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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顾氏罚跪
 蒋欣瑶自然不会知道她的几句话,引得沈家爷孙俩彻夜不眠。

 对于将来的婚嫁,她比任何人都想得简单,合则聚,不合则散。

 沈力那厮,家世好,有担当,有责任,对她还有几分感情,最是门当户对不过。若他能信守承诺,欣瑶愿意与这样的人厮守一辈子,生儿育女,携手终老。

 若他起了二心,以蒋,沈两家的世之情,想必不会太为难她。到时候远远的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带着孩子闲闲度,也未尝不是一种活法。

 李妈妈端着粥进门,见小姐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小姐,小厨房熬了小米鲜虾粥,小姐晚饭用得少,趁热喝一些吧,二太太,三爷那边,我让经让人送过去了。”

 欣瑶接过碗,尝了两口,点了点头,赞道:“梅子的手艺有长进。妈妈,这两天我看那碧苔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院子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李妈妈沉思道:“没有啊,今儿个我还看她与几个小丫头说说笑笑的。”

 欣瑶浑不在意道:“许是我看错了吧!”

 李妈妈笑道:“我倒是觉得小姐这两天心事重重的,自打从园子里回来,小姐这两天就没出过门,书也看得少了。”

 欣瑶脸一红,推开碗盏,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嗔道:“妈妈,我了。”

 李妈妈暗自窃笑,菩萨保佑小姐终于开窍了,瞧瞧,都脸红了。那沈家哥儿长得一表人才,又对小姐念念不忘,若这两人走到一块,可不是喜事一桩。

 蒋欣瑶也不理睬李妈妈似笑非笑的脸,拿起手边的书,不一会儿便入了

 李妈妈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打起帘子出了屋,心里美滋滋的如同饮了水。小姐再怎么早慧,到底是大姑娘家,脸皮薄。看这样子,八成是有戏。

 这辰时,蒋欣瑶正忙着在院子里侍弄蒋元晨几前送来的两盆君子兰,看见顾氏身边的兰心急火燎的赶来,顾不得气,便道:“小姐,不好了,刚刚老太太使人把二太太叫了去,也不许人跟着,听说罚二太太跪佛堂呢。”

 蒋欣瑶面不改道:“别慌。可打听清楚是为了什么事?”

 兰急道:“小姐,据说管家送了一封信来,老太太看后,便把二太太叫去了。其它的,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蒋欣瑶把剪刀递给微云。道:“老太太通知父亲了吗?”

 兰忙道:“没有。”

 “父亲这两歇在哪里?”

 兰道:“这个月,统共在红姨娘房里歇了三天,在柳姨娘房里歇了两天,还是在二太太小日子的时候。今儿早上二老爷出门的时候,和二太太还有说有笑的。”

 欣瑶想了想道:“微云,让李妈妈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让她把该盯的人盯紧了。让淡月把四爷抱到我院里来。兰,去外院找三爷,你附耳过来,只消这般跟他说…才太平了几,非整出些动静来,和着真当我好呢。快去吧。”

 午时,蒋欣瑶正陪着昊哥儿吃饭。

 李妈妈匆匆进屋,欣瑶哄骗了昊哥儿几句,把碗递给娘,便与李妈妈到了外间。

 李妈妈轻声道:“小姐。二老爷刚刚进府,正往老太太房里去,打听不出来什么事,只说老太太看了信后,脸都变了。那几个都没出门,只在自个院里呆着。三爷如今在归云堂里跪着,老太太硬是没叫起来!”

 “看来事情不小啊!”蒋欣瑶思虑半天,才道:“李妈妈,你出府一趟,递封信给小叔叔,信我已经写好了,让他帮着查一下这两天有没有陌生人在蒋府外头转悠,再查一下今早上送信的人是谁。让蒋全派几个人盯着侯府及周姨娘的娘家,特别是那个许氏!”

 “等等,让燕鸣把周姨娘所有的陪嫁铺子,周家的经济来源都给我摸清楚,我要知道周家所有的一切!”

 李妈妈见小姐如此大费周章,忙道:“小姐,现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万一不是…”

 蒋欣瑶冷笑道:“妈妈,我有预感,能冲着母亲来的,除了那几个,不会有谁。你去吧!我这会要去归云堂跪着。”

 李妈妈叮嘱了几声,匆匆掀了帘子出门。

 蒋欣瑶进了归云堂,直直跪倒在蒋元晨身旁。

 蒋元晨见是来人是她,忙低声斥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我身体好扛得住。”

 欣瑶低了声道:“别担心,我来为你壮胆。父亲来了,跪不了多久的,人呢?”

 “都在小佛堂呢,进去了好长时间了。弟弟呢?”

