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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之程蝶衣
 ‮子婊‬无情,戏子无义

 ‮子婊‬只能在上有情,戏子只能在台上有义

 ——题记

 从天地初开的那一刻起,师兄就是他的英雄,他的霸王。师父说人要自己成全自己,可是他一直记得,是师兄把他成全出来的。

 从思凡的尼姑,到醉酒的贵妃;从游园的丽娘,到自刎的虞姬,他是,一直是师兄的蝶衣。

 师兄是他的霸王,他一个人的。

 可这都是戏,不是真的。

 台下戏后,师兄都不是他的。小楼有,蝶衣无梦。

 一笑万古

 一啼万古愁

 此境非你莫属

 此貌非你莫有

 带着酒后的混沌,袁世卿如是说道。

 也许是的。滚滚的红尘里,这人是最懂他的一个,却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他爱的是小楼,是从小到大都一直照顾他的师兄,是台上台下都一样怜惜他的霸王,是一直也不懂他的疯魔是为了谁的小楼。

 霸王终须别姬,小楼也终于取

 剩下了人戏不分的蝶衣,在戏里在梦里继续疯魔。

 世事变迁,从满人到寇到民国,江山几易其主,他程蝶衣不过一介戏子,在台上在世上沉浮。

 终于天下太平。那世间唯一懂他的人死了,因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而他段小楼,也终于从敢做敢说的汉子被岁月消磨成胆小退缩的懦夫了。

 那年捡回的弃婴,长大了就学会了反噬主人。

 于是虞姬换了新人,是那噬主的蛇。在黯然离去之前为霸王披挂,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含着一朵恍惚得不知是为了什么的微笑,点燃了满院眩目的戏衣。清冷的风里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做人和做戏一样,要从一而终。

 嗬,原来错了。

 整个天地都疯癫了,天下地上的人都疯癫了,雷声轰鸣中段小楼也在灯下烧他的戏衣了。

 蝶衣无梦。蝶衣是早就没有了廉了,给日本人唱戏,给国民唱戏,早就在戏外被人唾弃得一钱不值了。可是他段小楼,他是霸王啊,霸王怎么能那样卑地跪下任人侮辱!

 

 这个世间他唯一爱着的人终于背叛了他。

 原来都是骗人的,什么良辰美景,什么断壁颓垣,原来都是骗人的。

 连他的女人,一直以来被当作情敌的他的女人,也比他要懂得蝶衣。

 原来他根本不是霸王,从来不是。他只是一介碌碌凡生,被命运推到这里,差,扮演了一个本不该由他扮演的角色,引发了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

 美人迟暮,霸王也垂垂老矣。

 忽然又唱错了那句戏词。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原来如此!

 在岁月洪最初的光景里的这段戏词,已道尽一生的错误。原来误尽今生都是早有征兆。

 师兄的笑容仍然温熙如旧。

 但蝶衣早已无梦。

 一直以来,一出《霸王别姬》在台下翻来覆去竟演绎成了“姬别霸王”,但是这最后一次,终于,他没有再错置自己。

 终于这一次由他来决定离别。

 用结束生命的方式。

 他这一生,只学过一件事,只爱过一个人。

 但终于戏被岁月毁了,角色被别人替了,爱的那人也被命运夺走了,这一生终于一事无成。

 只剩下一出戏。

 一出他程蝶衣一个人的《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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