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府试
第一百九十九章府试
一样一样早就备好的东西被邱晨亲手放进三只考篮,过不了多大会儿,就又拿出来检查一遍…如是重复了几遍之后,连青杏都看不下去了,直接笑着把邱晨推到另一个房间里,道:“夫人,考篮都准备好了,您还是给二爷看看明儿穿的衣裳吧。你说这天儿吧,一天一个样儿,一会儿一个样儿,晌午还大太阳
好,过半晌说不定就起了风,奴婢们也不敢做主,这要是热了、冷了可都不行!”
青杏絮絮叨叨的声音,成功将邱晨的注意力从考篮上转移开来。对于衣服的安排,邱晨倒没再纠结,直接选了一套薄棉袄
,一条青色素茧绸夹袍子,外边再加一件灰鼠皮的皮坎肩儿,再裹一件斗篷…估计进考场,斗篷这样的衣裳不允许穿进去,有那皮坎肩儿也就冷不到哪里去了。晌午太阳上来热了,还可以把坎肩
了,也便宜的很。
青杏把挑好的衣服叠的平平整整地放在林旭屋里的炕柜上,一边笑着奉承:“还是夫人眼光好,这衣裳又好看又合适,这回啊,二爷是冷不到,也热不着了…”
这会儿,邱晨也醒过神来,嗔怪地瞪了青杏一眼“你个臭丫头,这是笑话我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说完,又忍不住自己失笑道:“唉,你说我是咋了,怎么比下场的人还紧张?当初,高考、考研、考博多少场试考过来,也没记得紧张成这样啊…”邱晨说着,声音一路低下去,说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
青杏眨眨眼睛,歪着脑袋问:“夫人,你说什么?青杏没听清!”
邱晨抬起眼,将脸上怅然的表情敛起,摇摇头道:“没事儿…我这还真是忙乎糊涂了!走,咱也不看了,去厨房看看,今儿晚上做点儿好吃食…”
青杏暗暗松了口气,满脸笑地奉承着,紧跟着邱晨往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陈氏正带着几个人忙碌着做晚饭,见到邱晨进来,各自手下活计不停地问候着,邱晨挥挥手,让她们自管忙着,自己走进厨房,看了一遍正在做的饭菜,又走进旁边放食材的房间里,目光在一周架子上看了一遍,也没看到什么特别合心的东西,就要离开的时候,在门口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筐子,里边放这些
绿
绿的野菜,心下登时一喜,两眼一亮走过去,抓起篮子里的菜,哈,居然是荠菜。
三月三,荠菜赛金丹!
今年春日暖和,这二月底的荠菜就已经长出来了,舒展着羽
状的
绿叶片,散发着一股特意的昭示着春天的香气,水灵灵的惹人稀罕。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怎么搁这儿了?”邱晨一边说着,一边拎了篮子走出食材间。
陈氏忙中
空探头看了一眼,谨慎回道:“这是今儿买菜遇上的,是那卖菜的看咱买的多给的搭头儿,奴婢的不是,奴婢不知道夫人稀罕这个…”
邱晨眼睛盯着篮子里的荠菜,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打断陈氏的话,笑着道:“你不知道,怪不得你。你先忙着,这个我自己收拾!”
说着话,邱晨让青杏拎了野菜到院子里去,自己个儿又返回食材间寻出一些荸荠来,交给青杏和
香,荠菜摘去枯叶,荸荠削去皮儿。邱晨又寻了块闲着的案板,拿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
,切成米粒大的小粒儿,又拿了一小把海米,温水略略泡发一下,顺带着洗去表面的灰尘,也同样切成小粒儿。弄完这些,去面盆子里取了一块和好的面团来,招呼着空出手来的田氏,让她把面团擀成薄薄的薄饼,然后切成四方形面皮儿。
另一边的青杏和
香也把荠菜和荸荠拾掇好了,邱晨指使着两个人将这两样儿都洗干净,同样切成细末儿,加上之前弄好的
粒儿、海米粒儿、葱花末儿、姜末儿,加油盐等调料调匀,刚刚好,田氏也擀好了面皮儿,邱晨就带着几个人一起下手,把馅儿放在面皮儿上,一卷一裹,就包成了一个个信封形状的荠菜
卷儿。
包好一盘儿,邱晨就拿到灶头上,用油煎至两面金黄,略凉片刻,邱晨自己先捏了一只送进嘴里…唔,皮儿薄匀,酥脆,内里的馅儿有浓郁的荠菜香气,还有
和海米的鲜香,细细品尝,还能尝到荸荠粒儿微微的清脆鲜甜…真真是好吃!
