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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虽说那男人是九五至尊,阿菡身上还有大半骨血是来自他,却打从心底轻蔑,哪承认他是父皇。

 他有伟大到要阿娘终低眉吗?就算他权力盖天好了,也不过是、贪夺天下美颜的胚一只。

 阿菡齿咬下,眼里冰寒张扬,下意识抓握妹妹,退到紧邻内殿的偏厅去。

 否则,她铁定召唤叱阎罗,让他血溅当场。

 反正,他们老说阿娘是妖女,那妖女所生的,不是妖女还是什么,称了他们心意不正好。

 “来人,给孤瞧瞧,这妖女是施了啥妖法,害孤近来老晕眩头疼。”远穗楼里,残坏一片。

 术士乩童摇铃挥剑,念念有词,说是驱魔除妖,确保国运昌盛。

 阿菡角上扬,眉眼得意,这庸君忠言不听,专信谗词,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丹葯,吃多了,自当尽早往阎王跟前报到。

 “皇上,别气、别气啊。”东霖皇的新宠,狐媚地撒娇。“这妖女不值皇上动怒,把她打入大牢,就好了嘛。”

 “爱妃所言极是。”

 喧嚣扰攘渐平,那男人摆驾离去,她牵着妹妹奔往阿娘身侧。

 “阿娘。”阿菡前襟染了滩鲜血,是阿娘呕出的。

 她双手握拳,化出叱阎罗剑。

 “阿菡,不要。”收起女儿手里的叱阎罗,神情慈祥,眼底凄楚复杂。“阿娘对不起你们俩…菂菂有阿菡便够,再多,为娘也给不起。”握住一双女儿的手叠。

 然后,用尽最后凝神元气,淤血汩汩自肺腑窜涌,那是身为人母的最后心力了,封住菂菂的天赋异能。

 本咚两声,妹妹和阿娘一起倒下,一个还生,一个赴死。

 “阿娘。”是阿菡惊骇喊母声音,口气岔地晕厥,她拚命追随。

 阿菡魂魄离身,千里寻娘,直到地府屏门,衣摆被拉拖住。

 “由她去吧。”

 一回身,她望见了纯洁无瑕的湛蓝光亮。

 “何苦霸着,岁命已尽,无力回天。”

 “我减去岁寿,定要阿娘魂归魄回,就我、妹妹、阿娘三人永远不离不弃。”

 那不染俗尘的光,疼惜顿生。

 “同样的骄傲、顽执。”轻叹。“你不只承继她的天赋道法,就连子也一模一样。”

 阿菡不明白。

 “身为人母,她已尽了最大心力;身为人,她输了全部。阿菡,你可知?就成全你阿娘。”

 “成全?”声音低哑,还是不懂,心沉落得慌张。“我,好闷疼,我阿娘真是不值,要不是那臭男人,我也不会失去她。”

 “为何压抑?阿菡,里郁积,号叫便能去淤。”

 那眸光安稳得要她撇不开,扑簌簌地,泪落满脸。

 “这里痛喔,我疼疼。阎王爷一定会把那臭男人送进十八层地狱,炸他、煮他、煎他…”

 她噗哧,拥搂着的竟是只样貌可爱的豹形之驱。

 亦或者,人心不若畜生,阿菡念转术启,在梦境里,她唯一的入梦,将那清澈光亮,幻化为黑豹之身。

 豹头抵抵她口,卖乖撒娇,存心要让她哭罢便笑。

 “喔,你搔得我好…”阿菡气不顺地断断续续,间杂轻轻笑意。

 它暖烘气息,温热她冰寒的心弦。许久、许久了,就算阿娘妹妹在旁,她始终都孤单,原来,她也需要被宠溺。

 这豹子,竟轻易让她洒泪,又轻易任她灿笑。

 “那你笑,我就不咬你。”

 阿菡白皙水肩膀上有一排细碎牙痕。

 “嗯。”她被迫展颜,再抱紧豹头,像攀住什么。

 “呵,我醉了,我醉了。”醉在她笑容里,豹子东倒西歪,还噗一声四脚黏地,逗得她更开怀。

 她泪去笑展眉,母亲虽慈祥她,但那是身为人母的天,无关爱不爱。或许,她从未体会,也就没有所谓的成不成全。

 好几刻钟过去,她转醒,那豹子呢?

