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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表白?
 第一百七十九章表白?

 到申时末,邱晨去前院看廖文清,那位仍旧睡得像黑梦香甜的。

 邱晨叫了两声,廖文清从面朝里翻了个身,邱晨还以为他就要醒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廖文清猛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似的,闭着眼睛急声道:“…你别担心,以后有我,我只守着你一个…我会对你好,对孩子好…”邱晨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刹那间就有一种窃听了别人**的心虚之感,下意识地就想退出去,避免这种尴尬。

 随后,却看到廖文清的手放了下去,捂着自己的口,喃喃道:“海棠,信我…信我…”

 如遭雷击!这是邱晨第一时间的感觉。

 整个人,整个身体,整个大脑都瞬间空白了。

 这…算是表白么?或者只是酒后的胡言语?

 若是表白,为什么是这么一种醉酒后…睡梦中…

 若不是表白…若是胡言语…

 邱晨僵硬着身体,僵硬着表情,好一会儿,方才找回自己对身体和思想的控制权!

 她木着脸,僵硬着身体,慢慢转过身,目光所及,整个屋子里空,不知什么时候,竟只剩了她和炕上睡得半死的廖文清两个!

 邱晨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挑了帘子走出屋门,这才看到,**没药两个小厮控着头着手,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她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更看不到他们的眼神,但从他们如此淡定的表现,她直觉地判断,廖文清的‘梦话’,他们两个都听到了。但显然,这两个小厮对廖文清的‘梦话’并不意外,似乎他们早就知道,早就清楚!

 邱晨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神经线成了一团麻,还打了无数个结子,根本没办法顺畅地思考!

 深深地了一口气,邱晨对**没药道:“看好你们公子,有什么事去后院寻我!”

 **没药连忙恭敬答应着,视线中,女子牙白色的裙裾下,青色素缎鞋极快却平稳地移动着,从他们面前移过去,又移出了他们的视线,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渐渐听不到了。

 提着一口气,邱晨回到后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到自己的炕上,坐了下来,浑身一松,几乎撑不住,随手扯过一只大枕倚着歪倒在炕上。

 廖文清,廖文清居然是这么个心思?

 在她眼中心中,廖文清只是一个合作伙伴,若硬要加一个标签的话,那就是个还算不错的合作伙伴!

 她出方子,他负责营销,彼此合作的很顺利很愉快。廖文清也罢回堂也罢,从开始就做的比较到位,让她从那种衣食无计的窘况下,渐渐宽裕起来,舒适起来。虽说,邱晨对自己手里的方子有信心,再找个合作伙伴不难,但换一个合作伙伴,能不能做到回堂、廖文清这一步,她其实不敢确定。

 仅就合作伙伴来说,回堂和廖文清真的做的很好。让她挑不出什么不如意来,很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最初多寻找几家合作伙伴的打算,一而再地拿出新方子来,完全信赖的交给回堂去做,她只管着收红利!这在她之前的意识习惯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没有保留地相信一个人一个合作伙伴!

 廖文清一再地说‘信我’,邱晨扪心自问,她很相信他,从来没这么无保留地相信过什么人,什么团体。

 但,邱晨也非常清楚,她的信任只限于生意上的合作,甚至朋友关系基础上的往来。

 她能够放心地使用他给的仆从,她能够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他的馈赠…之前她没细想过种种细节,但此时想来,她很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心。

 她之所以在生活上、朋友关系上相信廖文清,一来彼此合作的顺畅,廖文清回堂的良好表现,让她有了信任的基础;二来,也是她自觉不论回堂、廖文清馈赠了什么,她都能够偿还。这种信任和坦然接受,是基于她的自信,继续彼此价值等同的交往。

 她自觉不会亏欠什么…所以,她坦然!

 看清这些之后,邱晨同样也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对廖文清有过什么‘念’!

 是,她的眼中,廖文清是合作伙伴,是朋友,甚至她有时候会把这个尚显的有些任幼稚的年轻人,看做自己的弟弟辈儿…却独独不涉及一丝男女之情。

 仰靠在大枕上,邱晨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素白的顶棚,满脑子的浆糊、麻,渐渐被她理清。理到最后,邱晨已经很清楚了,脸上却渐渐浮起一抹苦笑来。

 之前,林升已死,她没想过守节!

