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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清晨醒来,夏夜侬头一个感觉就是全身四肢百骸彷佛解体了似的,既酸又疼。

 睁开惺忪睡眼,看见戚比翊大孩子般的香甜睡脸就在她眼,前她微愣了片刻,才想起他为何会她同共枕。

 棉被下的两人仍旧赤着,他的手搁在她上;他的脚也大刺刺的跨在她腿上,只要她稍微挪动就会惊醒他,于是她只好继续保持不动,凝望着他沉沉入睡的模样。

 一想到不久前她还在为了自己狠不下心杀他而怨责不已,昨夜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最珍贵的童贞给了他,就不得不感慨起世事的变化无常了。

 就像她根本无法预料,此刻这满满的幸福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比翊,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她轻叹一声,以指腹由他额间一路滑到他的,一颗心载着对他的深浓爱意。

 “你说今生只爱我一个,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她好小声,好小声地问着睡中的“你相信真有神鬼吗?如果有的话,我希望老天爷在你变心之前让我死去,稳櫎─”

 “不会有那么一天,傻丫头!”

 从她开始自言自语便逐渐清醒的戚比翊,手、脚一缩,棉被下两个未着寸缕的身子马上紧紧相贴。

 戚心翊侧躺着搂紧她,在她光洁的额上献上一吻。

 “我又发现你一个小秘密罗!”他出诡异的笑容“原来你刚睡醒时非但多话,还喜欢胡思想,这个习惯最好要改喔!”

 她双颊抹上红霞,羞答答地说:“可恶,你装睡偷听人家说话!”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当着你的面听,这哪算偷听?”

 “强辞夺理。”

 她嘴一嘟,他马上便凑上前亲上一口,瞧她羞怯地将眼光由他脸上移到枕上,他面微笑,轻轻地‮摩抚‬着她光滑的背脊。

 “你还好吗?手臂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完全不疼了,你让我吃的解毒葯和外敷的疗伤葯真的很有效。”

 “你确定是葯的功效吗?”戚比翊将她抱得更紧,让她贴近他的膛,感受他的心跳。“不是我的功效吗?”

 心又开始狂跳了。

 他发的慾望坚地顶着她的下体,温热又令人醉的男人气息弥漫在她周身,熟悉的悸动让她的身体记起他昨夜的温柔。

 “待会儿我先去探听一下小四的消,息然后便进宫禀明二姐,让我们择成亲。”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已经等不及要向众人宣布你就是戚王妃了。”

 夏夜侬很高兴听见他这么说,但心里总有朵乌云挥之不去。

 “她会答应吗?”美丽的脸庞透着几许不安。“毕竟你我的身分是天差地别,我知道自己不上你…”他吻住她的好一会儿,爱怜地在她畔说:“那我改个说法吧!我是进宫去知会二姐我要成亲了,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我就是非娶你不可,这世上配得上我的女子就只有你一人,配得上你的也只有我一人,我们是天生一对,谁也离不开谁,明白了吗?”

 “嗯。”她眼睛,感动得好想哭。

 “不准哭喔!夜侬。”

 戚比翊拉下她的手,让她平躺在上,温柔地替她吻去眼角的泪滴。

 “往后的每一天你都得笑口常开,不能再伤心落泪了,否则你会让我好心疼,自责没让你过得快快乐乐喔!”

 “我很快乐。”她忍着不掉泪,声音却微带沙哑。“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这一生都不想离你,请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么珍惜我、爱我,永远都不要后悔选择了我好吗?”

 他谨慎地点头允诺“我发誓,我这一生至死只爱你一人,如有违誓,就罚我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屍、五雷轰顶、天打…”

 他顿了顿,看着她水汪汪的明眸,问:“喂!我发了一大堆毒誓,你都不阻止我吗?照理说,你应该会觉得舍不得而捂住我的口,阻止我继续往下说吧?”

