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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超生大户
 邱晨含笑点点头:“嗯,消息不传出去,也省的都上门祝贺,到时候,不招呼还失礼…连国公府和安也等满了三个月再送信吧!”

 听邱晨这么一说,秦铮的脸色才稍稍缓和过来,揽紧子,低声道:“莫再说话…嗯,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府里人都收了声吧。”

 说到这里,见秦铮一脸急地想要反驳,邱晨连忙拍拍他的手宽慰道:“我只是说常识…你不用担心,我好着的,没什么不妥当处。”

 邱晨很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转回目光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伸手覆在秦铮的大手手背上,低声道:“穆伯也说了,刚刚一个半月,这前三个月胎气最易不稳,最好隐着些才好…”“喜事,自然要让一家人都欢喜欢喜!”秦铮说着,见邱晨只是看着他不语,连忙挥手摈退了丫头婆子们,这才挨着邱晨坐下,小心翼翼地抚上邱晨的肚子,低声道“你可还有不舒服的?厨房里已经炖了素粥,很快就送上来了…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淘换去!”

 邱晨被这哄哄的声响从怔忡中唤醒,抬眼看到一脸喜悦的有些憨傻的丈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谢侯爷赏!”秦铮的声音未落,丫头婆子们谢赏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刚刚看着夫人直愣神的丫头婆子们,立刻上前着秦铮连连笑着恭喜不迭,秦铮难得对着下人们出一个笑脸来,大手一挥道:“这屋里伺候的,每人赏五两,沐恩院的其他人赏二两,府里的每人赏一两!”

 怔忡间,门帘一挑,秦铮手里拿着几张方子走了进来。

 半柱香之后,邱晨抚着仍旧平坦的小腹有些不敢置信…她居然又怀孕了…她已经三个孩子了,再生…莫名地有一种惶惑感!搁在现代,她可是超生大户了!

 邱晨安下心头莫名的忐忑,出一个笑容应着,看着秦铮匆匆跟在穆老头儿身后追了出去。

 邱晨诧异地回头看看秦铮,秦铮连忙宽慰道:“穆先生使小子呢,你别担心…我去看看!”

 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诊了一回,又换了另一只手诊了一回,穆老头儿一言不发,起身理理衣摆,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穆老头儿斜了他一眼,一脸无语地在邱晨对面的榻上落了座,邱晨将手放在榻几上的请脉小枕头上,月桂上前,用一方丝帕盖住邱晨的手腕,穆老头儿这才抬起三手指按在邱晨的脉搏之上…

 秦铮也听到了穆老头儿的咳嗽声,脸色微微一僵,握了握邱晨的手,往后退开两步,让着穆老头儿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邱晨笑着摇头:“我可能是一时胃气不顺,无妨的…嗯,穆伯过来了,让穆伯帮我诊诊脉就知道了,真的无妨的,你不用担心!”

 随后进来的穆老头儿看着这情形,很是无语地撇开眼睛,重重地咳了一声。

 脚步声响,门帘子被人一把从外边掀开,秦铮大踏步走进来,脸色关切地握住子的手,询问道:“怎么了?早上不还好好的?”

 这一回也是,即使陈嬷嬷不留情面地驳了她的话,她也只是高兴,并没有半点儿不虞,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妥协之下,是诚心的依赖和信任。

 不过,这种絮烦唠叨却包含着细致入微的关切和关心,带着母亲的味道,让邱晨温暖贴心不已。

 陈嬷嬷如今统管着内院,还负责邱晨外边的消息查找打探,诸事繁杂,只在每早饭后到邱晨这边汇报,其他时间都在各处忙碌。这一会儿工夫,说完正事,陈嬷嬷常常会叮嘱一些时令季节注意的事情,来一趟时间不长,嘴巴几乎就不闲着…邱晨每每都忍不住想笑,这位干练的嬷嬷,随着年龄的增长,是越来越絮烦唠叨了。

 邱晨抬眼看着陈嬷嬷笑着摇头:“嬷嬷说的总是有理的,就依着你!就依你!”