 后来,林生未死,不过是变成了呼延寻,她也没想着勉强自己,去将就那种男人。

 努力想着撇清跟呼延寻的关系,她没想过立刻找个男人,可对感情的态度一直是顺其自然地,不强求,能够遇到也绝对会珍惜,这种信念从没改变过。

 她又问自己,能够接受廖文清,成为她的感情的依靠,生活的伴侣么?

 答案有些模糊,但有一点却很清楚,眼下,她还没办法接受。

 她不否认,廖文清很好,有机敏的商业头脑,也有魄力有决断,假以时,绝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

 廖文清对人也算真诚,至少对她…对阿福阿满都是不错的。但有时候言行举止,仍旧让她觉得任、幼稚,不够成,不够沉稳…

 退一步讲,廖文清做个情人会非常。但她从没想过给自己找一个情人,这个社会也不允许这种关系的存在!

 好吧,她能够看清自己的所想所感,却没办法做出决断。

 苦笑了一阵,邱晨也把那暂时的慌乱、烦恼抛开了。反正,她听到的只是一句‘醉话’,一句‘梦话’,她就暂时当做没听见,听见也没听懂好了。不说廖文清怎样,至少,他们之间的合作暂时没办法了断!

 于是,最后,邱晨给了自己,也给了廖文清一个决定,那就是留下余地出来,给彼此一个进一步的可能和机会。

 看清楚了,理明白了,邱晨就从炕上爬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要准备吃晚饭了。还有阿福阿满抱着两只獒犬出去玩了,也要出找找。还有林旭俊文几个大的,拿着凿冰捕鱼的活动计划去学堂找潘先生了,天色晚了,也该回来了。

 走进东耳房,捧起一捧冷水在脸上,冰冷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战。心底就连一点点纷都没了,瞧瞧,她的生活如此繁琐、杂乱、忙碌,完全没有那么多空闲去想男人!哈哈!

 洗了手脸,做了基础护肤,邱晨表情坦然镇定的,语气也恢复了轻快地招呼玉凤来给她梳头。

 玉凤刚刚把头发梳顺,正打算绾髻呢,虎头和玉强从外边跑进来,气吁吁地通报:“夫人,外边来了许多十多辆车子,还有好些人,舅爷让您过去看看,怎么安置!”

 邱晨挑着眉:“可问过从哪里来的了?”

 目前,她交接最亲密的人家就是廖、云两家了,廖文清在这里,云家也不会这么大晚上的过来…而且,十几辆车也太多了!

 那么,这些车辆和人从何处来,就很重要了!

 虎头呼呼地着气,回头看向身旁的玉强,玉强也有些懵懂,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京城,从京城来的!”

 竟玉强这么一说,虎头也想了起来,连忙点头附和道:“是,是从京城来的,哦,那些人跟两位秦将军穿的一样衣裳,两位秦将军出去了!”

 邱晨挑了挑眉,招呼青杏,笑着道:“两个小子这回不错,去,拿盘子杏仁酥给他们吃去!”

 虎头、玉强登时绽开满脸的欢喜来,连忙躬身谢了,跟着青杏下去了。

 玉凤透过铜镜觑着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夫人,手中挑着一缕头发默了片刻,还是加快动作,仍旧绾了个朝云近香髻,又轻声询问了,在妆奁盒子里取了一支莹润的白玉梨花簪,斜斜地攒在发间。

 邱晨只略略端详了一下镜中的人影,就从容起身,拿了斗篷带了玉凤去了前院。

 不管是奔着谁来的,作为当家人,安排住处、安排晚饭,她都无从推卸。

 来的十几辆大车已经赶到了后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倒座房和东西厢中皆是一片灯火通明的。

 邱晨站在廊檐下,看着一间间灯火明亮的房间,片刻,杨树猛和大兴就从南倒座中走了出来。

 “是从京城来的,有两个是秦将军的侍卫,跟秦义秦礼一起的,进正屋去了,剩下的,暂时安排在倒座中歇息…”杨树猛道。

 “…没有丫鬟婆子,看样子,不像是家里打发来的!”大兴觑着邱晨和杨树猛兄妹的脸色,适时地做着补充。

 对于这些大家子的行事习惯,还是他比较熟悉些。杨树猛只知道人从哪里来,却想不到更多的东西了。

 邱晨点了点头,安排大兴道:“你去问问,今晚上他们是不是留在咱们家,若是留,就安置在…嗯,去东跨院的大通铺吧,那边地方多,火炕这会儿估计还没凉,再添把火就行。另外,一下子添了这么许多人,你媳妇她们估计忙不过来,你去问问,忙不过来,就叫兰英姐和青山家的过来帮帮忙,这些护卫,不拘多精细,味道好,能吃就成,热乎乎地炖上一大锅鱼,再炖上一大锅,让他们吃去!”

