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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日暮途穷
 所谓治者,居则阅习,动则坚整;进不可以犯,退不可以追;前劫如节,左右应麾;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虽绝成阵,虽散成行,治之素也。

 …

 见萧太后的脸色,林冲知道说再多也是白饶,当下施礼说到:“想必今的朝会便还没散,林冲想与群臣见上一面,为太后分忧。”

 萧太后听了出难,这群臣,恐怕仍旧在朝堂内争斗不休呢,怎能此时带这林冲过去看,大辽虽名义上已亡,却也不能失了体面。

 林冲一笑说到:“太后莫要担心,林冲早有准备,理会得。”

 都这时候了,又还能怎么样,萧太后听说林冲执意要见群臣,也只好应允了,找来那个当值的太监:“哀家累了,带止格去朝堂罢。哦,吩咐萧潜,撤了宫内的卫于左侧大营,严加约束所部,莫要使得林止格有甚损伤。自此刻起到林止格回营,整座皇城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既然这国家大事自己心不了,便随遇而安罢。眼见这林冲便是宋人的燕山知府,万一他有了什么损伤,南京城破之,恐怕就要血成河了。这,也是这位大辽太后发出的此生最严厉懿旨了。

 那太监拿了令符转身出去,给那大辽皇宫的卫军指挥使,萧太后最忠诚的本家子侄萧潜传了太后懿旨,又回转回来。知道从此后自己便成了孤魂野鬼,这太监哭丧着一张脸,对林冲重重一礼“林大人请随我来。”侧让着身子引着林冲出了这寝宫,原路返回。走到大殿门口,这太监几步抢上去。高声对内里大喊到:“大宋朝尚书省右散骑常侍。知燕山府,幽云左右厢指挥使林冲林大人到…”

 这太监倒是一个眉眼通挑心思灵活之人。自太后用了那方玉玺,他便知道从此这幽云地便都成了大宋朝的,可也真的不能叫大辽堕了威名,只是高声对内里喊出林冲的一溜儿官名,好叫厮打的百官能有所准备。

 林冲在这太监地喊话中迈步进了大殿。一瞧之下便当场乐了。一个个所谓的文武大臣厮打成一团,几个武官被数倍的文官死死地按在地下,四肢贴在打磨的平整的石砖上,一个个文臣武将的衣衫都皱巴巴的,就好像市井间一言不合即上去厮打的小混混,没有一点儿的风度。

 这哪里是奏对言事的朝堂,分明就是那庙会或者菜市场啊。而这些大臣们,又哪里是说书人嘴里那冠冕堂皇的青天大老爷,根本就连下九的小瘪三都不如,这不。一个文臣因武将拼命挣扎,正想张口去咬…

 果然是国势已衰,暮途穷!

 一众人等听到那太监的说话当时就要站起来,没承想林冲已经进来了。林冲装作没看见地直站到大殿中央,众辽人脸上表情讪讪,也连滚带爬的起身。那原本想要找林冲拼命的武将们感受到面无表情的林冲身上的杀气,一阵的心惊,莫名中。竟然失却了玩命的勇气。

 林冲等到众人都安定下来,团团一抱拳,又从怀里拿出那国书降表:“各位大人,大辽国已降,自此,各位当是林冲的同僚。哦,此刻这皇宫内外侍卫便都约束到了一处,宫门许进不许出,各位若想带兵害了林某,恐怕要飞檐走壁了。”不想多生事端的林冲随便一句话,便断了在场诸人的念头,也使得在场诸人都愣住了。

 群臣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那王座的方向,皇帝和太后,已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又过了一会儿,几个对大辽忠心耿耿的臣子哭了起来,原本的主战派在得知国书降表已生效后,虽有心当场抢来,但终究也知道辽国已成扶不上墙地烂泥,再也没有指望了。

 莺莺燕燕的哭泣会叫人心生怜惜,而这大老爷们的纵横热泪也会叫人被触动。任何一个国家和政权在覆亡的当口,都有人心生悲凄的,但林冲知道,这不是心软的时候,想到从民间听来的辽人凶残暴的恶事,林冲暴喝一声,惊醒了这群亡国之臣。

 “各位大人,林冲知道各位都曾是大辽的忠臣,但逝者已逝,大伙儿便都应向前看。”见众人对他这话不怎么感兴趣,林冲接着又说:“各位想必都是从北地而来,大多数人曾身任要职,且对金人的凶残暴多有体味,敢问各位,是大宋对曾经的大辽仇怨深,还是金人对曾经的大辽仇怨深?”

