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拥抱
我常常感觉生活地很乏味,失业后,我对自己失望,对别人提不起兴趣;我同屋的姑娘有香港脚,半夜在睡席上“刺拉刺拉”地磨,我心里异常的抑郁;我住在N城偏北的一座7层的楼房里,我住在六楼,每天爬楼梯上下,5楼人家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每每在我跳格子一样跳着下楼梯时便会大喊着训斥我;我的房间朝向北,一扇破旧的玻璃窗,朝南的房间住一对情侣,两人整天仅着内
在厨房、浴室穿梭,那个男的比较胖,据说还没有工作。和我一样。
我从来不买报纸,虽然我没有工作。于是我偷偷拿那个男人的报纸看。他女朋友每天早起,买早餐放在桌上,等她走后他起
吃早餐,然后下楼去买报纸。N城的所有报纸他都买,一天6份,看完便放在外面靠近门口的一个整理箱内。那里有许多报纸,而他显然是在找工作。于是我每天等他看完就拿回房间看。
报纸上都是招的勤杂工体力活比较多,我所期望的工作终究一直没有出现。
几周后一个朋友介绍我去一家公司做文秘,一个台湾的食品公司。我喜欢食品,心情郁闷的时候吃很多,让我有满满的幸福感;我喜欢台湾人,温和的男人和漂亮的女孩。
试用期一个月1500,我还是很满意的,暗暗觉得台湾人比N城的人要大方许多,几乎超过了我上个工作的正式工资。我开始期待能做好这份工作,并开始计划着这个月底就搬家,最好离公司近一点,这样可以省下许多不必要的开支。
我的办公桌靠北面的窗,可是与住处不同,这里窗明几净,铝合金百叶窗,还有墙上的抽象壁画,时刻显
着这家公司的实力与品位。
我的老板自然是一个台湾男人,他有我所保留的对台湾男人的一贯印象:温和、谦逊,面容英俊。当然我是不可能与他有什么故事发生的,他太成
,有自己的穿着品位与做事原则,他所散发出的尊贵气息告诉我,这不可能是会与我发生故事的男人。
我身高167,体重却120,面容平凡手脚拘谨,混迹N城3年却不曾沾染一丝城市白领的韵味。说来丢人,第一次老板将我介绍给其他同事认识时,我竟斯斯艾艾,半天只冒出一句话“大家早上好!”而那时是下午2点半。说完的一刹那我全无颜面,面红耳赤的同时听同事笑成了一大片。老板朝我点了下头说“别紧张,以后你就坐那个位子。”他手指向最前面靠窗的那边。我走过去,只有最里面的位子上空无一物,于是我坐下,就此开始我的新工作。
似乎平静无波,我总是下班第三、第四个走,办公桌上收拾的清洁有序,将老板分配下来的任务认真完成,每天不翘班不迟到。办公室里
盛
衰,似乎N城的男人都跑这来了,而加上我整个办公室就3个女的,其中一个已经结婚,每天带老公做的饭菜来公司标榜她的幸福;另一个是销售经理,女强人类型并不妩媚。整个办公室氛围极其诡异,大家各司其职,甚少喧闹。
这是我所喜欢的,生
不是热闹的人,也做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因而这样反而较我安心,反正大家都是闷在自己的格子间做事,偶然询问一下事情,并无大碍。
转折是在一次下班后,我打完卡走出公司往电梯走,靠近转弯的地方我不小心扭了一下脚,疼痛弯
时听到外面有一个男声
着一口N城方言说:“林辰还行,就是太肥了哈哈!”我收拾完毕后往电梯走,发觉已经显示10楼,说那话的男人已经下去了。
我暗暗觉得倒沤起来,生平最反感男人说我“胖”“肥”“壮”之类的字眼,我顶多算稍微胖一点好不好,167配120,看起来还是满匀称的啊?天知道我第一个男友就是因为一次与我开玩笑,发短信给我说“你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胖…”我立马将之休了,任他随后找我哭诉几次就是没动心,我理想中的男人,如果爱我,那就爱我全部,即使我是头猪,他也要安心甜蜜地抱着我入睡!
