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进京
秦铮愕然地看着飞逃而去,消失在门内的红色身影,怔怔地站了半晌,抬手摸摸似乎仍旧残余着淡淡清香的
瓣,展颜笑了一瞬,目光转过那扇透着朦胧灯光的窗户,转身离去。
第二
,邱晨卯时中习惯性地醒来,丫头们进来伺候,才知道阿福阿满已经起
,并跟着去了码头看装船去了。
看看屋外还未大亮起来的天,邱晨摇摇头,进净房洗漱沐浴,换了一套牙白色的中衣
出来,由着丫头婆子梳了头…还好,今儿没用再盘高髻,也没用戴那顶
死人的发冠,如此,多戴了那么几支金簪宝钗,她也很满意了。
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仍旧是大红袄裙——还没拜堂,她这会儿算是
娶路上的新嫁娘,自然不能穿其他颜色。好在,没用再戴盖头。
码头就在酒楼门外,隔一条街就到。
邱晨收拾利落了,秦铮带着阿福阿满也转了回来。
还未拜堂,秦铮这会儿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来见邱晨,这会儿是早上,护卫
亲人员都已经聚集了过来,怎么的,他也不能太过招人眼目。
早饭简单却不将就,四碟小菜分别是糟溜鸭掌、酿鸭舌、暇油黄瓜和红心鹅蛋。四个主食分别是鱼丸豆腐、虾籽馄饨、银丝鱼面和椒盐银鱼。另有鹅油
丝卷和千层糕两品面食。
带着两个孩子吃过饭,邱晨转眼问陈氏:“今儿早晨的饭是谁做的?”
陈氏笑道:“知道太太口味清淡,是侯爷特意派人从江浙寻来的厨子,姓余!”
邱晨脸上漾起一片笑容,点点头道:“手艺确实不错,特别是那道千层糕和虾籽馄饨。赏他个银丝荷包吧!”
这一次进京,陈氏帮着邱晨备了好些个赏人用的荷包红封。为了区别,金线绣荷包为五两的小银元宝;银丝绣荷包装了二两的银锞子;还有大红封,装的是一两的银锞子。当然,还有两钱的小红封和两百钱的串子,那些就是打赏
实丫头婆子用的了。
大余上来叩头谢了赏。邱晨跟两个孩子收拾好了,披了一袭樱桃红夹斗篷,陈氏拿了顶帷帽过来,邱晨戴了,一行人出发,离开客栈,穿过街道,在码头上登船启程。
亲队伍由两艘高大的官船和五六艘中等的舱船组成一支船队,顺水北上,一路往京城而去。
秦铮和唐文庸自然在第一艘大船上,邱晨就在第二艘船上起居。
登了船不久,阿福阿满就被接去了第一艘船,邱晨自己在第二艘船上闲来无聊,就拿了书看书,又耐着
子练字。
这会儿不是在刘家岙,身边伺候的人虽然都是从刘家岙带出来的,但舱外仍旧有好些生人,她已经不能纵情纵
,自在随意了。
好在邱晨的
子并不太活泼,在现代一路学习学习试验试验,也早就习惯了静处。
邱晨这一路上,倒是把一本《齐民要术》看了几遍,连一些生僻难懂的地方也让她琢磨透了。越看,她越觉得古人智慧不可小觑,若是这些先进的耕作技术能够传播推广开来,农业会不会提前上千年实现现代化?