“来,来,大家都尝尝,看看还有什么可改进的没有!”邱晨端着一盘金黄的
卷儿招呼大家一起品尝,倒还真有人提出了意见。
陈氏斟酌着道:“这样的馅儿鲜美出胜,如此油煎就有些腻了。若是做成汤包,想必味道会更鲜美!”
邱晨赞同地点点头,招呼擅长做汤的曲氏道“这活儿就交给你了,今晚熬些鲜汤,嗯,加猪皮或者猪蹄熬,明儿做成冻,咱们做回汤包尝尝…这荠菜可就吃这么几天,一过了这几天,可就又要等上一年了!”
曲氏连忙答应着,那边青杏和
香已经捏起了最后两只
卷儿。
青杏一边吃,一边道:“我尝着这样就很好…”邱晨伸着手指点在青杏脑门儿上,笑嗔道:“你是怎么都好,你陈嫂子也是
益求
的意思,哪里就说这个不好了!行了行了,赶紧包出来,我还要试试蒸出来的味道如何呢!”
蒸
卷儿略略费事儿些,将裹好的
卷儿装盘放入笼屉内,蒸十分钟,另起锅加少许热油调制适口的汤汁,浇在蒸好出锅的
卷儿上,吃这个的时候,既有
卷儿本身的鲜香,又有汤汁的
满和味道递进…清淡和鲜香完美的结合,在邱晨看来,居然比油煎更合口。
忙乎着研究荠菜
卷儿的吃法,邱晨总算是摆
了之前紧张的近乎神经质的状态,等天色落黑林旭转回来的时候,邱晨恰好做好了
卷儿,神态轻松愉快地招呼林旭和姚韵秀、韩静瑜吃饭。
她的轻松愉快
染了三个即将下场的学子,林旭三人也放松了心情,专心地品尝起邱晨精心烹制的美味来。
吃过晚饭,已是酉时中,邱晨催促着三人回房休息,自己个儿回去,又将准备的物品过了一遍,也早早地上炕睡下。
丑时中,凌晨两点,邱晨就醒过来,匆匆起身,用凉水洗了把脸,就直接去了厨房,查看早点的制作情况,又嘱咐多烧些热水,待会儿给那三人洗漱用。
丑时末,凌晨三点左右,邱晨就打发人去二进院一进院叫起,又紧赶着送热水进去…
一通忙碌,寅时两刻,林家大门从里边打开,两辆马车相跟着驶出了大门。邱晨带着
香坐在第一辆马车上,林旭三人则乘着第二辆马车,一起朝着贡院方向驶去。
隔着一条街,前边的路就被马车、人
堵
了,走不动了。
邱晨接过青杏递上来的斗篷裹了,跳下马车,林旭三人也下了车。
林旭
上来对邱晨道:“大嫂,前边人多拥挤,你就送到这里吧。放心,弟弟会沉住心思,尽力而为的!”
邱晨笑笑正要说话,从路旁的一辆马车上跳下两个人来,两人都裹着斗篷,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几乎看不清面目。
“行了,你就不用往前送了,我们俩送旭哥儿进去,你就放心回去吧!”云济琛意态懒闲地说着,伸手勾着林旭的肩膀径直往贡院方向走去。
廖文清慢了一步,看看跟在邱晨身后的秦勇和沈琥,道:“你回去吧,我和云二跟着,晚上出场我们接了旭哥儿送他回去,你也不用过来了…”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微笑道:“若是有心,就做些美食吧,云二天天念叨着呢!”
