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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转眼到了“腊八”按此地民俗,家家户户这天都得挑腊水泡糌粑吃。

 兰儿正在院子里看着厨娘们舂米做糌粑,突然亚仙跑来找方清扬。

 “庄主呢?庄主到哪里去了?”她一进门就抓住避家问。

 “去镇上了,不过也该回来了。怎么了?”管家见她神色匆忙,于是急忙问。

 “老夫人发病了!”她脸色煞白,惊惶的口气不似装的。

 兰儿不由得问:“老夫人是什么病?”

 亚仙睥睨着她,说:“老夫人的病,不是你这种大小姐能懂的。”

 “快告诉我,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兰儿严厉地说。

 “对啊,不要耽搁时间了,也许表小姐懂呢?”管家在旁劝着,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表小姐很聪明,懂的事真多,因此他相信她。

 “是气,她快不过气…”

 亚仙的话没说完,兰儿立即对绿萼、红叶说:“你们跟我来。”

 她们匆匆赶到“雅客居”见老夫人躺在上,她的丫环正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口为她顺气。

 兰儿凑近边,看到她面色红中带暗,呼吸困难并带有明显的哮鸣音,立即命令道:“快将她扶起来,让她坐着。”

 “不行!”亚仙不高兴地说:“老夫人已经无法呼吸,你还要折腾她!”

 “闭嘴!照我的话,将她扶起来!”兰儿对她怒吼。她的气势和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亚仙住了口,丫环赶紧将老夫人扶起来。

 兰儿又问道:“庄里有葯房吗?”

 “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替人治病?”亚仙没好气地说。

 兰儿也不理会她的刁难,说:“你快去取生半夏、生南星、白芥子各三钱。”

 亚仙眼睛一瞪,不服地说:“你搞清楚好不好?这里究竟谁是大夫?”

 兰儿见她如此固执,生气地说:“你快去!我虽不是大夫,但我大姐是最好的大夫,你要想吵的话,等老夫人好了,本小姐乐意奉陪!”

 “你分明是想害死老夫人…”

 “照兰儿的话去做!”方清扬的声音伴随他的人一起出现在房门口。

 亚仙看到他,不再争辩,很不乐意地往门口走去。

 “红叶,你也去。记得看仔细,顺便将研臼带来!”兰儿一面下老夫人的袜子,一面代。

 红叶立即随亚仙离去。

 “不要让她躺下!”看到丫环因撑不住老夫人时,兰儿说。

 方清扬马上走到头,扶住了继母。

 “绿萼,去厨房找新鲜生姜…”

 “我知道了。”绿萼马上往外跑去。

 兰儿费力地将老夫人的袜子掉后,用指甲掐捏双脚的涌泉

 很快葯材和生姜都取来了。

 “绿萼,你来!”

 绿萼赶紧走到尾接替了兰儿的工作,兰儿则在确认葯材后,将三种葯混合在一起放进研臼里研成粉,又用出的姜汁调拌成糊。

 “亚仙,将老夫人部的衣服解开。”

 亚仙即便不高兴但也无话可说,只是按她说的去做。

 虽然看到兰儿动作纯,沉着冷静,方清扬还是无法放下心。

 站在他身边的红叶小声地说:“放心,我们二小姐也有这个病,每次发作时大小姐都会让兰儿小姐帮助准备葯,她不会错的。”

 不一会儿,兰儿将调好的葯分别敷在老夫人的肺俞和涌泉,一面用布带好,一面对老夫人的丫环说:“你们去取点金花叶和少量薄荷叶放在香炉里点燃,老夫人入后可以帮助她呼吸。”

 又对亚仙说:“这个葯每替她敷三次,敷葯后不能受凉。”

 金花叶在香炉里点燃后,房间里充满了清香,令人十分舒畅,不一会,老夫人的呼吸稳定了,她看着兰儿缓缓地说:“谢谢你!”