我决定查出那个男人,他的声音我记得。
那该死的有好听声音的男人。
我开始在办公室里竖起耳朵听他人讲话,偶然的你我的一句寒暄,或者是中午休息时间的聊天会谈,甚至我开始主动向他们问好,询问事情,处处装聋作哑,可是不行,根本没有那个声音,仿佛从来没有那个男人的存在过。甚至是在周一的全公司晨会上,办公室的人一一陈述工作周报,我楞是没听出究竟是谁在那天侮辱过我。这让我非常恼火。
一个星期过去后,那个男人我还是没找到,于是我开始渐渐淡忘这事。但该死的感谢这个男人,因为我主动向办公室其他人示好,他们开始注意到我的存在,逐渐与我热络,关系渐渐融洽。然后不久后,就有人申明说要追求我。
他是网络部的许远。公司内有名的电脑高手,据说是N大的高材生,毕业后就来到这家公司至今,已经是网络部的一把手了。他个子还
高,据他自己说是184,不清楚,我没和他站近比过。但远观还是非常可观的,长的一张娃娃脸,还带幅端正的木框眼镜,这使他看起来更加的精致可人。
这样的男生,对,我称之为男生,娃娃脸,单纯的表情,干净斯文的气质,
就与我不搭调,一丝都不搭。我是那种如果没工作可以待家一连一个星期没
没夜上网可以脸不洗牙不刷好几天的人,邋遢、堕落、没节制的生活是我的家常便饭,只要我没工作的话。
可是我现在有一份正当职业,而且每天穿着套装在遍是男人的办公室里招摇过市。然后他就看上了我。他也许以为我是个淑女,皮肤还
白,气质看起来
清新,他也毕竟只是看到我的这一面而已。而其他的一面、两面甚至许多面,他不可能也没机会看到,而我也不打算让他看到。
对我而言,他只是个小孩。我这么对自己说道,内心毫不设防。
我还是就这么每天算计着人数下班,认真完成老板分配的任务,不翘班也不迟到,回家忍受同屋姑娘的香港脚,偶然做顿饭犒劳下自己的胃。我一般不和同事出去,但经过那周的主动示好好以后,同事们开始热忱邀请我与他们同乐,而每次经不住他们的磨功与他们一起去,许远也总是在。我甚至几次怀疑他们是否为他故意制造机会,但苦于人丁单薄势单力薄,还是每次都被劝架地去了。
我再也不看隔壁男人的报纸了,他也开始上班,一周几乎见不到两三次面。但似乎他们的感情并不好,由刚搬进来时的甜蜜腻人演变为现在的时常小吵小闹,甚至几次女孩跑进我屋里向我哭诉他的不是。忘记说了,那个男的就是N城本地人,而女孩不是,所以她与我一样,离乡背井一个人,只不过她总比我好,身边还有个他。而与我哭诉,也只不过因为这个房间只有我看起来长着一幅老实人脸的样子吧。但我始终认为:虽然目前经常吵闹,但总还不至于分手。毕竟听她说两人已经好了有五、六年了,也已经订婚了。
但事情偏偏就演变得如此离奇。突然有一天晚上,那女孩走进我房间拿着一大捧的玫瑰花,说要送我。我非常疑惑,问她不说,将花放到我手上就走出去。我看着那束放在桌上的花,想肯定是她男友送的,但为何又转送与我,估计又是闹矛盾了。
紫
的包装纸,红色的玫瑰,美丽的不可方物。
第二天下班回家,发现隔壁很多人,原来那男人的父母来了。女孩昨天大半夜独自一人离开了N城,回家乡去了。
然后就是一团糟的混乱,那男人一家人担心女孩的安全,一直打电话问女孩家人,谁知他们一直没有看到女孩,倒询问他们是如何对待她的?彼此间猜疑不断、这厢反正是一直在折腾至半夜的,我在这边听着烦得不行。同屋的姑娘终于和朋友去外地玩,我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只可惜耳朵又不得安宁。
男人的母亲留下来照顾他。
他似乎很落寞,他母亲更是,每天一个人待屋里看电视,到点便做饭烧菜,只可惜儿子永远都是夜里12点才回来。周末的时候我整天一个人在家,他母亲便过来找我说话,又谈到儿子,竟向我诉说他们俩口间的事情。N城的老方言我依旧听不大懂,故而只能以笑容、点头、同情的眼神来回应,她也甘之如饴。
“我们家小林啊…”她总是这样开头,然后就说到他的老实与厚道,说她对那女孩的不满,说她太娇纵小气,说以前买了一辆摩托车给她,丢了还口气硬说自己添了2000元…她明显对她是不满的,但也只能在我这说说,因我看起来面善且富同情心,更重要的是,不上班的时候,我就待在房里吃零食看电视。
我们都落寞,而这种东西很恐怖,所以要找人抵消这种东西的滋生。
又是一个周末,我下班后推
了许远他们的邀请,直接去超市进行大采购。同屋的姑娘今天回N城,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毕竟相处这么久,就算为她接风,我也许久没有做饭。
提着大包小包开门进入,却发现几个月没用的客厅餐桌上端坐几个人在就餐。我眼睛一扫而过:那个男人、他母亲、房东、我同屋的姑娘,还有…我一吓,居然是许远,公司网络部的许远,他怎么在这?!