学习琢磨《齐民要术》之余,邱晨也琢磨
后通讯之事。原来,她与外界的联系有限,跟秦铮、唐文庸往来的信件不需要她
心,其他信件往来则多用云济琛和廖文清两家的商队捎带…
如今离开刘家岙,家里作坊、庄子必定有许多实务需要她打理,若是往来信件不便,许多事务极有可能被耽搁了。
怎么样也得建立起一条专属于自己的往来信件传递途径才好。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还得慢慢筹措安排才好。
一路上船工换班轮作,歇人不歇船,连购买食材用品,也只是略略停靠片刻,打发人下船采购即刻继续赶路,如此一路急行,第七天傍晚,船终于来到了京城南的通州码头。
到了通州码头,就是到了京城。
船只还未靠岸,就听得船外嘈杂声渐渐喧嚣起来。邱晨透过撑起的窗户看出去,就见百船千帆汇聚在一起,有几层高的大官船,也有大而扁平宽阔的货船,还有一艘艘树叶似的小舢板在密集的大船中间来往穿梭,运送着人和物品,也有些是小贩装了货物吃食在大船中间兜售的,往来招呼声,叫卖声,船工喊号子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喧嚣,就连从现代过来的邱晨,也没见过这等热闹到不堪的景象。
前头传来消息,今天时间晚了,暂时在通州别院住一晚,第二
一早进城。
邱晨应着,叫来陈氏跟赵九,打发他们提前一步去城里的宅子安置。
今
恰好是三月十五,明儿三月十六进京,离着三月十九完婚之
也还有三天,她还是将自己的宅子收拾出来住着的好。这一处宅子是云济琛送的贺礼,位置还在内城,倒是替她省了不少事。
陈氏跟赵九领了命,打点起丫头婆子小厮,下船骑马往京城赶过去。从这里到京城还有一百多里路,坐车就不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了。
这些事情安排妥当,邱晨也放下心来,回头放松地欣赏起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繁忙景象来。
“三月三,荠菜赛灵丹嘞…”有人撑船吆喝着一路划过来。
邱晨疑惑地看着那撑船的中年妇人,荠菜是
季的应季蔬菜不错,可这会儿,三月半的荠菜应该已经窜了苔子开花结子了,那么老硬成草的荠菜还能吃?
承影正好在旁边伺候着,看着邱晨一脸惊讶,就低声禀报道:“太太,这船娘卖的不是荠菜,是荠菜鸡蛋。就是用荠菜煮的鸡蛋,可以开
运,祛病晦的。”
听承影这么说,邱晨倒是想起了一则传说,说华佗春日外出采药遇雨,恰好他避雨的人家一老翁头疼病
绵不愈,华佗就地的采了一把荠菜,交给老者,让他和鸡蛋一起煮食,老者吃了荠菜煮鸡蛋之后,果然头风痊愈。那以后就渐渐有了一个荠菜煮鸡蛋的习俗。
说着话,邱晨倒是来了兴致,就命承影去唤那船娘过来。
初来乍到,虽说现代她在京城居住了将近二十年,可那个时代的京城跟这里的京城可以说毫无可参考之处,遇上这么一个卖荠菜煮鸡蛋的船娘,她倒是生了攀谈几句,了解一下京城风土民情的心思。
不过盏茶功夫,那船娘就被带到了邱晨的船上。看着宽敞的船舱中铺设着柔软的地毯,船娘很是忐忑,也有些畏惧,走进舱门就不敢再往里走了,局促紧张地叉手行了礼,就弓着
站在门口,连抬眼都不敢。
邱晨见她如此,也不勉强,往前走了几步,离着四五步处开口问道:“我刚刚听你卖荠菜鸡蛋,这可是应季的好物事,可有带上来?”
船娘心里暗暗欢喜,连忙应声:“回
,带来了,带来了,就在门口呢!”
邱晨回头看看承影,承影低声道:“她那鸡蛋用锅盛着,也没有家伙事儿,小丫头正在舱外盛呢,这就给太太送上来。”
邱晨点点头,转身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做了,招呼承影给船娘搬了个脚凳。船娘受宠若惊,连连曲着膝道了谢,这才忐忑地在脚凳上坐了,浑身紧张地准备应酬邱晨的问话。
邱晨示意青杏将一碟子千层糕送过去:“给这位大嫂子送碗茶过去。”
那船娘霍地站起来,连连摆着手推托道:“不敢,不敢,我不饿…”话虽如此说,她的目光却情不自
地落在青杏手中端着的金黄
飘着甜香的千层糕上。
邱晨含笑抬手道:“大嫂子别怕,我也是庄户人家出身,你撑着船出来卖东西,怕是忙的顾不上吃喝,你那些鸡蛋我都要了,趁着他们盛出来的功夫,你吃喝一点垫垫。我初到京城,看什么都有意思的很,你若是觉得不过意,就跟我说说话吧!”
