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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冉冉升起的将星


 冉妮亚上前一把夺过烟盒。扔进角落的纸篓子里。摆出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眼巴巴望着希特勒。

 元首双手进衣袋里慢腾腾地转圈。最后踱到窗前。眺望着远山的团团雾。慢声慢气地发布指令:

 “第一、赫特的装甲部队应快速穿越梁赞。抵达莫斯科正东。然后就地休整。同时。魏克斯的步兵第二集团军跟进。注意。在莫斯科以东80公里的诺金斯克留个口子。让尽可能多的莫斯科军民向东逃窜。减轻市区负担。

 第二、莫斯科以西赖因哈特的机械化军团应避开苏军牢固的西部防线向南深远穿。进至莫斯科东南地区。第4集团军步兵从正面缓慢前进。目的:将尽可能多的苏军吸引在莫斯科以西方向。”

 希特勒浑身颤动了一下。猝然尖叫起來:“有一个区域必须特别注意…”

 在大家的惊悚中。他的思绪展开翅膀飞到了一年前。眼前浮现成千上万中了毒气的士兵们痛切的撕咬。耳边响起惨绝人寰的号叫。。那种惨叫声就像一万把刀切到人的身上。让人觉得恨不得用双手挠破自己的脸颊身子骨才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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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11月18。为了掩护秘密转入防御的中央集团军群。按照希特勒的命令。第26摩步师绕过谢尔普霍夫向东进。

 苏军西方面军司令朱可夫以为德军要从南面迂回莫斯科。赶紧把部队北调。通往东面的路畅通无阻。德军两个昼夜就进入了烟雾弥漫、烟囱林立的斯图皮诺。

 斯图皮诺位于莫斯科以南、图拉以北。极少有人知晓的神秘地方。斯图皮诺有一条南北方向的铁路。德军沿着一条支线进入工厂。等到大事不好时已经晚了。

 德军稀里糊涂地闯进了苏联的生化武器秘密基地。这座大型联合化工厂生产化学武器原料氢氰酸和氰化钾。每月产量有五千吨之多。

 这还不算。另一支德军还进入了斯图皮诺东南的专门研发新式防毒面具的工厂。这种防毒面具带有用桔霉素化合物制成的新型过滤器。它不是用來防御敌人的细菌武器。而是防自家的。。斯大林打算在发动进攻时在两军战处抛洒细菌武器。让沒有这种防毒面具的敌人慢慢死掉、烂掉。

 第26摩步师代师长比尔费尔德立功心切。亲自带领先头团打前锋。进入了诡秘的生化武器工业区。这里是活的人间地狱。工人们穿着简单的防化服装。呆滞的目光。有小孩。有妇女。有政治犯。还有德军战俘。用行尸走形容他们真是太恰当了。因为他们的寿命只有几周。

 沒有任何防护的德军官兵被漏的化学品和放物沾染。全师九千多名官兵。有一半当场殉命。死得异常痛苦。死得非常难看。其中包括比尔费尔德少将。战斗结束后。幸存士兵的寿命也按天计算。每天有几十人在痛苦与绝望中走向坟墓。

 希特勒亲自设想、制订、实施一次战役。因为意外地遇到苏联的化学工业基地。演化成了一场惨烈的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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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屋子的人听得浑身起了皮疙瘩。心脏仿佛要跳出來。男人们在叹息。女人们在泣。冉妮亚把记满密密麻麻纸的五页纸送给哈尔德。海军高官们头一次听到这个惨案。心灵剧烈震着。不再对陆军吹求疵了。

 希特勒冲到哈尔德面前。咬牙切齿地挥动拳头:“出动空军和重炮。把斯图皮诺方圆一百公里的地方夷为平地。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哈尔德回答。

 “不许一个德军进入这个地方。那怕穿上防护服也不行。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一定要把那块地方变成荒漠。成为地球上最不值钱的地皮。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大声点。”元首瞪眼。

 “听清楚了。。”哈尔德高呼。

 希特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变换话題:“你打算让哪支部队进莫斯科。”

