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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探红楼(43)谁是石头和神瑛侍者
 新中国成立以来,半个多世纪,红学界探讨和争论的焦点之一是:石头和神瑛侍者在《红楼梦》里到底是谁?过去,一般把贾宝玉看成是石头和神瑛侍者的化身[1]。后来有人[2、3]提出:不对。“石头”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他虽然通灵但不会变化,无法自己往人间跑;需要苦求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帮忙,带他前往凡尘。何况他与绛珠草毫无瓜葛,因而与林黛玉拉扯不到一起。能与林黛玉扯上关系的是赤霞宫神瑛侍者,他对西方灵河岸三生石畔一株绛珠草,以甘灌溉,导致林黛玉要以泪相还。因而周汝昌先生一再强调:“石头”不能是贾宝玉,它不过是贾宝玉身上的一块美鲜莹洁的玉石,唯有神瑛侍者才是贾宝玉[2]。但是,这种解释与小说不符,因为每当贾宝玉失去随身的“玉石”,就变成濒临死亡的人。

 笔者在文章[4、5]提出:由于《红楼梦》是曹雪芹在其父曹頫的《风月宝鉴》的基础上创作的,他基本上保留了父亲写出的相关内容,所以在贾宝玉身上出现年龄的矛盾,产生大小贾宝玉这个特殊的文学现象[3]。同样,按照这个观点,也可以很好的解释上面的疑问。

 凡是从事过小说创作或者阅读过小说的人,只要一留神,就会发现“石头”和“神瑛侍者”是两套可以完全独立的故事,它是由两个人编写塑造而成。如果是一个人独自创作的话,完全没必要使“顽石”和“神瑛侍者”两者转化成为一个贾宝玉,只需用其中任何一个,就能承担起全部故事的演绎。实际上,在120回的《红楼梦》中,神瑛侍者只在三个回目(第1、98和116回)中出现过,而顽石则在许多章回中经常显示它的威力和神通。

 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曹頫在他的《风月宝鉴》中,创作的是神瑛侍者下凡投胎,变成贾宝玉,并嘴里含了一块“精美的玉石”;神瑛侍者和林黛玉存在“木石姻缘”,林黛玉用眼泪来“还债”,以致与贾宝玉不时发生冲突,她则以泪洗面。

 曹頫笔下的贾宝玉完全是一个在贵族家庭中长大的纨绔子弟,主要取材于曹颙的自述“一生回忆录”,宝玉的生活原型就是曹顒。虽然聪明,但顽皮、不爱读书;只喜欢在女孩子堆里打闹,与丫鬟拌嘴(第31回)和相互胳肢(第70回),爬到大丫鬟身上要胭脂吃(第24回);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第40回);喜欢风花雪月,多愁善感。风筝断线掉了“若落在荒郊野外无人烟处,我替他寂寞”(第70回);动不动就大哭,为丫鬟哭、为了姐妹哭、为落花哭;因想到庄子的话,感到人生在世难免风云散、虚无飘渺,也不大哭起来(第113回)。对竹流泪(第56回),要别人泪葬自己(第36回)、“随风化了”(第36回)“化作一股灰、再化作一股烟”(第57回)等等。对所有俊俏的女孩都好感和亲热,到处撒情;希望所有美女都围着他转,在一起玩耍;只要聚,不要离散。曹頫和曹顒是在极优裕环境下长大和生活的公子哥,在《风月宝鉴》中表达出曹頫对生活的理解、渴望和追求,对美女的一种超现实的崇拜、向往和偏见;创作出“大观园”这样一个女儿国乐园。

