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姑侄俩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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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姑侄俩小鬼
邱晨也不真等着看人家东西,就借机拉着二魁家告辞出来。并嘱咐送出来兰英,让她家里陪陪王氏,今天就不必再回去了。兰英以为邱晨替她,也没多想,欢迎喜喜地答应了。
又站院子里和二魁家和兰英说了几句话,邱晨才回了家。
挂记着自己琢磨出来蒸馏设备是否合用,邱晨一到家,就直奔后院查看。
到了蒸馏设备处一看,因为加热时间短,还没有出酒。邱晨就去替了炒药成子,让他去前院休息,看样子,晚上蒸酒要到下半夜,昨晚成子肯定也没睡好,这会儿不休息一下,恐怕晚上熬不住。
这一次,成子也没再坚持,听话地回了前屋。
邱晨炒药操作毕竟比成子熟练些,剩下半笸箩罗布麻不过两刻钟功夫就炒好了,剩下就是
后晾晒,邱晨就止了火,转回了前院。
俊文俊书安装完蒸馏设备后,就回了前院,把买回来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坐院中小矮桌上看书写字。
邱晨叫了俊文,将自己写下来几种药材炮制操作规程交给了他,然后,拿来制作疗伤药需要炮制一种原料药,屋里锅灶上,一边演示,一边教给他。因为俊文刚刚接触物药炮制,邱晨也没讲太深理论,只将直观方法和技巧告诉他,讲解演示完,就让俊文下手实践,手把手地教着,俊文也很就能熟练操作了,邱晨就把剩下药材交给俊文,她则盯着俊书做了一次发货和入仓。俊书本来就想比较周到细心,小心翼耶下,做很出色,账目填写也算工整清
,被邱晨表扬了一通,乐满脸带笑。
因为是直接用成品酒蒸馏,出酒速度比较,邱晨指导完俊文俊书,正把那只整羊搬出来,琢磨着怎么做来吃呢,大壮就兴冲冲地跑了来回报,说是细管子里
水了。
邱晨赶忙往外跑,还没忘顺手从碗架上拿了一只陶碗。
还未进后院,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弥漫酒香,把往日里罗布麻清苦味道完全覆盖了。
邱晨忍不住深
了一口气,大壮旁边笑道:“刚刚我和嫂子们还说呢,这要是呆时间长了,光闻味儿就给熏醉了!”
邱晨也笑:“醉了没啥,你们别都耍起酒疯儿,那你们家里人还不都来找我算账啊!”说笑着,两人已经进了后院。邱晨就看到后院里,除了玉香还蹲灶前烧火,其他几个都围到出酒口,唧唧喳喳地议论着。林子和泉哥儿是深深地
着鼻子,一脸垂涎。
邱晨笑笑,也走上前去,目光各处一扫,看到青山家和庆和家已经晾晒完了罗布麻,都装进了大笸箩里。刘占祥和泉哥儿那边也没有把物药扔下离开,石磨上同样清理过了,药粉也装进了罐子里。只不过,都还没有入库。
这算是个小瑕疵,邱晨记心里,没有做声。一脸笑意地走上前,用手里拿碗放出酒口处。
因为刚刚出酒,出酒量并不大,淅淅沥沥地,落碗里,溅点酒花儿,好一会儿才接了小半碗无
透明酒
,邱晨先放鼻子下闻了闻,清冽酒味儿就直冲进鼻孔,酒
味道中,还掺杂着淡淡香味儿…这些香味儿是一些醛类物质散发出来,作为医疗酒
并不必须。只不过,目前条件,邱晨既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去除它。
抿了一点点进口中,强烈辣味儿直冲喉咙,邱晨凭借经验判断,这些先冷凝出来酒
浓度比较高,大概6-7之间。这种浓度酒
已经接近医疗消毒用酒
佳浓度了。
她察看完情况,一转眼看到几双眼睛都盯她身上,不由好笑。就顺手把酒碗递给了离她近青山家:“都来尝尝!”
酒碗递过去,她就借着去察看磨粉
细走开了。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青山家猛地嚷了一嗓子:“呀,辣死了!”
