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落水
邱晨一把抓住梅子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梅子吓得脸色发白,愣了一下才回道:“小,小姐没事,还是小姐打发我回来找夫人的,小姐说,夫人能够救落水之人…”
一听满儿没事儿,邱晨略略松了口气。再听到梅子说回来找她的缘由,不由苦笑不得起来。
她在刘家岙的时候救过二魁家的石头一次,没想到被满儿记住了,这是打发梅子过来叫她去救人呢!
不管梁国公二少爷梁程如何不成器,二
田氏如何,玉儿一个两岁的孩子却是无辜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邱晨却不会不理会。能不能救了她不敢打包票,但至少要赶过去看看。
救人如救火,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
邱晨身上就穿着一件樱草黄暗花窄
上襦,一条天蓝色暗花百褶及地长裙,都是半旧的居家衣裳,头发就简单地用一支长黄梨木云头簪挽在脑后,其余半点儿首饰不沾,浑身上下素净的有些过了。只不过,这会儿邱晨却根本顾不及打理服饰仪容,招呼青杏一声,青杏很熟练地跑进西里间背上邱晨的医药箱,追上邱晨,跟着梅子快步出了梧桐苑,径直往后园奔去。
进了后园,踩在石子儿铺砌的甬道上,邱晨觉得脚心硌得生疼,这才发现,急着出门连鞋都忘了换,在屋子里她穿的是软底绣花鞋,薄薄的鞋底舒适柔软,可踩在石子路上就硌得慌了。
即使如此,邱晨也没耽搁,忍着脚底的疼痛飞奔过去。
“夫人,这边!”梅子在前边带路,率先跑上那一处拱桥。
顺着这条路过去,就是那
宴客的临水敞轩了,难道孩子们是在这里玩耍,玉儿不慎落水的?
拱桥修的较高,跑到桥拱之上,果然就看到了敞轩那边的湖边挤了一大堆的人,她目光匆匆瞥过湖面,看到湖面上已经没了人…如此,玉儿应该已经救上来了吧?而且,应该是刚刚救上岸,不然,不会仍旧有这么多人挤在这里。
那一群人挤在一起,外围只能看到许多丫头婆子,还有一些家丁护卫之类,却看不到哪个主子在里头,更看不到阿福阿满的小身子。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人多嘴杂,又隔着一段距离,邱晨也听不出那些人在说什么,只不敢
步,急急忙忙跑下拱桥,在最后两个台阶处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跌了出去。
“夫人!”青杏紧跟在邱晨身后,再后边是含光。
青杏惊呼一声,没有反应过来去扶邱晨已经跌倒了,含光则是因为隔着青杏,也没能赶上前施救,还好邱晨下意识地身体反应还算灵敏,手臂伸出来,撑住了上半身,只是膝盖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登时一阵钻心的疼。
两个丫头急忙上前搀扶,青杏急声询问:“夫人,您怎么样?摔到哪里没有?”
含光却没有开口,只告了声罪,就伸手去摸邱晨的小腿骨…
邱晨挥挥手,将两个丫头阻住,白着脸道:“不妨事,不妨事,就是磕到膝盖了,顶多磕破点儿皮,骨头没事…”
青杏一听着急了,还要说什么,邱晨摆摆手,瘸着腿走了两步适应了一下,就又加快脚步往湖边的人群处赶去。
到了这里,已经不用梅子引路了,刚刚邱晨摔倒,也把小丫头吓坏了。若说夫人受了伤追究责任的话,跟在夫人身后的青杏含光有错,她的错就更大。当时她就在夫人身前,听到身后动静不对,却没有去扶或者用身体阻拦,而且,因为反应错误,她还往旁边让了让…小丫头越想越怕,几乎要吓哭了。她当时真不是故意闪开让夫人磕到的,她只是以为夫人心急赶得快,她是怕挡了夫人的路才让开的。
邱晨这会儿没精力理会梅子如何,青杏和含光自然也没工夫理会她,看着邱晨急匆匆赶过去,两个人也紧追上一步,分左右将邱晨护住。
刚刚摔了一下就是她们大意了,没有伺候周到,若是再让夫人被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不用主子惩罚,她们自己也过不去了。
邱晨没有理会丫头们如何,急匆匆跑过竹丛和叠石,已经跑到了人群的外围,就听到几个站在外围看热闹的婆子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今儿这事儿可有热闹看了,那个怎么说也是乡下来的,还是带孩子的寡妇,可也太眼中无人了!”