那船娘听邱晨如此说,态度又格外温和,也就半是忐忑,半是犹豫地坐了下来。
“你尝尝我们这千层糕,是用
糖加果脯做的,看看味道可及得上你的荠菜鸡蛋!”青杏拿起一块千层糕递到船娘手里道。
那船娘接了一块只有两指大小的千层糕,稀罕地感叹道:“太太是贵人,吃的这东西叫一个精致,哪里是我们那等
陋吃食能比的。”
邱晨瞪了青杏一眼,笑着道:“我这丫头饶舌,心
却不坏。你吃着糕饼喝着茶,我们慢慢说话。”
那船娘连声答应着,小心翼翼地一手捏着千层糕,另一只手在下边接着,一小口一小口地把一块千层糕吃了。砸吧着嘴,连声赞道:“真是香甜细软,吃到嘴里都不用嚼的,舌头一抿就化成
水儿了。”
船舱里的几个丫头都无声地笑了,邱晨也笑着道:“喜欢就多吃些,不过是些小点心不值什么。”
见船娘又吃了块糕,喝了两口茶,青杏捧着茶壶又给她添了。邱晨这才开口问道:“大嫂子卖的这荠菜鸡蛋也就是个应季的物事,没有荠菜的时候,大嫂子作甚营生啊?”
“回太太话,我祖辈就在这通州码头上混生计,荠菜鸡蛋是春日的吃食,过了这几
,又有新鲜樱桃瓜果可以贩卖,这一路就能到秋后,等天冷了,没了可卖之物,这河水也就到了封冻的日子,我们就在周边寻摸点儿零工打打,也能将就着糊口营生。”
从开冻卖荠菜鸡蛋,到夏秋季节的瓜果桃李,这船娘就算是码头上的小贩儿,如此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过混个温
。看这船娘一脸风霜,穿的也不过是
棉布衣裳,浑身上下也就手腕子上戴了只黑黢黢的老银镯子,也不知是哪一辈子传下来的。
就这样,也比那些码头上出苦力扛活儿的人强,至少这个船娘有一艘小船,还有做买卖的一点点本钱…生计不易啊!
邱晨暗暗感叹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不变,温和道:“听大嫂子这么说,日子过得还好吧?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大嫂子怎么称呼呢!”
“劳太太动问,我娘家姓裴,婆家姓刘,码头上的人都称呼我刘婆子…日子倒是还好,我家大小子今年也十四了,已经送到码头上的状元楼学徒,等他学上一手厨艺,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学门手艺是正经的,有了手艺,走到哪里都不愁吃不上饭了。”邱晨点点头,含笑应着,见船娘脸色舒展着
出一些欢喜之
来,又问道“你在这码头上来来往往见的人多了,可有什么新鲜事儿说来听听?”
刘婆子这会儿也稳住了神,渐渐镇定下来。看这贵人又是赏茶又是赏糕饼的,说话也和气的很,必定是个心善的…这样的贵人,要是伺候好了,随便赏下一点儿来,就及的上她卖一个月荠菜鸡蛋挣得…
心里盘算着,刘婆子搜刮着这些时
听来的新鲜趣事儿,笑着道:“太太说听趣事儿,我倒是真听了这么一桩,只是婆子话
,要是有什么不对付的,太太多担待些。”
邱晨笑着道:“你尽管说,无妨!”
刘婆子点点头,笑着道:“人都说不到苏杭不知天下富,不到京城不知门第高。太太既然是初来京城,婆子我就跟太太说说前几天听说的一件那最高门第里的一件事儿吧…”
最高的门第?这天底下最高的门第莫非皇族,难道一个码头上卖小吃食的婆子也敢拿那皇族的事情来说笑?
邱晨心里疑惑着,脸上却
出一丝兴趣来。
婆子见邱晨如此,就觉得自己选对了,这些初到京城的富人们最感兴趣的可不就是那高高宫墙里的事儿嘛。
“…说起来,这事儿关着那最高的门第,本不该我这婆子说嘴,不过看太太
子和善,必不会传出去,我婆子就在这里说说,太太您当笑话儿听听吧。”刘婆子又一次撇清了自己的关联,看邱晨含笑颌首,这才接着道“这事儿说的是先头那位留下的两个儿子,先头那位活着时,名声好的很,据说最是温婉慈善的人,可好人不长寿,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如今也已成人。只不过,这两个儿子都没有随那位的好
子。之前只听说那位三爷
子刻薄,还爱女
;去年据说犯了什么大错,被
足不得出京之后,倒是安分了,没再听说做什么事儿。这回说的却是那位名声一直还算不错的大爷…原先,京里最怕冬
两季,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季极爱犯痘神娘娘,一犯了痘神,好些孩子就躲不过去…从去年,先是内城后外城,有那医馆推出来一个种痘的法子,价格也公道,一个孩子只需种一回,不过一百个大钱。”
邱晨点点头:“这是好事!”