邱晨心中安定了许多,安心地点了点头,就站在车旁看着廖文清追着云济琛等人,然后挤进人
马车之间,看不见了。
又怔怔地站了一会儿,邱晨才恍回神,招呼着
香、钰良和秦勇等人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邱晨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做些什么,却总是集中不了精力,看看外边大亮的天色,干脆起身穿了衣服,招呼上青杏、
香,又叫上厨房里的田氏、王氏,让秦勇、沈琥套了车,直奔着城外而去。
不过,邱晨出城并不是去作坊,而是出了南城门,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来到一片安静无人的河滩地上,招呼着众人下车。
“咱们不止要荠菜,什么猪
菜、曲曲菜、婆婆丁都行哈!”邱晨一句话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她带着大队人马来郊外挖野菜来了。
女人们挖野菜,秦勇和沈琥不耐烦干这个,直接就近寻了两
树枝,从青杏那里踅抹了一段绣花线,也不用钓钩,径直跑去河边钓鱼去了。
等到午时初,妇人们挖了几篮子野菜不说,秦勇和沈琥居然也真的钓到了鱼,而且都是三四斤以上的大鱼,一共五六条。
看着鲜美的鱼和野菜,邱晨满心欢喜,招呼着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了家。
陈氏带着王氏已经做好了午饭,邱晨吃了午饭,就觉得困倦起来。夜里起的太早,这会儿就困倦了。
睡了大半个时辰,邱晨醒来之后已恢复了神清气
,精神奕奕。看看天色已是申时初,连忙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厨房。
昨天晚上曲氏已经做好了鲜汤皮冻,加入馅料之后,就能包灌汤包了。当然,昨晚备受好评的蒸
卷儿也做了些。另外一些野菜经过摘洗之后,或凉拌,或配了酱料成了简单新鲜的蘸酱菜。至于几条鱼,则完全交给了陈氏烹制,前些日子做过几次鱼之后,陈氏做鱼的手艺已经非常不错了,连邱晨也自知,人家才是专业技术,她自己之所以会被许多人推崇厨艺,不过是占了个见得多吃得多的优势罢了。
把凉拌的炒制的菜备好,却并不加料,也没下锅,包子也和好了面、调好了馅儿,搁着。弄完这些,已经申时末了,
头已经偏西,天光也渐渐暗下来,邱晨在厨房里等不得,就走到大门口张望。
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件斗篷,柔声劝道:“夫人,刚刚你忙得出了汗,大门上风大,您还是把斗篷披上吧!”
邱晨神思不属地胡乱点点头,任
香给她披上斗篷。
没多大会儿,邱晨就在大门口等不住了,不自觉地一步步往街口走去,等她走到街口的时候,天色又黯淡了许多。邱晨吃力地眯着眼睛,抬手遮住天际最后一抹仍旧刺眼的阳光,尽量地往远处眺望着。
当最后一抹阳光没入层层屋脊的时候,从街道尽头终于缓缓驶来两辆马车。
邱晨直觉地知道是林旭回来了,满脸刹那绽开满满的欢喜,挥手指使着
香:“赶紧回去,二爷回来了,让厨房里开始做饭吧!”
香答应着飞跑回去,邱晨也提起裙角应着马车走过去。
因为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渐少,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邱晨不过跑了二三十米,马车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一看到车辕上坐着的**,邱晨立刻放了心,笑容满面地挥手招呼。车夫叫停了马车,邱晨等不及地往车厢里看过去,却听到林旭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大嫂!”
邱晨急急地转身,就看到林旭正从后边的跑过来,已经到了跟前。
定了定神,邱晨第一时间就往林旭的脸上看去,见林旭脸上虽然难掩疲倦,但却有轻松和欢喜从眼底
泻出来,提了一天的心刹那间忽悠悠落了实地。
眨眨眼睛,邱晨看着林旭笑道:“看样子考的不错!”
林旭脸色微微一红,却仍旧自信地点了点头:“嗯,今儿考校记诵默写,正好考到弟弟比较熟悉的一段…很顺利地写出来了。”
邱晨连连点着头,道:“好,很好!”这边叔嫂俩说完话,云济琛不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说你们叔嫂两人有设么话不能回家说?本公子为了接这小子,到这会儿还没吃饭,饿都饿瘪了!”
邱晨转回身,什么话都没说,就敛衣对云济琛屈了屈膝,然后自顾自地站直身笑道:“早就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呢。走,今儿,我请二公子尝几样稀罕物事!”
果然,当晚的荠菜汤包、蒸荠菜
卷儿、凉拌野菜和蘸酱菜,再加上鲜美浓郁的鱼锅饼子,红烧鱼段儿,把云济琛吃的满意的不行,一个劲儿地夸赞美味儿。引得廖文清和三个学子也都食欲大开,把邱晨带着人准备了一下午的食物吃了个
光,就连邱晨这个制作烹调者,都没捞着吃。
接下来,隔一
是第二场试考,再隔一
,就是最后连考两
的策论。
或许有了经验,邱晨也没了最初的紧张担心,只觉得忙忙碌碌的,三场府试就考完了,到了第三场出场的时候。
这一天,邱晨没在家里等着,而是早早地乘了到了贡院门外等待。
一直到太阳西坠,申时末时分,贡院的门才从里边打开,第一个学子拎着考篮,神色憔悴、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
邱晨凝神看过去,立刻笑着叫到:“韩兄弟,这里!”