 “阻止你做什么?”她伸手揽住他颈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你应了什么誓,我都会陪你共赴黄泉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一定会和你白首偕老。”

 他的吻如柳絮般轻轻落在她白瓷般的细致面颊,继而触及了她的,将舌探进她的齿之间,含着她滑温热的舌,身体也不由自主的上了她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两人再也不像昨夜那般手足无措了,戚比翊顺着她的颈项,一路细吻着她优美丽人的体,双手灵活地在她身上的感部位‮弄抚‬,使得她浑身酥麻,一再地轻出声。

 当他的再度由她的吻向她的时,全身的重量已完全覆在她身上,他开始极具挑逗在她身上缓缓移动、磨擦着,逗得她心如火焚,几乎无法承受,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请求与渴望。

 再他也按捺不住自己火热的慾望,抓着她的手住自己的下腹摸去…

 “叩、叩…”

 正当戚比翊顶开她的大腿,打算一举攻陷城池时,却有个人不识相地敲起房门。

 “谁呀?”他那不甘不愿的回应声和气的表情,逗得在他身下的夏夜侬忍不住发噱。

 “王爷,罗总捕头来访,他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真不懂得挑时间!

 “那就泡一大壶茶给他,让他慢慢等吧!”

 “啊?”管家由门外发出的疑问声把上的两人全逗笑了。

 “我可没你那么重轻友!”夏夜侬调皮地捏捏他的背“不是说好要帮我探听小四的消息吗?”

 “唉…”

 他夸张地长叹一声,然后才转头朝着门板喊:“知道了,你跟他说我马上到。”

 避家领命离开后,戚比翊还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磨蹭了好久才在她的催促之下起身。

 推开门,戚比翊表现得若无其事般地向他打招呼。“干嘛?大清早的就跑来向我请安啊?”

 这样不友善的招呼当然是得到罗森殿的白眼相待,而戚比翊随后便看出他的心情似乎十分恶劣。

 “怎么了,难道昨晚的行动不顺利吗?”他明知故问。

 “功亏一篑!没想到那鸳鸯大盗还有一名同夥,只逮着一个,另两个给逃了。”他蹙起眉“还好那两个逃了。”

 咦?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你说还好那两个逃了?”戚比翊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这么说。”

 罗森殿眨眨酸涩的眼皮,一夜没睡的他可累极了。

 戚比翊有着不祥的预感“这不太像是你会说的话喔?我知道你很感佩那两名『侠盗』行径,但是还不曾听说你因为同情谁而不捉拿归案的,你会这么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经他这么一问,罗森殿脑海里马上浮现一幕令他至今想来仍觉得残忍的画面,而自己来些的目的,便是想找个口风密实的人说话。

 “唉!昨晚我们只逮捕到一个男盗,我派竹先将他带回衙门,自己又率领着其他手下继续去追捕逃走的那两个,结果忙了一晚还是被他们给逃了,只好回衙门看看能否从被逮的人犯口中问出一点线索,谁晓得…”

 “怎么样?”

 戚比翊不敢出焦急之,心里却恨不得勒住他脖子叫他快说。

 “唉!”他又叹了一声“我回去才知道左丞相在大牢里动用私刑,想问出另外两人的下落,但是那人犯抵死不从,夹、铁烙、皮鞭全用上了,把人犯弄得皮开绽,只有惨不忍睹四个字可以形容…”

 “你就这么纵容他待人犯吗?”戚比翊听得义愤填膺“你该不会是畏惧他的权势而由着他在牢里逞凶吧?”

 “拜托!我罗森殿怕过谁讶?那里可是我的地盘,我当然二话不说就撵人出去,还被左丞相那小老头警告,叫我走着瞧呢!”他哼了一声“谁怕谁?躺着瞧都没关系!”

 戚比翊总算稍微放心,也赞许地拍拍他的肩。

 “你果然是好样儿的!”