另一个紧跟道:“怎么不是,鼻孔儿朝天目中无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放两个野崽子出来祸害人…好了,居然把二爷家的小小姐推到水里去了…”
听到‘乡下来的’‘小寡妇’几个字眼,邱晨已经知道这几个婆子说的是谁了。只不过,这会儿她不想搭理这几个碎嘴婆子。可一转眼,居然说阿福阿满是‘野崽子’,还说是阿福阿满将玉儿推下水的?!
怎么可能?
满儿那么小的孩子还惦记着打发梅子回去叫她来救人,怎么会是他们将玉儿推下水去的?
满儿是活泼调皮些,却绝对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更别说一向懂事乖巧的阿福了,更不会将一个小小的两岁孩子推下水!
邱晨已经越过了两个婆子,听到这里,倏地转身,一把揪住刚刚说嘴的婆子,眯着眼睛盯着她道:“你说谁将玉儿推下去的?嗯?”
“啊?大
…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奴婢也是刚来,啥也没看到!”那婆子一眼认出邱晨来,立时吓得白了脸。
这些深宅大院中的丫头婆子们,衣食无忧,活计又大都不累,闲着无聊,说人说事自然就成了她们最热衷最广泛的消遣方式。只不过,躲在背后说是一回事,正说着别人的坏话,却被人当面捉住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这人还是主子,还是个传说很是有些手段的主子!
邱晨这会儿哪有功夫跟她们瞎耗,回首吩咐一声:“将这两个非议主子的恶奴看起来,等我处理完了这边儿的事儿再来处理她们!”
“哎哟,大
饶命,我们可是六姨娘屋里的人…”一个婆子还想报出主子的名号以求
身,含光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余地,冲上来一伸手,她的下颌就被拿了下来,晃晃
的只能发出啊啊哦哦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三两下子,含光就把两个嚼舌头的婆子解了
带捆成了粽子,下颌拿掉,只能发出哎哎啊啊的叫声,挤做一堆,被扔在道路一旁。
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外围人群的注意,这些人回头看过来,恰好看到含光一个人三两下子就将两个
壮婆子摘了下颌捆成了粽子状,一个个不由地又是疑惑又是惊骇起来。
邱晨吩咐一声,根本没多停留,径直往人群里走进去。
刚刚只知道玉儿落水,她是赶着来救人的,可听了两个婆子的话,她却知道自家儿子女儿被人误解、甚至可能是栽赃了,她又怎么能不急?
一想到两个孩子好端端地被人诬蔑,甚至栽了赃,还指不定怎么委屈怎么害怕怎么无措…她就恨不能一下子飞到孩子们面前,将他们护进自己的怀里。
好在,经过含光的狠辣手段,那边好些人看到邱晨冲过来,下意识地就往两边避开去,倒是给她让出一条路来,不用她再去挤开人群了,寻找道路了。
外围看热闹居多的人群避开来,邱晨顺利地走过去,也终于看清了被人群围在中间一些人。
没看到阿福阿满,她却看到了两个嬷嬷和阿福阿满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其中两个丫头浑身几乎
透…而她们对面,田氏带着两个婆子跟阿福阿满这边对峙着。就在田氏身后,一个婆子用一个披风裹着一个小小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也有戒备的目光盯着阿福阿满这个方向。
“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把我梁国公府的孙小姐推进水里,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一个婆子厉声指责道。
田氏也跟着怒声道:“你们想谋害玉儿性命,其心何其歹毒…”
邱晨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声喝道:“二
,你说谁要谋害你家玉儿的性命?可有证据?”