 兰儿笑笑,调皮地说:“你以后不要打我就行。”

 老夫人没说话,示意方清扬将她放下,说:“回去吧,亚仙照顾我就行。”

 “是,二娘,您好好休息。”方清扬温顺地应着,替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间。

 在门口,他将一块令牌递给送他们出来的亚仙,代道:“如果二娘有任何不妥,你可随时来找我。”

 “好。”亚仙点头接过令牌,包里。

 先走出老夫人房间的兰儿脚下一滑,摔倒在结冰的路边。虽然穿的多,但结实的路面还是摔痛了她。

 “小姐!”红叶急忙下台阶要搀扶她。可是兰儿才站起来就又滑倒了,还把红叶也带倒,而且这次更惨,红叶一股坐在她头上,当即令她眼冒金星。

 “小姐!”一旁的绿萼赶紧过来先将红叶拉开,再拉兰儿,可是她软绵绵的动也不动。

 听到呼喊声,方清扬急忙出来,看到她这样,不由大惊。跳下台阶,将她的头抱在腿上,摇晃着她喊道:“兰儿!兰儿!”

 兰儿睁开眼,悠悠地说:“臭红叶,快看我的脸是不是被成柿过了?”

 “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太笨…”红叶颤声说。

 “哈,真没幽默感,我是逗你的。”兰儿笑着摸摸脸。“还好,鼻子还在。”

 见她如此,方清扬还是不放心,摸着她的手小心地问:“你可以起来吗?”

 “不可以。”

 一听她说不可以,大家又慌了,以为她摔伤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可以?摔着哪儿了吗?”方清扬急切地问。

 “反正起来还得摔倒,干脆躺着算了。”

 “老天!”方清扬大笑起来。他抱起兰儿往院外走去,绿萼红叶紧随其后。

 站在门边的亚仙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觉得兰儿正在将她的梦撕碎。她该怎么做?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梦破碎?

 不,她不愿意,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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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时下时停,天气是愈加冷了。

 老夫人自从按兰儿的方法治疗后,情况已经逐渐好转。

 可是兰儿发现关在窝里的红眼睛好像生病了。好几天来牠都显得很紧张,一有人靠近就惊惶不安,连见了她也一样。

 “不行。红眼睛一定是生病了,我得找葯来喂牠。”兰儿说。

 于是兰儿领着绿萼、红叶来到葯房,很快找到了所需的葯。

 “小姐,你确定是用柴胡、黄蓍吗?”绿萼看着手里的葯忧心地问。

 兰儿一拍脯保证道:“当然,我可是无师自通的名医喔。”

 于是两个丫环按她的吩咐回去将葯熬了,喂兔子。

 可是两天后,红眼睛的病况如常,没见好转。

 兰儿这下也犯嘀咕了,难道葯不对?

 “走,我们再去葯房看看还有什么好葯。”

 今天亚仙也在葯房里,见到兰儿,她不快地说:“原来是你们来这里捣乱!”

 “你说的什么话?”本来看到她,兰儿还想请她去看看红眼睛,可是一听她语气不善,又想到她曾对红眼睛下葯,便打消了主意。

 亚仙不满地说:“葯房是玩耍的地方吗?还把我的葯翻得七八糟的。”

 听她口气强硬,兰儿冷冷地说:“你不要故意找碴,我们根本没有翻这里的东西。”说完,她一拉绿萼、红叶:“走吧,我们去找葯。”

 “真是没有规矩!”亚仙忿忿地说。

 一听她的口气与老夫人如出一辙,兰儿生气了,回头对她说:“我再没规矩也是小姐,你得对我尊重点。”

 “哼,小姐?”亚仙冷笑道。“什么小姐?鬼见愁一个!”

 兰儿反相讥道:“鬼见愁总好过你这个『人见愁』!”

 “小姐,当心!”红叶突然叫了一声,拉过正与亚仙拌嘴的兰儿,指着地上。

 大家这才看到兰儿脚边有块巴掌宽的木条,上面有个很大的铁钉穿过板子,直直指向人。

 绿萼马上弯将那块木条捡起来,扔到墙角,说:“恐怕是钉窗户的人忘了将钉子取出来,这实在太危险了。”

 经过这一打岔,亚仙和兰儿也不再争吵,兰儿继续找葯,亚仙过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葯房。

 “好啦,我想就是这个!”兰儿抓着一把金银花,高兴地往门口跑去。“这次肯定没错,红眼睛一定是感冒了…”