 罗森殿咧嘴一笑“当然!也不去打听看看我师兄是谁,他若敢动我,我师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的后台可是很硬的!对吧,师兄?”

 “是啊,是啊!你最好在家中摆个长生牌位,保佑我长命百岁,好一辈子当你的后台。”

 “嗯!我回去考虑、考虑。”

 说笑归说笑,戚比翊的心里可一点都不轻松,尤其是在听说府尹打算在近内将小四绑在城楼上当饵出其同夥时,他的心情便更加沉重了。

 总之,他得先瞒着夏夜侬,不让她知道小四的遭遇,只将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她,否则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劫狱。

 唉!看来他得绞尽脑汁尽快想出个妙计救小四,否则就难以阻止夏夜侬去“自投罗网”了。

 ***

 在书房外偷听到门内两人对话的夏夜侬,一整天都装作毫不知情,乖乖地待在他房里哪儿不去,早、午、晚他还亲自端着饭菜回房里陪她一起吃,小心翼翼地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房里还藏了个女人的秘密。

 虽然明知道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安全无虞,但是在知道小四的境况之后,她就是不忍心放他一个人在大牢里等。

 深夜,一条黑影由南王府中飞窜而,出如雷电急驰般往衙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悄悄潜进衙门,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顺利找到大牢,使出以前跟寨里的人学的开锁技术,轻易地便打开了第一道牢门。

 门一开,楼梯下便传来划酒拳的声音,她一面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并分办出在楼下饮酒作乐的只有两个人,推测他们应该就是仅有的守卫,便小心谨慎地蹑着脚步下楼,果然在转角处看见两个喝得酒酣耳热的衙役。

 “抱歉了!”

 她摊开手掌,看看手中方才在外头捡拾的两颗石头,狠下心地以她飞镖的功夫往那两颗脑袋上砸,当场便把毫无防备的两名守卫砸昏。

 “小四?”她一边忙着絪绑那两名守卫,一边朝成排的牢房低声喊着“小四,你在哪里?”

 “姑娘,放我出吧!”

 “妞儿,别理小四了,放我出去保证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姑娘…”

 牢房里的人犯鼓噪起来,情急之下,她只好拔剑喝止了。

 “罗嗦!哪一个再叫我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一剑送他去见閰王!”

 这招果然有效,讨不到好处的犯人们连忙闭上嘴,几个发出嘘声的被她怒目一瞪,也都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回角落蹲着,而她则一间间地认人,终于在最角落的牢房里认出了面墙而睡的小四。

 “小四、小四…”

 连续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反应,她猜想他或许是被刑求疼昏了过去,一股辛酸不由得浮上心头。

 “小四,你等着,我马上就救你出来!”

 她由狱卒身上拿来钥匙,不费吹灰力便开了铁门。

 “小四…”

 就在她往小四肩上拍下的同时,身后的铁门竟猛然被关上。

 “笨贼,你已经中了丞相大人的『请君入瓮』之计了!”

 牢房外传来了数人的嘲笑声,但她彷若未闻,滚烫的泪水无声地自她眼眶滑落双颊,悄然地滴落于地。

 “小四…”

 她咬着,两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缓缓地屈跪于地,终于忍不住地垂首痛哭失声。

 以往听见她哭,小四总会说笑逗她开心的,但是,如今,虽然小四就在她眼,前却再也不会说话逗她开心了。

 ***

 在阴暗黝黑的地牢里,夏夜侬守在小四的屍体旁,动也不动的坐着。

 没人敢动她,也没人敢进来把屍体搬走,她的手一直握在剑柄上,像只刺蝟般让人不敢接近。

 地牢外除了原有的狱卒,还多了左丞相派来的两个人守着,没人送饭、送水,存心想耗尽她的体力再做处置,而府尹受制于左丞相的权势不敢违逆,还特地把“碍事”的罗森殿调派到外地出差,让他短期内无法回衙管“闲事”

 但他俩谁也没料到,戚比翊竟然会“杀”来了!