 仿佛夏日里掠过一阵秋风。哈尔德愁眉苦脸起來。鸟过留声。人过留名。谁首先进入莫斯科。谁就青史留名了。德军将领们都想着第一个冲进莫斯科。每天的作战例会变成了比嗓门会。大家比谁的嗓门儿大。谁的拳头硬。就连渡过乌拉尔河。向东高歌猛进的赫普纳。也在莫斯科北面的伊斯特拉悄悄留下了一支摩托化步兵师。准备参加红场阅兵。

 元首干脆利落地解决问題:“第一个进入莫斯科的。必须是弗拉索夫的俄罗斯解放军。这是关乎到东方政策和策略问題。”

 “好的。”哈尔德长出了一口气。笑容重新浮上脸庞。

 “我还有一件事”。哈尔德又蹦出这么一句來。引起满屋子的哄堂大笑。整个下午哈尔德都在剥笋子。谈完一件事又一件事。大家只当哈尔德很有涵养或者说死样活气说出的话是调侃或嘲弄。

 哈尔德真有事。而且为了这件事。他不惜对元首恭顺服从。屈卑驯服。

 这件事是借兵。德军全线向东追击。翻越巍峨陡峭的乌拉尔山。横渡汹涌澎湃的乌拉尔河天堑。正面越來越宽。道路越來越难行。经过无边无际的森林。面对似乎永远也沒有尽头的荒漠与戈壁。机械化部队磨损非常大。步兵的腿都要跑断。他要求元首调给他一千架直升飞机。组成快速空中机降机动部队。对败退的苏军围追堵截。

 “好主意。”希特勒使劲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他呲牙咧嘴。连连气。他这会心情好得要死。就算哈尔德要一百个姑娘也会足他的。

 夕阳西下。哈尔德告辞。希特勒一脸真诚地挽留。大声说:“你打断海军的汇报。向人家显摆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劳。你也应该静下心听听人家的卖弄。这才叫公平合理”。

 哈尔德眼珠子一转。气地说:“我还是走吧。占用了人家一下午的时间。再不走就会挨骂的”。

 希特勒轻轻对他耳语:“今晚海军请客。要杀猪。”

 “啊。。”哈尔德一个灵。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接着传來惊天动地的咽唾声。

 漫长的曲后。海军汇报会继续。邓尼茨因小儿子殉国。太平洋成了伤心之地。不能让他勉为其难了。海军总司令是掌握全局的。不愿意汇报这些区域战役。那么让谁讲呢。

 元首眼光巡视了一遍。在角落处停下。众人的眼睛随着他到那里。又齐唰唰地回來时。眼光里含着惊异:难道你打算让一个少将汇报吗。

 惊异马上变成了愕然。因为元首半个身子站起來向角落里的少将招手:“波鲁克。你來”。

 波鲁克吓得快窒息了。“我。不行的。不行的”。

 元首对他说:“这是犒赏。”“犒赏什么。我只是尽了自己的本份。在座的随便拎出一下。资历比我深。贡献比我大。军衔比我高。军龄比我长。”

 “犒赏你击沉了美国“企业号”航空母舰。”元首似乎有点不耐烦起來。

 波鲁克一下子像是要哭。短短的须在抖动。然后又像被打了素。脖子都像公一样昂了起來。他又想起來抹了抹他的头发。而打进來后他一直规规矩矩地沒敢摘帽子。别人坐沙发。他坐椅子。

 他上前时弄倒了自己的椅子。拉翻了桌上的杯子。被矿泉水箱子绊了个趔趄。上讲台时险些撞到丽达的身上。这里都是领袖级人物。将星如云。而他一个小小的少将要登上讲台汇报战绩。真是十八辈子沒有过的光宗耀祖。

 波鲁克感激地望了眼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元首。然后把自己成一支旗杆。两腿颤抖着站在讲台上。

 今年春天。希特勒到基尔潜艇学校视察。看到一位少校正对一队学员训话:“将來你们要在远离祖国的地方作战。首先必须树立坚定的国家社会主义信念。对忠诚。对元首效忠。对人民热爱。对祖国爱戴。政治合格、意志坚强、立场坚定、作风顽强比你们的专业知识更加重要”。

 这位具有政治头脑的训练分队长当即对元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天后。接连发生了两件让海军颜面丢尽的事:在北大西洋。一艘潜水艇遇到敌机轰炸。艇长举自杀了。另一件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在南大西洋。一艘潜水艇蓄电池的电用尽后被迫浮出水面。面对英美飞机。潜艇竟然挂白旗投降了。