 陈嬷嬷抬手抚着邱晨的脊背,笑着道:“夫人总是太体恤别人…可也得为我们想想,您刚才吐的那么厉害,可把一屋子丫头婆子吓坏了。请穆老先生过来看看,若是无妨碍自然更好,咱们也能问问是不是什么东西吃的不对付了,以后也好注意些不是。”

 邱晨漱了口,拿帕子擦着嘴角的水渍,一边有气无力地道:“不过是一时反胃,并无大碍,又何必惊动前头…”

 “夫人,您漱漱口…我已经打发人去前院请穆老先生,说话儿就该到了!”陈嬷嬷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温盐水递到邱晨边,伺候着她漱口,一边低声禀报。

 月桂吓得手脚无措,陈嬷嬷被匆匆叫回来,进屋先看向旁边伺候的林嬷嬷,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欣喜之

 将之前吃的早饭吐干净还不行,又吐出几口黄绿色的胆汁来,这才止了吐…

 陈嬷嬷又看了看,确定夫人脸色好转,只是稍稍有些发白,也就放下心曲膝退下去。看着她离开,邱晨接过月桂递上来的一碗红枣莲子茶喝了一口,莫名地一股腥味儿从鼻子冲上来,让她一阵反胃。

 邱晨点点头,应道:“只是听到这种凶讯心里不舒服罢了,无妨的,嬷嬷不用担心我!”

 邱晨抬眼看了看陈嬷嬷,挥挥手示意她无话要问了,陈嬷嬷看着邱晨难看的脸色,柔声宽慰道:“夫人莫要多想,这是翟家给的待…不关咱们什么事儿的。”

 陈嬷嬷愣了一下,才明白过夫人的意思来,低声禀报道:“翟家查出来,说是太太身边的一个大丫头送过去的饭菜,那个大丫头之前跟那位好…事发之后,那个大丫头被人发现吊死在屋里。”

 陈嬷嬷点点头,正要转身,就听夫人很是空的声音问道:“是谁动的手?”

 邱晨从通州回来第二天就接到了消息。她默然半晌,淡淡地吩咐一声:“给二姑送个信儿过去吧!”

 她脑子里最后想到的不是心心念的大少爷,而是想问一句:鹦哥,为什么害我?

 腹痛疼的狠了,渐渐麻木了,她最后的意识是身下的血一直干了…

 临近晚饭时分,她腹痛起来,最初她还以为午饭吃的多了闹肚子…勉强撑着进了净房,却惊见亵已经染了一大片红…

 那一,鹦哥陪着她用的午饭,一样一样的把菜夹到她的盘子里,让她吃的发撑…吃过饭,又说了一会儿话,鹦哥就匆匆走了,鹦哥如今已经是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好不容易了一会儿工夫过来的。

 鹦哥看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眼宽慰道:“听说过了头几个月就好了,姐姐忍过去就好了…”

 寂寞连天,能够见到自家姐妹,她很是欢喜。再说她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只想着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哪肯多惹是非,连忙笑着摇头:“没有,送来的饭菜都是极好的。只是,怀孕有些反胃,吃不下!”

 “姐姐,我来看你了。”鹦哥含着泪勉强撑着一个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关切道“姐姐你怎么瘦了这许多…难道是每的饭菜不合口味?你跟我说,我回去就找大厨房里说…”

 她跟鹦哥两家是邻居,打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到了太太身边伺候,因为她母亲的原因,她早一步提了二等、一等,鹦哥落后她一等,她每每对鹦哥多有维护…两个人情同姐妹一点儿不为过。

 “鹦哥!”她欢喜地叫。

 正思量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俊俏大丫头带着两个使丫头拎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这些还只是表面的东西,真正让她寝食难安的还是老爷太太对她对孩子的态度…这样的待遇可不像是看重的…

 没了鸳被温柔,没了温暖相伴,只有一个十岁笨小丫头伺候…冷冷清清的院子,只有每三餐时有人上门送饭…平里别说人影,连鸟儿似乎都躲着这个院子…安静的让人抓狂。

 那一段时间真是美好,大少被夫人唤回祖宅侍疾,县衙后院里只有她跟大少爷…绵恩爱,颈而眠…她是识字的,在太太身边就管着太太小库房的进出和嫁妆账务,账头子上也是清的。自从夜里梦里与大少爷绵悱恻后,她也会翻翻诗词曲牌,是以跟大少爷说起话来,也能谈一些诗词歌赋曲牌,让大少爷欢喜的不行…越发对她宠爱无限。她的肚子也争气,不过一个月就被诊出了滑脉,她怀孕了,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大少爷欢喜不已,说要给她进位份,抬成姨娘…连下人们都开始称呼她姨娘,她与大少爷双栖双飞,神仙眷属一般,却突然被老宅打发去的人接了回来,然后就被太太以‘好兆头’的原因关到了这个小院子里。

