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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及笄礼众生百相
 虽然张殊于八月二十就到京城了,但绮年再见冷玉如却是九月初六,许茂云的及笄礼上。

 为怕绮年现不能随便出门,许夫亲自下帖子递到郡王府上,请绮年和赵燕妤姐妹两个一起去做客,且请绮年做许茂云的赞者。其实绮年觉得许夫多虑了,以秦王妃的贤名,绝对不会用任何借口阻拦她出门或者回娘家的。当然,如果她回娘家太勤快,这名声会不会传出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许茂云正屋里绣个笔袋儿,见绮年来了忙扔下针线起身:“生怕不来。”

 “怎么会。”绮年笑着道,“倒是县主没来,只带了二妹过来。”赵燕妤是不屑与三品以下官员的女儿交往的,肖侧妃倒是很高兴赵燕好有机会出门。

 许茂云一撇嘴:“早料着她不会来了,只是不请她单请又不好看。赵二姑娘呢?”

 “安排外头,表姐表妹与她说话呢。”吴知雯自定了亲之后,倒是比从前少了几分清高劲儿,也有些间烟火气了,知道主动跟搭话寒喧。

 “这是给谁绣的好东西?”绮年看那笔袋儿颜色是宝蓝的,上头绣的梅花虬枝老干,只星星几朵花,取清疏隽朗的意境,不大像是姑娘家用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却见许茂云脸颊一红,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不出一两个月就要成亲了,多少东西不能嫁过去再绣的?”

 许茂云红着脸上来夺:“原是他给寻了一方旧砚来,想着总要还个礼。”

 “哟,他是谁呀?”绮年故意拖长了声音,若得许茂云更红了脸,上来就要掐她。

 两闹了一会儿,绮年看许茂云鬓发有些散了,便拿梳子来给她抿着,笑道:“不是取笑,就是要这样有来有往的才好。”

 许茂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她道:“有件事还要对姐姐说…姑母和表哥也来了,还有——”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表嫂。”

 绮年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郑瑾。许茂云小声道:“实不想不来的,可是姑母要来,又不能不许她来…”

 绮年笑着替她抿了头发:“今儿是大日子,亲戚自然要到的,放心好了,她是表嫂,又不是什么,不过说句场面话的事罢了,也值得这样忧心?还是趁早把这笔袋儿绣好是实的,别等到嫁过去了还未绣好,就丢了。”

 这话惹得许茂云又捶打了她几下,方道:“还请了张少夫,一会儿得了空,和韩家姐姐还有张少夫好生说说话。”

 绮年顿时惊喜:“玉如也来了?”

 许茂云抿嘴一笑:“这会儿怕已经到了。”

 绮年急急的到前头一看,果然见韩嫣拉了一个年轻‮妇少‬的手,两眼圈都有些红,见绮年过来,冷玉如方起身笑道:“世子妃来了。”

 绮年不由得眼圈也是一红,伸手打了她一下:“怎的黑瘦了!”

 冷玉如确是比从前黑瘦了,神色也比从前沉稳了,只见了绮年和韩嫣,说话仍旧一如往昔,随手摸了摸脸笑道:“边关那等地方,比不得们养尊处优,自是要黑瘦的。”

 绮年看她这样说话,倒放下了心:“想来边关也不甚苦,至少这张嘴还养得不错。”三拉了手坐下,冷玉如猛然想起来:“今还有两位小姑是同来的,一会儿少不得要给们引见,若有什么不妥当的,看面上休怪罢。”

 绮年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的小姑?张少将军的妹子?有什么不妥当?莫非是给气受了?”

 冷玉如苦笑道:“倒也不是,一会儿们见了便知。那亲小姑张沁倒是个知分寸的,只隔房的那个小姑张淳,因她父亲是为了救公公战死沙场上的,只剩婶婶带着一儿一女,阖家都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着。那三小叔张绶也就罢了,子也温和些,只这张淳——着实的被娇纵坏了。无论如何,们只包涵罢。”

 “嫂子——”真是说曹,曹到,冷玉如话犹未了,已经有两个少女手拉着手过来。两都是肤微黑,身材也相仿,穿着一模一样的桃红小袄,松花裙子,只是一个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鹦鹉钗,一个戴着攒珠掐丝海棠步摇。戴赤金鹦鹉钗的那个一走到近前便轻轻跺了跺脚道:“嫂子这里说话,倒把和沁儿都给抛下了。”一边说,一边眼睛滴溜溜地只看着绮年头上戴的那朵玉菊簪子。

 冷玉如笑了一声,起身道:“这便是两个小姑,张淳,张淑。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韩大家的女儿,这位是昀郡王世子妃。”

 张淳听了郡王世子妃的名头,眼睛眨了眨笑道:“原来就是嫂子成都时好的两位姐姐?如今都是贵了,们该行大礼才是。”