 一觉醒来不见枕边人,他像发了疯似地翻遍了王府,连府外数里内他都派周武带人找了一圈,在遍寻不着之后,他几乎不必猜想就能笃定她绝对是跑去劫狱,而她滞留未归的唯一可能便是…

 她被逮了。

 心急如焚的他未经报便直闯衙府,一路上没人敢拦他,也没人拦得住他,于是他如入无人之地一路直闯地牢。

 “戚王爷,您身分尊贵,为什么要屈驾到这地牢来呢?”

 爱尹冷汗直冒地跟着戚比翊走进地牢,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仔细在一个又一个的牢宠中寻找着夏夜侬的身影。

 “放了她!”戚比翊朝着府尹咆哮“你凭什么把我的王妃关在牢中?!马上放了她,不然我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爱尹听得张口结舌“王妃?戚王爷,您不是尚未娶吗?里头关的可是个犯案累累的女强盗,您…”

 “没错!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夏夜侬在被囚后头一次说话,只为了不牵连他。

 “你现在否认也来不及了,如果救不了你,我就跟你死在一起!”

 他狂的眼神凝视住她,当着众人前说出的痴心话得她心一揪,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放她出来!”他再度对府尹下命令。

 爱尹出为难之“不行哪!不是下官不给王爷面子,而是这个女犯是朝廷悬赏捉拿多时的要犯,逮住她的消息已经…”

 “唰!”地一声,戚比翊已然出宝剑架在那胆小爱尹的脖子上。

 他冷冷地说:“放了她,否则我就割下你的项上人头!”

 “不要这样!”夏夜侬哭喊着“你这做是想我一头撞死在你前吗?!”

 她的话让戚比翊不得不放手中长剑,而府尹早已他吓得只腿发软,得靠旁人撑扶才能站稳。

 “出去…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他举剑指向地牢大门“我要和她单独谈谈,在我离开之前,谁也不准进来!”

 任谁都看得出他情绪极为不稳,连左丞相派来的人也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乖乖地跟着府尹及衙役们退出去。

 “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她又气又心疼“在众人面前认个女犯为很光荣吗?既然猜到我被捕,又何苦来找我呢!我已经把自己全给了你,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追求的了,你就忘了我,快点远离这是非之地吧!”

 他用力地握拳往铁栏上捶下“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你以为我得到你的身子就足了吗?你错了,我要你实践诺言陪我到白头,我要每天清晨醒来都能看见你的笑容,我要…”

 “对不起…”夏夜侬从铁栏空隙伸出手拭去他的泪痕,噙着泪微笑告诉他“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还见你,我永远都会爱着你,可这一生我恐怕是无法跟你长相厮守了,但是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当你的、还你的情,而这辈子,你就另觅佳侣吧!”

 “你想让我遭万箭穿心、五雷顶吗?”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如果救不了你,我就陪你一起去见阎王!”

 “不可以!”他坚决的眼神说明他是认真的,让夏夜侬担忧不已。“我们谈过的,你答应要把朔儿带进府中扶养,何况你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要照顾,传承戚家香火之事你也尚未办到,你怎么可以为了稳櫎─”

 “如果你真的逃不过死劫,我会将答应你的事全处理好,再找人收我俩的屍,合葬在一起。”

 “你…”她回头看看小四的屍体,再回头看他,心里又自责、又难受。

 “我真是没用!非但救不了小四,还连累了你,如果你不曾认识我就好了。”

 “如果不曾认识你,我这一生就白过了。”他伸手进栏,捧着她泪的双颊“等着,我现在马上进宫求二姐向皇上求情,赦你死罪,答应我,绝对不会做傻事。”

 “嗯!”夏夜侬感动地望着他飞奔离去的背影,纵使最终仍旧难逃一死,然她此生有夫如此,已了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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