 有一天,太太跟她说让她去伺候大少爷,她欢喜太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表面上她不敢生出半点儿非分之想来,每每‮夜午‬梦回,大少爷却长长锦袍翩跹,缓步走进她的梦里来…让她每每愿意绵于梦中不愿醒来。

 在太太身边伺候,不可避免地能够见到几位少爷,相对于二少爷的软弱、三少爷的幼稚,大少爷无疑是最俊美倜傥的翩翩佳公子,虽神情端正,不太苟于言笑,却也足以让很多正值怀时节的丫头们面红心跳。她也是其中一个。

 她是家生子,母亲当年就是太太的陪嫁丫头,没有被老爷收房配了小厮,也仍旧在太太房里伺候,不过是由贴身丫头转成了心腹媳妇子…只是没成想,她娘在她之后又一次生产时没能迈过去,拼死生下一个全身青紫的男婴后血崩而死。那个男孩子倒是救活了,却一直身体孱弱…幸亏太太慈悲,赏了好些个补药过来,这才救回弟弟一条命。稍大些,七岁她就进太太的院子伺候,从三等丫头,一步步升成二等、一等…因为太太念着娘亲的旧,也因为她谨慎细致勤快的性格,她成了太太的心腹丫头…

 一名十来岁的小丫头站在屋门口垂首恭立着,那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在石榴树下停住脚步站定,抬头看着石榴树上的簇簇新芽,脑海里回响着太太温和的声音:“…那院子里有棵大石榴树,足有百年树龄了,每年都结几百斤大石榴…榴绽百子,你去那边住着,又清净兆头也好,你万事不用管,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包你和孩子都上族谱…”

 这重重院落的东北角,一个妙龄女子扶着身慢慢地在小院子里兜着圈子。院子里只有一棵石榴树,书上枝叶刚刚萌发,一簇簇棕红色的芽儿并不起眼,远没有五月的榴花如火的灿烂。

 通州翟家,偌大一片庄院连绵而建,却因为通州多有皇庄,各王爷公主的庄子自然修建的大气恢弘,规格非凡,翟家这庄子占地面积是不小,房屋院落上却有些平平,并不起眼。

 那两个人似乎对她屡屡有些特别的关注,她分不清是敌意还是其他,却每每让她如芒刺在背…只是,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她的猜测和感觉,平白地说也没什么证据,她在心里盘旋了几回,终究是下去,没有跟秦铮说出自己的感受。

 她派人打听了霍、胡二人的信息,却没有打探其父辈祖辈的种种关系…虽然二位都督在京城的府邸里大多只有质子居住,一代代质子在京城长大成人,又每每被指派官位高学问深厚的大儒教导,一代代下来,人脉也积累了不少,盘错觉,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在现代呆习惯了,到了这里这许多年了,还是没办法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中去,比如家族的种种关联牵制,比如师承的种种关联…

 邱晨恍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哦…”秦铮点点头“二位都督离京赴任时我还小,对他们并没有多少印象,关于师承宋学士一事倒是稍有耳闻,也是正常现象。辽地和奴儿干与其他各处边防关防不同,因位于关外苦寒之地,原居民繁杂混乱,地广人稀…种种原因使得这两处与别处不同,都是世袭制。如今的都督当年也是独自在京城长大。又因为两地地域辽阔,物产丰富,故而不容有失,每每在世子在京城长大,皇上也会指派学问深厚之人悉心教导,教导其忠君爱国之心,也教导其诗书礼制诸般,使得这一代代都督都有比较好的师承。眼下这一代都督世子就师承马步云…只是那位马学士之前获罪放了。”

 秦铮询问起宝光寺的素斋和牡丹芍药,邱晨也不嫌累,含着笑捡着热闹新鲜的事儿娓娓道来,说道雍王爷和福王爷也去宝光寺随喜,还给她们松了两次鲜花过去…说完各种热闹欢喜,邱晨话锋一转,淡淡道:“我们离了放生池,遇到了辽地都督长子霍非柏和奴儿干都督的长子胡旸,没想到那两个人跟宋家祖孙俩倒是相,说起话来才知道,宋学士乃是霍都督和胡都督的先生,宋老夫人就是两位公子的祖师婆!”