 大兴躬身听着,一一答应着,匆匆去了。

 邱晨又回头对杨树猛道:“二哥,你照应着就行,跑腿吩咐事儿,交给他们去做。”

 杨树猛同样点头应了。又道:“旭哥儿和俊文和几个小的刚才就回来了,带着人去后院安置马匹车辆了…他们随车带来的东西,暂时都堆在那边廊檐下呢…”

 邱晨刚刚被明亮的灯光吸引了目光,还真没注意到,正屋西首廊檐下,果真整整齐齐堆着许多大箱子…箱子本身是暗紫,又堆在暗影里,也难怪不引人注意了。

 邱晨点点头:“既然是来找他们的,咱们就不用理会。咱们只管着做饭、铺置个住处就成,其他的,咱们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杨树猛了然地点点头,道:“我去后院看看去,那么多马匹,马厩里估计放不开,得想个法子遮遮风,要不夜里太冷,马匹受不住!”

 杨树猛这样的庄户汉子,最是看重牲口,加之杨家是赶大车出身,维护好牲口,就更成了习惯,成了重中之重。邱晨理解这一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然后,她去了大厨房,杨树猛则绕过夹道去了后院。

 大厨房里,原本晚饭已经做好了,临时加了三十多口人,大兴家的三个人正在收拾锅灶准备给那些人做饭。

 邱晨过来看了,见鱼块一大盆,片也切好了一大盆,心里略一盘算,就叮嘱大兴家的,炖一个鱼,再来一个白菜炖,家里之前做的卤还有些,切了又是一个菜,再放入少许辣椒,多放姜,做一个疙瘩汤,那许多人一路赶来,能够喝上一碗热热的姜疙瘩汤,也能祛祛寒气。再把家里腌制的咸萝卜,辣疙瘩咸菜等切上一小盆,用麻油拌了。馒头现蒸来不及了,那就用老办法,上笼屉闷上一大锅米饭做主食。

 这几样饭菜,量足,味浓,热乎,还不太费事,大兴家的几个听了连连点头,有了夫人的安排,她们知道怎么做,也不像刚刚那么着急忙慌了。

 安排了这里,邱晨带着玉凤又去了东跨院。工人们休息用的两间大通铺,都是对脸的两盘南北大炕,睡四五十个人都足足够用,就是,只铺着一层简单的褥子,并没有被子…

 两人查看了出来,正好遇上文明情况的大兴,说那些人晚上要住下了。邱晨就直接让大兴叫上青江,一起跟着去了后院的库房。把库房里存的被子都拿出来,也只有十几

 看着崭新的,还没沾过身的茧绸表里的被子,玉凤有些踌躇道:“这被子…以后就没法用了!”

 邱晨横了她一眼,笑道:“大不了留着以后客房里用就是了。”

 她倒是不怎么心疼几被子,就是被子明显不够…

 还是紧赶着过来帮忙的兰英和青山家的给解决了这个难题,林家的被子不够,大可以去邻舍家里借来用用哇。村子里来了客人借被子、借锅碗瓢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邱晨至今,还是没有适应这个习惯。

 果然,这事儿就没再用她心,大厨房的饭菜还没做好,兰英和青山家的就带着十来个媳妇抱了二十多被子来。邱晨一眼扫过去,媳妇们抱的被子虽然花红柳绿,针线细不一,布料也多是布,但能看得出,绝对是把家里最好的被子搬来了。

 邱晨过去向众人道了谢,将众人送到大门外,这才转了回来。

 看看,仍旧静悄悄的正屋厢房,也没再停留,顾自回后院去了。

 她回到后院没多久,杨树猛和孩子们也都回来了,青杏和玉凤摆上晚饭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

 林旭和俊文拿出跟潘先生商量好的‘捉鱼’游戏规则来,邱晨看过,确实又完善了不少,细细想了一回,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就让林旭和俊文商量着眷抄好,明贴到门外去。

 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则叽叽喳喳地说着村里孩子们的反应,阿满还偷偷地跟邱晨打小报告,说俊言俊章带着玉强、虎头,又去找了成子一起组了队,要去参加抢鱼!