唐文庸看来还是采取了有偿种痘,一百个大钱的种痘价格真是不贵,算下来恐怕还不到成本的十分之一。只不过,有了这部分酬劳,会让人用起来比较放心。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们总会觉得‘
钱无好货’!
刘婆子也跟着附和:“确实是好事啊,可谁知道就是这种救命的事儿,那位大爷却咬死了是害人性命,愣是给停了…这一停好了,年前快进腊月了,又犯了痘神娘娘,孩子们又遭了秧,城里城外好些人家哭声震天…犯了痘神娘娘,再看那些种过痘的孩子都好好儿的,没一个出痘的…这不,好些人家就抱着孩子去原来那几家种痘的医馆要求种痘,医馆也不敢得罪那位大爷…最后,这事儿就捅上去了,那位大爷啊,紧跟着去年他兄弟被
足,也被
足了。不过不是在京城,而是被发去西陵给先头那位守陵去了,说是让他思过去了…”
这件事,邱晨之前在邸报上已经看过了,却仍旧
出满脸的惊讶来,继而问道:“那种痘的事儿呢?可恢复了?”
“嗯,恢复了,过完年第一道…就给复了。原先还嘀咕着那种痘不可靠的人家,经过这一回的事,都带着孩子去种了痘。原本过完年开
这痘神还要闹腾一大回,今年也悄没声地就散了,我们那一片儿,年前折了三个孩子,过了年却没折损一个…阿弥陀佛,二爷这回可是积了大德了!”
“哦?二爷?就是刚刚大嫂子说的大爷三爷家的二爷?”邱晨佯装不知询问道。
刘婆子笑地满脸灿烂的,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就是他们家的二爷。只不过,这位二爷跟那两位不是同母,隔了母的…这位可是真的替老百姓办事儿。听说,前年南直隶遭灾发疫病,这位二爷也亲自去那里救苦救难…”
刘婆子放松了,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只不过,除了种痘的事儿,就是对‘那位二爷’的种种歌功颂德…
邱晨听得心渐渐地沉下去,如今景顺帝刚刚年过五十,也没听说身体有什么毛病,看样子,再活上十年八年一点儿事儿没有,如今,杨景庸就传出这么大的好名声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要知道,皇帝这种毫无安全感的职业最容易疑心,若是让他知道杨景庸的好名声…不行,这件事必须给杨景庸提个醒。
而且,这刘婆子一个在码头卖吃食的妇人都能说得这么详尽,可不太对,这些消息是谁放出来的?照这说法,可不像是先皇后的那两个儿子!
跟刘婆子说了回话,又问了些市井民间的风土人情,邱晨让人拿了五两银子给刘婆子,喜的刘婆子千恩万谢了才退出去。
晚上,阿福阿满快到戌时才回来,邱晨看着两个孩子睡了,也就收拾安置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邱晨就被船外的喧嚣吵嚷声吵醒,起身后略略梳洗吃了简单的早饭,就弃船登车,直奔京城。
通州码头通往京城的官道繁忙,车来人往的,虽然邱晨的车队护卫森严,有护卫在前头开道,但行进速度仍旧快不起来,路上在良乡打了个尖儿,下午申时中,一行人方才进入京城。
高大巍峨的城墙,比正定府更高更厚更雄壮巍峨。城门楼子下的守卫士兵也比府城县城的兵士精神齐整。
邱晨挑着窗帘子看了一小会儿,也就没了兴致。对于满大街古人古建的好奇感,在经历了实实在在三年的古代生活之后早已不在。京城在她眼里不过是人多些车辆多些,并没有什么不同。毕竟这个时代的街市繁华程度跟现代还是没法比的,没了最初的新鲜和好奇,也就没了太多的兴致,更何况,走进这座城市,还意味着她即将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考验!