 绿萼、红叶赶紧放下手中的葯材,跟在她身后跑出来。

 “哎哟!”忽然兰儿像被蜂螫了似地浑身一颤,立在门口的雪地上不动了,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白雪般苍白。

 “小姐!”绿萼和红叶看到她脚下的白雪变成了红色,惊叫起来。

 红叶轻轻抬起兰儿的脚,却看到一块木条随着她的脚从积雪中出来。

 “木条?钉子?”绿萼一看,马上回身进屋。

 “亚仙,老夫人正在找你…你有看到兰儿吗?听说她来这里了。”

 听到方清扬的声音,兰儿和红叶才看到亚仙并没离开,正站在院门边。

 不明究理的方清扬看到呆呆地站在那里,瞪着大眼看着他的兰儿,笑道:“兰儿,快来,我正要告诉你红眼睛…喂,你怎么啦?”

 “我…动不了了…”兰儿艰难地说。

 “怎么了?”方清扬一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的脚…”兰儿再也撑不住,倒在面而来的方清扬怀里。

 这时从屋内出来的绿萼两眼冒火地盯着亚仙,指控道:“是你!我明明将它放在墙角了,是你把它放在这里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害小姐!”

 方清扬低头,看到红叶正在做的事,他的心脏收缩,紧紧将兰儿抱住,减轻她脚上的压力。

 “我…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的?”亚仙面对绿萼气势汹汹地质问,只能心虚地抵赖。

 没想到一向柔顺的绿萼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红叶愣住了,倒是方清扬怀里的兰儿笑了。她虚弱地说:“绿萼,别理她了,先帮我把板子摘掉…”

 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将那块彷佛钉在她脚心的板子摘下来。

 “陈亚仙,你过来!这是你干的好事,你来取板子!”试了几下都无法摘下板子的红叶哭喊着。

 “不、不…我…老夫人找我,我得走了。”亚仙仓皇而逃。身为医者的她深知那枚生锈的铁钉必定将兰儿推进可怕的感染、疼痛,甚至死亡的深渊。

 她心里既有恶意伤人的罪恶感,又有报复后产生的兴奋感。

 跑回雅客居的路上,她惶恐地为自己寻找借口:老天爷,饶恕我吧,菩萨,我只是一时鬼心窍…都怪兰儿自己,是她自找的,是她自找的!我并没有要她跳到那个板子上,不是我将铁钉钉进她脚心的…

 “你们来扶着她,让我来…”院子里,方清扬颤声对绿萼、红叶说。

 “不用了。”兰儿此刻并不感觉到痛,只是那块木条吊在她脚上,令她觉得怪怪的。于是她抱怨道:“这个真的不好玩,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不等他们动作,已经用另一只脚跺住木条,用力一脚。脚与木条是分开了,但是鲜血随即涌而出…

 “兰儿!”看着她被血染红的脚底,方清扬心紧紧纠在一块,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没像现在这样迟钝过,腿从没像现在这样软过,心从没像现在这样痛过!他祈祷老天给他力量去战胜这种令人软弱的恐惧和担忧!

 “快去找大夫!”他心急如焚地扭头命令此时才出现的柱子兄弟。

 “不可以是那个女人!是她害了小姐!”绿萼近乎歇斯底里地叫道。

 柱子兄弟马上对方清扬说:“庄主放心,我们会找来最好的大夫!”

 “要快,我的金创葯无法防治高热和昏…”方清扬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最信任的随从。

 “是!”柱子兄弟策马而去。

 方清扬立即抱起兰儿跑回新院。

 兰儿看看两个泪满面,正在掉她袜子为她擦脚的丫环,再看看眉头紧锁的方清扬,安慰他们道:“不要大惊小敝的,只是一个钉子,我以前受过很多次伤,不是都好好的吗?我是九命猫,死不了的…”

 她的话被方清扬话打断。“你当然不会死。”

 其实现在她的脚已经开始痛了,可是她不想让他们太担心。于是她没说,只是翻个身提醒丫环:“绿萼红叶,要记得去看红眼睛…”