 希特勒把海军总司令雷德尔与潜水艇司令邓尼茨叫去骂了个狗血头。末了。他想起了那个未雨绸缪的少校教官。一纸调令。将他提拔为刚刚筹建的地中海舰队代理司令。

 元首沒看错人。这家伙不光政治合格。作风过硬。更有一股子敢打敢冲的莽劲。很快便有了“炸雷”的绰号。雷德尔骂他是“楞头青”。他大大咧咧地说。那叫雷厉风行。邓尼茨当面叫他是“二杆子”。他满不在乎地回答。这叫革命的乐观主义。

 他接手时。地中海舰队只有一艘借來的破护卫舰、两艘武装商船外加几艘炮艇。所谓的旗舰羞得说不出口;他精心经营半年后。他已经成为家大业大、牛皮哄哄的土豪:一艘轻巡洋舰当旗舰。七艘驱逐艘。十二艘护卫艘。四艘炮舰。十七艘潜水艇。至于炮艇、登陆艇、扫雷艇之类的。连他自己都数不过來了。他的军衔也随之连跳几级。从少校噌噌噌上到少将。

 他就是在元首的关照下一飞冲天的波鲁克。

 现在。这位平里雄赳赳的楞头青窘迫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地望着大家。像刚出壳的小。直到元首一声断喝:“紧张什么。又不是让你进房。我器重的人就要一往无前。勇猛进。”

 元首只一声呵斥。波鲁克像打了素一样硬起來了。猛地擦净脸上的汗珠。直了身子。头发和短须都竖立起來了。

 如果一个教师转行到行政事业单位。适应新的环境需要半年。波鲁克虽然官拜少将。但他还是书生气十足。汇报工作总想着巨细无遗。面面俱到:

 “我的元首。雷德尔元帅。各位海军领导。噢。还有陆军总参谋长。以及陆军总参谋部外军处的三位女领导… ”

 丽达绷脸。冉妮亚暗笑。正在喝水的薇拉“扑哧”笑出声音來。把满口的水到鲍曼的脸上。女宾中间一声叹息和哀怨:“你们瞧我家那个死鬼。小情人把水脸上还乐呵呵的。如果是我。他早就了一耳光”。

 波鲁克从地中海舰队的建立开始讲起:“我的坐骑是在马尔他战役时缴获的、服役期超过我年龄的一艘英国扫雷舰。为了不扔在半路上。每次出海。后面跟个汽艇。有人开玩笑说。波鲁克。你每次出门还带个小呀。”

 一阵懒洋洋的轻笑中。波鲁克一脸感激地望着希特勒:“后來。德军占领埃及。我也捞了好多洋落儿。接收了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好多舰船。再后來。元首把缴获苏联黑海舰队的一些船也赏赐给地中海舰队。因为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一支舰队啊。以前。英国人老嘲笑我们。说德国地中海舰队驾驶着几只破洗衣盆…”

 他说的很纷。就像他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艰苦创业经营地中海舰队一样纷。光是这个过程他足足说了十五分钟。他头上冒着热气。像被水浇过。听的人也满头大汗。焦躁不安。元首坐如钟又像尊雕像。那是装的。他沒法儿觉得不丢人。因为这个夸夸其谈、喋喋不休的人是他提起來的。邓尼茨伸手从已经放到雷德尔面前的烟盒里想拿烟。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戈林一脸便秘神情。戈培尔挠头。约德尔一遍遍看表。里宾特洛甫想心事。看不清隐匿在眼镜后面的眼神。偶尔脑袋猛然垂下又赶紧抬起來。暴了希姆莱同志在丢盹。文官们窃笑。武官们暗笑。丽达与薇拉偷偷地乐。冉妮亚刷刷地记。并不记在本子上。是记在用來做草稿的空白纸上。

 倒是作为看客的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看不下去了。微笑着打断了他:“年轻人。话呢。说多了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还是想好了再说。捡紧要的说”。

 接下來他头歪向希特勒:“就这汇报水平。要是在陆军。我早把他打发到东线当排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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