,省了对方特地到大门口相的工夫。

 大门才开启了一点点,里便传来金属敲击地面的铿锵声,依所发出的音量大小来研判,情况并不乐观。

 她一进门就瞧见邵扬正在收拾掉落了一地的锅碗瓢盆。

 “才刚过完年,你不会这么快就又想换新厨具了吧?”虽说消费能刺景气复苏,可他除旧布新的次数,也未免太频繁了吧?

 空气间飘散着蛋糕甜美的香气,强大的刺让邵扬感觉到自个儿的五脏庙异常地空虚。

 好饿呀!

 “你不是说昨天是愚人节,所以说的话都不算数,那干嘛还带蛋糕过来?”邵扬咽着口水,极力维持着他男子汉的形象。

 哼,不食嗟来食!

 “我是专程来你家吃早餐的,你看我连早点都带过来了,你不介意借我个地方用餐吧?”他像个讨不着糖吃的孩子,那副闷气暗生的模样,让纪雪萍的心情大好。

 好

 虽然昨个儿夜里,她执意毁约,但“想”跟“做’永远是两码事,今天早上五点钟一到,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起了个大早,烤了个大蛋糕…

 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见他失望的样子。

 “不、介、意。”他咬牙切齿地道,手里拌着的蛋汁活像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拼了命地搅烂它。

 然而他用力失当的结果,导致蛋汁四溅,引来了纪雪萍的嘲弄。

 “请问你在作脸吗?”面粉加蛋汁?新配方的自制面膜?

 “谁会在厨房作睑?”他用力地放下钢盆,理所当然的又弄得到处都是。“我正在做蛋糕!”

 求人不如求己,他就不相信,凭他的聪明才智,烤不出一个像样的蛋糕!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只是单纯地想吃块蛋糕,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出去买一个不就得了。

 但坏就坏在他的胃口被汽水瓶养刁了,外面卖的甜点,他根本入不了口。

 “你把厨房搞得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只是因为你想烤蛋糕?”不该笑的,但她实在忍俊不住。

 如果像他那样胡搞瞎搞就脑凭出一个“可以”下肚的蛋糕,那所有的西点师父都可以去跳太平洋了。

 “一回生,两回,我总有一天会学会烤蛋糕的!”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总有用不完的自信,不管在哪一方面。

 “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学会的,但在那之前,你介不介意帮我试试新研发出来的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她已经铺好台阶,他还不赶紧下来,那就太不上道了。

 “那愚人节的恶搞呢?”这么容易就放过他?邵扬不太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这蛋糕会不会掺了泻葯?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她指的是这间屋子已经被他搞得跟废墟一样了。“那愚人节的恶搞就可以免了。”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嘛!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还在拿乔。

 “我真的不是同情你。”她必须强调“我只是担心你再这么搞下去,这房子怕得重建了,到时你宿街头不要紧,牵连左邻右舍那就罪过了。”

 万一他的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第一个被牵连的邻居肯定是她。

 “我又不是恐怖分子!”他嘀咕着。

 “相去不远了。”她走到他的左侧,发现放餐具的橱柜换了,一打开,里头摆着各式各样的锅子,从铁锅到陶盆都有,但就是没有她要找的餐具。

 东翻西找了好半天,她终于决定放弃。“你的小盘子收在哪?”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吧?她想。

 他屋子里的陈设及东西汰换的速度异于常人,像她才不过一阵子没来找他串门子,这里的装潢又变了。

 就连餐具摆放的位置也全都被他的“乾坤大挪移”神功给不晓得移到哪去了。

 “在我后头那个看起来像烤箱的柜子里。”他指指身后。

 纪雪萍依照指示走过去,一个不慎,脚踩在未凝固的蛋白上,黏腻的稠状物在鞋底产生润滑作用,导致她一时重心不稳向前倒去,不可避免地和站在她前面的“衰尾道人”跌成一团。

 磁砖地板看起来又冷又硬,跌在上头一定很疼很疼吧,纪雪萍认命地闭上眼,等待着疼痛降临…

 咦?不痛耶!

 他的地板是用什么做的?跌在上头居然一点都不痛!

 莫非这是美国太空总署继太空、太空枕之后,又一项崭新发明…太空地板!

