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燕云十八骑
凡队头与贼斗迫蹙,即左右慊旗急须赴前救援;若慊旗又被贼迫蹙,即行内急前救援;前行进救为贼所迫,则后行准前进救之。
…
辟家的这个说法明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对林冲不做防备,可实际上却是对林冲这人忌惮甚深。“林冲能守好边疆,很好,很好?”官家赵佶自从登基以来,什么时候连续说过两遍的很好很好?
以往蔡京别人围攻的时候,不论蔡京到底说的是否符合官家的意思,官家都会笑着替这位老太师解围,可今儿个,官家竟然直接来了个不管不问,把蔡京一个人撂一边,眼瞅着,便是童贯打死了蔡京,官家也不会看上一眼的。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蔡京最先想到了那句“
盖弥彰”的四字真言。官家这个时候,不管林冲是否谋反,都要谨小慎微的处置这个事儿,可官家竟然任由御史们上奏,不去表明态度,也不为自己解围,为的是什么?从胡人嫔妃那里传出来的消息,到底是官家的刻意为之,还是一团
雾?
盖弥彰,林冲这人的死期,看来不远了。蔡京如是想。
蔡京从来没有在这样一个角度看待官家的内心世界。作为一名大宋朝的太师宰辅,蔡京跟这官家混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打
各种政敌,虽然也时时刻刻都在揣摩圣意,但从来没有站在帝王的角度上看很多事儿。自幼便是才子的蔡京,他想不到,他也不敢想。如今官家的反常举动,说明了什么?
自己做了多少龌龊事自己心中一清二楚,官家既然这么多年都装糊涂。林冲这事儿发了,自己只要能秉承圣意,便还是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太平宰相。幸好自己在此之前留了一手,只是给官家呈上御史们的折子。这种事儿不宜多多沾染,不如就此收手,太师照样当着,但最主地任务却是回家弄抚风月。
心中想定。蔡京面上不
声
,只是跟自己一
的几位王公大臣打了个招呼,抬脚便走。
粱师成作为官家的最亲近的内臣,自然对官家的秉
更是了解的清楚。官家这样,恐怕是有些个怕了林冲了。心中忌惮。但却又放出口风来安抚,正是自古以来君王们最常见的手段。
辟家一直都不傻。这是蔡京和他梁师成都知道地,谁敢说提起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玩起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的人是个白痴?恐怕。这眼前一直装傻充愣的官家不是不知道朝中的局面,而是在玩
那制衡的把戏罢。
要不然,为何自己和王黼对蔡京地各种政见都大加驳斥,而蔡京这人也跟自己水火不容。谁跟谁都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官家若是不问青红皂白地昏君庸君,定然抓住一方砍了,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保持了这个不温不火看好戏的局面?
粱师成知道,蔡京每
里都会看那司马光编撰的《资治通鉴》以及太史公地《史记》,并对其中的各种各样的手段都料入指掌。在这个朝廷里如果比谁最有才,前三甲定然就是蔡京,没人干说半个不字!
梁师成看了一眼那举步迈向大殿外的蔡京。见蔡京脸上古井无波,皱纹动都不带动地,却是两眼放出
光,好像突然发现了大量财宝一般。惯会看人脸色行事的粱师成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被自己猜中了!
拉了一把正跟户部尚书小声嘀咕的王黼,梁师成一脸凝重的带着王黼离开了大殿。
童贯也是跟了官家多少年的内臣,即便这几多年领兵在外,但官家的心思童贯更是清楚的很。这回官家的这个回话,童贯听出来了点其中的味道,而蔡京梁师成这两个
猾的家伙更是比自己的嗅觉要灵敏的多,肯定也能猜出这其中的奥妙。(1*6*小说网$wa^p。1^6^)
看着蔡京和梁师成王黼的背影相继消失在大殿门口,童贯嘿嘿一笑,突然见,他有些个庆幸自己是太监来了。太监是不完整的男人,但太监也是人,是人,就对死亡有着天生的恐惧。
这种领兵在外的武将最是招惹官家的忌讳,但他童贯能够以残疾之身引领大宋朝戍边
军多年,凭借的就是自己本身的先天不足。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不可能有雄心壮志当皇帝的,童贯也不指望童家能取代赵家改朝换代。只要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什么,童家能够一脉传承源远
长,那也就是了。
童贯手握大宋朝军权这么多年,官家越来越器重,为的就是自己是个太监。而这次如果官家心中对林冲有了忌惮,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自己带兵平叛。大宋朝没有女将,也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女将,武将不能用,文官不可用,皇室宗亲更是要大大的避讳,那么官家身边的人,唯一还能够用的,不就是自己了?
