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看看一脸欣喜的陈薇，又看看躺在
上双目紧闭眼关紧咬一动不动的王路，突然对陈薇道：“姐，你看我们要不要把哥搬到厨房去？”陈薇一愣，混不知道谢玲怎么会提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主意，随口道：“搬来搬去费那个劲做什么，快，我们得想办法给你哥打针――我可从来没打过点滴，谢玲你会吗？”
谢玲没回答陈薇的问题，兀自坚持道：“姐，我们还是把哥搬到厨房吧，这里到了晚上王比安还要睡觉，不方便我和姐你照顾哥，再说，我也怕哥把发烧传染给了王比安，虽然我们从卫生院找了药来，可是…”
谢玲知道自己所谓的理由实在太勉强，厨房没有卧室开阔，里面又是一股油烟味，哪比得上卧室方便病人修养，至于什么怕王比安感染云云――王比安在王路身边独自一个守了这样长时间，还帮着用
巾擦身，要传染，早就传染了！但是，谢玲一定要想法子让王路独自一人呆在一个能封闭的空间里。她不敢冒险，也冒不起这个险。如果一切都如自己预料的话，今天晚上，王路…
王比安在旁边听见了，道：“妈妈，谢玲姐，我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就让爸爸睡这里好了，这里的
要比钢丝折叠舒服多了。”陈薇听了谢玲的劝正在犹疑，被王比安一
话，反而下了决心：“那就搬吧。反正今晚我就陪着王路了，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王比安这两天也累了，晚上好好睡吧。”说好了搬，陈薇和谢玲一个扛脚一个抬肩膀，中间王比安托着王路的
股，把他搬到了厨房里。厨房里陈薇24小时观察的家什都还没收拾呢，直接就把王路放上了钢丝
的席子。王路任人折腾着，死沉死沉地一动不动，谢玲扶着他往
上放时，悄悄瞄了一眼他的手指――不知何时，王路的手指甲下的
变成了黑灰色。来啦！来啦！就是它！
谢玲放下王路，急促地一扭头：“姐，快，把药拿来，这就给哥注
！”陈薇先把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王比安哄了出去，关上了门。
开始准备注
。药早就备好了，陈薇又找了针头来，一枚是点滴注
的小针头，另一枚却是针筒。陈薇学着以前看到的护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小药瓶敲开了，用针筒
了出来，再注到大药瓶里。地
米松等小瓶药都是注
体，不是干粉，很容易就化入了大药瓶的注中。陈薇把针头与点滴皮管连上，又将点滴皮管尾部的大针头
入了已经去掉了金属蒙皮，又用酒
棉花擦了擦消毒的药瓶橡皮口。谢玲在一边倒吊着拎起药瓶，陈薇捏着针头的右手一低，不一会儿，就有药
从针嘴里
了出来。陈薇立刻把针头后的皮管一折，止住了药的，左手轻弹着皮管，把皮管里的气泡弹到皮管中段的小圆柱里。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
也见过猪跑，王比安上小学前一年不知要跑几回妇儿医院，陈薇早就把小护士手里准备注的那套手法看得无师自通了。有时候陈薇偶然发现王比安的点滴皮管里有小气泡，都不用喊护士，自己就能捏住皮管下端，把气泡弹出来。然后，陈薇捏着针头转身到王路身边――她一扭头，问高高举着药瓶的谢玲：“妹子，你会静脉注
吗？”你会静脉注
吗？多简单的事儿啊，用橡胶皮管把手臂绑上，拍打手腕，直到手腕皮下浮出青青的静脉，再把针头扎进去，等皮管里出现了回血，再松开臂上的像胶皮管。
这一路
程，无论是陈薇和谢玲都熟悉得不得了，但是让她们自己动手操作立马抓瞎。别说是这两个生瓜蛋子，就是做
了手的老护士，都有失手的时候，不是找不到静脉就是把针头扎偏了。谢玲看着缩手缩脚的陈薇，知道这件事可靠不了她，牙一咬：“我来…试试。”
陈薇带来的药品用具中并没有橡胶皮管，两人干脆土法上马，用段尼龙绳把王路的上臂绑上了。
谢玲蹲在王路头边，一手握住王路的右手成拳，一手拍打着他的手腕，几乎把腕上的皮肤都红了，才隐约看到两条细细的静脉影子。
“哪一条是静脉？”谢玲侧头问陈薇。
陈薇哪知道啊，她迟疑着道：“应该，都可以吧？”
姐！这怎么能说“应该”不“应该”呢，谢玲一咬牙，豁出去了，王路再经不起耽搁了，反正在自己眼中看来，这注
药打不打，已经无关大局了。谢玲瞄着最
的那条静脉影子，一针，扎了下去。陈薇啊了一声――她在旁边光看着也看出来了――针头扎得太深了！
谢玲连忙回手就拨，针头一下子又滑出了皮肤。
这一针王路算是白挨了。
针口里立刻标出一股紫黑的鲜血。
谢玲慌手慌脚用酒
棉花堵住。抬眼看看陈薇，陈薇含着泪花：“打！继续打！”
谢玲没回话，低下头找了另一条静脉，慢慢扎进了针头。
针头下的触感隐隐有着弹
。谢玲加了点手劲。
手指上似乎一滑一空，谢玲连忙住了手，这时，旁边盯着她一举一动的陈薇惊喜地道：“血、血，打进了。”
果真，针头皮管里回了一股细细的血。
陈薇立刻松开了注
皮管上的松紧滑轮，血又退了回去。陈薇和谢玲盯着皮管中间的半空心小圆柱，一滴，又一滴，药
滴了下来。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然而这小小的欢喜才不过片刻，谢玲刚用胶布把王路手腕上的针头固定，就发现了不妙――王路的手腕鼓起了一块。就靠着针头边。
针头刺破了血管，药
打在了体外。谢玲赶紧又把针头拨了出来。
先是透明的药
，接着是血，从针孔里出来。谢玲默默地用酒
棉花堵上。做这一切时，她都不敢回头看陈薇的脸色。
谢玲咬着牙，不去听背后陈薇的
泣声，自顾自给王路上臂重新绑上橡胶带，寻找新的静脉――手腕都快扎烂了。胳膊肘上的静脉比手腕上的更难找。
谢玲连扎了三针，针针都落空了。
她颓然垂下手，手指上满是血，又腻又滑，额头上冒出了细细一层汗，
下的汗珠渗进了眼角，刺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