引来一阵哄笑后,又接连是庆和家和玉香,然后是刘占祥、大壮、泉哥儿、林子,后才是跟着邱晨一起过来俊文俊书。大壮比较虎,垂涎半天,好不容易酒碗落自己手里,接过来咕咚就是一大口,然后那碗一哆嗦,差点儿就落到地上,旁边泉哥儿连忙伸手把酒碗接了过去,这会儿,大壮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呛咳。
有了这个打头阵,泉哥儿喝酒时候就知道悠着劲儿了,小小抿了一口,立刻辣一阵呲牙咧嘴。再回头,就冲着仍然课反不过劲儿来大壮嘿嘿笑开来。
“这酒真够劲儿!大壮哥也够汉子,一下子喯下一大口,厉害!”说着,还朝大壮竖了竖大拇指,撅得大壮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再次呛住,伸出拳头就朝着泉哥儿抡过去。接着,两个小子就吱哇
叫地院子里打闹起来。几个婆娘还唯恐天下不
地加油鼓劲儿,一时间,后院里闹哄得
成一片。
邱晨将罗布麻和药粉查看了一遍,看着那边闹也差不多了,这才走过去,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她才含笑道:“今儿咱们这酒刚出来,大家伙儿都尝尝,再做时候,里边就要加药了,可就不能再喝了。”
一听这话,大家都有些讪讪地笑起来。
邱晨也笑,又道:“不过,既然咱们自己个儿装了这套家伙事儿,就不用发愁没机会喝上这好酒。等过节过年,咱们自己专门蒸上一锅,带回家过节喝!呵呵,当然,那一锅我不会放药哈!”
众人一时又是鼓舞又是嬉笑,热闹了一阵,邱晨挥手让大家伙儿收拾场地,把物药收一下就可以下工了。
另一边,玉香因为还要继续烧火,邱晨就让庆和家给她家带个信儿。玉香林家吃过饭再回家。
邱晨这么一说,庆和、青山家,还有刘占祥、林子、泉哥儿才想起自己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连忙告了罪匆匆去收药、送药入库都忙乎起来,邱晨也就不这边站着,嘱咐了玉香几句,自己转回前院去准备晚饭了。
晚饭,邱晨把剔出来羊骨架加了几
青萝卜,炖了一大锅,羊
和萝卜都炖酥烂,汤汁
白浓稠,闻一鼻子就觉得香味儿像小手儿勾引着你口水,忍不住溢满了口腔。还做了一锅黄焖羊
,又用昨晚烙薄饼做了个烩饼,让一群力壮和一家人都吃很是香甜,赞叹不已。
吃过晚饭,邱晨几次去后院察看出酒情况,根据酒浓度换了一次坛子。晚上戌时末,邱晨叫起成子,让他吃了饭,去替下玉香。然后,邱晨叫上俊言俊章去送玉香回家。没想到一出大门,黑灯影里站起一个人来,吓了邱晨一跳,以为黑子两人又回来了,略一镇定才发现,这个人微微弓着身,双手还身前无措地
着,嘴里呐呐地叫:“林嫂子…”
玉香也旁边责怪道:“你蹲这里干啥,看吓了嫂子一跳!”
邱晨失笑:“是大牛兄弟啊?你这是不放心媳妇儿自己个回去,来接她了吧?呵呵,以后再来接玉香就进去等着,别这里受冻!”
“嗳,嗳,谢谢林嫂子!”大牛听得邱晨说话和气,也放松下来,连连答应着。
玉香这会儿也不再埋怨了,和邱晨告辞,羞惭又幸福地跟着大牛走了。
邱晨看看明亮月
,笑道:“既然出来了,咱们也别急着回去了,走,我们去三
家坐坐去!”
说着,回家拿了两斤羊
,领了几个孩子去了三
家。
还没进门,邱晨就听到院子里咣当一声,紧接着三
长孙立传就一头冲了出来,要不是邱晨躲得,就要被这小子撞上了。
立传顿了顿,见是邱晨,脸上
出一丝赧然之
来,蚊子哼哼般叫了声嫂子,就匆匆走了。
暗道自己来不是时候,邱晨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门:“三
,吃过了?”