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领兵却讨伐林冲,童贯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林冲手底下的士卒的气势和军纪,童贯是见识过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打起来,童贯知道,除非金人出手襄助,否则林冲定然能把大宋朝整个的翻过来!
打仗不是动物棋局,大象吃老虎、老虎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就一定能吃了大象。童贯打不过辽人,辽人打不过林冲,童贯知道,自己照样不是林冲的对手,怎生的想个妙法,要能叫自己带兵讨伐林冲的步子慢下来,拖沓个几年,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发难?
作为有史以来第一次代表一国出使的宦官,童贯觉得,也许自己可能又要出使金国了。自从马政跟金人签订了海上之盟之后,便被官家闲散在一边,一则是因为这样的北人并不如南人那样靠得住,二则是那个盟约现下看来是在是有点灭了大宋朝的威风。以前的对辽纳贡现下转为对金纳贡,怎样。也说不过去。
如果大宋朝要依靠金人的军力来平定内
,童贯敢肯定,金人的要求,定然是苛刻到叫人不能忍受的程度。但作为皇权的最高官家,为了那武将可能造反地由头,最终又什么都会答应下来!
大宋朝从来都不缺乏有才能的人物。林冲看着桌子上躺着的这几张蹶张弩,对徐风一揖到底。林冲原本交给徐风的。是一个简单的滑轮组,本想依靠滑轮的平均分配力的特殊地构造,-α-р.$~~κ.с'Ν使得蹶张弩在尽量的增强
程和穿透能力的时候,军士们能尽可能的少费力气。
寻常的蹶张弩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手脚并用。依靠
力和腿上的张力张弦开弓,在张弦的时候。需要的力量比较大,因为需要浑身上下同时用力,动作的幅度也比较大。而且最重要地是,在起身张弦的过程中,弩手根本就是一个安全不可保障的活靶子。
兵种间的配合很重要,但最好地兵种配合都有疏漏之处。而那疏漏之处,便是袍泽们丧命的源头。能够尽量的减少伤亡,便是最大限度的打击敌军。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但真的运用起来的列候,很多伤亡,依旧不能避免。
经过在梁山大营时候模仿的对攻当中,每每弩手丧命的时候,就是在张弦的时候,任何一个外来地打击。都能叫浑身正用着气力的弩手躲无可躲。弩手因为张弦的动作和行动的便利,以及尽可能的多带弩矢,根本不能穿重装步兵的那种锁子连环甲,轻便的革甲虽然是弩手的标准装备,但伤亡的原因,便也是不能抵挡
面而来的箭矢。
与萧干的一战中,秦明带着的,守卫大石桥的弩手们的伤亡状况,就是最有力的佐证。当时虽然是一边倒的屠杀,但如果放在开阔地,能叫骑兵奔袭着挽弓
箭,双方伤亡的数量,恐怕会迅速拉近。
金人马上就要南下了,这三个月来,辽天祚帝的追随者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夹山的泥土里,也许下一刻,大宋朝的燕山府,就要战火纷飞。虽然刚刚收获的粮食和燕山府颁布的各种法令,使得燕山府在三个月内恢复到了大宋朝大名府一般的繁荣,但整个燕山府的军士们,却是没有一刻不在辛苦训练。
加大打击力度,减少伤亡,武器的改进是必然。大宋朝虽然做弩的法子源远
长,各种工艺极其考究“干也者,以为远也;角也者,以为疾也;筋也者,以为深也;胶也者,以为和也;丝也者,以为固也;漆也者,以为受霜
也”复合弓弩才具有可以忍受的稳定
和耐久
,各种材料的选用也是
夏秋冬各有不同,稍微好一点的一把蹶张弩,就要依靠几个弩匠忙活一年以上。
没有好的材料,就只能依靠技术来弥补。这样的状况下,既要保证大宋朝现有的弩能够在
敌的时候派上用场,又要保证新发明的东西能够尽可能的节省力道,鱼和熊掌都要兼得,这样的大才之人,大宋朝便有!