之前,邱晨已经给秦铮传了话,对于她要住到自己宅子里去的打算也没有反对。
毕竟,离着完婚的日子还有几天,这时候,不说梁国公府,就是靖北侯府,邱晨也不方便入住。
车子进了外城门,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市之后,半个时辰后进了内城,车外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邱晨挑起车帘往外看去,就见街道上小摊小贩少了许多,街道两旁虽然也有店铺,但明显的店面大小到装潢都比外城高出了许多。邱晨恍然,看来这个时候的内城就是所谓的高档社区,人口少,条件好,奢侈品牌店林立!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车子从打劫绕进胡同里转了好几遭,这才终于在一家门首停住。
邱晨再次挑起车帘看出去,就见已经来到了一条只容两辆车相错的胡同中,南向开的金柱大门,门前抱鼓雀替俱全,门楣上砖雕精致繁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陈氏和赵九已经带着家人丫头婆子
到了门外。
车子再次被拆下成轿,由四名健仆抬至二门处,又换了四个壮硕的婆子上来抬了,一路进入二进门,这才停下落轿,陈氏亲自上来替邱晨打起了轿帘,轿身倾斜,邱晨下了轿,抬眼看到身处的院落,就见四处房屋俨然整齐,虽然洁净髹饰一新,但明显透出一种时间沉淀带来的厚重感。更不要说四下里一些蓊郁繁盛的花木,更是让这座外头并不打眼的宅子,多了许多回味。
陈氏看邱晨站在轿旁看着四下,就笑着介绍道:“这所宅子真正是可与不可得的好宅子,原来是开国卫国公的府邸,后来卫国公夺爵,这所宅子被籍没发卖,由当时的礼部尚书购下。那位礼部尚书致仕归乡后,这所宅子又碾转了两家,最后这家,去年被罢官还乡,这宅子又
上了市面,没想到被云二公子得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来历…云二为了这所宅子只怕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却便宜了我!”邱晨微微挑着眉头,兴高采烈道。
陈氏撑不住掩面笑着点头称是:“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抢!”
说着话,阿福阿满也从后头进来了,邱晨伸手牵了两个孩子,一路往里走去。
陈氏就在旁边介绍着:“…这所宅子最初是国公府的建制,规制自然比平常官宦人家阔亮许多,就是大门最初也是广梁大门,后来接受的官员怕规制不够,被人诟病,这才改成了金柱大门…前头正院是五进五开间,外带厢房抄手游廊,东西各有跨院一座,都是三进院落;…这个宅子最好的就是花园子建的好,在京城虽算不上头一份,也数得着的,一片湖水还是引自北海,直通护城河和通州河,都是活水出入。另外,院子里还有一处极难得的泉眼,称为涑玉泉,泉水清澈甘冽,据说不弱于玉泉山的泉水…”
邱晨带着两个孩子一路往里走,一路听着陈氏的介绍。只不过,经过一路奔波,这会儿娘几个,连精力最充沛的阿满也没
打采的,根本没有欣赏游园的兴致。只走进两进,就在后院的第一进正院中安置了。
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邱晨在一片静谧中醒转,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头顶茜草
绣
枝西番莲花图案的帐子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了京,此时正身处在京城,位于内城建德门内白石桥的宅子里。
晃晃神,邱晨起身坐了起来,青杏听到声音走过来挂起帐子,笑着询问道:“太太昨晚睡得可好?…小少爷小小姐精神头儿足着呢,今儿一大早就起了,这会儿正跟着礼师傅和勇师傅在东跨院练拳呢!”
邱晨失笑起来“终究是孩子,累了睡一觉就又生龙活虎了。不像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睡了一觉,还觉得在船上晃着呢!”
青杏哭笑不得地看着邱晨道:“瞧太太说的,您哪里老了!”
邱晨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是起身进了净房洗漱。
这里内外休整的都很不错,唯一让邱晨不满意的也就是净房了。没了她用惯的细瓷面盆,也没了方便随取随用的给水系统,洗脸水、洗澡水又恢复了人力供应的状况。
有心将这里休整一下,但一想到两天后完婚她大概也不能长期住在这边,也就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还是等阿福阿满长大些…到时候,阿福娶了亲一定要单独开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