“嗳,吃了,吃了!福儿娘啊,进来,进来!”三
脸上怒
一扫而逝,随即笑着把邱晨
进门。继而又给俊章俊言和阿福阿满拿糖拿点心。
邱晨笑着拦住一通忙乎老太太,拉着老太太炕沿儿上坐下,笑道:“三
,他们刚吃了饭,哪里还吃得下,你老就别忙乎了,来,坐下咱们娘俩说说话!”
“嗳!”三
答应着,让小孙子立勋带了几个孩子去他屋子里去玩,这才邱晨对面坐了,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道“福儿娘啊,今儿老婆子要向你道个不是了…”
“三
,你老可别这么说…我可是把你老当自己个儿
看待,从来没和你老外道过,你老有啥话就直接和我说,也把我当自己孙辈才好…”三
点点头,拍着邱晨手道:“这不,原本我打算让立传去你那里学点儿手艺呐,没想到一和这小子说,他居然不乐意,说学手艺岂不把这些年读书上用那功夫都白瞎了?你说吧,别看我当着面儿骂他,可回过头来一想,也是觉得可惜。这孩子是真用功,可就是不是那块读书料,唉…”
虽说很想说所有人只要努力就能成功,但现实有时候很无奈,人与人智商值还是有差别,有时候,这个差距还非常大。而有些人智商也可能只是有些偏斜,这现代学生们可以根据自己喜好和偏差选择文理,上了大学后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专业,可古代,却没有这些选项让你选择,不论你喜不喜欢,学习内容统统一样,学习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记硬背。
不过,邱晨这些日子读书也了解到,这个‘明’朝与历史上还是有些不同,比如人才拔擢方式,也不仅仅是科考八股文,也加入了一些技术
科目,比如农科和算科。若是八股文成绩不太好,也可以考农科和算科,不过,农科算科考中不如八股文考出来风光,授职也多是些小吏职位,所以,一般读书人都看不起。
显然,这时候邱晨没办法说其他,只能安慰老太太道:“三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注意和打算,你也别太着急了。立传既然还愿意读书,那就让他读着,以后慢慢地寻访着,说不定就能找到好出路呢!”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安慰人,三
也没办法,只能答应着。去林家学手艺是她厚着脸皮提出来,结果自己孙儿不同意,闹成这样…唉!
邱晨又劝慰了几句,看老太太情绪缓和了一些,于是又道:“三
,立传不乐意学手艺,你可问过他有什么打算么?比如做掌柜、做账房先生什么,他乐不乐意做…你老提前问清楚了他打算,才好替他盘算寻摸不是!其实立传那孩子没错,你老替自己个儿孙子
心没错,只是你们两个想岔了。你老想啊,这吃饭还有人喜欢吃咸有人喜欢吃酸呢,咱都问清楚了,也好打铺排不是!”三
被她这么一说,也算是想开了许多,儿孙大了有了自己注意,不是你想得多就能让他们高兴满意,不合心意了,反而不美!
接着,邱晨话题一转,又随意地和三
唠了一会儿,就说天色不早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昨
,三
和她说起立传事儿,她就有这个担心,今儿从县城回来,大壮玉香两个人都上了工,唯独没见到立传,她就大概猜到了是这种局面。但毕竟三
与别人不同,她就上门主动把这件事了结了,也省以后再见面没法说话,添了隔阂就不好了。
回到家,西厢房两个房间灯都亮着。邱晨掀了门帘,就见俊文俊书一人捧着账本,一人捧着炮制工艺还看得投入,林旭则专心致志地读书写字,邱晨就悄悄地把几个小带回了北屋。一人安排了两张字任务让他们跟着字帖描红,她自己则去灶下,冲了几碗鸡蛋茶,先给西厢几个送了去,又端了一碗去了后院。
夜晚后院没了白天说话笑闹安静了下来,也显得格外空旷。那个守灶下烧火瘦小身影,就显得特别孤零零。邱晨走过去,把鸡蛋茶放成子面前锅台角上,笑着道:“夜里加班肚子里不能没食儿,趁热吃吧!”