 怎么,它偎在怀里的气息,还舒服暖和,弹去她的寒冰。

 豹子的温热,始终绕在妲己记忆底处。

 当魂灭魄失,她终再望见,那澄澈靛蓝眼眸里,怜惜丛生地要她眷恋不忘、不忘…

 就算魂形具灭。

 再不入轮回。

 截断来世。

 亦不忘。

 “天佑吾国,天佑吾国…”当叱阎罗剑从妲己手中掉落,她身形摇摇坠,前来追捕两姐妹的将兵无不额手称庆。

 近在妲己一箭之遥的黄麟,正得意掳获美人。才伸手碰触她衣袂,便脸色惨白地回,奋力甩开住右手掌的两只蝎子。

 “啊!”黄麟被螫咬的惨叫,头顶发麻,冷汗直冒。

 “唉哟。”一声叠着一声,响遍。

 原先团团围住妲己的兵将,一哄而散。

 “别挤,走开。”是人撞人、刀剑擦碰刀剑的响声。

 “不要推,你砍到我了。”莫不骇然,没有人敢再上前去抓妲己,除非,那人要死。

 蔽体咒乃十三符箓中最道术。

 咒语一下,肌肤满布毒蛇、蝎子。不消三刻钟,血化成白骨;再过两刻钟,白骨、血水化为乌有;然后,蝎子、毒蛇消散,尸骨不存。

 妲己一身顿成毒蛇蝎子的美味大餐,连这些海战生死出入无数的兵将,莫不面上血尽失、身子不住颤抖发冷,呕…

 移身幻形为黑豹的玄貘,还没时间去意识形体上的改变,他由眸底错愣转为口闷

 妲己何苦蹂躏血至此?当真生有何、死亦何哀了吗?

 假若生死齐一、世俗不拘,沦为阶下囚会比蔽体咒恐怖吗?

 “武三,我那瓶氲回。”妲己不准死!玄貘浮起强烈信念。

 不准死!

 刚刚她剑扫千军,血遍野,一副未皱眉低眼的冷漠神情哪里去了?竟然、竟然就这样了断生命,她以为生死都那么轻易、都那么随她心念吗?

 不!玄貘不准她死。

 玄貘没来由的火怒,她天赋异秉,她道法随身,却糟蹋生命至此。

 蹲低身形的武三,不知所措,主子的皮裘袍衫摊落一地。

 武三都快精神错,要不是刚看过妲己把奴仆化成大鹏鸟,他怎肯相信少主被变成豹子。

 “臭妖女!死妖女!竟敢把我家主子变黑豹。”武三愤恨难平,定将妲己大卸八块。

 “还废话,快拿我的氲回散,不然,妲己就没了。”玄貘狂吼,他急得挥摆前肢。

 “我去砍死那妖女。”

 “还砍,她就快魂飞魄散,尸骨不存。”玄貘怒瞪,倒底该怎样和武三沟通?虽非人身,但武三随侍多年,至少也得有一丁点的心意相通啊。

 武三提起大刀,往妲己方向走来,其他人则退到安全地带,噤声,包括刚才差点残废右手的黄麟。

 一群汉子惧怕得连靠近都不敢靠近,搞不好站近些就会出事,都有人被变身豹子,还有什么不会发生。

 妲己是妖女,举世无双的妖女。

 “武三,你莽夫啊。”玄貘狂吼。既无法心意相通,玄貘只好采取行动,对付莽夫,只能用做的。

 咦…啊…他连动都没动,还重重地摔坐原地。

 呜…哇…摔得不轻,他心底呜咽极。

 忘了变身四脚动物,只单单移动后肢,当然得摔上一股。

 玄貘记取教训,前肢配合后肢,一不小心冲跑得猛烈,将武三倒,还往武三惊恐的脸,龇牙咧嘴。

 “少主,我是武三,你忘了?”