 这个话题关涉的男主角和子只是如此剪短地交流了两句,就掀开去不再理会了。

 怀有身孕六个月…居然还能晕倒在宫里才被发现怀了身孕…难道她没有肚子的么?四月的衣裙即使宽大,也已经无法掩饰住六个月的身孕了…

 她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眼力那么差,挑中这么个极品渣男加极品男加极品无脑男!

 退一万步说,真的那么做了,他也早就在路上就将事情处理了,怎么会任由一个不洁的女人进献到皇帝面前?更别说搞大了南陈公主的肚子…还死不认账…

 别说秦铮不是那种急鬼,就是在急,他想要女人也容易,想要比南陈国公主漂亮的女人也容易…怎么会那么做?

 秦铮不是缺脑子少心眼儿的,怎么会冒着大不韪的罪名去染指南陈作为贡品的女人?既然是贡品,自然是上贡给大明皇帝的。未经大明皇帝染指,那可就是藐视皇权,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他的脑袋又没有被驴踢了,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一瞬间也震惊、伤痛,不敢置信…冷静下来之后,她的狼回归之后,渐渐平复了心情,前后推廓道,秦铮不会是那种人。那南陈公主怀孕先不说真假,只这么直接地说是秦铮的孩子,就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不需要问,与其说是相信自己的男人,还不如说相信自己。听到陈嬷嬷跟她说的那些绯闻,作为绯闻男主角的子,作为绯闻男主角儿子的娘亲,她不可能毫无所动。

 一切不需要问,问了就是输了。

 秦铮脚步一顿,看着邱晨的侧脸定了片刻,突然手臂一紧,将子往自己怀里揽紧了,一边较快脚步,大步朝前走过去。那刚刚肃穆冰冷的脸庞却,仿佛冰山突然坍塌融化,转眼间,就化成了一池碧水涟漪漾,笑容和欢喜满溢开来,嘴角扯开,一串悦耳的轻笑从喉咙里溢出去,感染了邱晨,让她一贯的微笑弧度迅速增大加深,很快也变成了畅快的笑容。

 邱晨也转回头,挑着眉看了看他,随即转回目光,目视前方,仪态端正地继续走路,一边道:“我相信我的丈夫不会那么做,所以不觉得有问的必要!”

 “哦?”秦铮终于出一丝惊讶,之后努力压制着眼底的喜悦,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眼睛也转回来定在了子脸上。

 邱晨也没有转眼,只是淡淡道:“我不觉得我该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秦铮声音淡淡的不大,连眼神都没转,看着神色不变,却恰恰反映出他心里的不安。

 秦铮则是端着一贯的肃冷的神色,一条手臂微微倾斜着托着子的身,适应着子的步幅和速度,慢慢地走着,不疾不徐,意态平和安宁。

 邱晨脸上的微笑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却一直任由秦铮揽着身缓缓而行,没有别扭,也没有别的,仿佛她对他仍旧全心全意地信任依赖着,没有半点儿怀疑。

 这样,秦铮和邱晨身边周围有了一片真空地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孩子们腿短脚程却不慢,进了后院的垂花门过多时,两个孩子已经绕过一丛山石竹丛看不见影儿了。有汪嬷嬷和魏嬷嬷等人紧跟着,秦铮和邱晨夫倒不怎么担心两个孩子,跟随邱晨伺候的丫头婆子只留下轻风和雾岚两个远远地跟着,其他人带了邱晨母子们的用具物事儿诸般,匆匆赶回沐恩院整理布置去了。

 秦铮含笑点头,将昀哥儿放在地上,伸手接住快步走过来就要行礼的满儿,摸了摸小丫头的辫子,看着满儿牵了昀哥儿快步走在前头,他才伸手扶了子,并肩缓步而行,一路往后院的沐恩院回去。

 邱晨笑笑回眼看着满儿从后边的车子上跳下来,笑嘻嘻地朝这边走过来,这才微笑着摇摇头:“坐了一路车,腿都麻了,还是走走吧!”

 一手抱着昀哥儿,一手扶着邱晨下了车,秦铮温和地低声地关切道:“一路辛苦了吧?我叫了亮轿,坐轿子回去吧!”