成子束着手站起来,低低地道谢。邱晨笑笑:“吃吧,以后加夜班人都有。”
说着,邱晨又去出酒口察看了一下酒精品质浓度,浓度淡了,大概只有4%左右酒
含量了。她又拿了一只空坛子换上,把之前装了酒坛子,用粮食包堵了。回头看到成子已经端了碗吃起来,这才又去看晾棚子里罗布麻。
现有了棚子,已经不担心夜
打
了,晚上也不用收进屋子里了。第二天只需要阳光下稍稍一晾,就能称重分装,减少了工作量,也减少了罗布麻破碎损耗。
约摸着成子吃完了,邱晨才转回来,收拾了碗勺正准备走,目光一转,却看到灶台旁一块青砖上画了几道很明显印子,旁边还记了几个字,是几个时辰记录,不由停住了。
成子见邱晨看着青砖上印痕,只怕自己划刻砖面让主家着恼,心中忐忑,赶紧解释道:“婶婶,我就是想记一下出酒时辰,还有婶婶换坛子…时辰。”
这一解释,连他自己都担心起来。主家教你你可以学,主家没说教你,你自己偷偷地注意了,这就有偷师嫌疑了。偷师,搁有些特别意人家,可是能够打个半死大罪过。
邱晨没有立刻表态,默默地盯着地上记录看着,成子心越揪越紧,暗暗害怕,婶婶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了,都气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他后娘就是如此,越是不说话,收拾起他来也就越严重,有一回什么也没说,连训都没训他一句,却生生把他关柴房里饿了他三天三夜。那一回,幸好他一堆稻草中扒拉到了一些发霉稻粒儿吃了,才没至于被饿死。
想起那饿恨不能啃木头滋味儿,成子生生打了个寒战。
“咦,怎么了,是不是冷了?你等着,我去给你那件棉袄去!”邱晨一边说着,一边抓了碗匆匆去了前院。只剩下成子呆愣愣回不过神来。
婶婶这是生气糊涂了?还是…没有生气?
成子有些不敢相信,他随意青砖上刻画,还涉嫌偷师…连犯两大错处,居然没被惩罚?成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好运气了。
呆呆愣愣,邱晨又拎了一件旧棉袄匆匆赶了回来。不是她舍不得衣服给成子穿,实是林家棉衣都是这么破旧,没得挑。
将棉衣直接抖开披成子背上,邱晨指着地上记录,笑道:“你怎么想到要记录这些?”
成子正感受着棉袄带来温暖和感动呢,猛地听到这么一问,立时暗道,坏菜了!婶婶还是生气了!
不过,他没有打算像对他继母那样无声对抗,而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想着,若是记下每次用时间和火力,下一次再蒸时候,就不用婶婶一次次地来看了,我们只需要按照时间换坛子就行了。”
吔,这不就是标准化
程初步构思吗?哈哈,没想到这小家伙真是个人才啊!
邱晨看成子眼神都有些不对了,看着眼前这个黑瘦孩子,简直像是看到了一颗闪闪发亮金子。嗯,这颗金子是她发现,她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这颗金子固定她马车上。
收敛了一下眼中激动之
,邱晨微笑着鼓励道:“嗯,你觉得这样做能够完全替代我品尝吗?”
成子怯怯地抬眼看了看邱晨,见她一脸微笑,实不像生气样子,干脆咬了咬牙,点头道:“能。只要摸清了准确换时间,相同蒸酒数量,相同火力下,就不需要再品尝。”
听他说着,邱晨忍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成子受到了鼓励,说话也越来越顺溜:“即使天气不同,也可以根据天气变化摸索出差异记录下来,那样,冬天有冬天时辰规律;夏天、秋天、春天都可以有相应时辰,到那时,就可以完全不再需要婶婶每次都如此劳累地品尝察看了…”
“嗯,若是制作量多了,几个锅头一起蒸,那样按照同样时辰火力出酒也就一样,只需一个人烧火换坛子,可以省好多工时,就能省不少工钱…”
邱晨越听眼睛越亮,听到后一条,忍不住笑出来。
笑声打断了成子畅想,有些愣愣地看着满脸笑意邱晨,再次恢复了不知所措模样。
邱晨抬手,第一次以亲昵动作摸了摸成子脑袋,笑道:“有想法。不过,以后不要青砖上记了…”
成子立刻认错:“婶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砖面上
画了!”