 曹雪芹则不同,他虽然有过富贵的童年;但因4岁时,抄家给他带来极大的打击,甚至衣食不保,经历了在“狱神庙”附近的和乞讨;当两年后他父亲出狱,举家搬迁到北京旧居,仍旧过着不富裕的生活,接触的人由贵族变成基本上是平民。极大地扩大了他的生活面,开阔了眼界,对社会和人生有了更深刻、实在和冷酷的认识和体念,因而对社会和人生的看法,与父亲、伯父存在比较大的差距。顽石无缘补天,化作贾宝玉到人间的“富贵场温柔乡里享受几年”无稽崖青埂峰,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太虚幻境,甄士隐,以曹家为主的四大家族的兴衰,对下层人物【如大闹学堂(第9回等)、倪二(第24回)、鲍二夫妇(第40、65回)、刘姥姥(第6、40回)、燕妈(第59回)、柳家的(第61回)、秋桐吵架(第69回)等】的湛刻画,尤其是男子的表演,悬崖撒手、出家等等的情节是曹雪芹构思的内容。在曹雪芹的笔下,贾宝玉是一个由少年向青年演变的贵族少爷。无论男女,只要有姿就爱,就想亲热;看见宝钗雪白的膀子就想摸一摸(第28回),充分体现了曹雪芹在小说中提出的“意”(第5回);见了老婆子就烦,认为成年妇女是死鱼眼珠(第59回),与成年男子薛蟠、蒋玉菡、女等一起喝花酒(第28回),骂痞话(第26回);灯姑娘拉他到里间去“消火”(的77回)。虽然,对他的行为,没有明显的描写,但仍然隐晦的暗示了美男子的滥的习。下面举两个例子。

 在《红楼梦》中,男女之事都不赤地写出。如第24回:

 贾琏道:“果这样也罢了。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是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凤姐儿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向贾琏啐了一口,低下头便吃饭。

 只有注意时,才会感到这一段话是说:他夫妇的行房花样上的改变。对贾宝玉的行为,也是如此隐晦的表现。

 (1)在第9回,作了男青年之间干股的铺垫后,在第15回,贾宝玉撞见秦钟与尼姑智能媾,出现下列对话:

 秦钟笑道:“好人,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是疑案,不敢纂创——在这里如此突出:“算何帐目…不敢纂创”等,不是昭然若揭吗?

 (2)贾宝玉经常与丫鬟在一起洗澡,第31回说:

 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

 (3)第5回,贾宝玉在梦中与秦可卿合,回末的诗句是: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在第16回,贾宝玉听到秦可卿死了,吐出一口血等,暗示他俩有暧昧关系。

 总之,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的小伙子,与薛宝钗有“金玉姻缘”;而曹頫笔下的贾宝玉是个充满幻想的男孩,与林黛玉有“木石良缘”在贾宝玉身上,身兼双重任务。既要完成曹頫给予的神瑛侍者的使命,又要完成曹雪芹赋予的顽石的任务;从而,导致大小贾宝玉的产生。从下面可以明显看出这两个宝玉在处事上的区别。

 神瑛侍者宝玉:

 (1)第33回,宝玉素虽然口角伶俐,只是一心为金钏儿伤感,恨不得此时也身亡命殉,跟金钏儿而去。

 (2)第57回,贾宝玉说:“告诉你一句话:活着,咱们一处活;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

 (3)第81回,宝玉道:“我只想咱们大家越早些死越好。”

 顽石宝玉的态度则是:

 (1)第30回,林黛玉道:“我回家去。”宝玉笑道:“我跟了你去。”林黛玉道:“我死了?”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

 (2)第31回,袭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

 可见,顽石宝玉深知,人死如灯灭,因此性命比爱情更重要;说明:曹雪芹的务实思想多,曹頫的务虚思想多。

 相关资料(检索互联网)

 [1]论贾宝玉形象的塑造,红楼梦网,红楼人物,2008年

 [2]土默若:《红楼梦》成书过程纵横谈红楼艺苑,学术研究,2007

 [13]安晓玲:新探《红楼梦》快报(27):《红楼梦》手抄本中的异文及其发行版本

 [14]安晓玲:新探《红楼梦》快报(28):《红楼梦》各手抄本的母本定稿的时间

 [15]安晓玲:新探《红楼梦》快报(29):《红楼梦》推广策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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