 这样的竞技比赛本身就比较新鲜,又有‘鱼’这种奖励,而且,捉鱼、滑冰,本身就是极其吸引孩子们的活动,俊言俊章几个想要参加也不意外。

 她也跟阿满偷偷打了商量,让阿满盯着几个哥哥,别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阿满小间谍很郑重地答应下来,拍着小脯保证,一定盯住几个哥哥!

 傍晚,因为那一队人的突然到来,孩子们的晚练取消了。孩子们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也就被邱晨打发回去歇息了。

 邱晨原本想着第二天早上秦义也没时间带着孩子们晨练的…或许,他们就此回了京城,也不能再带着孩子们锻炼了呢!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林旭就进来挨个屋子里叫孩子们起,去早练了。邱晨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迟疑,仍旧按照往常的惯例给孩子们换了宽松的薄棉衣,打发他们跟着哥哥们去了。

 孩子们一走,邱晨也就不睡了,由玉凤青杏伺候着洗漱了,梳了头,天色已经微熙。邱晨就起来,先取了食物喂了两只獒犬,这才出了屋子。

 一出门就看到杨树猛正背着手从前院回来:“人已经走了!”

 邱晨微微一愣,疑惑道:“昨晚上来的人?”

 秦铮居然没有回京?这是打算在这里过年的了?

 杨树猛点点头,道:“昨晚上来的人留了六个,唐公子和廖三少东家都走了!”

 “廖文清?他这么一大早怎么就赶着走了?有什么急事吗?”唐文清离开,邱晨并不意外。可廖文清这么大早地离开…他离得近,完全没必要早起赶路的。

 杨树猛看了妹妹一眼,将心中的猜测下去,道:“少东家让我转告你,唐公子有几家铺子,答应接下京城的生意。少东家要赶着去一趟府城,跟云二公子商量了,赶着年前去京城把这事儿定下来呢!”

 “原来如此!”邱晨恍然。

 虽然,唐文庸的身世没人跟她提过,但她冷眼旁观,秦铮对唐文庸明着是伴当,其实多有礼让,比如能直称秦铮为‘木头’…能够让秦铮礼让的人,出身必定低不了。由他出手帮着云、廖二人在京城打开局面…总比秦铮出面好。秦铮如今正是众矢之的,还是少给他生事为妙。

 兄妹俩说着话,又一起进了东跨院。杨树猛去库房准备当制皂用的原料,邱晨则带着青杏玉凤去了工人休息的通铺,把昨晚借来的被子收拾出来,检查过没有脏污之处,都拿到院子里晾晒上。又把自家的十几被子,搬到前院的西厢房里。还留下六人,加上之前的秦义秦礼,就先安置在这边吧。

 忙完这些事,孩子们也晨练完欢笑着转了回来。

 邱晨跟孩子们在前院里会合了,就看到孩子们后边紧跟着的除了秦义秦礼,还有之前在营地见过的秦孝秦勇。带着四名叫不上名字来的护卫,跟随在秦铮身后。

 跟孩子们打了招呼,让玉凤、青杏带着阿福阿满回后院换洗,邱晨站在原地微笑着跟慢慢走过来的秦铮行礼问好。

 “刚刚才知道,文庸居然一大早就回去了。之前也不知道,大过年的,也没给文庸带点儿礼物。”邱晨笑着寒暄。

 秦铮心情明显不错,嘴角甚至微微带了丝笑意,看着邱晨道:“不必多想,他得了那疗伤之法,还有那**取香之法,比得了什么不强!”

 她也就是嘴里说着不同意,其实唐文庸要学的东西一点儿没保留…也就是她,但凡换个人,谁会把这种能当做传家之密的东西随便教给别人!而,学会了疗伤之法能活人无数;学会了那取香之法,也可以带来巨额的财富…有了这些,哪里还用送其他礼!

 邱晨笑着摇摇头:“那算什么…”

 不过,邱晨没多说,适时地打住了话头,转了话题问道:“秦将军这是要留下来过年吧?…秦将军莫怪,我问一声,也好安排。”

 摇摇头表示无碍,秦铮睇着邱晨道:“我的伤还未愈,耐不住车马劳顿…”

 这位都每天跟着晨练晚练了,还伤势未愈?!邱晨听得眉梢高高挑起,惊讶着,终是将大笑的冲动压制下去。

 “那将军也要多注意身体,安心静养才好!”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奉劝完,抬眼对上秦铮有些无奈的目光,终是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眼前的人笑靥如花,妙语连连,秦铮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却不自觉地加深了几许。

 两人说着,一路走到正房廊檐下,立住脚步,秦铮道:“听说你要搞一次冰上抢鱼?怎么想起弄这个来?”