 方清扬小心地将金创葯涂抹在她的脚心,说:“我去找你就是为这事,红眼睛没有生病。”

 “没病?”兰儿忍着痛问,绿萼红叶同样惊讶地看着方清扬。

 “是的。你先安心养伤,等你好了你就会看到牠又活蹦跳的了。”方清扬笑着说。这是从知道兰儿踩到铁钉后,他出的第一个笑容。

 兰儿高兴地说:“那太好了。现在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我想睡觉了。”

 一如既往,此言才落,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仍带着稚气的面容,方清扬对绿萼红叶说:“你们去休息吧,我想在这里陪她。”

 “可是,我得替小姐换衣服…”绿叶小声地说。

 方清扬看看她身上厚厚的衣服,确实不舒服。便站起身说:“好吧,我一会儿再来,你们尽量不要动到她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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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方清扬在书房心绪不宁地做完事再回到兰儿房间时,她已经被换上了轻薄的白色内衣,安静地沉睡着。

 绿萼看到他进来便安静地出去了。

 他坐在沿,注视着上的兰儿,心中焦虑不安,波澜起伏。他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生活中没有了她,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

 “为什么要害她?”想到绿萼对亚仙的指控,他的心里充满愤怒,但也无法确定是否属实。亚仙在大龙山庄居住多年,从来没有逾矩的行为,一向温柔礼貌地待人,可是自兰儿来后她确实变了很多。难道是嫉妒?

 想起在娘娘庙内她对兰儿所说的话,清扬心中似有所悟。“不行,得趁早断了她的念头,免得后麻烦。”他暗自下决定。

 当夜,方清扬无法成眠,便在大厅里守候。

 “庄主!庄主!”

 绿萼和红叶惊恐的喊声才起,他已经奔进了兰儿的房间。

 兰儿发着高烧,呓语连连。她的伤脚至膝盖肿得像藕节似的,皮肤红亮炽热。

 “痛,好痛,大姐救我…”兰儿眼睛半睁,双颊赤红地低声喊着。

 “小姐一定痛死了…她从来都不会喊痛的。”红叶用草葯水擦拭着她的红肿的腿,着泪对方清扬说。“救救小姐,庄主,想办法救救小姐!”

 “庄主,小姐刚才一直在喊你。”绿萼用冷水巾为兰儿擦汗,一边对她说:“小姐,你看,庄主来了,清扬来了…”

 意识模糊的兰儿瞪着无神的眼睛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清扬…清扬,救我…痛!找大姐,大姐生气了,清扬、生气了,我不、不再顽皮,不闯祸…”

 方清扬无法忍受地将她从绿萼身边抱过来,用冰凉的双手托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说:“兰儿,醒来。我会救你,没有人生气…你是个好女孩!”

 听到方清扬的声音,兰儿竭力直起身睁开眼睛,抓住他的胳膊,然而仅仅眨眼间,她仿佛已经筋疲力尽。她松开了手,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呻声不断从她齿间滑出。

 感觉到她的痛,方清扬的心脏仿佛要裂开似地,他将她轻轻放回上,可她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他只好回头对绿萼说:“你去我房间将我桌上的葯膏拿来!”

 绿萼连忙匆匆离去。

 天哪,大夫在哪里啊?!“红叶,去门口看着,柱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方清扬焦虑地说。

 在方清扬让绿萼撕去兰儿的腿,为她抹上清凉消肿的葯膏,并不断地对她讲话后,兰儿渐渐睡着了。

 这时,红叶带着柱子兄弟和大夫进来了,管家也跟随在他们身后。

 “抱歉,因为雪夜路难行,来晚了。”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稳重谦和的男人。一进来就对方清扬解释晚到的原因,看得出他对方清扬很是尊重。

 “快看看她!”方清扬一见大夫,立即从边站起身,可是即使睡着,兰儿仍然没有放开紧抓着他的手。他一动,她抓得更紧了,还伴随着一声呜咽。

 方清扬赶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她。

 那位老郎中一看,也不多说,马上为兰儿验伤、把脉。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生怕一点动作影响了他的诊疗。

 半晌后,他眉头轻蹙道:“表小姐虽说伤得不轻,但小女亚仙就在府上,庄主为何舍近求远呢?”