“不是,不是,”邱晨摆手道“记青砖上不能带走,刻得浅了一走路就没了,容易丢失。我去给你拿些练过字纸来,你找这样木炭条,记纸上,什么时候确定出准确时辰,你就什么时候抄到白纸上去。”
“啊,嗳,嗳!”成子诧异了一声,随即连声答应下来,黑瘦小脸上,
出到了林家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笑容。
这孩子简直就是管理型天才啊!
这么好苗子落她手里,她不好好引导培养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邱晨乐滋滋地回了屋,取了一沓孩子们练字用过
边纸,整理好了,用剪刀稍稍修了修四边
刺,想了想,又翻出许久未用针线笸箩来,纫了针,用线把一沓纸
合成了一个简易记事本,然后,给成子送了过去。
“喏,这个给你。你烧火时候,也可以跟着这些字比划比划,认字也练字。等你下了工,也可以去跟着俊言俊章他们一起练字认字…”邱晨说着,一边心里开始盘算。孩子越来越多了,她是不是该考虑自家去请一位先生来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呢?
徐先生教很不错,对林旭也非常器重,若是能把徐先生挖到林家来就好了。
这个念头也不过一闪而过,真动手把徐先生挖过来,别不说,本就对林家心怀不满刘地主刘炳善就得罪狠了。如今虽说林家日子好过了些,但毕竟不如人家刘地主
深叶茂,据说镇里县里都有交接,林家比起人家来可差太远了。若是她觉得自己手里有几个钱了,就想去和人刘家掰扯,那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自己上赶着找不自呢!
邱晨这里很有自知之明地只想着安稳地过日子,却不想,有时候,安稳日子也不是自己能做主。也并非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安睦邻里,过好自己日子,反而总爱看着别人碗里饭食,想着抢过来据为己有。
脚步声响,却是林旭过来后院看看。自从那
香獐子跳进院子,林旭每晚就养成了院子里巡视两遍习惯,这个习惯起了院墙之后有所改变,半夜里不再起来,而是换成睡前转一遍,看看有无疏忽地方,灶里火熄了没,还有门有没有闩好等等。邱晨琢磨着,林旭毕竟是林家大男丁,他有责任心想要照顾好家里也不是坏事,也就没有阻拦,只嘱咐了几次让他晚上去后院巡察时候,小心些,别磕着绊着。
看到邱晨和成子,林旭并不意外,今儿满院子酒香扑鼻,家里蒸酒事儿不用特别问都知道了。
“大嫂,天色不早了,你劳累了一天还是早些去歇息吧,我这里看顾着些!”林旭走过来道。
邱晨看了看天色,有心让林旭去睡觉以免影响了第二天上课,动了动嘴,还是笑着应了:“行,也不用太久了,再过半个时辰也就该停火了。”
说着,又嘱咐成子道:“停了火,只把酒坛封好即可,这些家什暂时放着,明天再收吧!”
成子忙束手应了,邱晨又看了看林旭披了棉袄,不会挨冷,这才回了屋。
昨晚一夜未睡,今儿又忙碌奔波了一天,有事儿忙乎着还不觉得怎么困,等邱晨爬上炕钻进被窝,几乎头挨着枕头就睡沉过去,竟是一觉到天明,连一个梦都没做。
早上,邱晨屋檐鸟儿叽喳中醒来,睁眼就看到窗纸一片白,微微怔了一下,迅即速地起了身。
这一夜睡得香甜,竟然醒得有些晚了。
穿衣下炕,三两把洗了脸梳了头,匆匆拿了柴草生火做饭。
这边儿刚生了火,邱晨正挖了一勺荤油准备爆锅呢,外边低低说笑声伴随着马蹄嘚嘚,竟是林旭和俊文俊书俊言俊章去遛马割草回来了。看来自己真是起晚了。
邱晨一边招呼着几个孩子洗手,她手下动作也加了。
放了荤油炝锅,加了一碗油吱啦,又切了几刀细细白菜丝儿煮着,然后拿了一叠薄过来,切成两指宽条儿。时间紧迫,做费事儿饭菜显是来不及了,昨晚做烩饼一家人都
爱吃,关键是这个开锅就能吃饭,捷方便!