 邱晨眨眨眼,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昨儿听少东家说起府城的种种热闹来,也想着给村子里添些乐子,又能让孩子们找点儿乐子,还能给孩子们解解馋,也算是一举多得吧!”

 “嗯,确实有意思!”秦铮含笑点着头。

 这样和煦的表情,让不远处候着的秦孝秦勇都瞪大了眼。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冷面侯爷么?他们跟在侯爷身边最少的也有五六年了,有那个看过侯爷的笑脸?还有,侯爷的嘉许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往常,那些将士们为了得到侯爷一句嘉许可是拿了命去拼的啊!

 邱晨也觉得有意思,她对这个‘凿冰抢鱼’的活动也期待的。特别是,还有俊言俊章几个孩子的加入。

 “不过,冰上毕竟有些危险处,不得不谨慎些。”秦铮又提醒着。

 邱晨展颜一笑:“还真是想了,昨儿我跟几个孩子先商量了一遍,又让他们跟潘先生商量了一回,已经定了个规矩出来…”

 说到这里,邱晨睇着秦铮,话语一转,询问道:“要不,我把那份规矩拿过来,将军给参详参详?呵呵,若能得将军把关,势必就能万无一失了。”

 秦铮竟是没有片刻犹豫地点了头,答应下来:“好,拿过来看看,也让他们几个熟悉熟悉,到了那天,就交给他们几个维持!”

 邱晨原本就是打着让秦义秦礼主持捞鱼的事儿,却没想到还要跟这两个人交流沟通,听秦铮这么一说,很有些心虚地笑笑,当即答应着,就此辞过了秦铮,往后院去了。

 吃过早饭,杨树猛就带着大兴和青江,还有从东跨院出来的七八个小伙子,赶着六辆马车,一起去了清水镇。

 今儿已是腊月十六,那些定好了的年货中不怕坏的米面粮油等物,都该运回来了。之后,还要真正的杀年猪…给帮工们分发的年货,都要在腊月二十停工前备下,到二十这天,一统总地发到帮工们手里去,让大家欢迎喜喜过个年!

 另外,这一次去清水镇,邱晨还嘱咐杨树猛跟回堂的陈掌柜捎个话儿,上个月的利钱就不要银票子了,让陈掌柜直接给换成散碎银子和铜钱,杨树猛还要去镇上的银铺子里定制些银锞子来,过年往来打赏都要用的。

 听着这些安排,杨树猛还笑着让邱晨自己去一趟,别的不说,妹子忙乎劳累了这一年了,只盘算铺排着别人的事儿,她自己却连件首饰也没添!

 邱晨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呼延寻的事情说出来,只道:“…福儿他爹没回来之前,我还是素净着好!”杨树猛看看妹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

 忙忙碌碌地时间过得极快,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

 其实作坊里腊月十九做完最后一批产品之后,腊月二十,帮工们再来就是打扫清理规整,将作坊里各处收拾妥当,将库房核对无误后封库…临到中午,基本上也就处处清了。

 邱晨和杨树勇带着几个小管事一处处验看过了,确定没了遗患隐患差错,就一处处关了,上了锁,又贴了大红的福字,算是封了门。

 这一路走下来,也用了小半个时辰。

 这时,百多名帮工已经都从东跨院里退了出来,还有闻讯赶过来的家里人,一脸兴奋和期待地等在林家一进大院里。

 邱晨带着杨树勇和几名管事出了东跨院,看着杨树猛亲手锁了院门,邱晨接过兰英刷好了糨子的福字,规规整整地贴在大门上,作坊就算暂时停工歇业了。

 转回头,着众多殷切期盼的目光,邱晨缓缓走到正房廊檐下,就站在廊檐边缘的台阶上,看着乌泱泱一院子的人,开口道:“从今儿起,咱们作坊就算放年假了。这几个月来,大家伙儿都很辛苦,做工尽心,我很感激。其中,又有几个人,不尽心尽力,也知道多用心,想着法子让活儿干的更快更好,而且,已经看出了成绩。做得特别好,咱们就有特别的奖励。我来公布一下,做得特别好的人的名单…刘红…”

 站在人群最后边角落里的红微微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廊檐下的纤细身影,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特别奖励的居然有她?

 一个黄瘦的小丫头扯着红的手,怯怯地问:“娘,刚刚叫的可是你的名字?”