 宋人对辽人有亡国之恨,但其实说到真正的仇恨,契丹的热血男儿更多的是死在了金人的手中,辽国辽阔的国土面积也大半丧失在金人之手。若真的依照这个追究底,金人才是罪魁祸首。那臣贼子完颜阿骨打才是大辽的世仇。一众大臣都是明白人,知道林冲定有后话,一时间也忘了去流泪,只是看着林冲等着下文。(1*6*小说网$wa^p。1^6^)

 “不瞒各位说,我大宋虽与金人签了盟约,林冲却是不怎么相信金人…”还没等这句话说完,便全殿哗然。

 “宋人便是这么无的人,早说了不能乞降,你们却不听。看来我等皆要被宋人蹂躏于股掌之中…”

 “宋人佞,咱们便是信的错了,想宋人毁约在前,又怎能践诺于后…”

 “原以为降宋会有好结果,如今看来,终究还是难逃羞辱,罢了…”

 “为人臣子者有眼无珠,却又何必枉自为人…”

 说着说着,竟然有忠心的文臣拿头颅去撞这大殿土的柱子,而武将们则紧盯林冲伺机而动。看样子,他们也知道指望大辽军士是不可能了,只想凭借着人多势众把林冲给群殴了。眼见有人要横死当场,林冲口中大叫不可“各位大人,想死想杀便也不急于一时,请待林冲细说后决定不迟。”

 众辽遗臣见林冲有话说,想死的一想有理,自己便死都不怕了,害怕听这宋人的两句话么。想打想杀的见林冲有防备,不好得手,也强自克制住念头,

 好容易止住了找死的辽遗臣,林冲整理了一下思绪:“各位大人想来,我大宋先毁约在前,此刻又不重誓于后,我大宋朝天子的圣旨便作不得数么?”

 见众人一副当然如此的表情,林冲也不恼,只是说到:“想我大宋朝与辽国签订盟约百余年来,到底是我大宋对不住大辽,还是大辽对不住大宋?这百余年,我大宋朝虽内里国泰民安,外部却多受欺凌,契丹一族,以及西夏、吐蕃,对我大宋朝边境多生滋扰,致使我大宋每年军备用度增,便真的是我大宋穷兵黩武么?宋辽边境为何各州县人口稀少?辽国每年从大宋拿多少岁币?宋辽边境的树林子栽了又烧烧了又栽又是为那般?”

 一连串地问,叫大多辽遗臣都面有惭,个别武将却一脸的不服气,林冲一眼瞥之,不被气得笑了:“你等便觉得大辽势力强盛,未出兵攻我大宋都城便是好的了,宋人还不足么?”

 见那几个武将一脸的想当然,林冲指着他们的鼻子:“你掠我子民抢我财帛便是想当然,我大宋攻你都城便是撕毁盟约?你娘的也太天真了。”

 林冲越说越怒,浑身便散发出夺人的气势,杀气森森然从身上出,叫那几个想要翻脸出手的武将一阵胆怯。

 林冲心里骂着亡国之臣还想耀武扬威,嘴里说着:“你们便也莫要打那如意算盘,若今我不能回得大营,大宋朝八十万军不攻来。官家口谕,若燕山知府林冲罹难,定倾全宋之力来攻,城破屠城。犬不留。”这捏造圣旨这法子,林冲早已使得纯了。

 这些文官,只知道金人攻来望风而逃,好容易聚集在这南京,想求得一丝安稳富贵,却又怎受得了林冲的吓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有两个年岁大点的,甚至还两腿在瑟瑟发抖。而武官们却在林冲身上的杀气中勉强支持,有一两个虽不敢反驳,脸上的表情却颇不以为然。

 林冲看在眼里,接着说到:“我便也不去大吹法螺,今我来,是为你等复旧仇,而不是于尔等结新怨。金人狼子野心,自那完颜阿骨打称帝建金,先后要求天祚帝册封割地,大败所谓契丹勇士于大辽各地,先攻黄龙又下上京,金辽的仇恨累积比天高!那完颜阿骨打虽是女真各族的英雄,但对我大宋却是天敌。我汉人的史书上,胡虏每有强国,无不窥视我汉人江山的繁华锦绣,我大宋卧榻之侧有猛虎,又怎能不去防备,去安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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