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爱·开心果文集 下章
我的父亲
 父亲曾是一名民办小学老师,我们家就安在那个四面环山绕水的小山村里,那是一个环境非常优美而又极其偏僻的地方,想去镇上,就需爬过三十公里的山路方可到达。这样闭的环境,师资力量肯定是有限的,教室也是奇缺的,所有年级的学生都在一个教室里学习。父亲常常是给低年级的学生上完语文课,接着给高年级的上数学,整堂课下来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父亲对学生的学习上是极严厉的,容不得你有半点懈怠。而对学生的关心却又像慈父一般,曾听母亲谈起过,有一些刚入学的孩子,自我控制的能力有限,常常让屎污了衣,父亲便会毫不嫌弃的给洗涮干净。这一点让我非常敬佩,换做我可能很难做到的。

 虽然父亲的学历只有初中水平,而父亲的教学质量在县级学校却是很有名的,曾被请去介绍过教学经验。父亲一手带出的毕业班都是百分百升学率,那个年代我们那个地方小升初如果考不上,就只能回家或复读。在那个一分钱当作两分花的岁月里,是决不允许孩子再复读的,如果考不上就只能回家做半个劳力了。

 当时的教学环境虽然恶劣,父亲却有一套他独特的教学方式,无论什么样的难题,父亲都能用通俗易懂的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学生记到心里。所以他才能一人带着几个班,却没让一个班落下。

 曾记得我上学时教我的是一个刚师范毕业的老师,有一天她给我们讲解一道数学应用题,具体是什么题已然模糊,只记得有过这样的一件事情。她怎样讲我们也不明白,列式写满了整个黑板,我们却仍在云里雾中。没办法,她便派人把我父亲叫了来,当时父亲已经辞去教师的工作,那天正好赋闲在家。父亲来到之后轻松的列了几道小式子,我们就全部恍然大悟了。这让我们的老师惊奇不已,从此对我父亲多了一份敬重。

 后来土地改革,包干到户,母亲一人无法承担,加之当时民办老师的工资少的可怜,而我们兄妹四个都在上学,父亲在上级领导的一再挽留之下,还是忍痛割爱辞去教师的职业,成为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

 父亲又是一个极聪慧灵巧之人,喜欢钻研,常常是无师自通。侍弄田地也是一把好手,同样的土地,在父亲的培育之下总是比别人家的长势要好。后来我们可以自己种植人参,人参出土之后,可分成三个品种,有水参,白参,红参之分,而父亲最拿手的便是制作红参,父亲制作红参的时间温度把握的正是火候,无论外观还是药用价值都比人家的好,同等级的人参做出来之后也比别人的卖的价高。

 而且父亲会的手艺也特别多,木工活从未学过,凭着记忆中从看过的衣板的样子,自己画上图案,为母亲打磨出一个漂亮的带着美丽花纹的衣板,我也曾经用那个衣板为他们洗过衣物。后来好多人家都用过父亲雕刻的衣板。他还为我们自制过滑冰鞋,虽然简陋,却蕴含了浓浓的爱意在里面,我曾穿着它,在我们那条大河的冰面上享受过飞翔的感觉。未曾学过医,却会用一些土方子给牲畜医治一些疾患,就连邻村的牲畜有病也会把我父亲叫去帮忙。父亲是有叫必到,从不推辞,医完便走,不收任何费用。

 父亲还是一个极热心好善之人,常常会不顾及自己的危险。父亲喜欢在闲暇的时光里,去河里打鱼,不但我们自己可以吃到美味的鲜鱼,还可以卖钱。记得在我七八岁光景时,有一次晚上跟父亲去河里打鱼,记不得是打的什么鱼,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晚上去。我在岸上等着,守着一堆篝火,父亲就往河里走去。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人喊救命的声音,然后就听父亲一边大声喊着:“往亮光的地方来,”一边迅速往河中间蹚去。

 在这一个周围全被山林包围空旷的大河边上,听见这样凄厉的呼救,恐惧紧紧的扼住了我的心灵,小小的我在黑暗中紧张的瑟瑟发抖,大声的呼喊着父亲,快回来。而父亲根本就不理我。后来才知道这是我们村的一个女人,因跟丈夫打架突然想不开,想投河自尽,结果蹚到急水处害怕了,看到有人就大声的呼喊起来,如果没有父亲的出现,她会因腿软而真的被水冲走的。

 而我的母亲也常常为这事后怕,因为当时河水还很冷,父亲就穿着打鱼专用的到口的吊带连体皮,如果这样的子灌进水去,就如同坠上了一个大石头,谁也别想爬起来。父亲却不以为然,笑笑说:“我不会有事的。”后来父亲又在河里救起过好几个人,有的是因为迷路,以为这条河不是很深,就用探着过河,结果差一点命丧长江了。父亲还曾经接纳过落到我们那里有精神病史的人,在她清醒的时候打听到地址送回了家。还曾在文革期间偷偷放走一个父亲在台湾,被造反派吊起来的右派。父亲对做过的这一切总是一副很平淡的样子,他觉得遇上了,肯定要伸手相助,要不然心灵怎能安宁?

 现在父母也早已不在种地,也没有了土地。我们都生活的不错,都在城里安了家,可父母却过不惯城里的生活,还是喜欢乡村的宁静,回到老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父亲依然保持着劳动人民的本,不喜欢到集市上去买菜。自己在院子里开垦出一块地,种一些时令蔬菜,每到做饭时就去他的小菜园摘几颗,自产自销,自得其乐。初始我们觉得又不缺钱,干嘛要受那份累,后来发现父亲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很快乐的,也就随了他。每次我们回去探望他们的时候,父亲都要指着满园的蔬菜对我们炫耀着,眼中充满了骄傲与足。

 父亲一直都是一个极易足之人,一生辛苦,却以苦为乐,未曾说过半个苦字。也许在别人眼中,父亲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但是父亲的正直不阿,乐于助人,使我认为:父亲是伟大的、不平凡的。

 父亲,您是我们的榜样,女儿祝愿您永远健康平安,长寿幸福。
上章 爱·开心果文集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