 红的眼睛已经红了,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将小丫头抱在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邱晨已经将名单念完,继续道:“…这些人除了跟大伙儿一样的年货外,每人再发十斤、三十斤白面,还有二两银子!”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顿时哄声一片,啧啧赞叹者有之,羡者有之,暗暗发奋者有之,当然,也不乏说酸话儿的…

 邱晨目光慢慢扫过沸腾的人群,略等了等,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今年,大都是刚刚过来上工,有些事还不熟悉,有些人对我对咱们作坊还不熟悉,或许,还有的人觉得咱们作坊做不长当…在这里,我就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伙儿,咱们的作坊火红的很,过了年还要加工加人,当然了,就还要选小管事、大管事…还要去府城开设如今几个大的大作坊,到时候,那边需要的管事,和把式师傅,也要从咱们这边选出来。我可以先提前给大家伙儿透个信儿,只要能被选成去府城的管事,月银不会少于五两。就是被选成把式师傅,月银也不会少于三两…而且,只要教出一名学生来,还有最少一百钱的奖励!”

 邱晨的声音再次被沸腾的人声淹没,最后这句话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听到。

 无奈地看着群情奋的人群,邱晨只得再次等待,待人们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邱晨抬抬手示意一下,继续道:“我给大家伙儿吃个定心丸儿,有了这个定心丸,大家伙儿就可以好好过个年,年后咱们正月十八开始上工。行了,我也不多说了,下边,刚刚念到几个名字的人,先上来领他们的奖励!”

 邱晨说完,杨树猛、林旭带着俊文俊书等人,就从旁边堆得小山似的年货上搬下各种奖励来,一份一份摆好。

 很快,受到点名表彰的几个人就拨开人群,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走上前来。邱晨念着名字,将一份份奖励发到各人手中,一大块,一袋面,还有两个白的发亮的银锞子。

 第一个上来领奖的是一名叫全贵的汉子,邱晨笑着将银锞子放进他的手里,他激动地涨红着脸,趴倒在地就要磕头。

 邱晨被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人将他拉起来,还是晚了一步,到底磕了一个头。

 全贵脑门上沾着一片灰土,脸上却笑的开了花一般,举着手里的银子朝人群摇晃着:“这回,我能给我那小闺女好好地扯上几尺花布,能让我那小子上学堂了!”

 众人群情奋着,每个人的眼睛都晶亮晶亮的,得了奖的想着怎么改善一下生活,想着来年好好干;没得到奖励的,羡慕眼红之余,也在盘算着,自己怎样才能也拿上这么厚的奖励!

 一个个人领了奖励,又有样学样地发表了一番获奖感言后下去了,红一手牵着黄瘦的小丫头,一手拨开人群,最后一个走上来。

 “红,就你们娘俩儿来的?这些东西,过会儿还有东西,你们娘俩可搬不了,你先领下去,等会找个人帮你送回去!”邱晨温和地说着。

 红抬头看着邱晨,红着眼哽着嗓子,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婶子,我…我…”

 叫了一声之后,连连说了几个‘我’字,却再也说不下去。红拉着小丫头的手,就要跪下!

 邱晨伸手一把将小丫头抱住,旁边的兰英和青山家的则上前一步将红扶住。

 “行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要总搁在心里,把那些都丢开,以后好好过日子吧!”邱晨拍拍红的肩膀,给兰英和青山家的使个眼色,那两人立刻笑着将红母女连同她们应该得的那份奖励都搬到一旁去。

 人群中静默了片刻,邱晨转回身,笑着朝下边一挥手道:“好了,大伙儿估计都等急了,下边,发工钱!发年货!”

 喊声未落,人群就爆出轰天价的叫好声来。

 这回,邱晨就退在了后边,由林旭上去招呼着众人分发工钱,分发年货!

 奈何众人太过兴奋激动,林旭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愣是没一个人听到。

 邱晨笑着示意俊文俊书,两个人飞跑进屋里搬了一只靠背椅出来,扯着林旭站到了椅子上,俊书拎着只铜盆,猛地一敲,发出‘哐’地一声响,正喧哗着说笑着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

 林旭涨的脸通红,却还算镇定,连忙趁着这片刻的安静,大声道:“大家伙儿都别吵吵,下边开始念名字,念到名字的上来领工钱,领年货啊!”说完,还不忘开玩笑地道:“要是再吵吵,念到谁的名字听不见不上来的,那就算自己个不要啦哈!”

 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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