烩饼有些像羊
泡馍做法,只不过,不是泡,而是要略煮一下,薄饼吃了汤汁,表面软糯,内心还很劲道有嚼劲,比面条儿还好吃。只不过,烩饼做好了必须赶紧吃,时间稍长,饼泡透了泡软了,没了嚼劲儿,就不好吃了。
切着饼,一个瘦瘦身影走进来,邱晨抬头看到是成子,就自然道:“昨晚加班睡得晚,今儿怎么不多睡会儿?”
成子摇摇头,想是看到邱晨低着头看不到,于是开口道:“天亮就醒了。”
他家每天五就要起来打水,劈柴做早饭,几年如一
,早已经习惯了,哪会因为晚睡一会儿就赖
!何况,如今虽说主家和善,他毕竟是来做学徒,而且还签了身契,说是卖身为奴都行,又怎么能主家起来忙乎,他反而躺着大睡呢!
也正是主家待他和气,比继母对他都好上许多,让他感念,反而不停地暗暗提醒自己,一定好好干活,且不能负了主家善待。
邱晨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成子也自动坐到灶前烧起火来。
这个时候土灶,要烧火还要做饭,上下忙乎,邱晨虽然已经来了近两个月,有时候还是不习惯。这会儿有了成子帮忙烧火,自然就轻松了不少。
她把饼切好,等着水开功夫,就进屋去叫起阿福阿满来,俊言俊章跟了哥哥们睡之后,就不用她叫起了,每天都跟了几个大一起去遛马割草,把胭脂和三只香獐子伺候每
都有吃不完青草,倒是眼瞅着一个个
越来越溜光水滑胖起来。
阿福阿满起来穿了衣服,邱晨就领着两人去洗漱,又给阿满梳了小角角。回头看到阿福有些长长头发,就盘算着,也不再给阿福剃发了,也该把头发留起来了。她已经问过了,阿福是八月生人,再过四个多月,阿福就五周岁了。留上一年多头发,六岁时上学,头发也长齐整了,省上了学被同学们笑话。
于是,又去寻了一
青色发绳,把阿福头顶一撮长发扎了个朝天小辫儿…扎好之后,别说阿福,邱晨自己个儿先忍不住笑了。
村子里好多刚留头孩子都扎着这样朝天辫,她也没觉得怎样,可如今阿福扎了之后,就觉得有些好笑了,本来乖巧聪明小正太,被这么个小辫子把形象都破坏了,实有些气质不符。
琢磨了一会儿,邱晨就把朝天四散发梢圈起来,用发绳扎紧,成了一个小小包子状!
好吧,头顶上一个小包子,周围全是短短头发茬儿,还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总比像顶着个
毽子强了。
换了发型阿福,自然受到几个哥哥关注,俊文大了比较稳重了,俊言俊章却毫不客气地摸着阿福头上包子笑了好一阵,把本来喜滋滋阿福都笑垮了脸。
邱晨看阿福可怜兮兮,就招呼几兄弟过来端碗:“赶紧过来端碗,待会儿上工就要来了,你们吃不
就挨饿吧。”
俊言俊章兄弟俩对视一眼,吐吐舌头嘻嘻笑着跑过来端了碗,当然,兄弟俩没忘记帮阿福阿满碗也端了,然后都团团围坐到院中矮桌上吃早饭。
邱晨也端了一碗过来吃,吃了几口,邱晨想起一件事,就问俊文:“你们哥俩那天得空给家里捎信儿了吗?”