第一个人出来的人是韩静瑜!
“大嫂!”韩静瑜展开一抹笑,匆匆走过来,手里拎着考篮就朝邱晨躬身施礼,结果差点儿把篮子抡到邱晨脸上!
几个人笑过之后,
香从车上拎了茶壶下来,倒了茶递到两个人的手里,韩静瑜一口气喝光了,又将茶杯递回去:“再来一杯!”
香又给他斟满,韩静瑜又一口气喝光,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回头看着邱晨
出一个难得的憨笑来。
很快,又有人从贡院里走出来,渐渐地,走出来的学子越来越多,终于,林旭和姚韵秀也夹在人群中走出了贡院。经过三天的府试,三个年轻人都是一脸疲惫之
,却也都透出一股释然轻松地表情来。
人员会齐,一起回了家。家里早就备好了热水,林旭三人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身舒
的衣裳,这才去饭厅里吃饭。
邱晨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却跟着他们到了饭厅,听他们讲述试考的情况。让邱晨比较欢喜的是,林旭三个人自称考的都算不错。听了一阵,邱晨放了心,这才转回自己的房间,稍稍吃了一点儿东西,就困倦地上炕休息了。
完全放下心来,这一夜睡得特别香甜,第二天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
林旭和姚韵秀、韩静瑜经过一夜休息,又重新变得精神奕奕起来。邱晨也不圈着他们,吃过早饭就悄悄给了林旭一只荷包,里边装了十多两碎银子,赶着三个人出门散心放松去了。
在家忙碌了六七天,如今府试完毕,邱晨也不再待在家里,乘了车出城去了作坊里。
作坊里仍旧紧张有序地忙碌着,邱晨去仓库里准备了十多天的原料,又去各个工棚里看了一遍。让她满意的是,经过这些天的熟悉,工人们的操作明显熟练了许多,做出来的成品香皂,形状更加圆润完满,花纹也更
畅,最后的包装看起来细节上精致了许多…邱晨一圈看下来,
不住连连点头。
来到外边,邱晨跟随着一起的许谦之道:“照这个样子,再过十天,咱们就可以生产高档香皂了。”
如今,林氏生产的香皂已经形成了高档、中档、低档几个系列,高档低档香皂的基质是一样的,但添加的辅料、香
都有区别,造型花样包装也有很大差异。低档皂稍稍有些瑕疵还罢了,高档皂可是堪比艺术品的,是不允许任何瑕疵出现的。邱晨这么说,就是对工人们技术的认可了。
许谦之笑着连连点头:“昨儿我们二爷来看过了,还问这事儿,若是告诉他很快就能做出高档香皂,我们爷一定欢喜!”
邱晨笑笑,心中却记起那一场劫难来。云济琛和廖文清虽然回来了几天,但因为她一直忙乎着林旭府试的事儿,也没能跟云济琛廖文清交流。如今,想必那二人已经把细节都问清楚了,就是不知道,云济琛和廖文清是怎么打算的?
她可不相信,这两个人一直没有动静,是代表他们准备忍了这口气,吃了这个亏!
那两个人在送了林旭策论入场之后就失踪了,只打发了知书传了个信儿来,还只说出去几
,连去哪儿做什么都没说,弄得神神秘秘的!