 身下传来的男闷哼声,证实她真的想太多了。

 她会感觉不到疼痛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有个可怜人成了她的人垫子。

 “你没事吧?”她紧张地询问位处下层的垫先生。

 虽然这是迟来的问候,但是有问总比没问好。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他痛得龇牙咧嘴。

 “哪里痛?我帮你。”她姿势不变地趴在他身上,七手八脚地在他膛的部位左着。

 他的身体随着她小手的移动,起了异样的变化,原先跌倒所造成的不适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波难以启齿的生理疼痛。

 很显然的,汽水瓶的健康教育读得不好。

 男人是很容易冲动的,尤其是在她这样摸一通的情况下,还好她现在摸的人是他,要换了别人,她早被一口下肚了。

 他口干舌燥地一把攫住了她忙碌的柔荑,阻止她在他的身上继续放肆,他又不是铁打的,真当他是柳下惠不成!

 安抚的行动受阻,她不解的水眸对上他的,四目交接的刹那,时间彷佛停止了一般。

 她好美!邵扬由衷地在心里赞叹着。

 细白的肌肤透着健康的桃红;完美的粉,散发着人的光泽;水灵灵的凤眼,有股淡淡的轻愁,别有一番令人心疼的滋味。

 她的美丽,他一直是知道的,但相识近二十年,他却是头一次为她绝美的容颜感到震撼。

 记忆中那个老是闯祸,连累他挨打受骂的小女孩,曾几何时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眼见邵扬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好半晌,连句话也没有,纪雪萍心里不起了埋怨。

 他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他不知道,他若不开口斥退她,她根本舍不得离开吗?

 凝望着他坚毅的薄,压抑的望在苏醒,她好想好想吻他呀!

 就算只有一下下也好!

 一公分、两公分…速度虽然缓慢,但她很确实地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已然挣脱钳制的小手,怯怯生生地抚上了他的俊颜。

 剧烈的心跳,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春天。

 那个伤心的愚人节!

 她冷不防忆起了昨夜他无心说出的那一席话,他希望她个男朋友,他不在乎她爱上别人…

 十年前、十年后,增长的是岁数,改变的是容颜,唯一不变的是她对

 他的意义,她依然只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股寒意平缓了剧烈的心跳,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化成了阵阵轻烟。

 她好傻!为什么要一再地献上自己的真心…任人践踏?

 “你的厨房好危险,整理一下好不好?”她故作轻松地起身,选择将满腔的苦涩藏在心底。

 “喔。”他不甚专心地应了一声,楞楞地望着失去她的怀抱。

 怀中她残留的香气,正一点一滴地散去,连带原本空气间弥漫的旎气氛,也在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莫名的,他感到若有所失,像是有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他情不自地伸出手,却只握到了满手的空气。

 相较于邵扬的怅然,故作镇定的纪雪萍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她还没完全从两人近乎相拥的亲昵中回复,虽然她努力地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无论她做了多少次的深呼吸,颤抖的双手依然平稳不下来。

 眼看着被切得“一场糊涂”的蓝莓蛋糕,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水准,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握着刀柄的右手,继续像中风似的不断轻微颤动着。

 反正吃进肚子里,还不是一样!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顺手泡了壶花茶,将所有的餐点放进大托盘中,她端着托盘走向客厅,脚下一个踉舱,手肘撞上一旁的桧木柜,搁在上头的大相框,应声落地。

 破裂的玻璃碎片反弹跳起,在她的小腿右侧划下了一道三公分左右的伤口,鲜血缓缓出…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听见相框碰撞地面所发出的声响,邵扬马上从厨房探出头来,只见她的白色托鞋已被染红。

 他接过她的托盘,搁到一旁,再将她搀扶至沙发上坐定。

 “对不起,打破你的相框。”今天还真是她的倒楣,先是害他在厨房跌倒,后来又…

 或许她不该来的。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着呢,不差这一件。”他小心翼翼地痹篇碎了一地的玻璃,从电视柜的下方,取出了急救箱。

 纪雪萍笑了笑,不经意地抬头,瞥见桧木柜上空出来的地方,就是原本放置相框的所在。

 她的视线下移,呆楞的目光锁住了那个在玻璃碎屑中,巧笑倩兮的女孩。

 那张相片是静怡姐出国前,他们三个人最后一次合影,邵扬收藏很多年了。

 无论他屋里的装潢改变过多少回,这张照片总是摆放在房子里最容易被看到的位置。

 明明是三个人的合影,然而站在最右侧的她,在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孤伶伶的错觉,好像她不该出现。

 包扎好纪雪萍的伤口后,邵扬开始整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清理掉相框上所有的玻璃屑,发现相框虽然全毁,但相片本身并没有破损的迹象。

 “还好,相片没事!”他轻手轻脚地将相片从相框架中取出。

 她冷眼地看着他的小心翼翼,心头起了一种近乎悲哀的感受。

 俗话说的好,因小见大。

 他对一张相片尚且如此珍视,那对影中人的情感,想必更加深厚。

 要到什么时候才学会死心?