俊文和俊书同时点头,俊文道:“捎了,想来,那
给捎信人也困城里了,当天没把信儿捎回去。算算时间,今儿我爹和二叔就能过来了。”
邱晨听得这个消息,也是欢喜。眼瞅着制药、制酒摊子都要铺开了,俊文俊书去了一趟县城差点儿出事儿,让她到现还心有余悸,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放手让这哥俩出门了。若是大哥二哥能来,外边事自然能交给他们,她只专心家管榔药制酒就好了。
心里虽然盼着杨树勇杨树猛能些来,却还是道:“那
让你捎信时候忘记叮嘱你了,别催你爹他们,这回过来可不是一天两天,总得把家里安排妥当了,来到这边,也能放心。”
俊书这会儿笑着
嘴道:“姑姑,你就放心吧。我爹和二叔平
也经常出门赶车,一去十天半个月是常事儿,家里甩手就走都习惯了。我娘和二婶自然会把家里照看好。”
“嗯,你娘和你二婶都不容易,你们几个小子长大了,可要好好孝敬她们。”邱晨不知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都暗暗失笑,还真是当娘当姑姑习惯了,竟也喜欢说教起来。
俊书俊文,连带俊言俊章听到这话都忙停下吃饭动作,肃然应了,反倒把邱晨闹了个不好意思,连连笑着挥手:“这话儿记心里就成。吃饭吧!”
烩饼还是颇受
,受到一群孩子喜爱。特别是阿满,对于这种软乎浓香饭显然非常满意,小嘴巴油嘟嘟动啊动,就把一条烩饼给
了下去,然后自己努力地再挑起一条放进大张小嘴巴…吃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脸颊上沾了菜叶都顾不得了。
几个孩子你争我抢,吃格外香。一大锅烩饼一抢而光时,兰英几个人也过来上工。
一进门兰英就笑道:“还没进门就闻到又是酒香又是饭香,嘴巴馋,口水都要
出来了。”
邱晨笑着给阿福阿满擦了嘴巴,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成子也要过来帮忙,邱晨让他去后院准备第二次蒸酒,她则一边刷锅洗碗,一边儿把兰英叫过来,和她商量事儿:“如今咱们添了疗伤药,炒药这一块,以后就不仅仅是罗布麻一种了。我就想着,上午罗布麻分装时候,两口灶用来炒制其他药料,下午,也两口灶都用上,一起炒罗布麻。你这几天踅摸着,看看从那几个孩子里挑出两个来…哦,成子和泉哥儿我另有用处,你就不用盘算他两个了。”
兰英初听有些愕然,海棠让找两个炒药孩子,这是不打算用她了?可继而就转了过来,既然如此不避讳她,让她挑选人手,那么肯定是另有用她之处。反正她
子够豁达,只要有工给她做就成,炒药不炒药她也无所谓,于是也就痛痛地答应下来。
“成啊,我这两天就多注意着些!”兰英说着又道“非得是孩子们?我倒是觉得青山家手脚麻利,
子也
,倒是把好手!”
邱晨笑着点点头:“嗯,青山家是不错,她仅仅炒药可惜了,我准备过些日子给她安排个别活儿…庆和嫂子也不错,只不过她家大闺女十五了,说不得就要找婆家出嫁了,到时候,只怕她就
不出身来了。”
兰英恍然地点点头:“这倒是…”
说着话,邱晨也把锅碗瓢勺洗涮完了,洗洗手,就招呼着俊文等俊书给粉碎组发完了药料,就提一种需要炒炭药去后院。
昨天,邱晨屋里锅灶上炒了一个多时辰,那还是清炒,晚上屋子里就有一股子很浓药味儿。今儿炒炭是会有非常浓重烟尘,再屋里炒…屋子里根本没办法住人了。而疗伤药需要止血,恰好有不止一种物药需要炒炭炮制。所以,邱晨从今儿开始,就把炒药挪到后院去。至于炮制技术保密,她也想过了,之前这些帮工都算自觉,每每兰英炒药时候,都知道避讳着。所以,她暂时也不需要太担心。等条件再好些,再专门修建一个专门用来炒药棚子,并将需要保密炮制品种操作隔离一下就够了。
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今儿就不能各处玩儿了,邱晨把他们都交给俊书,让俊书带着他们写字做题,等她忙完了,再回来教他们认识字。
安排完了这些,邱晨来到后院时候,俊文已经生好了火,邱晨指导着他先把药料