由这个,邱晨又想起昨儿看到的邸抄,那上面有个信息似乎有用,只不过,仅凭这个模糊的消息她还不太确定,还要进一步确认一番…不过,之前的铺垫倒是可以做起来了。
看过作坊的情况,邱晨也没多做停留,就径直回了城。到家一刻不停的,就打发了沈琥回了刘家岙。
之前只是筹建,全权委托许谦之还行,如今马上就要正式出产品了,她就要调几个人手过来了,出入货、往来
际什么的她可以不管,但配方和制作的基本秘密,却只能把在自己人手里。只凭她自己,不说忙不过来,也根本没办法兼顾其他。
将青杏、
香打发了,邱晨自己坐在炕上,把知书拿过来的几份邸抄统统拿出来,从头细细地看过来,果然,又让她在很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邱晨慢慢地琢磨着。中午,林旭和两位同窗没有回家,邱晨也只是将就着吃了几口就搁了筷子。
“青杏,你和
香赶紧收拾收拾,我带你们逛街去!”邱晨甩着手,吩咐着。
春日渐暖,外边有些爱美心急的大姑娘小媳妇已经换上了薄棉衣,甚至有的已经换了夹袄子,
香还好,性格内敛,青杏每回出去,眼睛看着大街上来往的小姑娘都快不够使了,邱晨早看在眼里,只是一直忙着没顾上,今儿,可不正正巧了,正好带她们两个人去街上转转。
说着话,邱晨也自己找了一件雨过天晴的细棉镶牙儿收
及膝夹褙子来,里边穿着一身薄棉的牙白色细棉袄
,系了一条灰色细棉裙子,发髻简单绾在脑后,一件发饰未戴,只在耳朵上戴了两个极小的银丁香。
这一身打扮,清新朴素,走到大街上,真跟城中普通妇人没有差别。
青杏看着邱晨这一身衣着,愣怔了一下,悄悄地把发间的梨花银簪子摘了下来。邱晨转眼间正好看到她这个小动作,不由笑道:“你也不必如此…”
青杏笑笑也不多话,扶了邱晨的胳膊道:“夫人,咱们还是快走吧,过会儿街上就该没人了。”
邱晨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言,带着青杏和
香径直往外走去。
秦勇正在一进院里拿着块石锁抛举着,一看到邱晨主仆三人出来,也不多问,只跟着一起出了门。
邱晨也没什么目的,只一路行过去,捡着热闹处逛过去,却并不像往常那样买许多东西,一路逛下来,与店铺里的伙计攀谈的多,买下的东西却只有一两件,就让跟在后边的秦勇一只手拎了。
一直逛到天色渐暗,邱晨主仆三人才转回来。邱晨洗漱了就歪在炕上,买回来的东西连看都没看一眼。
晚上林旭带着来两名同窗回来,过来见过邱晨,兴致
地说了一
的见闻,就回前院跟两个同窗用饭去了。
第二
,邱晨干脆连作坊都没去,就又带着青杏和
香上了街。慢悠悠地逛了半上午,寻了一家不是云家产业的酒楼进去坐了,点了菜等伙计上菜的功夫,
香几次
言又止,邱晨笑着对青杏道:“刚刚咱们看到的那家老卤羊蹄儿好像
好吃,你去看看买上几只回来咱们尝尝!”
青杏答应着就去,邱晨又客气地请沈琥陪着青杏走一趟,沈琥也没有犹豫地应着,跟着青杏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了邱晨和
香两人,邱晨喝了口茶,淡淡道:“有什么话说吧!”
香微微咬了咬嘴
,低声道:“奴婢,奴婢看着夫人这两
上街,不像是买东西,也不像是散心,倒像是找什么…人。奴婢斗胆有个想法,还请夫人不要怪罪奴婢多嘴!”
邱晨抬眼看看她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应不应该怪罪你?不过,你来了家里这么些日子了,也该知道我并非那种动辄苛责奴婢的人!”
“是,是奴婢想差了!”
香立刻应声道“夫人,若是奴婢猜的不错,真是要找什么人、或者打听什么事体的话,这么逛却是没用的。之前,奴婢在黄婆子那里的时候,曾听黄婆子说过,像她这样的还好,不买卖人不会去家里走动。但是有些婆子却是专门在各处大宅内院里走动。有些大户人家规矩重,夫人小姐们轻易出不得门,想采买搜罗一些丝线、胭脂、首饰之类,就会托了这些人。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婆子丫头们偷空打了络子、作了绣,也往往会托这些婆子们带出去售卖。这些是上不了台面儿的,还有绣房里的绣娘,首饰铺子、脂粉铺子、绸缎铺子里的通事,为了出入内宅方便,也用女子。这些人同样出入高门大户的内宅,却比那些招闲揽事儿的婆子光明正大些。不过,这两种人都有一个共同之处,这些人的耳目却是极灵通的,若想打问点儿什么事儿,只要是这个城里的,几乎没有她们不知道的。”
“哦?还有这种事?”邱晨微微讶异着。
她这两天逛街的目的还真让
香猜到了一些。只不过,她打听的不是什么内宅私密之事罢了!
