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六章 任性
陆晶莹坐在饭桌前,陪着自己的家人吃饭。虽然饭桌上说话并不礼貌,可是陆晶莹宁愿不要这样的修养,她厌烦了一家人面对面坐着却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爸,妈~我想和你们商量件事情。”
正变着花样劝弟弟多吃点的母亲有些吃惊,陆晶莹这个女儿很少会主动和父母商量些什么。
父亲也愣了愣,继而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夹起一筷子菜放到陆晶莹碗里。
“乖…乖女儿,什么事?”
陆晶莹刚要开口,无意瞥见弟弟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碗里的菜。父亲给自己夹了个
翅,陆晶莹知道弟弟最爱吃这个,陆晶莹笑笑叹了口气,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轻轻地把
翅夹到他碗里。
弟弟的存在确实多少让这个家有了些许久违的生气,乐呵呵地准备享用姐姐让给他的美味。
“多多~”母亲语气严厉地唤了声弟弟的小名:“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小家伙立刻皱起了眉头,嘟着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
翅膀,又很委屈地看了看她那位漂亮的姐姐,不过最终没有违逆家长的勇气。
“这个是姐姐的,多多不吃了…”
“妈~没关系的,多多喜欢吃让他多吃点嘛,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吃得多是好现象啊。”
一旁的父亲像触电似地微微耸了耸肩,或许女儿不知道,她无意的话语无时不刻让这位父亲感到欠疚。他想起了陆晶莹小时候,由于自己要独自工作,多少个夜晚,都是幼小的女儿肚子找寻着简单的
食半成品胡乱对付一顿。
听到姐姐这么说,多多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妈妈的眼色。在他看来,妈妈总是在姐姐面前
言又止,从来不会挡着姐姐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反驳姐姐说的话。这次也不例外,母亲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与女儿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却立刻
回了想说的话,继而点点头默认了儿子的贪嘴。只是无奈地补充了一句:“还不谢谢姐姐。”
得到家长的允许,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啊呜一口把大半个
翅含在嘴里,眯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冲姐姐撒娇道:“谢谢姐姐,多多最喜欢姐姐了,姐姐对多多最好了~”
陆晶莹淡淡地笑了笑,虽然自己不想承认,弟弟的降生使的自己仿佛成了多余的人,可也正是弟弟的存在,让这个家前所未有地透
出一股家庭本因有的温馨味道。
只是,自己想要的…却不是这样的…父亲对自己说话总是三思而语,而母亲又常常待自己相敬如宾,让陆晶莹觉得自己不像他们的女儿,更像一个来这里做客的外人。
“爸,妈,我是想…我想一个人搬出去住。”
仿佛闷热的午后闪过的一道霹雳,足以震醒所有在午睡的人。父亲哆哆嗦嗦地控制着自己,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而母亲显然受到了更大的刺
,没能端住的碗哐地一声砸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弟弟一跳,小家伙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一桌的人。
陆晶莹慌忙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慰了小家伙几句,想哄他回自己房间去。多多出人意料地听话,应了一声便爬下椅子回自己房间去了,临走时,陆晶莹看到他眼圈红红的。
估计被吓到了吧。
“怎…怎么突然…”多多走后,父亲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发…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吗?”
母亲也很紧张地关切道:“莹莹啊…有…有什么不开心的吗?不开心,和妈妈…或者和爸爸说…说说啊…”看着自己的双亲如此紧张,陆晶莹忍不住摇了摇头:“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儿,真的…真的不用这样…”
“好好好,你说什么爸都答应你,可是你为什么突然…”
陆晶莹顿了顿,这世上存在着很多事情三言两语间是说不清楚的,更存在着一些事情,当你想要开口说明时,实际上便已经将这些事情弄得无法解释了。
“别…别紧张嘛~其实…其实也就是种体验,真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陆晶莹不着边际地说这些话,试图解释自己的这个想法:“我班上就有个同学,和我一般年龄的他已经独自生活了很久了,我觉得…我觉得锻炼下自理的能力…”
父亲抢白道:“可是你还小啊,要锻炼今后有的是机会。”
“那…那你就是不同意了?”虽然表面上一副失望的样子,陆晶莹内心却似松了口气一般,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会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在父母及时阻止了自己的荒唐举动。
可是,令陆晶莹感到吃惊的是,坐在对面的父母居然就在此刻犹豫了,和往常一样,即便是陆晶莹最低限度的顶嘴,也会让父母陷入无比艰难的抉择,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作为父母的他们根本打心底里有些害怕这个女儿。
“你…你真的想…想搬出去?”母亲唯唯诺诺地问道。
如打翻的墨汁,陆晶莹晴朗的内心,刹那间乌云密布,她感到失望,甚至有些愤怒。头脑一片空白下,她决定赌气,赌气做一些让父母觉得后悔的事情。
“对!我想搬出去!说实话,这个家让我觉得有些闷,我想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转换下心情!”