 绮年不由得有些无语,伸手拦了一下,含笑道:“张姑娘切莫如此客气。既是玉如的妹妹,也与们的妹妹无异了。”

 张淳蹲身行了个福礼,起身便看着绮年笑道:“那们就叫一声周姐姐韩姐姐了。周姐姐头上这‮花菊‬簪真是好看,见识浅,竟是从没见过的。”

 绮年看她目光灼灼,干笑了一声,冷玉如已经道:“这是当年皇后赏给皇长子妃的,皇长子妃又转赠了世子妃,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朵来,西北自然更不得见。”

 张沁轻轻拉了张淳一下,张淳便不说话了。这两站一边,绮年三也不好再说私房话,绮年无奈,只得招手将赵燕好也唤了过来,引见给张沁姐妹。她们三个年纪相仿,倒是立刻就拉着手到一边去说话了。

 冷玉如低声道:“快别叫赵姑娘与她们一处,没准过一会儿就有什么好东西让张淳看上了。说起来,一样都是西北苦了几年,张沁比她不知强了多少,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看别的东西都是好的。”

 绮年不由得道:“怕是的东西也被她讨去不少了罢?”

 冷玉如轻轻哼了一声:“初时过去不晓得底细,最好的一对翡翠镯子都给了她,还有两副耳环,几朵珠花,一雀头钗。恨不得连妆台上的胭脂香粉都扫了去。后头少将军说她就是这样的脾,再喂不的,教莫再给她东西了,这才算关了闸。”

 绮年皱皱眉:“怎么还唤少将军呢?莫非当着们的面不好意思了?”

 冷玉如默了默,随即道:“唤什么都无妨,无过是个称呼罢了。”见韩周二都皱眉看着她,便笑道“当着他的面自然不是这般称呼,们莫要如此。”

 绮年越听越觉得担忧,忍不住道:“莫非是们还有些不合?”

 冷玉如终于敛了笑容,淡淡道:“是恒山伯府的义女,又是那般与他成的亲,他防着些儿也是有的。终归如今外头看来们是举案齐眉,便是公婆那边也挑不出什么来了。至于以后怎样——还年轻,时间尽有,何况有些事也不是力所能及,不过尽的心罢了。”

 绮年听她说得通透,心又放下来一些,想了想低声道:“可有身孕了?”

 冷玉如一怔,噗嗤一声笑出来:“才成亲多久,怎就问得出这种话来。且问,又如何?”

 绮年干咳一声:“还好罢。”

 冷玉如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就伸手掐着绮年的脸笑道:“瞧这样儿,哪里是还好?怕是称心如意得了不得吧?”

 绮年被她说得脸红,两对掐起来,忽然听见有重重咳嗽了一声,抬头看去,却是个穿着玉素面袄子,深青色挑线裙的中年妇,身边又有个穿海棠红褙子的‮妇少‬扶着,正跨进门来。这中年妇她们不认得,却认得那红衣‮妇少‬正是郑瑾,随即也就明白,这中年妇必是苏太太了。

 苏太太年纪并不很大,也不过才四十岁,身上穿的却极简净,头上更是只戴着一套米珠素银头面,明明走路还很稳健,却拿了一乌木镶银的手杖。这屋子里坐的多半都是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她这一进来,众不由自主都放轻了声音。

 许夫正与韩夫说话,见这个大姑子进来不由得暗暗叹气,起身了上去,笑地将韩夫引见给苏太太。苏太太与韩夫见过礼,坐了下来便微微皱眉道:“今是云丫头的大日子,怎糟糟的?”

 许祭酒是极清廉之,家资并不丰厚,故而给女儿办及笄礼也不以庄严隆重为主,倒是请了好些平里与许茂云好的姑娘们来,为的就是女儿不出嫁,闺中姐妹们怕也就聚这么一回,将来做了媳妇便没有现自了。许茂云子爽快,好的朋友多半也是相仿的子,许夫又不拘着她们,难免说笑得声音大了些。此时听苏太太这般说,便笑道:“都是小姑娘家,说说笑笑才是本,年纪大了,如今也喜欢热闹。”

 苏太太皱着两道浓黑的眉毛道:“闺阁女儿以贞静为要,这样大说大笑的,哪里像个样子呢?”

