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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劫死牢快意恩仇
 顾大嫂道:“大哥!你不要装聋做哑!你在城中岂能不知道他两个的姓名?是我兄弟,就偏偏不是你的兄弟!”

 孙立被母大虫这般一顿略带数落的责怪下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认真地问道:“我并不知婶子说得是哪两个兄弟?”

 顾大嫂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颇有恳求意味,语气略急地说道:“哥哥在上,今事急,只得直言拜禀了:我所要救得兄弟,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两个表弟解珍解宝。这两兄弟被登云山下太公伙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性命。我如今和这两个好汉商量已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都投梁山泊去入伙。恐怕明事发,先要连累哥哥,因此我只推患病,请哥哥嫂嫂到此,推心置腹。若是哥哥不肯同去时,我们自去山梁山泊去。如今这天下也有分晓!绿林军在西北边上将朝廷打一片惨败,毫无还手之力,这绿林军如今站得稳了,益壮大,保不准会东进南下,到时候,逐鹿天下,这朝廷能耐之若何?”说到这里,顾大嫂看见孙立的脸色已经变了,甚是震惊,甚是忧虑,顾大嫂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下便将话头撤回来,说道:“长远的不说,且看眼下,这朝廷的规矩,哥哥在官场上厮混,最是明白这里面的猫腻,更是晓得这里面的门道规矩,这向来犯事,衙门都讲究个连坐,走了的到没事,留下的却要受罪!常言道:‘近火先焦’,倘若我等害的哥哥替我们吃官司、坐牢,那时没人送饭来救你。哥哥尊意如何?”说罢,顾大嫂底下头来,很是惭愧。

 孙立听得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颇有些天旋地转,他怎地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牵连到自己身上,怔了怔,才颇有不满地说道:“我是登州的军官,说的狂妄些,在登州兵马里,也有我只手遮天的地方,他们怎敢那般对我?”

 孙新看着哥哥不肯,也在意料之中,当下叹口气说道:“哥哥,纵然你我都在军中,可是,说白了,还是在都尉的手下过活,那上面的行径素来不甚光明,他若是想要咱们的命,还需亲自动手么?再说,这劫狱,可不是寻常的打劫,踩着刀尖走,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我等若是下手不利,当场暴毙那也算了,哥哥狠心在兄弟身上戳个几刀,也能装一次大义灭亲,但若是兄弟侥幸逃得了,那急昏头的县令必然叫都尉来那你开刀,以此堵住朝廷的追责,到时候,劫狱的就不是我等了,就是你了,此刻坐在县衙里的那些个孔目,到时候必然大笔一挥,编出一场串联匪人暗中谋反的故事来。”

 “住口!”孙立听得脑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沉浸在了孙新所言之中,这后果的严重,没人比他更明白了,孙立鼻子好似斗牛一般,气说道:“好哇,好哇,他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反了他,先快刀麻,杀进衙门去!他们手段黑,须知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时哥哥造反,何不现在与我等同行!”

 孙立哼了一声,沉默下来,不言不语了。

 顾大嫂不知道孙立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见他不说话了,当下便要他一,喝道:“若是哥哥不肯…那我今便和哥哥并个你死我活罢!”说罢顾大嫂双手开外衣的下摆,从身边挈出两把快刀来。站在身后的邹渊、邹闰也自各拔出短刀在手,整个屋里顿时变得火药味十足。

 孙立环视一圈,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婶子且住!休要急行。待我等从长计较,慢慢商量。”乐大娘子没有丈夫这般镇定,惊得半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大嫂看孙立妥协了,擒故纵地又说道:“我晓得哥哥心里不愿去,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强,先送嫂嫂先行!我们自去下手!”

 “都到这个地步了,休要再说这等话。都是一家人,焉有不去的道理。”孙立说道这里,顿了一顿,还是有些像劝解地说道:“救他兄弟两个,不一定要劫狱,我等凑些银子,破财消灾,也无不可!何必这般铤而走险。”

 顾大嫂紧紧抿抿嘴,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哥哥素来爽快,怎地现在变得诺诺弱弱,嫂嫂弟弟,就是你那小舅子乐和已经将里面的情况都告诉我们了,若是能上下打点救得一条命,我们哪会想出这般法子来,除了劫狱,再无第二条路走!”