“真…真的?”
陆晶莹面对面看着父母扭曲的面容,尤其是父亲,想必他此刻本能地想对着自己这个任
的女儿吼上几句,如此幼稚的伤害,实在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的养育。
这孩子知道什么?她懂什么?是,这么多年来她不好过,可是,这些年来,又有谁好过呢?我吗?抑或她养母?大家就像呵护易碎瓷器一样向着她,甚至在多多出生后,怕她闹别扭,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可如今,她怎么就不会体谅一下她的父母,变得如此任
…
是啊…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任
…因为单亲的童年么?因为亲生母亲不在身边么?因为养母有了儿子么?因为我们围着多多转的场面伤到这个孩子了么?因为…因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么?当年的错误…我究竟要偿还多久?
“你…”父亲颤巍巍地伸出指头对着陆晶莹。
陆晶莹闭起眼睛,低下头,等待着父亲的怒气爆发,等待着他责骂自己的任
。可是最终,比起被责备,一个令她更难以接受的事实出现了。
父亲拼命眼下自己的怒气,憋得眼眶快盛不住泪水了:“你长大了…应该学会…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如果你决定了,要出去见识见识…那…那也行。”
就是这样?出去见识见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爸!我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你根本不在乎我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直到此刻,陆晶莹最终抑不住晶亮的泪水划过脸庞。
母亲担心地看着父亲,她实在很想劝住丈夫别再放任女儿的任
,只是,她不敢。是的,从见面的那一刻起,自己本能地排斥这个丈夫情人的孩子,可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已待陆晶莹视如己出,在女儿身上,她甚至可以体会到当初丈夫为何对她的母亲那么痴
。但是事到如今,她根本无法想象,在过去那么多年里,自己的各种不经意的举动到底在无意间伤害了这孩子多少次。尤其在有了多多以后,她更是害怕这个从小孤单脆弱的女孩儿会经不住这些而崩溃,像瓷器般,不~她比瓷器更脆弱,仿佛离开土壤,生存于花瓶中的鲜花,无论你多么注意水质的清洁,阳光的温度,可是瓶中的鲜花,依然一步步走向衰亡。
她爸爸有愧于这个女儿,可面对她时,自己又何尝不觉得愧疚呢?
“那…那个…出去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告诉…告诉妈。”
关怀的话语在陆晶莹听来却似一把把尖刀,在她柔软的心上划出一道道伤口。此刻她已不想搬出去,只是秉承着自己的骄傲,她死都不愿意在这个当口放出软话,她像一只受伤的刺猬,哪怕柔软的腹部已鲜血淋漓,却依然背对着他人,亮出一
尖刺。
“我找到住处后,过不了几天,我就搬出去!”
那天晚上,陆晶莹仿佛听到弟弟在房里哭闹,任父母如何抚慰都不肯睡觉。那哭声一直盘踞在陆晶莹脑海中,久久不曾散去。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觉得我和唐家俊他们
,所以托我和他说说,看能否转租到空房。”叶静点点头,车站上依然在等候公车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确实,拜托唐家俊找以前的房东关照的话,也许真能租到不错的房子。可是,你和他们也很
啊,大家都是同学,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
“我?不不不…”陆晶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拜托男生替我找房子…这个事情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耶?我就不别扭了?”
“唉,怎么说呢…”陆晶莹好言好语哄着叶静:“或许你自己不觉得,感觉上,你似乎更能和男生打成一片,就像…就像…称兄道弟的那种感觉。班上的同学都有这么觉得呢。”
“…”叶静无言以对,若自己还是男生,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称兄道弟。
“我明白了,总之,我会拜托唐家俊的。在找房子的这段时间…”刚说到此,陆晶莹的头又沮丧地低了下来,叶静
了
嘴
,深深
了一口气:“若你不想回家的话…这段时间…要不要住在我家里?”
听到这句话,陆晶莹显得喜出望外:“真的?不打扰吗?你的父母?”
“放心吧,他们很好说话的…”
“那就麻烦你了…呵呵,叶静,你真够朋友!”
看着解决了大事般轻松的陆晶莹,叶静有些迷糊自己一时冲动,似乎出了个不得了的主意,让陆晶莹住自己家…
真的是个好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