 “娘哄着睡午觉呢,放心吧。”

 蒋元晨见厅外只几个小丫头守着,发麻的腿道:“我那两棵君子兰怎么样了?”

 蒋欣瑶见他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花花草草,不由失笑道:“哟,宝贝着呢,要不,拿回去得了,我可养不活!”

 这两棵君子兰是蒋元晨从同窗手里花钱购得,宝贝的很,一天到晚必得侍弄几回。

 这次蒋元晨私自把外人带到园子里,又哄骗欣瑶来,为了惩戒弟弟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欣瑶毫不客气的把这两棵君子兰搬到自个院里。

 蒋元晨自知理亏,只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蒋元晨忙道:“还是姐姐养着吧,我要读书,不得空。”

 蒋欣瑶又好气又好笑道:“都这会了,还有心思说这个。”

 说话间,钱嬷嬷搀扶着老太太,蒋宏生扶着顾氏从小佛堂出来。见姐弟两个都跪着,顾氏眼睛一热,便滴下泪来。

 蒋宏生心下一痛,搂着顾氏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老太太板着脸令姐弟两个先搀着二太太回房,独独把儿子留了下来。

 蒋宏生不敢不从,只把怀里的顾氏交给一双儿女。

 …

 末夏初,天气已有了一丝热意。

 姐弟俩个扶着顾氏,感觉母亲的‮腿双‬使不上劲,暗道不妙,忙唤来软轿,快速向东园走去。

 进了秋水院,一院子丫头,婆子均已得了消息候在院门口,见二太太下轿,忙不迭的扶了进屋。

 蒋欣瑶让丫头快去请大夫,转过身亲自掀起母亲的裙子,卷起腿,众人倒一口冷气,只见两双膝盖处大片青紫,与边上雪白的肌肤相印显得触目惊心。

 欣瑶一见,泪便下来。蒋元晨更是双目火,青筋暴起。

 原来顾玉珍自幼娇生惯养,又养尊处优了这些年,哪受过今之苦?小佛堂地面均由青石板拼接而成,又冷又硬,半个时辰顾氏就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这一跪便是三个时辰,便是打的丫鬟也吃不消。然顾氏硬是咬着牙了下来,哼都未哼一声。

 欣瑶止了泪,吩咐丫头端了井水来,亲自绞了巾,敷在瘀青处。冰冷的巾覆盖在皮肤上,顾氏疼得脸都白了。

 兰知道主子有话要说,颇有眼色的示意众人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房。

 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三人。蒋元晨方道:“母亲,老太太为何罚你跪佛堂,出了什么事?”

 顾氏看着眼前一双儿女,半晌才道:“老太太今收了一封信,信上说我嫁给你们父亲之前与人定过亲,为了贪图蒋家的荣华富贵,才退了亲的。”

 蒋欣瑶冷笑道:“可是连对方姓啥名谁,如今在哪里过活,当年什么时候定的亲,什么时候退的亲,有哪些证人,都写得清清楚楚,说不定还附上当年定亲的信物,再顺便描述一下母亲与那人是如何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顾氏忍着痛道:“正是如此!我儿聪明!”

 欣瑶冷笑连连:“可惜了,棋差一招,这事父亲心里最清楚,自然由父亲与老太太分说去。”

 蒋元晨听得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敢问,急得直跺脚。

 欣瑶转过身对他道:“弟弟,你到前头大夫去,见人来,立马引进来,现在什么都别问,晚上来我房里,我细说给你听。”

 欣瑶的话,元晨向来不敢不听,见母亲忍痛对他点点头,咬咬牙转身就走。

 欣瑶拿帕子给母亲擦擦了额头的细汗,感觉额头有些烫,轻道:“母亲,这事您别管,只管养病,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顾氏感叹道:“冲着我来的,不外乎那两个,柳氏是随你父亲到扬州府上任后才到的蒋府,不会是她。”

 欣瑶冷冷道:“这事怪我疏忽了。倘若真是她们,这一回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只有千捉贼,哪有防贼的,趁着我还在这个府里,我得为母亲,弟弟们打算打算,您别拦着。”

 顾氏强撑道:“这事哪能怪你?我的瑶儿向来面冷心善,总不愿算计旁人,你放心,污水都泼到我头上了,我还要忍着吗?这回母亲绝不手。”

 母女俩个才说着话,蒋元晨打了帘子进屋来,说大夫已在外候着。

 大夫把了脉,看了像,只说脉相沉迟,寒气入体,得用针拔了寒气,三后方不落下病

 二太太顾着男女大防,自是不愿。

 欣瑶循循善,好说歹说总算把顾氏说通。

 于是那大夫开了药方,净了手,熟练的施起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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