 两人目光汇,秦铮眼中的喜悦不浓,却温和柔软坦然,不躲不闪,不避不转,邱晨眨了眨眼睛,安下心头的五味陈杂,扯了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松开手,任由昀哥儿倒腾着小胖腿扑过去,冲进秦铮的怀里去。

 “爹,昀儿在这里!”不等邱晨动弹,昀哥儿就叫着朝着车外伸出手去。邱晨赶紧伸手将昀哥儿抓住,抬眼,车帘子已经从外头掀了起来,秦铮眸黑亮神色平静中透着喜悦的脸清楚地进入她的视线。

 “娘,爹爹!”昀哥儿脆脆的说话声将邱晨的思绪拉回来,邱晨恍惚了一下,凝神透过车厢门帘子看出去,恰看到那个一身青衣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上前,从车夫手里接了马缰和马鞭,亲自赶着车子一路往里去,进了二门方在缓缓地在场子里停下来。

 邱晨默默地透过紫竹车帘子看着靖北侯府们外的情形,莫名地觉得这个大门里那一片曾经让她温馨留恋足的天地,突然陌生起来冰冷起来。

 朱红色大门外门子小厮垂手侍立着,不论门前还是街道对面的影壁仍旧洁净整齐,没有半点儿颓

 靖北侯府立于十刹海东南端,几乎是三面环水,暮季节,高墙内外的花树越来越繁茂,将鳞次层叠的屋宇楼阁掩映其中,形成飞檐画角,花树掩映的美丽景致。

 第二天一早,收拾利落,吃了寺院里送过来的简单的早点,众人就各自登车,离了宝光寺,一路返回京城去了。

 白天游玩吃斋都很尽兴,晚上聚在院子中简单吃了些斋饭,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这句话邱晨说的不快不慢,语调平平,但说完话之后一直紧盯着陈嬷嬷表情的目光,却出她其实没有不在乎。

 邱晨盯着陈氏看着,好一会儿才突兀一笑,道:“您可别告诉我,那南陈公主怀的孩子是侯爷的!”

 陈氏抿紧角,看着邱晨缓慢而明确地点着头。

 “六个月?”邱晨惊呼却仍旧没忘记低了声音,是以这声惊呼简直像是从膛里挤出去的一样,嘶嘶地带着破音儿,让人听得心里怪难受。

 陈氏走过来,挥退伺候的小丫头,亲自动手替邱晨拆下一枝珊瑚白玉赤金累丝人物故事簪子,一边低声回道:“夫人,刚刚王爷打发安辔来了一趟,传了王爷的口信,说是那南陈国的公主昨终于被召觐见,不想因为从宫门走到前庭路程远了些,竟半路晕倒,太医诊脉称已怀有六个月的身孕!”

 几拨人在院子里暂时别过各自回了房间洗漱休憩,邱晨送着宋老夫人和王夫人进了上房安置了,这才转回西厢。昀哥儿玩的累了,已经在炕上睡了。她也有些疲累了,洗了手脸在妆奁前坐了,由着丫头们拆着头饰发髻,准备卸了大妆休息一会儿。

 小院子分正房和左右厢房,只是一晚,宋家老夫人和王夫人占了正房东西两间,邱晨带着昀哥儿占了西厢,王静姝宋兮儿和满儿三个占了东厢。

 回到院子,陈嬷嬷上来将邱晨等人接进屋里。

 邱晨和王氏并肩跟在宋老夫人左右,王静姝和宋兮儿、满儿又落在后边,一起由丫头婆子护卫簇拥着,一路往小院子回去了。

 “时辰不早了,你们还有差事在身,老身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忙去吧,什么时候有空了,去我那里坐坐,老爷前几还说起过你们二人。”宋老夫人含笑说着,霍非柏和胡旸连忙拱手应着,神色无比谦逊恭敬。

 虽然是宋老夫人和宋兮儿出面让人接了牡丹花,王夫人也算受惠之人,也紧跟着微笑着颌首致意以示谢意,霍非柏和胡旸连忙拱手回礼。邱晨微微一笑,也略略点了点头,胡旸眼睛一亮,迅速地看了霍非柏一眼,笑嘻嘻地拱手回礼致意,霍非柏略慢了半分,却也同样神色郑重严肃地拱手致意,并不见半分轻慢。

 宋老夫人笑着点头,看婆子上前从霍非柏手中接过瓶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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