 “谁忘了,我只要氲回。”玄貘动齿、动舌,再加上前肢抵住武三头颅,翻出他怀里东西,撒落一地,弄得玄貘豹头狼狈。

 找了半晌,翻出一只黑色陶瓶。

 武三连大气都不敢一下,怕极少主健忘,一口咬了他当晚餐。

 玄貘口咬陶瓶,示意武三打开。武三这回聪明多了,随即启开子,回少主口里。

 “少主,你要干嘛?这瓶氲回散是稀世珍宝,以百种每十年才开花结果一次的葯草制成。”那还仅仅是葯材不易取得方面,若再算上得放在丹炉内收五十年的华这步骤,炼制氲回比登天还难。

 武三碎碎念间,玄貘将氲回洒落,妲己肤上的蝎子、毒蛇随即消散。自古,一物克一物,万物方能生生不息,这举世珍奇的氲回散,是化解蔽体咒的唯一葯方。

 玄貘深呼口气,臆闷顿散,出舌头,往妲己脸蛋

 好个丽绝伦的女子,肤如凝脂,吹弹即破,才多几下,就泛红。玄貘真的没偷偷咬她,眼底出无辜神色。

 她脸好烫。玄貘再过她鼻,幸好仍有气息,就微弱了些。

 好端端的性命,干嘛非死不可?

 还有比死更难的吗?

 从来,玄貘管不得自不管,管得的也仅求尽心,这回,他是不计代价的力挽滔天狂澜。

 这女子孤绝得惹他非救不可。

 非救不可!这妲己,他管定,看她还能如何求死。

 “来人,抓妲己。”黄麟恢复意识。

 当然,对于靠近妲己,黄麟是有所畏惧的,手掌上的痛,让他不敢贸然向前,不过,他还有一群可供差遣的将士。五丈原上,全是他黄屿的军兵。

 “麟少主,妖女是我家主子的,无姑娘给你。”武三立起身子,抬起他大刀,摆明谁都不准动妖女,除非主子点头答应。

 “当然,无也是我的。”黄麟冷哼。“我说武三,玄貘都变成畜生,我看你还是投身到我这来,今天,不管是无、或是妲己,我黄麟都要定。”

 “你无。”

 “会有谁知道?在这五丈原上,我只要推说你和玄貘都被妖女杀了…武三,我这是放你一条生路。”

 “只要我武三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动我家主子。”武三挥起大刀,准备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砍一双。

 玄貘豹身昂然,怒吼近主仆的叛徒,冷睨卑鄙的黄麟。

 十年的飘洋过海生活,他并非在王父王母砌筑的宫殿中长成,单单仅是一个无忧无虑、不知民间疾苦的殿下。

 人心丑陋为己,玄貘清楚得很,却绝不让这些事在身旁周遭发生。王父说过,身为王族,比寻常人更有余力去成就自我,凡是玄貘企盼,王父都未拒绝。

 刀光血影,武三终究寡不敌众。

 玄貘以迅捷跳跃、锐利牙齿噬咬欺前的叛众。

 “黄麟,你毁盟约。”

 “什么狗约。”

 “你卑鄙小人。”

 “过了今天,没有人知道五丈原发生过什么。”

 “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早。”窜入两条矫健身手。

 幸好,人赶到。

 “武大、武二。”武三开心大叫。

 打从少主九岁那年出海,武家兄弟便护守主子身侧,主子若有损伤丝毫,那是三人最大的辱。

 “妲己这妖女就给你们,我们带无走。”黄麟见苗头不对,兵将疲乏,所剩无几。

 “少主人呢?”武大开口。

 “他让妲己变成黑豹。”

 三人一同看向正着妲己全身的主子。

 “该如何是好?”武大拍拍自己头颅。

 少主等于黑豹,这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顿时全没了主意。

 夜幕低垂,晚风凄咽,再加上刚刚那一役,尸首随地,血遍处,三人心底寒飕飕,随即,移到较干净些的地方。

 武二精通医理,正为妲己处理左腕伤口。

 豹头探来,望着那见骨伤口,不知有没伤到筋络?