这句话虽然放大了声音,语气却很平静,打断了田氏的指责诬蔑,同时也吸引了在场的诸人目光。
邱晨神色平静,但脸上一贯挂着的淡然温和的微笑却敛了去。她静静地看着田氏,然后转开目光,透过闪开的人群
隙,看到了两个站在丫头婆子们前头的阿福阿满兄妹俩。
“娘亲!”阿满叫了一声,朝着邱晨跑过来,一把扑进邱晨的怀里,搂着邱晨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邱晨抱紧阿满,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一边直起身慢慢走过去,走到阿福的身边,伸手也搂了搂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刚刚那一刹那,透过人群看到两个孩子,虽然都
直着
板儿,没有哭没有退缩,可那抿紧的
角和微微涨红的脸,却说明了两个孩子的委屈和忿怒。
阿满窝在邱晨的颈窝里,一声不吭,不过片刻,邱晨就察觉到了颈窝里一片
热,还有怀里小身子微微地颤抖…孩子无声的哭泣,让邱晨的心仿佛被揪扯着一般,生生地疼起来,但是她却还要压制着自己的忿怒,努力保持着狼和冷静。
面对邱晨的质问和目光,田氏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她身旁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婆子,却尖牙利嘴道:“这还用什么证据?我们小小姐就在这里玩耍,是你那两个孩子不让下人跟上,单独带着玉儿到了水边儿…之后婆子丫头们再看到就是小小姐落水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邱晨瞪了那个婆子一眼,冷声对田氏道:“二
,玉儿刚刚落水,这会儿浑身
着呢,你不赶紧给孩子请郎中看诊,却在这里撕扯这些,不觉得本末倒置么?或者,你根本不在乎孩子怎么样?”
田氏虽然不太喜欢玉儿小丫头,但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
,又是她唯一的孩子,哪里会不心疼的,刚刚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急这才在这里争执起来。
此时听邱晨一提醒,连忙返身查看
娘怀里的女儿,见女儿虽然浑身
了,精神却还好,一掀开裹着的披风就睁着两只大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见她如此,邱晨又道:“你先给孩子请郎中看诊…我们母子就在梧桐苑,随时恭候!”
说完,扫了那两个婆子一眼,抱着阿满,领着阿福,带着梧桐苑的丫头婆子们转身就走。
也不知是邱晨脸上的冷肃,还是她身后跟着的十多人的队伍足够庞大,形成了足够的威慑力,那两个刚才还咄咄
人的婆子居然也没出声阻拦,只是目光盯着邱晨母子,恨恨然
出一股颇为不甘心的表情来。
默然地走出人群,一路也没人再做阻拦,邱晨一行人不疾不徐地回了梧桐苑。陈氏刚刚回来,听到消息就觉不对,转身往外就走,恰好
上邱晨带着一群人转了回来。
将邱晨母子和一群人
进梧桐苑,邱晨脚步不停地一直往里屋走去。
那些跟着阿福阿满出去的丫头婆子们却不敢自专,一进正屋门,就跪在了外间当地。邱晨停住脚步,回身扫了她们一眼,只淡淡地扫了两个穿着
衣服的丫头一眼,吩咐道:“去换身衣服去!”
两个丫头有些不敢置信地互相看看,陈氏见邱晨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连忙上前拉起两个丫头,道:“夫人既然让你们去换衣裳了,还不快去?换了衣裳再回来回禀也不迟啊!”两个丫头又是欢喜又是忐忑地俯身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退了出去。其他丫头婆子跪在那里,邱晨也没再理会,带着孩子进了里屋。
将阿福阿满放在榻上,青杏玉凤紧跟着打了洗脸水过来,邱晨伸手试了试水温,温温的刚刚好,于是也不用丫头婆子,亲自洗了布巾子,给两个孩子擦了手脸,给两个孩子
了身上沾脏褶皱了的衣裳。一边做着,一边低声和语地跟两个孩子说着话。
“擦干净了,满儿又变成漂亮的小姑娘了!咱们再来给哥哥擦擦…唔,我的福儿擦干净了也很俊哦…”又跟两个孩子商量着挑选衣裳:“满儿要哪件衣服?这一条绣桃花的粉
裙子好不好?还是这一条绣蝴蝶的?来,再来帮娘亲给哥哥挑一件…这件绣竹子的好不好?要不这一件绣葵花纹的?…哥哥,妹妹说这件葵花纹的好看,可不可以?”
等两个孩子换了干
舒适的衣裳,情绪也明显的好了许多。
玉凤和青杏捧上蜂
茶和两碟点心来,邱晨跟两个孩子配着点心喝了茶,邱晨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谁能跟娘亲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阿福下意识地看了阿满一眼,开口道:“我跟娘说吧!”
