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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马来西亚槟城

 回家已经一个星期,这是她第七个失眠的夜晚。

 苏尔芬觉得自己好像把整颗心遗留在台湾了!

 这几天她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提不起劲。

 在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她披上睡袍起身,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吹吹冷风。

 倪隽,你与谁共度今夜?望着黑幕中弯弯的下弦月,苏尔芬轻轻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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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吗?”

 苏尔芬摇摇头,边的梨涡漾着轻愁。

 阙宇扬了解她的忧愁。

 自从她回国后,总是一副怅然若失、多愁善感的模样,他知道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压抑着思念,但她怎知道他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压抑着爱意与嫉妒。

 “我找不到人陪我出席宴会,只好拜托你做我的女伴了。”他咧嘴笑道。

 “你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女伴?”这些日子以来,她总算稍微领略到他的情意,但是她的心除了倪隽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所以她不想耽误他。

 她又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了!他心中不悦的挑明说:“你明知道我把心都放在你身上,根本无心去追求别的女人。”

 “你也明知道我把心都放在他身上,根本无心去接受别的男人。”阙大哥是个好人,他可以匹配更好的女孩子,心里有人的她是配不上他的。

 “你离开他了。”阙宇扬提醒。

 “离开并不等于忘记。”她的语气轻柔,但眼神笃定。

 “尔芬,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好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动吗?”他的眼神困惑而且痛苦。

 “感动等于爱情吗?”苏尔芬轻轻的反问。

 阙宇扬被她问倒了。

 “如果感动等于爱情,那么爱情算什么?只因为你一往情深、诚恳真挚,我就要被打动而接受爱情?”她深深的望着他。

 阙宇扬不死心的表示“我相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终有一天会被我打动。”

 “那么你准备用多久的时间来感动我?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阙大哥,你怎能为了我而把时间、精力全部投注在一个没有时程表,甚至未知结果的追求里?你会因此而错过跟你一样好的女孩子啊!”她的声音与室内悠扬的管弦乐相比,再轻柔也显得刺耳尖锐。

 “尔芬,不要这么残忍,我早就为你失在爱情的深渊里,我爱你,我的心里、我的梦里、我的生命里都是你。”阙宇扬拉着她的手臂,离开衣香鬓影的会场,走到无人的阳台,他纠结着双眉低诉。

 “我不要在你心里、不要在你的梦里,也不要在你的生命里,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痴情而回报你?我被你感动,但我不会因为感动而去爱你,这太侮辱你,也太委屈我了。”她有一大堆话要说给他听,但都是残忍、拒绝的话。“我的接受只是一种施舍、一种同情,你占据不了我整颗心,你没办法进入我的梦,你在我的生命里了无意义!”

 “不要这样伤害我!”他悲切的呐喊。

 “有一位作者曾说‘爱情只为投缘的人温柔’,因为爱情不是慈善事业、不是宗教诉求,温柔的爱情只等两情相悦的投缘人,我不爱你,所以我拒绝你、伤害你,但是这些拒绝、伤害是必须的,因为欺骗与耽误才是最残酷的罪行,我不能自欺欺人,不能耽误你追寻更美好的爱情,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孩子,你需要的是能回应你温柔爱情的投缘人。”苏尔芬衷心的诉说。

 “尔芬,就算是欺骗也好,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他不甘心放弃。

 她摇摇头,她不能这么做。“你要谎言吗?你要对着一张勉强的脸庞说爱吗?你要凝视一双只映着别的男人身影的眼睛吗?阙大哥,你要吗?”

 “这样我会很痛苦…”阙宇扬喃喃地说。

 “阙大哥,你那么的好,我怎能让你痛苦?”她希望他真的能想通。

 “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但愿我真的能释怀。”她拒绝得够彻底了!阙宇扬失落的微笑。

 苏尔芬浅笑盈盈,至少他愿意尝试了。

 “阙大哥,我可以一个人慢慢的走回家吗?”

 “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

 她摇头“我们都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尔芬,如果你自己都忘不了倪隽,怎能要求我忘了你?”他出带着点儿嘲弄的笑。“但你没看到我正试着遗忘吗?”她是忘不了倪隽。“我从未勉强过他爱我,因为我不需要谎言,我痛恨施舍,我渴望的是真爱,希望你也一样。人,要有骨气,不要自愿当个傻瓜任人玩、任人欺骗,我的自尊不允许我这么堕落的。”

 “说得好,尔芬,”阙宇扬茅顿开,赏的看着她。“人,要有骨气,我的尊严不能让虚伪的爱情践踏,我要真爱,我不要当傻瓜。”