香觑了邱晨的脸色一眼,垂了垂头道:“是。听黄婆子说,越是大城,越是大户人家扎堆的地方,这样的人越多。只不过,这样的人也有包揽密事的,也有嘴碎搅事儿的,用起来,也需斟酌着些。”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笑着点点头,睨了
香一眼,道:“这事儿就交给你吧。你去找黄婆子也好…找几个婆子家来给我看看,这些惯从大户人家出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香却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略一沉
,问道:“夫人,就以奴婢购买丝线之名可好?”
邱晨点点头:“随你!”
说着又道:“等我们回去,就让人叫了那些铺子里的通事过来,什么首饰、绸缎之类的,也该堂些了。”
说着话,青杏跟秦勇捧着一大包卤羊蹄儿回来了,伙计也脚跟脚儿地送了菜上来。
邱晨微笑着问道:“你们楼里可有什么绵软可口的酒?”
那小伙计在酒楼里见得人多,早就看出这位虽然穿着简单,但跟着两个丫头一个护卫,定不是那没钱的主儿,也就很是殷勤地伺候着。听邱晨这么问,连忙堆着笑答道:“回夫人话,您今儿可算是问着了,小店刚刚得了两坛浊米酒,清甜可口,还温养滋补,最是适合女子饮用。这酒因为存储
短,只要开了坛,不消两
就会酸败,是以向来都是客人预定才酿的。今儿这两坛还是有户人家定了给那家的大嫂坐月子用,可那家大嫂到了日子,却迟迟没有发作,这酒就只好拿出来卖掉了!”
“哦,居然有这种好东西,那就先拿一坛上来尝尝!”邱晨笑眯眯地吩咐着。小伙计欢喜地弓
答应着。
不等他走,邱晨又道:“再给我们家这位师傅拿一壶上好的杏花
来。你可别给我拿兑了水的,不然我可不给银子!”
小伙计憨憨一笑:“瞧夫人说的,小店的杏花
都是上好的陈酿,最少陈了三年的,保管夫人满意!”
邱晨含笑挥挥手,打发了小伙计下去。
不多时,果然托着一只三斤装的小坛子和两只酒壶、两只红泥小火炉上来。
青杏跟
香接了泥炉酒壶,小伙计则手脚麻利地把酒坛子打开,然后笑着问:“夫人,这浊米酒有两种饮用法子,一种是温热了喝,另一种则是加了冰块儿喝,据说比温热了喝味道更佳。只不过,一般人怕酒
生冷不行,用的较少。不知夫人想喝哪一种?”
邱晨微微挑着眉,心道,酒中放了冰块饮用,这不跟冰镇啤酒、加冰威士忌一样了?那两样的味道倒是真不错!
只不过,这具身体偏寒,时下又只是初
,而且,这个时候可没有制冰机,都是冬日从河里凿了冰块儿回来存着,放到夏天或降温或食用…想想,那卫生就不敢保证,还是不要拿着自己的身体冒险了!
摇了摇头,邱晨笑道:“那我也喝温热的好了!”
小伙计连声答应着,从怀里拿了火石火镰火绒子诸物出来,手脚麻利地点燃了两只红泥火炉,帮着青杏
香把两种酒都温上,这才垂着手退后几步道:“夫人,这酒只要稍等盏茶功夫,就可以饮用了。夫人若没有其他吩咐,小的就退下了。”
邱晨笑着抬抬下颌,青杏从荷包里摸出一只小银豆子递给小伙计,道:“喏,你伺候的周到,我们夫人赏你的。”
小伙计虽然只是个酒楼伙计,却也经手了许多银钱了,小银豆子一入手微沉,心中一喜,登时喜笑颜开地躬身连连谢了赏,这才垂着手缓缓退了出去!
出了包间,放下门帘,小伙计这才张开手看到手心中的银豆子,眼睛的亮光瞬间爆开。他因为人机灵,会说话,没少得客人打赏。但一般的客人也就赏十几二十几个大钱儿,这一出手就是一颗银豆子…看着银子的成
雪白,就是成
足足的官银打制,可比成
差的还要贵上两分呐!
话说,他在这酒楼中做伙计也有两年了,这样的打赏还真是第一回遇上呐!