阿满的小脸儿却一下子涨红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往几上一放,
了
小身子,大声道:“我跟娘说!”
阿福看着妹妹愤懑的模样,
出一抹担心来,却没有再争发言权,保持着安静,等着给妹妹作补充了。
“我跟哥哥从这里出去,看到哪儿哪儿都有人,那些人还都奇奇怪怪地看我们,很没意思,我就要去没人的地方玩。嬷嬷和姐姐们就带着我们去了后边的园子。
那些假山很好,我和哥哥就跟嬷嬷和姐姐们捉
藏,我和哥哥一伙儿,藏在假山的石
里,嬷嬷和姐姐们就找不到我们…玩了一会儿,玉儿妹妹,哦,就是刚刚落水那个,她也去后园玩,看到我们玩的快活,就要跟我们一起玩儿。我就提议说小孩儿一伙,她们大人们一伙儿,我们三个藏,她们找。我跟哥哥带着玉儿妹妹藏到了石
里,后来,那些嬷嬷姐姐们找我们,玉儿就想藏得更深些,往后退啊退,她个头儿小,一下子就从石
里掉出去了,就落到水里了…我要跳下去,还是哥哥拉住了我,渊虹和水寒跳下去就把玉儿救了起来…”
邱晨听得差不多明白了来龙去脉,也明白了为何那婆子说是阿福阿满不让大人跟着…捉
藏嘛,跟着还叫捉
藏?
当然了,孩子们疏忽了玉儿的安全问题,可福儿满儿毕竟是孩子啊…怎么能说是孩子们把玉儿推下去的?
听到满儿说渊虹和水寒把玉儿救了起来,邱晨打断了阿满,问道:“你玉儿妹妹怎样?淹到没?”
阿满摇摇头,又回头看向哥哥阿福。
阿福立即补充道:“玉儿妹妹落了水就是吓了一跳。渊虹和水寒动作很快,下去就把玉儿妹妹举出了水面,看样子不像是淹到。”
邱晨眯了眯眼睛,点点头。
孩子们当时估计也吓坏了,看不太清楚。不过,玉儿既然救上来的及时,想必不会呛到水…不呛到水,就不会引起
入
肺炎,后继发生危险的几率就小了许多。当然了,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太落后,玉儿年纪幼小,惊吓受寒也可能引起发烧,也有一定的危险。
阿福说完之后,就眨巴着眼睛看着邱晨,阿满也噤了声,看着邱晨,似乎是等着娘亲给他们一个结果。刚刚那些人不讲理诬赖他们,他们很生气,但他们更担心玉儿的安危。是他们带着玉儿妹妹玩耍落的水,他们也害怕玉儿妹妹会不会病了…
“娘亲…”等了一会儿,见娘亲只是沉
并不说话,满儿等不及了,上前扯住邱晨的手摇了摇。
邱晨回过神,低头就看到两个孩子眨巴着眼睛带着一脸的担忧看着她,不由一阵心疼,伸手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温言道:“福儿满儿都不怕,玉儿妹妹没事,不会有事的。”
宽慰了一会儿,看着两个孩子情绪缓和下来,邱晨就叫过玉凤和青杏月桂,让她们看着阿福阿满,自己则起身出了里屋。
陈氏站在里屋门口,几个跟随阿福阿满的丫头婆子仍旧跪在当地,包括去换了衣服回来的渊虹和水寒两个,头发仍旧有些
,不过脸色倒是好了一些,没了刚刚穿着
衣服回来时的青白。
瞥了陈氏一眼,邱晨缓缓走过去在上首落了座,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丫头婆子们,觉得一阵刺眼刺心。
好好地带小主子玩耍,一旦出了事故,不管是不是意外,这些奴婢们都有了不可推卸的罪过,重者
打死都很平常…
只不过,今儿这事说起来,丫头婆子们还是有些责任的,至少一个失察之罪就不可避免。
暗暗叹了口气,邱晨神色平静着开了口:“今儿这事,谁给我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儿啊?”