 “不碍事。”对于豹吼,武二脸色依然,未受干扰,仍是向来不多话的子。

 “还是武二聪明,知我问什么。”玄貘四肢蹦跳,摇头摆尾,是称许武二。

 包扎已毕,武二无言退远,玄貘开始围着妲己打转。

 秋意甚浓,虽有皮遮覆,黑豹还是打了个寒颤,哈…啾…

 斑原早晚温差大,玄貘不仅将袍衫软裘遮盖妲己单薄身子,还干脆栖躺到她身侧。

 何苦以蔽体咒自戕?玄貘顿生怜惜。

 海内广袤,会以蛇蝎噬血,大概只有妲己做得出,东霖人传言她是妖魔鬼怪,若真是魍魉妖孽,那蔽体咒不会施往她自身,应是其他兵士。

 两方对阵,死伤难免,乃事理所趋。

 她啊!笨瓜一枚,是斩杀不少兵士没错,但心不致狠,她仅是孤绝到生无可恋。

 武大一手搔头,实在想不透。两个时辰过去,他这姿势未改,直看在妲己身旁忙碌打转的主子。

 少主好玩成,却从未耽溺女。妲己也确实绝无双,但有需要到为她耗去稀世珍宝的氲回散吗?

 “武大,你说少主是不是想吃妲己?”武三想起豹头往他脸上龇牙咧嘴的恐怖景象。

 “你神经错啊,当少主真忘了自己是人,少主可不是头豹子。”武大拳头往武三肩膀一落,撇下他,往少主方向走来。

 其实,武大也怕,怕少主恢复不了人身。

 “少主,你还认得我们?”武大蹲低身子,不能免俗地问。若认得,代表少主还存有人

 武二和武三正着手生火,今晚,他们得宿五丈原。

 “当然认得,怎么最聪明的武大,都和武三一样,问了个蠢问题?”玄貘很是悲伤,真有点想咬武大两口,这天外飞来一笔,纯粹是他的玩

 “少主…”武大说了一堆,黑豹也配合地吼叫数声,差只差在没有共通的语言集。

 玄貘摇摇尾巴,乐在其中,呵、呵、呵…武大狂说,他就狂哮,在寻常人眼里,这像什么?

 铁定会说,武大疯了。

 他还真有点同情武大哩,死忠主子,又得让他这主子寻开心。

 “少主,武大得罪。如果少主想表示好或是,就请吼一声,假若少主要表示不好、不是,就请吼两声,那么武大就懂得少主在说些什么,如果少主认可,就请吼一声。”

 还真没高估武大的智慧,不愧是爱和他通览群册的武大。

 吼了一声,表示玄貘同意这沟通方式。

 “少主,你真认得我武大,还有武二、武三吗?”武大兴奋地提高语调。

 这问题太蠢,玄貘拒绝回答。

 难道,就没脑筋问些其他的问题吗?

 武大以为能和少主沟通的快乐神情,随即黯淡。

 “莫非,刚刚那吼声是我的错觉。”难掩失望表情。

 玄貘翻掀白眼,不甘愿地吼了一声,表示他记得这三位亲信。

 “哇,太好,少主认得我们,少主认得我们。”武大抓起黑豹前肢,兴高彩烈,其他两人放下生火、备置食物一事,连忙围观过来。

 玄貘心底叹息,需要这么高兴吗?

