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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无心我便休
 五月非典闹的,什么地方都不敢去,关在家里蒙头大睡。

 阿芒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自己正欢喜的在梦里和各人种帅哥幽会,黄白黑棕加一个我,忙不迭好热闹。

 突然一惊,她刚说什么,马上来我家?

 阿芒的声音颤微微的,象浮在水面上,登时把自己发滥的情统统赶到爪洼国。

 挂了电话,换好衣服,赶快跑步出门抗回几大捆黄菊,东一束西一枝从头直到窗沿上,原本暖意暧昧的房间,一下就冲斥着刺鼻而清冷的花香,灿烂的黄菊搞得屋里明亮闪闪,象藏一轮太阳在里面。

 阿芒进门一愣,她第一次在我的草棚里撞上如此放肆的花,眼睛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听她边讲边掉泪,拼命着我才买的心相印擦眼泪擦鼻涕。

 早知道就买便宜点的纸巾了。

 我心疼盒里的洁白迅速变少,也想哭。

 好容易才弄明白来龙去脉,又是一段没有开始已然结束的故事。

 在这个多事之秋,四下漂着末世纪情绪的季节,阿芒爱的男人却离开了她,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留,悄无声息的滚了。滚就好好的滚吧,之前偏要一夜倾情,前一晚的疼爱怜惜在晨光中忽然急刹车,变成今的冷漠疏离,阿芒一时间回不了神,茫然失措,从峰顶乍的跌到谷底,兀自站在冰雪里怀念爱情的余温。

 真是够绝!暗赞一句,有种就一辈子不要联系!

 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吊死鬼般留着一句话:保重!我就知道这男人一定没种。

 怀抱温柔绵,极少男人愿意爬出来,也舍不得朝外推,更不用奢望他们有种讲斩钉截铁的话。

 就有,也是二尾子!

 眼一瞪,阿芒把辩驳的话咽了回去。

 懂得偷油吃但不记得事后擦嘴,想来一阵恶心。

 却怜惜阿芒,真心真意爱人,掏心掏肺谈恋爱,她是没有错失的一方,所以,必定难以释怀。

 乌鸦,难道我们就这么完了,就这么完了,完了。她言之哀哀。

 除了这些重复的言语,只有沉默,我陪着她难过,同样也只有沉默。

 已经到第三盒心相印了,我憋不住,歇斯底里彻底爆发。

 那个男人给我什么好处,要我用七块大元一盒的纸巾帮他擦股。

 掰过她的脸,狠狠的说,哭够了没有,你们见面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不到一周,还怕好不起来呀!

 尤不解恨,又加一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阿芒止了哭,想笑又不敢,眼红红的问,我很害怕困死在里面,再也走不出来。

 她觉得这次的痛苦远胜从前,会被活活拖死。

 傻孩子,一把搂住她,想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传给她,如同当初从她那里得到的温暖。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因为你还记得给我电话,你还没忘记到我家的路,你还能朝着我哭。

 谁都不是天生便知道怎样回避伤害。

 有人却是天生就懂得把自己的痛苦加诸给他人。

 满心的花好月圆,满心的繁星灿烂,一腔热情以为从今起跟他比翼双飞,一厢情愿等待天长地久,不料平地风波,良辰美景顿时化做满地琉璃碎地声,对了从前知知底的故人,情何以堪。

 打击来的迅速,只是,刚不能久,这一切并不如我们预想中的猛烈持久。

 一面担心自己处境尴尬,深谙其中必然的苦难,一面奋不顾身跳进去,定然是对情势做好估计做好预测。

 或许,是自己尚且懵懂时的反应,就象冷了添衣,渴了喝水一般自然。

 人,只有陷入绝境才可能发挥自身潜能,审时度势,保护自己,以求得一条最佳的解途径。

 见她情绪渐渐平静,也不再对我的心相印继续动手动脚,心下大喜,也就随行就市。

 她恢复的好快。

 人以群分,我们都是倔强而直立的女子,不管这坚硬的壳是如何得来。

 身受人人都有,遇事各有不同。

 你害怕自己从此看透世态,淡漠人情,却忘记一段值得珍惜值得守侯的感情,应当是如钻石一样百磨千炼才能得到,前辈们的经验告诉我们,哪一段感情不是伤痕累累?

 阿芒,你要乖乖的,不要讲一些意气用事的话,不但于事无补,反倒阻拦你命定的好姻缘。

 别说自己对感情益麻木,不要垂泪对身边的男孩子说从此不碰爱情。

 真正心灰意冷的人,当是百无忌,不会着急自己身陷囹圄图解困,不会四下捉人表诉痛楚,既已心死,纵然处在困境又有什么关系呢?被人灌了鹤顶红,再喝砒霜,接下去还要抹脖子跳楼,最后都不过是死。

 这种人更加不会清楚明白的权衡几次感情的轻重,比较伤痕的浅深。

 我尚在苦苦思索如何劝阿芒,这女人却自己走到头,取出一本书看起来,翻开那页恰好折了一角,我昨天刚看到那里,余鱼同为了深恋的骆冰,被折磨荼毒身心,在庙里听到一声钟响,幡然醒悟。

 你做什么?

 我有些懊恼,自己的好口才还没发挥得一半,眼见又要胎死腹中。

 阿芒头也不抬,眼里已是刀光剑影,随即,丢给我一句醍醐灌顶的话:

 好在拔脚及时,你若无心我便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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