很快,浊米酒就温好了,青杏给邱晨斟在杯中,杯中的酒
呈现淡淡的
白色,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浊酒’。
邱晨抿了一口,咂了咂味儿,唔,这个所谓的浊米酒,就是糯米酒嘛。那个在现代也有,只不过更多的会用做饮料或作食材用,而很少将其归为酒类,它还有名字叫‘醪糟’、‘酒酿’、‘米酒’。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不但营养丰富,还能够促进血
循环,而且有活血化瘀,温补滋养的作用,所以,许多地方坐月子喜欢喝这个,以促进产妇的身体尽快恢复。
邱晨又喝一口,细细地品味着,这里的米酒微酸清甜,已经滤过了米粒,只取酒
,倒是失了吃酒酿的别样趣味
了。
酒酿具有解暑的作用,邱晨就在心里琢磨着,过些日子天气热了,或许可以自己做一些来喝,这个酒
含量极小,孩子们也能喝的!
抬起眼,邱晨笑着招呼青杏和
香:“这浊米酒极淡,味道不错,你们也倒上杯尝尝!”
一顿饭吃的尽兴,因为喝了浊米酒,主仆三人的脸颊上都微微有那么一抹淡淡的晕
,看起来气
特别好。
吃过饭,邱晨也不再逛街了,带着三人回了林宅。
就在邱晨离开的酒楼三楼的一个包间里,呼延寻站在临街的窗前,目光冷厉的盯着街上笑语嫣然的妇人。
那妇人虽然穿着清素,但眉眼带笑,面颊含
,就那样一边走一边跟两个小丫头和一个年轻体健的男子说笑着,完全不顾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真真是…他还从未想过,这妇人居然是如此放
之人!
呼延寻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手指因为用力生生的疼,几乎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且让她自在几
,等他将云家踩到脚底下再说。
回到家,
香很快叫了一个很有名的严婆子进来,从严婆子带来的货品中挑了几束丝线后,就借着看丝线的品质把严婆子留下来,边做着绣活儿,边攀谈起来。
半个时辰后,严婆子心满意足地拿着二百钱,和下一次的许诺离开了林家,
香也很快回了三进院的正房,向邱晨回报。
“…这个严婆子很嘴碎,奴婢略略一提,她就将各家内宅的私密事儿都讲了出来…”说到这里,
香抬头看向邱晨,询问“夫人,那婆子说的很琐碎,也很
,好些都不靠谱,不知道夫人想听谁家的事儿?奴婢捡着给夫人说说。”
邱晨点点头,却也不隐瞒,道:“咱们初来乍到,以后要在府城立住脚,那些官宦人家、几大商户,都要慢慢甄选着结
。你以后就重点打听这几户人家,咱们也好选选,哪一家可
,哪一家不可
!这个打探不清楚,万一不明所以地结
了不该结
的人,说不定就能带来麻烦,甚至祸事!”
香仔细听着,郑重应了,然后略略琢磨了片刻,开口说道:“今儿严婆子说了许多原来高同知的
私。对于如今的知府、同知大人,还有驻军的佥事大人倒是没说太多…哦,说过一句,严婆子说,新到任的佥事大人年少有为,虽是四品将军,却至今未娶,家里只有一个长官送的侍妾,还说,那佥事大人,如今在安
府风头正健,前些日子又果敢英勇地全歼了百余名犯事作
的水匪,可以预见以后的前程绝对差不了,是以城里的大户人家,不少都打算跟这位大人攀上姻亲,甚至已经有人托了媒人,不但将自己女儿嫁过去,还多附带着丰厚的陪送嫁妆,据说眼下开价最高的一家人已经将嫁妆金额开到了五万两银子!”
邱晨
出了一丝兴味之
,挑着眉道:“居然还真有这样倒贴的人家?”
香点点头,邱晨也不再追问,只叮嘱道:“嗯,这些很有用。对了,你以后再跟那些婆子套话的时候记得问问那些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爱什么物事儿,多去哪一家…比如首饰爱赤金还是嵌宝的?比如衣料子,是爱织锦缎还是阮烟罗?”
香看着邱晨,点点头道:“夫人,奴婢知道了。问清了这些,以后礼尚往来才好应对!”
听着
香自动自发地帮她找了个借口,邱晨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就从荷包里摸出一块大概半两的小银角子来,递给
香:“这是刚才你花费的银两…多的就不用给我找零了,就当你办事妥帖的赏钱吧!”
香微微扯了扯嘴角,恭恭敬敬地敛衣行礼,谢了赏,这才捏着银角子,拿了刚刚从那严婆子手里买的丝线,从正房中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