 乐大娘子一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拿主意,现在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让人好生为难。孙立叹了一声,说道:“既然非此不可,那也待我回家去收拾行李家财,也到牢里看个虚实,方可行事。”

 顾大嫂摆摆手说道:“哥哥,乐和兄弟已经将里面的虚实都透风与我们了!前去劫牢时,再去取行李不迟。”

 孙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众人既然已经如此死心塌地,我怎地推不管?终不成…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现在一起商议,做了便是!”当下众人聚在一起商量行事,孙立先叫邹渊回登云山寨里收拾好财物马匹,带了那二十个心腹的人,来店里聚齐。邹渊领命去了。孙立又差孙新进城里来和乐和代一番,两下暗中约定了行事的时辰和进退的路线,同时由他暗通消息与解珍、解宝得知,好提前做好准备。

 次,登云山寨里邹渊收拾好了金银,自和那二十人前来相助,孙新家里也有七八个知心推腹的伙计,以及孙立带来的十数个亲近军汉,共有四十余人,母大虫这时候再看,觉得这事有七分把握在手。

 孙新就此将店里最后的两口猪,一腔羊都宰翻了,倾尽好酒,让众人餐一顿。饭后,大家按着先前定好的计策就此分头行事。

 顾大嫂贴身藏了尖刀,扮做个送饭的妇人先行去了。孙新跟着孙立,邹渊领了邹闰,带了手下的人,分作两路进了城去,不动神色地往城西的府牢的方向去了。

 且说当乐和拿着水火正立在牢门里的石狮子嘴边,只听得一窜铃子响过来。

 乐和抬头,看见是一个妇人,便不等身后的把守开口,便上前来将水火横在面前,挡住那妇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喝道:“什么人?!”

 顾大嫂留出一副乡下可怜巴巴的老实样来,说道:“送饭的妇人。”

 乐和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将顾大嫂的饭盒揭开来,从里面端出一盘尚有热气的菜,拎出一角酒来,咧开贪婪的嘴脸说道:“去吧!”

 顾大嫂可怜地说道:“官人,这…这是送与我那可怜的丈夫的,你们…”

 乐和哪里理会她,转身招呼那两个把守的狱卒一同来吃,见那婆娘烦扰,便回头喝道:“你也不是头番来了,怎地这般不懂规矩,这里面不还有一盘可吃么!若是再去滚,叫他半点都吃不着!”

 顾大嫂听了,识相地闭了嘴进了牢里,那两个狱卒看着乐和喝骂那妇人,也不过问,那两个狱卒谢了乐和便吃将起来。

 狱卒见乐和不吃抬脚紧跟着那妇人要进去,一个狱卒喝了一口酒,问道:“兄弟,你哪去,不能来吃些!”

 乐和yin乐地笑了说道:“酒如何堪比皮?”

 另一个狱卒早就会意,一仰脖颈将酒喝下去,拿手点了点乐和,也yin笑着说道:“你小子…”话没说完,两个狱卒便觉得眼皮犹如千斤重,天旋地转,杯盘推倒,四仰八叉地昏死在地上了。

 在乐和的帮助下,打开牢门放了顾大嫂进来,乐和又从里面虚虚将门掩上,带着顾大嫂一同穿过幽暗的过廊下到下面的死牢去。

 此时,包节级正在亭心里坐衙,听得脚步声响,抬头看见,便喝道:“兀那妇人,做什么的?敢进牢里来送饭!自古‘狱不通风!’”

 乐和上前来禀报说道:“这是解珍、解宝的姐姐前送来饭,一点意思,大人莫要嫌弃。”说着乐和便上前来拿出一包碎银子来。

 包节级将银子包在手里掂了掂,将目光从那妇人的身上收回来,顾自一面做事,一面装出漫不经心地样子来喝道:“休要叫她进去!你亲自给她送进去便是了”

 乐和喏了,当下从顾大嫂的手里接过饭来,下到深处去开了牢门,拿与他两个。

 解珍、解宝看乐和来了,便赶紧围过来问道:“小舅儿,夜来所言的事如何?”