 韩夫因苏家退了绮年的亲事,心里一直的不舒服,不过是看着绮年因祸得福另嫁高门,所以才不再提起此事罢了。今见苏太太这般的说话,便微微一笑接口道:“贞静固是好的,然而年轻姑娘宁可活泼些好,只要大礼上不差,没的拘得她们如槁木死灰一般,与积年老妇又有何区别呢。”

 苏太太看了韩夫一眼,因她是外客,倒不好多说了。旁边郑瑾站着,却听得心里暗暗痛快。她嫁到苏家,本自觉是低嫁,合该过了门便当家理事才是。却不想这位婆婆极是严格,时时处处拿着规矩约束自己。郑瑾恒山伯府是娇养惯了的,出门际又有捧着,从来也没受过这般的拘束,强忍到了回门那天便到母亲面前哭诉。

 恒山伯夫自是心疼不已,但细问之后也无话可说了。因苏太太并未曾有意折腾郑瑾,也不过是如旁的家一般要媳妇早晚请安,伺候用饭,站站规矩一类。且苏锐原本房里有个通房丫鬟,也是定亲之后就将打发出去了,如今真是干干净净。苏太太平里管家理事都要带着郑瑾,一一指导,便是再挑剔的媳妇,也实找不出这婆婆的毛病来。

 郑瑾却是有苦说不出。苏太太确实不曾刻意的折腾媳妇,但要求得极严格,比如什么时候请安,请安之后给婆婆冲沏茶水,水温应到多少才最合宜…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且苏太太子冷静,平里若非必要便不开口,更不必说逗趣说笑之类,只把个郑瑾拘得憋闷不已,只有回了自己院子与丫鬟们说话解闷。

 再说苏锐,倒是个言笑晏晏的,并不似苏太太一般刻板。只是他如今翰林院供职,翰林院清闲,他却是以状元的身份进去的,众所瞩目,少不得要格外勤勉,每甚晚才回来。且他回家之后先要去向苏太太请安,陪着母亲用饭,饭后还要奉一杯茶,夫二才能回到自己房中。说不上几句话便要歇下,以便第二晨卯。

 如此,才不过成亲一个月,郑瑾已经被拘得要发疯。偏偏苏太太事事依着规矩来,她又是新妇,连回娘家松散一都不成,每天伴苏太太身边,少不得心里暗暗地骂。如今见苏太太这套规矩韩夫面前吃了瘪,自然是心里痛快得很。

 许夫见郑瑾旁边立着,便笑道:“姐姐让外甥媳妇坐下罢,这里也没有外,不必这样拘礼了罢。”

 苏太太这才对郑瑾道:“去那边与相的姐妹说说话罢,只莫要失了规矩便好。”郑瑾巴不得这句,连忙答应一声走了开去。

 冷玉如悄声道:“这苏太太看着倒有几分本事,郑瑾娘也被管得这般老实了!”眼看郑瑾走过来,便起身笑。她是恒山伯府的义女,如今倒正经要叫郑瑾一声姐姐了。

 郑瑾坐了下来,先看见冷玉如黑瘦了些,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西北边关可见艰苦,幸而自己不曾去。此时张淳张沁也过来见礼,张淳一双眼睛郑瑾身上脸上转了转,发现郑瑾的饰物虽是不多,却样样贵重,不由得又看住了。冷玉如头疼之极,幸而张沁和赵燕好一起,借着说话将她拖开了。

 郑瑾也是一双刁钻的眼睛,张淳那样子如何看不明白,心里更是有几分得意。说是西北大将,家里怕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呢,才养出这样眼孔浅的女儿来。正得意着,转眼看见绮年静静端坐,身上穿一件洋红底子织银色碎花的小袄,下头月白色裙子,头上除了那朵橘黄外皮的玉‮花菊‬外,就是零星点缀着几朵翡翠珠子与珍珠串起的珠花,乍看如同片片绿叶衬着那朵玉‮花菊‬,十分清雅。耳朵上坠一串火红的珊瑚珠,又不失新嫁娘的喜气,愈显得那颜面白里透红的娇。若细看,那珠花所用的珍珠颜色粉红,皆是上好的大颗南珠,翡翠又极剔透,瞧着不显,却比她自己头上戴的还要贵重。不由得心里暗骂苏太太,说什么苏锐如今只是翰林,她出门穿戴皆要守着规矩不可逾越了,免得被说轻狂。这规矩规矩的,害得她最好的那些首饰都不能戴出来,生生的就被家比下去了。

 心里有气,郑瑾不由得就笑了一声道:“世子妃也来了?不知世子身子可大好了?怎的不曾一起来呢?”

 绮年懒得理她,何况还碍着冷玉如的面子,便淡淡道:“多谢苏少挂念,世子如今六科里领了个缺,要去衙门,自是不能来的。”

 郑瑾一怔。苏太太和苏锐从不与她说外头的事,这些日子她被拘家里,竟是不知皇上勋贵子弟中进行考核一事,此时乍听了赵燕恒有了差事,竟接不上话。

 绮年看她这样儿就知道她已经与外头的世界有点儿节了,淡淡一笑不再说话。转眼却看见门口又进来两,却是林夫与林悦然,便起身了过去。

 林夫明显地比前些日子气好了许多,连林悦然也有了几分大姑娘的模样,行动间稳重了许多。许夫也上来,将林夫给苏太太引见。苏太太见了礼,目光却绮年身上上下打量,道:“这位便是郡王世子妃?”