“林小姐,这是我的外甥许远,他明天周末不上班于是我喊他过来一起吃顿饭,还有房东,当作是我为上周的失礼之处赔个不是,麻烦你们了。”他母亲站起来跟我说道,满脸的殷勤的笑容。
其实她
不需要如此的。
这顿饭吃的神不守舍,
怪气的,许远和同屋的小姑娘相谈甚
,看着她的谄媚的笑,我满心的不快。恶俗的女人,虚伪的男人。
忘记说了,那个恶俗的女人叫做明朗,很明媚的名字,长得也很明
照人;如果我不是知道她有香港脚,也许我会和她相处的很好,可事实就是,我始终一直在隐忍着那种痛苦。也许我可以一连好几天不洗不收拾,但就是不能忍受有股异味的卧室,那会让我整天压抑,而我相信我总会有爆发的那天。
只是我猜测到了结果,却猜不到事情发展的过程。某一天晚上,我终于忍受不住朝她大叫起来:“你可不可以夜里睡觉不要再磨脚了!”
笨蛋才会不知道我的痛苦。
不快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过去;然后我决定搬家,不然我真会疯掉。
许远来帮忙搬家,此刻我真是非常感激他,不管以前我对他是如何的敷衍以对,而他始终还是将我作为追求对象来看待的,最起码他会在心上人极度落魄的时候愿意诚心来帮忙。
事后我决定请他吃饭,只有我和他。我想,如果要请客言谢,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我们相约在公司楼下的一家川菜馆。
他居然捧着一大束的玫瑰来。我的担心终于成为活生生的现实在我眼前上演,而最为要命的是,还是我促成这个现实的上演的。
看着他诚挚的眼神,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感情这档子事,一直是我的弱项。从来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别人的表达,我甚至N次的自怨自艾说“上天啊给我一个我能欣赏的男人出现吧”也知道自身的条件不是那么优秀,但挑剔的口味可是一
的呢。
女人的通病。
许远,很好的一个男孩子,而非男人。他缺少的不止是成
,而是能对我造成魅惑的致命吸引力。也就是说,他一点都不吸引我。
我当然也知道他对我的用心,他的关心溢于言表,他的行为举止处处透
信息,他的每一个眼神虽纯真却
含期盼。但是,我就是知道自己对他没兴趣。
结果,又是一顿食之无味的聚餐。
一连串的事情搞的我灰头土脸无心上进,公事也渐渐消磨了我的意志,两个月下来,我已经壮志全无,初进这家公司时的谨慎小心全然不复。一连几天在办公室看着许远那张写满“我失恋了”的脸,更是教我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我凭什么剥离别人脸上原本灿烂阳光的笑,凭什么让别人原本神采飞扬的自信与骄傲瞬间跌至谷地,又凭什么总摆一张臭脸表明“我很清高我看不上你过去对你示好完全只为明哲保身?”…
我决定离开。
拿着两个月的工资,我先是去商场狠狠地逛了一整天,然后提着战利品在黑暗的影院里默读伤悲。
我总是一贯如此,在N城的三年,我工作换了无数个,稍不顺心便引咎辞职。老板通常是讶异的表情,因为一贯担当辞退员工的角色,偶然的被手下员工炒鱿鱼估计不是第一次就是第二次吧。而我,面对不顺利和闹心的事,逃避是一贯的选择。
我开始自己买报纸看,因为住处只有我一个人住,没有同屋那个叫明朗的女孩的磨脚声,没有隔壁房间男女情侣的嬉笑吵闹,也没有隔壁男人母亲的絮絮叨叨的说教。我一个人,安然无事。
一周后,我找到一家N城当地的贸易公司做文案,老板是N城人,厚道而不乏生意人的果断理性,我的工作并不多,生活过的悠哉悠哉。
不久后我遇到了对我有致命
惑力的男人,桢。他是我的新房客,我们开始交往,建筑一个云淡风清的感情世界。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和他在街上闲逛,
面而来一对情侣——许远和明朗。我有些微的诧异,却也释然很多,孩子一样的他们,本就该在一起的。而我…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桢,恩,成
、绅士,最主要是有内涵,而我,深深为之吸引。
“林辰,好久不见了!”他们也看见我,两张灿烂阳光的笑脸对着我打招呼。然后,许远向我身旁的桢喊道:“怎么会是你?!”同时我身边响起了桢的回答“许远,好久没见喽!”
用的是N城的方言。
桢是N城人?!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而更为爆炸
的是,我即刻想起了在几个月前,在那家台湾食品公司的楼道旁,我听到的那声“林辰还行,就是太肥了哈哈!”
原来就是桢那天去找许远,然后许远向他示意有一个我的存在,然后桢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然后就好死不死被我听见,然后可惜的是,他离开,我遍寻不着,而许远开始宣称正式追求我…兜兜转转中我来到了目前的公司,无意中再次遇见他,而他,未提所有的一切,我们互相赏识,然后开始交往。
我瞠目结舌,然后莞尔。身边的桢低唤我:“林辰…”
然后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