底下跪伏的丫头婆子们互相看看,还是福儿的嬷嬷赵氏开口道:“回夫人,奴婢们带着少爷小姐去了后园,少爷小姐要玩捉
藏,他们两人藏,让奴婢们找…后来,玉儿小姐也来了后园,见到少爷和小姐就要跟着一起玩儿。少爷和小姐就说要带着玉儿小姐藏,让奴婢们找…是奴婢们忽略了,只让渊虹和水寒在左近处关照着少爷和小姐,不忘高处爬以免磕碰到…没想到,那山石
隙里还能通到水面上,也没想到,玉儿小姐身子小,居然就从石
中掉了下去…夫人将少爷小姐托付给奴婢们,是奴婢们没有服侍好,请夫人责罚!”
赵氏所言跟阿满所说完全相符,这就确定了其中没有出入,也就确定了,玉儿落水不是阿福阿满推入水中的。
邱晨暗暗松了口气,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婆子丫头们,不由一阵刺眼,忙开口阻止道:“行了,别磕了!”
一喝之后,众婆子丫头一愣之下,忙停了磕头的动作。梅子和玲儿两个丫头最小,听邱晨不让她们磕头,就以为被免了罪,忙带着一脸的喜
抬头看过来。
邱晨的目光恰好看过去,就看到两个小丫头白皙的额头上都通红了一片,玲儿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丝丝血渍…
在刘家岙时,这些丫头小子与其说是下人,还不如说是阿福阿满的玩伴儿,一般阿福阿满有的,这些丫头小子也都有,不过是材质上或许稍差罢了。也算是邱晨看着长大的孩子,此时看着两个小丫头顶着红肿的额头还
出了一脸喜
来,她是又心疼又气恼。
尽管丫头婆子们确实有些照顾不周,可今儿这事,真的怨不得她们…当然,更怨不得阿福阿满…
玲儿和梅子抬头一看,才发现其他嬷嬷姐姐都没有起身,仍旧跪伏着,又连忙跪伏了下去。
邱晨暗暗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道:“今儿这事是意外,主要责任不在你们…可小主子们出了状况,而且是二房的小小姐出了状况,其中你们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说到这里,邱晨顿住,目光扫过跪伏在地上的丫头婆子们,见她们都是面色一凛,无不变
,情知威吓有了效果,于是再次缓缓开口道:“你们的错误有两点。一,少爷小姐年纪小不知深浅,要带着二房的小小姐一起玩耍,而且是离开二房的嬷嬷丫头,这其中万一有什么差池必定会引起口舌龃龉,再甚一步,让我们大房和二房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少爷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就要教导着。你们说了少爷小姐不听,是少爷小姐们的不对,你们可以再来找我,这样总不会出现意外,你们未尽到教导之责,这是你们第一个错处;第二,出了事儿,你们没有想到立刻回来人禀告清楚,还是满儿打发了梅子回来叫我救人,我才知道出了事儿…今儿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是打算跟二房冲突起来么?…这是你们第二点不对。”
赵氏、魏氏都是一脸惭愧,渊虹和水寒也是愧
满脸,趴伏在地上连连告罪。
邱晨抬抬手,止住了她们的请罪,淡淡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有了错处,自然就要处罚。…这样,赵氏、魏氏二人作为嬷嬷责任最重,免你们一年月例银子。渊虹和水寒二人作为大丫头,责任也不小,念你们及时救起了玉儿,就减免一半,罚你们半年月例银。其他丫头婆子,俱罚没三个月的月例银子。这一次,我只罚不打,并不是我心善手软,是罪责不至于动家法,若有再犯,或者犯了大错,咱们家之前没有家法,靖北侯府也有家法,我必定严惩不贷!”
顿了一下,邱晨目光扫过趴伏在地的丫头婆子们,又厉声道:“都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谢夫人宽宏!”赵氏最先开口谢恩,并叩下头去。
其他几个丫头婆子也跟着叩下头去,谢恩不迭。
邱晨深深地
了口气,抬手将众人打发下去,又吩咐青杏:“取两丸伤风丸子过去给她们吃上,这个时节的水还寒着呢,落了水不注意,落了病
就不好了。”
青杏连忙答应着取了药丸子去了。陈氏倒了杯热茶递到邱晨手里,低声道:“夫人
子宽厚慈和,是她们的福气。不过,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她们都是打小儿就练武的,身子远比平常人康健皮实,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