 “我知道,你一直是我最好最好的阙大哥。”她知道他已抓住了一丝曙光,假以时,他会拨开雾去追寻真正独属于他的真爱。

 目送着她离去,阙宇扬大口的呼吸,郁闷的膛因为这一番话渐感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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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尔芬孤独的踩在朦胧的月里。

 台湾渐已入秋,但马来西亚的气候依然热。

 闷热的天气蒸发不了她的愁思,苏尔芬在人行道上踽踽独行。

 大街上,一辆火红积架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急驰而来,突然,在十字路口以九十度直角大转弯,拦截下正在等红灯的苏尔芬。

 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对面的交通警察自路口吹着哨子冲来。

 积架的车窗缓缓降下,那名勇士探出头来。

 倪隽?!苏尔芬瞠目结舌,吓了好大一跳。

 “上车!”他推开车门,以强制的口吻命令。

 他现在不是应该还在日本,怎么会出现在马来西亚?

 “上车!警察快来了!”倪隽朝着她大叫。

 慌乱之际,她听从了他的催促,迅速的坐进车内,紧急关上车门。

 倪隽将油门用力一踩,一阵白烟警的脸,积架像火箭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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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他线高扬的侧脸,苏尔芬内心混乱至极,但是不可否认,这其中包含着窃喜。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慌迫切的问。

 “你能来马来西亚度假,我不行吗?”倪隽直视前方,嘴角依然高扬不下。

 “行。”苏尔芬补充。“但我是回家,不是度假。”

 “你的家在台湾。”他纯的驾驶方向盘,手一偏,车子拐进一条笔直的郊道。

 “你在胡说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倪隽笑道:“我这次来是带你回台湾。”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但她想赶紧弄清楚一切,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我不想回台湾,我已经辞职了!”强硬,她必须强硬,不能心软。

 “我不准。”他霸气的说。

 “倪隽,许多人争破头想进震东做事,我不信你找不到秘书。”他弄得她心烦意,不准?他为什么不准?

 “我习惯你在我身边。”倪隽把车驶至一栋白色洋房的车库前面。

 习惯?又是习惯!

 “你必须改了这个习惯。”老实说,她恨透了他的理所当然。

 “改不了!”倪隽耸耸肩,手按了一下车钥匙上挂的遥控器,车库的门随即打开。

 “这是什么地方?”她总算正视到四周环境。

 “我今天在马来西亚买下的度假别墅。”

 “我要下车!”苏尔芬偏身想打开车门,但是,她发现车门被中央控锁锁上了。“倪隽,把车门打开。”她转头望向他。

 “不要!”他转过头来,对她使坏一笑,把车驶进车库。

 眼看车库的白色铁卷门缓缓降下,苏尔芬的美眸也开始火。

 “倪隽,你不能绑架我回台湾。”她懊恼的咬着下

 “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那令我感觉我们的关系非常生疏。”倪隽径自打开车门下车。

 苏尔芬也火速跳离积架,追在他身后。

 “我们的关系本来…”奇怪了,她怎么好像有点心虚。“本来就很生疏。”

 他打开一道连通室内的门,边带着奇异的笑意。“是吗?”

 她跟着他穿过厨房来到宽敞的客厅。

 “而且…我已经辞职了,我们之间更谈不上还有任何关系。”他的笑令她有些赧然,她双颊带抹红霞反驳。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倪隽解开领带,下西装外套,一贯的微笑道。

 “这才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苏尔芬微愠的瞪着他。

 倪隽朝她摆摆手,无所谓的扯弄嘴角,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下CDPlay。

 然后,一段哀伤的情歌缓缓在整个室内。

 听见星星叹息用寂寞的语气

 告诉不眠的云是否放弃

 追寻风的动静

 心事不停累积变成脸颊的泪滴

 你始终没留意我特别在乎你

 你却像风一样左顾右盼而行

 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爱你

 我给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每个言又止浅浅笑容里

 难道你没发现我渴望讯息

 我应该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你

 连星星都知道我心中秘密

 今夜在你窗前下的一场雨

 是我暗示你我有多么委屈

 你还不懂雨永远不会停

 她的身子陡地颤抖,泪水滑落面颊。

 “你知道我没听流行音乐的习惯,那天听你说过其中几句歌词,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首歌。”倪隽的声音好温柔。

 苏尔芬紧紧咬住下,不让呜咽的哭声窜出。

 他走近她,捧起她坠泪的脸庞。

 “我清清楚楚听见星星在叹息。”他湛亮的黑眸温柔似水。

 止不住泪水的她,径自垂下眼不看他。

 “现在风停了,雨也该停了。”倪隽揩去她脸上斑斑的泪痕,轻声呢喃。

 她一把推开他,完全不适应他的柔情万千。

 “因为习惯,所以你千里迢迢到马来西亚,带来一首情歌,要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因为我是你勉强可以忍受的女人,所以你愿意委屈、愿意虚情假意是吗?”他的转变令人觉得太不真实,导致她一时无法相信。

 “不是不是!”倪隽发自至诚的呐喊。“不是因为习惯,是我终于正视到自己的情感,我爱你,我不想再当鸵鸟,我不想再当缩头乌!”