徐风新设计的蹶张弩,秉承了林冲滑轮的基本方法,但却把滑轮改成了齿轮。一个不算很大的小匣子里,十六个齿轮联动的结果,就是把原本需要起身张弦的蹶张弩,变成了躲在角落里就能完成张弦的手弩。
原本连樊矢就废掉身上半身力气的蹶张弩,变成这样的手弩之后,如果时间足够的长,便可以随意的发
。稍微经过训练的弩手,在刻意改进的精细望山的引导下,能轻松的瞄准目标进行
击。
这种弩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如果是一把不用怎么耗费力气的弩矢,光只齿轮就要三十多个,除了安装携带不便,只上好一
弩矢的时间,五百步外的骑兵就冲上来了。
为此,徐风专门
简了滑轮,又央着鲁达从军中找来寻常的士卒试
,终于,找到了了实战中的平衡点。十六个齿轮,是最佳最经济的数目。这样的匣子,可以凭借两侧的卡位直接上到现有的蹶张弩上,原本蹶张弩弦上的挂钩被一个改进了的扳钩代替。
使用的时候,绞动可以折叠的手柄,就能用原本六成的时间上好一
弦,而这弦,却比以前的蹶张弩省力许多,
程更是多了一成。
林冲绞动了弩上的齿轮,点头赞叹:“这样的设计,便可去掉那滑轮不容易定位,钩线容易
落的弊端,也更小巧精细,徐兄果然天纵奇才。”
徐风见自己苦心研制出来的东西被林冲肯定,早就把两只眼睛眯成了
。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看起来,却好像一个孩童。一个人的最引以为傲的才能被人肯定,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徐风捋着领下的胡子“顾名思义,蹶张弩的意思是用足踏才能上弦的弩,咱们这中用手就能上弦的强弩,便跟以往的各种弩都不一样,再叫蹶张弩,未免有点儿不伦不类,还请大人给这张弩赐名。”
林冲呵呵一笑:“既然徐兄发明了这个好东西,自然要保护徐兄的知识产权,干脆叫徐风弩好了。”
尽管听不懂知识产权是个什么东西,但徐风却听到那徐风弩三个字,直吓得一跳“这可使不得,此乃大人的匪夷所思,徐风不敢居功。”
林冲看着徐风连连摆手的模样,不觉恍然。大宋朝不
工商,但对于支持产权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在乎,大多数的发明创造,便都是以地名或者发明的东西本身的特
来命名,比如毕升的活字印缩,取的就是区别于雕刻版死字的反义。蹶张弩,采用的也是实际操作需要的步骤的足踏之意。
眼见着徐风这样的工匠,要的不是虚名,而是真正的技术上的改进和提高,以及实际的技术对人们的影响和改善,林冲倒是觉得自己跟徐风一比,落入了那哗众取宠的下乘。
当下也不强求,只是仰起头,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悠然说到:“近
燕山府茶馆酒肆生意兴隆,我在茶馆里,便听说书的人说过,相传罗成父亲靖边候罗艺有骑兵,乃是一支劲旅。其中有燕云十八骑,共也是十八人,十八支箭矢,十八把圆月弯刀,十八张面罩。他们一向在大漠活动,神出鬼没,从未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但他们却所向披靡,杀人无算,致使外敌不敢犯我中原一步。”
转过身,叹了一口气,林冲用手抚摸这蹶张弩“虽罗成后来解散了燕云十八骑,但大宋朝的茶馆酒肆里,燕云十八骑的名头便从未堕过。这蹶张弩也是为了抵御外敌甚至为我大宋朝开疆拓土,虽为死物,却是跟那燕云十八骑的初衷不谋而合,干脆,就叫做燕云弩罢。但望大宋男儿能手持着燕云弩,尽数杀尽胡虏,狠狠地出上一口恶气!”
想起来史书上那崖山战役,以及蒙古人后来把中原的亿万百姓几乎屠戮殆尽,林冲身上杀机凭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