 他还是玄貘,只是目前被迫成了豹子。至于,何时能变回人身,等他当豹子玩腻了再考虑。

 他摇摇尾巴,好玩,况且,没事还可以狂哮数句。

 当人的话,他是玄貘少主,想这么狂咆几声,怕三位亲信心脏无法负荷。

 算来,他还是个善良的少主哩。

 秋风冷寒,他又打了个哈啾,还是偎回妲己身旁得好,他偎暖妲己,也让妲己偎暖他。

 后来,玄貘吼腻,开始以前肢在黄土沙地上画图写字和武大三人沟通。

 武家三兄弟遵照主子吩咐,一一办妥。

 连夜捆制了张木板,让妲己躺卧上头,由三人轮前后抬着,天才亮,为免招来注目,专走羊肠小道,往五丈原下的村落疾行。

 跋了好些天路,待夜幕低垂,便离开菅芒草遮蔽,进入五丈原南方隘口的村落,投宿这村庄里唯一的茶馆。

 武大亮出玄玥青铜锻制的令牌,馆主将贵客入最内的僻静厢房,吩咐伙计挂上客房已满、茶食卖光的木板牌子,并招来厨娘赶紧备齐热食。

 陛主右手横过前、放低左肩,向三人福了福身。

 “听说,六天前,五丈原上打得精彩…有消息说貘殿下和各位凶多吉少,陛下随即传了道召令,说这消息是一派胡言,请殿下玩够了就赶紧回玄玥,那么殿下人呢?这人肯定是妲己姑娘啰。”馆主不解,殿下的亲信怎会和猛兽一路。

 玄貘噗哧出声,惊得馆主慌张。

 这样最好,玄貘晃头摇尾,只差没摆动四肢来取乐。他一人出游在外,不想家人太担心,宁可让家人以为他是贪玩,才耽搁了返家的期

 陛主奉上这六来在各联系岗哨传递的消息,待厨娘端来吃食,便恭敬退出。

 桌上堆叠一大落书信,武大捧起念着;武二转出厢房,取来一堆沙土;武三则为主子盛好晚膳。

 “黄麟掳到的无,是假的,他气火得暴跳如雷,还撞伤一条腿。”

 “这我早知道。”他啖咬满口食物,窃笑地很得意,还差点哽到。

 “那真的无?还是…”武大的话被武三打断。

 “啊,那只大鹏鸟载走的,才是真无,妖女好厉害。”武三叙述那段精彩场面,还外加比手划脚大肆渲染。

 玄貘了食物,动齿、动肢翻阅这六来的消息。

 现在东霖丽京城混乱得很…言王姐打算五天后返回玄玥…谣传玄貘及三位亲信已丧命…还有,多方人马正追踪妲己、无的行踪,包括黄麟。

 看来,是得在这茶肆待上好一阵子,等妲己清醒,也等他恢复人身,否则,贸然南下青禺,岂不太引人侧目。

 都好些天了,她气息还微弱得很,玄貘很挂意。

 “武二,妲己哪时候醒?”玄貘写在沙土上的字。

 “三天后。”回话异常简短。

 “她是怎么?不是早该醒了吗?气息还虚缓得很?有没有妨碍?”

 “元气耗尽。”

 “对啊,妖女没死就已经不错。”武三嘴,被豹眼狠瞪,被豹狠撞。“哇…”鬼吼鬼叫。

 “那还不快帮她弄些补气葯品,调理身子。”

 “葯方给厨娘。”武二言下意思,是已经代厨娘熬制葯汤。他的话向来简短,绝不废话。

 “你们也休息去。”

 武大、武二告退,连带拉拖还有话不吐不快的武三。

 “少主,那你呢?我怕妖女对你不利。”完全是护主心切,忠心耿耿。但武三仍是被武大、武二架走,他鲁直声音飘散在关上的门声中,零零落落。

 “你还看不出来,少主对妲己超乎寻常的关心,你还妖女、妖女的鬼吼鬼叫些什么?是不怕少主要了你颈上人头?还是,你要嚷嚷地把我们的行踪都给漏?”武大不客气地奉送拳脚,他就是少筋。

 “可是,少主和妖…”武三辩白。

 “还妖咧?”

 “少主和妲己在一起会有危险。”

 “危险你个头,妲己现在连点力气都没有。”武大说。

 “道术尽失。”武二极低极轻的声音。

 武二蹦出的这句话,让两人顿了顿,转头往他看来,有没有听错?道术尽失?

 武二没事人般,席地盘腿,闭眼养神。

 “武二,你说她没了道术?”武三怎么摇他都没用,他受力不动,入定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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