 乐和看看左右,低声音说道:“你姐姐进来了。只等外面的人布置到位,里应外合,便可行事。”

 乐和当下叫他两个自己拿钥匙开了手链脚链,将那食盒打开,暗层里放着一套飞镖,解珍解宝取了藏在身上。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小牢子跑下来着急地报道:“孙提辖不知道怎地下牢里来了。”

 包节级道:“他是营官,来我牢里,有何事干!是谁与他开的门!将小门给我锁上,休要叫他下来,这里面必有猫腻!”

 那牢子说道:“小的看着不对头,已经将小门锁了,若是孙提辖叫门,小的们该当如何?”

 顾大嫂听得,一跫跫缓缓地往亭心边去,这时候,只听得上面的牢子叫道:“孙提辖焦躁,拍起门了。”

 包节级忿怒,便从亭心里霍地站起来,走了下来,经过那妇人身边时,突然听得那女**叫一声“我的兄弟在哪里?!”瞬时从身边挈出两把明晃晃的快刀来。

 包节级见这事情棘手,眸子被这两把快刀的寒光一晃,顿时慌了,赶紧横闪一步便往亭心外逃。

 这时候,正好解珍解宝从那边牢狱的巷道里奔驰出来,正瞧见包节级往那边逃窜,解珍恨的眼红,咬着牙甩手便是一镖。只听得嗖地一声,一道寒光划过,包节级吃痛惊叫一身,那镖打中大腿,包节级脚下一软,空翻在地。

 解珍身上伤重,这一镖失了准头,当下看着包节级探手去摸里的朴刀,便抬手有甩一镖,这一镖打得准了,刺穿了包节级的手掌连同身钉在了一起。

 包节级杀猪似地叫了一声,赶紧大呼救命,一面从地上挣扎起来继续逃窜,这时候,解宝飞步早已赶上来,包节级措手不及,被解宝一枷梢打去,把脑盖劈得粉碎。

 这时候,听得包节级惨叫的狱卒从四下死牢的巷道里冲出不少,顾大嫂抢在前面独当一面,手起刀落,早戳翻了五六个狱卒,鲜血飞溅,惊得那些平素懒散的狱卒一个个都呆了。这时候,顾大嫂冲锋,乐和断后,护着解珍解宝两兄弟,一齐喊杀着,从地牢里杀打将出来。

 这一路浴血厮杀,顿时将所过之处染成了一片血红,将左右牢里的犯人看的又惊又喜又狂。

 牢里的狱卒晓得出了大事,若是劫狱去了,他们都要吃干系,当下哪个敢坐视不管,再加上,他们一瞧那来劫狱的是个妇人,身后的解珍解宝因为前些日子吃了子,身子带有重伤,只有追后那乐和有些手段,但那些后来涌过来的狱卒仗着人多势众,哪里将这四人放在眼里,举起朴刀喝“贼人哪里去!”便挥刀砍来。

 一**狱卒杀上来,好在牢里的道不甚宽,勉强容得下四人并肩同行,顾大嫂的受击面有限,分担了她不少压力,就算那些狱卒来势再凶,一样被顾大嫂杀得血横飞,只是,向前推进的速度明显缓了。就在四人被众多狱卒围在一段巷道里砍杀混战的时候,突然那些拥在后面的狱卒大起来,一片更加惨厉的厮杀声从后方惊起,是孙立带人砸开了小牢门冲了进来,一路将那些狱卒杀散了,救得四人,汇聚在一处,便突出牢来。

 这里孙新带着一队人在外面把受住了牢门,见众人救得四人从牢里出来,便一发匆匆往登州衙门方向走。

 此刻,邹渊、邹闰早从登州衙门里提了王孔目的头出来,放了一把火将衙门就此点了。

 一行**喊着杀,飞奔而走,孙提辖骑着马,弯弓搭箭,跟在后面。

 街上的人家一见这一伙人势头熊熊,身上血迹斑斑,心知不好都闪开紧紧关上门,不敢出来。

 州里做公的人认得那马上的是孙提辖,有他的威名在,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向前去阻拦,就连那些把守在城门口的卒子,一见是孙提辖,也都四下散开逃了。就此,众人簇拥着孙立顺利奔出城门,一直朝着十里牌来,扶这里早就有店伙计安排乐大娘子上了马车儿,众人在后院里改乘马匹,一同挥鞭而行。

 解珍、解宝重伤骑不得马,另有一副车马安顿,就在两兄弟上车时,探出头来对众人道:“兀那太公老贼欺人太甚,他家离此不远!如何不报了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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