细分档,她则去看正清理过又重安装蒸馏设备成子大壮和玉香。今儿,仍旧蒸馏两坛原料酒,初次蒸馏之后,与昨天所得按酒
浓度合并之后,明天再做第二次蒸馏。根据昨天出酒数量,邱晨大致估量了一下,每坛二十斤酒大概能够蒸馏出五斤左右7%浓度酒
。四坛八十斤酒,蒸馏后差不多能够得十八到十九斤酒
,如此简陋条件下,能够有如此高成品率,邱晨非常满意了。
看了蒸馏设备安装没有问题,邱晨又去看了看碾磨那边,再转回来,俊文已经将备炒药料分好了档,邱晨就去端了一盆清水,放锅台一侧,然后取了两条布巾分别让俊文和自己戴上,遮住口鼻,同时也把头发衣领全部包裹住,以防过会炒药时浓烟呛慌,至于眼睛…她也实没办法了,这个时候她可没出寻摸密封眼镜去。
为了讲解清楚,邱晨取了一份
料,一份细料,分别炒制。
物药炒炭,难得还不是成炭,难得是药料表面要炒至焦黑色、焦褐色,成炭,药料内里却仍旧需要存
!若是整个药料完全炭化,就失了药
不能用了。就这一点来看,
料药炒炭较难,但存
却相对容易些。
邱晨一边指挥着俊文烧火,一边给他解说着一步步操作规程。炒炭讲究是武火炒,所以,药料投入热好锅内,需要速不断地翻炒。
很,这边就腾起一团团黑褐色浓烟来,浓烟夹着呛人药味儿,邱晨即使围了布巾,却仍旧很被呛得眼睛生疼,鼻涕也很
了出来。
如此,邱晨却不能稍离,既要不断地翻炒药料,还要密切关注着锅里药材情况,一有过热冒火星苗头,就赶紧沾了清水洒进去扑灭,否则,有可能惹起火灾不说,任由火星发展,很就会让药料完全炭化,造成物药失去药
报废掉。
好,疗伤药配方中炒炭物药用量不是太大,仅仅是起一个收涩止血辅助作用,邱晨演示完
细两种药料之后,俊文就把铲子接了过去,尝试着操作,邱晨则一边看着火力,一边旁边随时指导着。
俊文炒了两锅之后,也就基本上掌握了操作重点,邱晨也就将炒药教给他来操作。
就这会儿,天空缓慢地爬上来一层薄云,也起了风,邱晨笑道:“看来老天爷也看不得我们受这份罪啊!”有了风,炒药人站上风口炒制,烟气熏得就差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狼狈难受了。
兰英几个也跟着挪到上风头上,一边长长地呼了口气,一边笑道:“你们娘俩这样子,烟气滚滚,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走了水呢!”
一上午,邱晨带着俊文总算是把炒炭药料炒完了,姑侄两人即使围了口鼻头脸,却仍旧被炭气烟火熏得难受很。一解开布巾,邱晨看着俊文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俊文这段日子出门少,本来微黑皮肤白净了许多,加上本来年轻人皮肤就细腻光洁,这会儿布巾遮住部分倒仍旧是原样,可
布巾外边鼻梁、双眼眉毛处,却熏了一层黑灰,与下巴口鼻处皮肤形成了对比明显两种颜色,就像…就像戏曲中丑角儿,只不过,人家唱丑儿艺人鼻梁处涂得是白色油彩,俊文脸上却恰恰相反,鼻梁、双眼,连眼皮儿、睫
上都挂着一层熏染雾蒙蒙黑灰,显得他一双黑白分明眼珠子格外明亮,乍一看,却极具喜剧色彩!
她这么突然一笑,突兀很,自然也吸引了其他人,兰英和青山家、庆和家都疑惑地凑过来,一看邱晨和俊文脸,登时也忍不住笑起来。被她们这么一笑,邱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脸,下意识地用手一抹…好么,本来只是双眼鼻梁熏黑,这一抹之后,整张脸都花成小鬼儿了!
香香一侧身子靠着自己妈妈,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青草,院子里突然爆出笑声,让它很疑惑,犹疑着抬起头来,瞪着一双褐色眼睛往围栏外看,就看到一院子人笑俯仰拍掌,还有
息着
着肚子,却仍没办法停了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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