 许夫轻咳一声。她本不让绮年与大姑子碰头的,谁知林夫来了,倒将绮年引了过来。绮年却笑了笑,大大方方福身道:“苏伯母安好。”通过韩家,她跟许家苏家都有转折亲了,叫声伯母也是合情合理的。

 苏太太应了一声,眼睛还打量着绮年。绮年却不愿让她多看,笑向林夫道:“伯母这里说话,和悦然妹妹去那边。”拉了林悦然的手走开,问道“瞧着伯母气好了许多,想是伯父那里一切顺遂?”

 林悦然微低了头道:“父亲那边自是顺遂的。”

 绮年觉得她变化实太大,不由得追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倒似不开心的样子?”

 林悦然一抬头,眼圈居然红了,吓得绮年赶紧将她拉到外头僻静处,方细细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悦然拭着泪,半晌才道:“前些日子,爹爹竟是要把许给永顺伯做二房…”毕竟是年轻小姑娘家,说着脸也红了。

 绮年想起中秋宫宴上太后说的话,不由得道:“听说太后相中了东侯府的姑娘…”

 林悦然道:“可不就是呢。只一直不知,原来爹爹是想拿换了官位。幸而太后不曾看中,这才…”说着,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绮年抚着她的肩,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伯父大约也是觉得永顺伯府门第高,又是领了旨可以扶正的…若永顺伯是个不堪的,想来也不会将许过去。且如今此事不也未成么。”

 “爹爹是存了心要拿去换官,成与不成又有何两样!”林悦然跺着脚道“让去做,做妾,不是要卖么?只道爹娘都是疼的,却不知…”

 绮年只得苦笑。其实这些娇养深闺的姑娘们,婚姻大事皆是听从父母之命。外头看着光鲜亮丽的亲事,有多少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将女儿去联姻的?林悦然自幼娇养,想来林家夫妇养女也未必是想着卖女,只是事到临头只有女儿可卖,那也只得卖了。难怪林悦然仿佛突然长大了一般,想是终于看到了世事残酷,陡然间被迫着成了罢。只是这般一来,怕是与父母要就此生分了。

 毕竟是许家,林悦然哭了片刻,那里已经要开始行礼了,也只得拭了泪进去。许茂云穿着初加的礼服出来,俨然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许祭酒夫妇看着也倍觉欣慰。

 张淳坐冷玉如身边,看着绮年站那里做赞者,忍不住道:“嫂嫂去过郡王府么?”

 冷玉如实不愿带这个隔房的小姑子出来,无奈此次进京就是为了给两个小姑子寻亲事,不带出来走动怎能让看见呢?随口答道:“不曾去过。”

 张淳眼睛发亮:“世子妃既是嫂嫂的知,嫂嫂何不与她说说,请们去郡王府做客?”

 冷玉如沉了脸,幸而旁边坐的是韩嫣,不然若被别听见可不丢脸,冷声道:“郡王府哪里是什么都去得的。此时正行礼,有话回家去再说。”

 张淳转转眼珠,转身去找了赵燕好,笑盈盈道:“听嫂嫂说郡王府极大的,园林都是极精致,长西北,还不曾见识过呢。”

 赵燕好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初时还觉她利,后头险些连腕上的金镯都被讨了去,已经有些头疼了,闻言便不接话,只管微笑。张沁后头不停地扯着张淳的衣角,好容易将她拉回了自己座位上,与冷玉如换了一个眼色,姑嫂二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许家地方窄小,礼成之后若是宴客就太仄了些,来者都是,自然都纷纷起身告辞。冷玉如拉了绮年的手往外走,一面约定待宅子收拾完毕,便请她去家中做客。走到大门,便见张家一辆小马车停那里,车边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并着一个车夫那里说话,见冷玉如出来便上前来

 冷玉如笑向绮年道:“这便是小叔张执,如今进京来准备后年考武进士的。”

 绮年见那张执模样与张殊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些,还有几分青涩,对冷玉如倒是颇为恭敬,心里就又放下几分。

 两家都上了马车,驶出街口便要分道扬镳。张家马车刚刚起步,绮年便听车辕上的立秋道:“世子爷来了!”掀起车帘一看,可不是赵燕恒骑着匹白马了上来,不由得欢喜道:“怎来了?”

 赵燕恒驱马到车边,含笑道:“今儿衙里无事,想着过来接回家。不是一直想着去庄子上看看么?已与父王回禀过了,明休沐,今们便走,去庄子上住一晚,明回来。”

 绮年喜出望外,碍着马车里还有个赵燕好,只能脉脉地看了丈夫一眼,把车帘放下了。赵燕恒外头一笑,护着马车扬鞭离开。却不知那边张家马车尚未行远,有掀着车帘,已经将他的举动尽收于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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