 她好想这么问他…也想问自己。

 什么时候?

 平静的午后“想不起来”咖啡屋里的收音机,正传来女DJ甜美的嗓音,此时正好是播报午间新闻的时间,突然,一名不速之客闯了进来,破坏了店里原本和协的气氛。

 “邵扬哥去哪了?”戴着鸭舌帽的少女很不友善。

 “04—2268XXXX”纪雪萍机械化地念出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我问你邵扬哥在哪里,你念一大堆数字干什么?”少女的火气很大。

 报明牌呀!她又不签乐透。

 “那是他公司的电话,关于这个问题,你直接问他的秘书比较清楚。”她又不是他的保母,哪能二十四小时掌握他的行踪!

 “我就是刚从那边赶过来的。”少女眼底有着气愤。

 要是他的秘书肯告诉她邵扬哥的行踪,她哪还需要特地跑来这里自找晦气!

 “那真是辛苦你了。”纪雪萍好礼数地奉上一杯红茶。

 “还好啦!”少女接过红茶,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杯,抹抹嘴又道:“你只要老实地告诉我邵扬哥现在在哪里,也就不枉我千里迢迢跑这么一趟了。“

 “不知道。”纪雪萍据实以告。

 “我可是冒着被教授死当的危险,跷课跑来这里找邵扬哥的,你就让我这样空手回去,不会觉得自己很残忍吗?”少女企图动之以情。

 “我建议你还是回去上课好一点,季先生说你这学期再被当掉的话,他就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省得她丢尽他们季家的脸。

 “纪雪萍!”少女气得连名带姓地唤她。“你不要忘了,你之前在爹地的公司上班的时候,我有多照顾你!若不是我,你今天能四肢健全地在这里卖咖啡吗?”

 几年前纪雪萍刚从大学毕业,透过邵扬的介绍,进入“龙腾企业”担任工程助理一职。

 虽然那段日子过得极度“惊险”但在邵扬的庇护下,总算是平安无事,直到她遇上了少女的那一天,平静的生活开始起了变化。

 这名少女今年才刚满十九岁,是她前任老板的掌上明珠…季可柔。

 她记得刚进公司时,季大小姐就格外地仇视她,仗着自己是老板的女儿,对她呼来喝去。

 她从小人缘就一直很好,所以季可柔的敌视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后来她才从同事的口中得知,原来季可柔很喜欢邵扬,所以和邵扬特别亲近的自己,理所当然地成为她欺的对象。

 本来她对建筑这行就是一知半解,季可柔的刁难更催化了她想离开龙腾的意念,最后干脆顺了季可柔的心意,回到台中与表姐合开了这家咖啡屋。

 然而就在她离职不久,邵扬竟也相继离开那家公司,回到台中自立门户。

 从此,季可柔对她的敌意更深。

 三不五时登门造访,美其名是“叙旧”实际上是“找碴”

 所幸季先生还算是个明理的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她离职后,还是常来找麻烦,因此对她心存愧疚,不时地打电话给她。

 一来是赔罪;二来是拜托她多担待他那个不肖女儿。

 所以她才会对季可柔的学业状况了若指掌。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小女生,好像从来不曾对她和颜悦过,更遑论“照顾”她了。

 “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你有照顾过我?”不过若要说“欺负”她的话,那倒是可以举出一箩筐的例子,以供佐证。

 “你现在能四肢健全、容颜无损,就是我照顾你的最佳证明了!”季可柔用食指轻佻地划过纪雪萍的玉颊。

 “那还真是多谢你手下留情了。”纪雪萍皮笑不笑地道。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黑社会呀!

 “你知道就好。”季可柔脸不红、气不地继续道:“现在你总该告诉我邵扬哥人在哪里了吧?”

 “无可奉告。”现在的小孩听不懂国语吗?要她说几次她才会懂?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问几次答案都是一样的!

 “今天是我生日耶!”季可柔了不起地说道,活似她的生日该普天同庆,万民腾。“这么特别的日子,我当然得找邵扬哥陪我一起过,你说是不是?”