 “漫长的七年你始终没有正视,短短八天你倒是豁然开朗、茅顿开了!”苏尔芬又哭又笑,水眸漾满浓浓的嘲讽。

 “那七年我被你宠坏了,你是那么的温柔、善良,那么无怨无悔的付出,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被惯坏的我失了本,一再探触底限,终于在你忍无可忍的身后,才惊觉到你存在我生命中的意义。”倪隽伸手攫住她的双肩,直近她的内心世界。

 苏尔芬摇头,泪如雨下。

 “而这八天,我看不见你,我听不见你,我感觉不到你,我就像活在一个黑暗无声的世界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死寂,你不再待在我伸手可及的范围,我好寂寞、好害怕,那时候才知道…我有多么的依赖你。”历经这短短几天,倪隽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我期盼着你的出现,我渴望着你的体温,我想和你一次又一次的绵,直到老死。”

 语毕,他迫切的吻上她的,重温她柔软瓣的甜美滋味。

 苏尔芬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他热的舌在她的齿间绵,藉由纵情的亲吻一解多相思。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离开她的,他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她好像瘦了!

 “尔芬,回到我身边。”他气轻喃。

 现在,他弄清楚一切,她倒混乱了。

 “你…你变得太突然,为什么…突然…”苏尔芬倚在他的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被我那三个幼稚、偏激、不成的兄弟们所启发的吧!”倪隽轻笑。苏尔芬仰起头看他,难以置信他会这么形容和他手足情深的兄弟。

 “你离开后的几天,他们看不惯我的反常,老是在我耳旁冷嘲热讽,批判女人的不是,那时我脑海里突然忆起你曾说过的一番话,我猛然惊觉他们有多可笑,而自己错得多离谱,我怎能为倪潋滟这样的女人否决掉所有的女人,她不值得让我失去这么美好的你。”倪隽爱怜甚深的‮摩抚‬她的发丝。

 苏尔芬沉半晌后道:“你现在不是应该要在日本吗?”

 “那十几亿美金比不上你。”他摇头轻笑。

 “这是梦吗?”她不安的挣脱他的臂膀。“你变得太不真实了!我爱了你七年,你浑然无所觉;我离开你八天,你却领悟了我的爱,甚至爱我,这让我怀疑,怀疑你的真心,让我害怕,害怕这是否只是你一时的情…”

 倪隽闻言急急的说:“我麻木了七年,但是我现在不再麻木了!”

 “不,让我想一想…”她摇摇头,身子微微向后退。“让我想一想…”

 “尔芬…”他走向她,想再拥她入怀。

 “不要!”她是真的迟疑害怕,曾经,她万分渴望他的爱,但是为何现在她得偿所愿,她的感觉会那么不真实?

 苏尔芬一步步向后退,直到背倚着门板。

 “让我补偿你几年来所受的煎熬。”倪隽急急的说。

 “我不要你的同情。”她颤抖的抓住门把。

 “我给的是爱情!”他掏心挖肺般挚诚的道。

 “你怎么会突然爱我?你一定是一时不能适应我的消失,所以才会假装爱我,当我无法把持再陷溺在爱情漩涡里,你又故态复萌,在我面前和一个接着一个美人绵,然后那漠视的神态再度令我失眠,我又开始心碎,够了、够了,我会发疯的!”苏尔芬的泪水狂奔,凄厉嘶吼。“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不会假装,我是真的爱你!”倪隽惊愕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她。

 她的头好痛!苏尔芬抱着头,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再面对他,她扭开门把,冲出屋外,迅速拦下一辆计程车,落荒而逃。

 “尔芬!”站在马路的倪隽大叫。“尔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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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倪隽要冲进屋,准备拿车钥匙追人时,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制止了他。

 “别追了,让她好好静一静。”倪潋滟角带笑,款款生姿的自楼梯走下来。

 “你?!”倪隽瞪大了眼。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不对?”倪潋滟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

 “我现在没空跟你废话。”他拿起车钥匙,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的说:“你给我快点滚,我回来不想再见到你。”

 “追也是白追,尔芬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倪潋滟坐在质地柔软的沙发上,笑看他的背影。

 倪隽拉开门,不悦的低吼“滚!”

 “让人家等了七年,当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的慧剑斩情丝,你认为你随便一两句话,几个拥抱和亲吻就能疗她心上的伤吗?”她偏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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