 一听他的话,绿萼霍然身,不顾礼节地问:“陈亚仙是你的女儿?”

 老郎中微愣,但即刻点头:“正是。”

 “那么你走,不要你医治小姐!”绿萼突然将郎中推开,愤怒地指责柱子兄弟说:“害小姐如此痛苦的就是他的女儿,你们竟然将凶手的爹请来救小姐?”

 老郎中大惊,连忙说:“姑娘万万不可轻出此言,小女虽个性执拗,但生胆小,怎么可能伤害他人?何况还是表小姐呢?!”

 “是啊,绿萼姑娘,庄主在此,你不可多嘴。”大柱也对她的莽撞不赞同。

 可是绿萼不管,她看了眼站立头,紧握着兰儿一只手的方清扬,眼泪婆娑地说:“无论是谁,想害小姐的都不是好人,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可以碰小姐!”

 “没错,除非我们死,否则谁都不可以!”红叶也站在边紧护着兰儿。

 她们果决的神情倒将几个男人镇住了。

 方清扬看着这两个似乎比躺在上的兰儿还要憔悴的女孩,感动地说:“你们俩放心,谁要想伤害兰儿的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你们可以在旁边看着,让先生给兰儿治疗吧,不然兰儿受的罪就更多了。”

 他的声音和真诚说服了两个丫环,她们默默让开,但两双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在老郎中身上,连他要用什么葯,她俩也要看一看。

 弄得大夫更加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一丁点错。

 等替兰儿清理完伤口、包上葯后,老郎中又坐在桌前开了葯房。搁下笔墨后,他抬头看着绿萼严肃地问道:“姑娘既然对小女颇有微词,可否对老夫据实以告?难道小女真是造成表小姐今不幸的元凶?”

 “当然是她!”

 绿萼理直气壮地回答着,将葯房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红叶也不时补充。

 就连方清扬也是这会才明白,为何绿萼从一开始就指控陈亚仙的原因。

 “那以后怎么办呢?老夫在镇上走不开,这葯每都得小女配熬…”

 “不用她!”红叶截断老郎中的话。“你只要开方子,我自会去取葯来熬。”

 绿萼紧随她点头道:“正是,这事我们以前也做过不少,毋须他人手。”

 老郎中看看她们,点头道:“好吧,你们仔细听好了…”

 他将手中葯方一一递给她们,说:“这个从今夜起连服七,七后烧如不退则必须停用,马上来找我!如果七内烧退了,就服这个,同样服七,七后伤口愈合,再就是这个,可服十,帮助恢复元气…”

 红叶接过纸来,抓起桌上的笔墨分别在上面作了注明。

 随后方清扬要二柱陪红叶去葯房取葯材,连夜熬葯。

 此时,老郎中才对方清扬说:“庄主,今夜可否容老夫在此留宿一夜,老夫想天明后与小女见上一面?”

 “当然可以,今夜已晚,老先生自该留宿此间。”方清扬说着,对跟在大柱身后的管家说:“替先生安排夜点和住所。”

 避家对他行礼道:“庄主放心,均已备妥。先生请随小人来。”

 看着管家会同老郎中走后,绿萼去客厅查看火炉,大柱也跟去帮忙了。

 方清扬坐在依然睡得不安宁的兰儿身边,轻轻‮摩抚‬着她柔的面庞,充满怜惜地道:“兰儿,你身世可怜,但也很幸运,有这么多人爱着你!”

 仿佛有感应般,当他的手掌落在她脸上时,兰儿马上转头向他,嘴角微微翘起,出一个带着痛苦,但依然美丽的笑靥。

 难怪那么多人爱她,她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短短几个月,他已经熟悉了她的每一个表情。就算闭上眼睛,他脑子里也能清晰地勾划出她美丽的身影。她人的红似六月初的樱桃,她乌黑闪亮的长发如同刚织就的丝缎;她有丰富而生动的肢体语言,做错事时,她会不由自地吐出俏丽的舌头;她说话很快,走路也很快,柔软的身躯彷佛随时会化作轻烟飞去…

 不,他不能让她飞去,他要牢牢地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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