 纪雪萍优雅地浇了季可柔一盆冷水“我想,你的教授不会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就觉得你旷课是应该的。”

 “你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季可柔不由得心虚,碰巧这时出外采买的洪汶汶回来了。

 “咦?有客人呀!”提着两袋咖啡豆的洪汶汶,眸心灿亮,语气兴奋。

 在洪汶汶的认知里,客人就等于钱,有客人就代表有钱收,所以只要有客人上门的时候,她就会显得特别兴奋。

 纪雪萍未发一语,基本上她不认为眼前这个“碴里王”算是客人。

 接过洪汶汶的咖啡豆,她往里面走去,顺便去看看三十分钟前烤的起士蛋糕,毫无义气地留下了表姐与那位难的季大小姐面面相觑。

 “请问喝点什么?”洪汶汶一个劲儿地笑容可掬。

 “我已经喝过了。”季可柔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只余下一点点褐色的体。

 “那还要点蛋糕什么的吗?我们的松饼很喔!”碰了个软钉子,洪汶汶丝毫不以为意,依然笑意盈盈地老王卖瓜。

 “不要!”季可柔一口回绝。

 气都气了,哪还吃得下!

 “那我帮你结帐好了,一共八十元。”连吃了两碗闭门羹,洪汶汶的脾气再好,也觉得有点撑了。

 既然这位小姐什么都不要,那就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她还可以省一个座位呢。

 “结什么帐呀?这又不是我点的…”季可柔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洪汶汶完全用对待客人的方式在打发她。“你不记得我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是谁呀?”洪汶汶的问号写在脸上。

 宾果!

 这没记的女人果然又把她给忘了,枉费她寒假时天天来“光顾”

 “我二个月前还来过的,你忘了吗?”虽然她不把洪汶汶看在眼里,但老是被遗忘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正当两人在“叙旧”的时候,女DJ甜美的嗓音继续从收音机里传出

 “今天很高兴邀请到扬名国际的天才画家…Blanche小姐,我们她!’

 啪啪啪!(女持人的鼓掌声)

 “哪里、哪里,谢谢你邀请我来上节目。”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罢从厨房走出来的纪雪萍,一直觉得这个来宾的娇嗓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经过广播所传送出来的声音,多少有点变质,听不真切。

 到底是谁?

 “你这次回到台湾来开画展,那画展的主题是什么呢?”

 “嗯…主题是乡情。我一个女孩子长年在国外居住,逢年过节时,总会特别思念这块土地上的人、事、物,所以我用画笔,记录了我生命中每一个重要的片断。其实每个人的成长过程都有类似的部分,相信很多人都能在这次的画展中,找到自己童年的故事。”

 “听起来很值得期待喔…”

 纪雪萍努力地想记起那个被访问的女孩子的声音,她到底在哪里听过?

 每每她快想起来的时候,就会被一旁的两个活宝干扰,然后隐隐浮现在脑海中的脸孔,又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那阵子常来说,你怎么会不记得?”很是懊恼的口吻,季可柔努力地想让洪汶汶“回复记忆”

 到目前为止,季可柔已经完全忘记她来的目的了。

 “是这样吗?那真是抱歉!”洪汶汶漾着一脸的歉意,显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那以后还是请您多多照顾小店!”

 “你还是听不懂…”季可柔快被搞疯了!

 “你们不要吵!”纪雪萍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喝住了两只小麻雀的叽叽喳喳。

 吵死了!害她都听不清楚收音机里的内容。

 等她再度专注于广播的访谈时,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了。

 “再次感谢Blanche的光临,在这里祝福你的画展能够圆满成功。”

 “谢谢、谢谢…”

 “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回来台湾开个小画展嘛,有什么了不起?”季可柔托着下巴,不懂纪雪萍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认识她呀?”纪雪萍直觉地认为那位画家是她识的人才对。

 到底是谁呢?

 “报纸有登呀!难道你们都不看报纸的吗?”季可柔信手捻来一份“民主时报”摊开报纸,找到艺术人文那一版。

 她指着报上的黑白相片“你看上头还有照片呢!标题还是什么台湾之光、天才画家的,记者就爱夸大其辞!”

 季可柔这厢还在嘲笑记者的用字遣辞,下一秒报纸就已经被纪雪萍抢过去了。

 照片中那张熟悉的丽颜,令她全身一震,晕眩感马上从后颈冲上脑门,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晃一晃头,她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仔细地研读报纸的内容。

 BLanche,中文姓名,李静怡,台湾人,曾就读K大美术系,一九九七年于法国在台协会主办的美术大赛中获得季军,取得免费留学法国的资格。

 西元二○○一年毕业于法国国立巴黎美术大学,同年获得格雷特奖,之后相继在巴黎、纽约、东京等地举行个展,成为近年来艺术界一颗闪亮的新星…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她彻头彻尾地读了一遍,不安的感觉逐渐加深,到最后已然是充满了她整个心头。

 不是声音类似、不是长相相若,而是Blanche就是静怡姐,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脚心猛地窜起了一股寒意,转眼间冰冻了她全身的血,让她僵硬得几乎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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