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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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氏寻了一身才做的柳黄绣金线镶珠牡丹衣裙穿上,寻出一整套的赤金点翠头面,将头发盘成繁复的随云近香髻,擦上细香软滑的脂粉,点胭脂贴额黄,将一身弄的富丽堂皇,若是李鸾儿瞧见,必然要赞一声真真是活动的珠宝展。
打扮好了,应氏又叫下人准备了家中瞧起来最富贵的马车。
那马车用了上好楠木制成,雕花帖金,又有绣金镶翠的华盖,最叫人眼热的便是两匹雪白骏马拉车,应氏也没有带钟红,独自一人带了丫头,随意带了些小礼物便上了马车。
她不只坐了好车,好好打扮一番,更是将跟随的丫头婆子也都挑了好衣裳穿着,那几个大丫头穿的比寻常人家的娘子还要好,一个个身着绫罗,头戴珠玉,走出去当真是能哄人的。
说起来,京城人对珍珠玉石喜爱,价钱也高,可在应氏看来,这些真不值什么。
岭南百年世家应家有自己的船队,时常出海打捞,自然不缺珍珠珊瑚一类,应家又有自己的商行,与洋人
易,时间长久下来,家中堆积的各
玉石更是积成山,应氏小时候便是拿着偌大的珍珠当弹珠玩的。
自然,丫头们戴上几个珍珠的饰品,应氏觉得很是寻常,可京中这些人瞧来就太过震惊了。
等到应氏到了顾家门外,那付姨娘自然也得了信,虽然心下忐忑,可还是带着顾二娘子和几个丫头
了出来。
先是几个丫头下车,那几个丫头的穿着打扮竟是比顾二娘子还要好上不少,瞧的顾二娘子满心的嫉妒,眼都红了,心下更是暗骂顾大娘子,恨不能取而代之,更是愤恨自己出身低,为什么她样样比顾大娘子强,却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没有一个好娘舅。
待到应氏一身富贵的下来,付姨娘和顾二娘子更是嫉妒的都要发狂了。
付姨娘强笑两声,走过去行了礼:“见过舅太太。”
应氏高高抬着头,鼻中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莫多礼了,总归你这礼行的也马马虎虎的,行与不行不差什么。”
说完,应氏便如主人般往内宅而去。
付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脸上强作笑容:“舅太太里边请。”
“不过是阿姐去了,姐夫这么些年也没有继弦,家中也没个女主子,没奈何叫你出来照应,若不然,哪里有你出头
面的份。”应氏回头看了付姨娘一眼,笑了一声,随后小声道:“原也不过是个给女主子倒夜香洗脚的货
,如今倒是真当自己是个人儿了,真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她这一句话叫付姨娘气的什么似的,顾二娘子更是气红了眼:“你怎么说话的,我娘又没得罪你,你怎么…”
顾二娘子话没说完,就招各应氏停下脚步,回身一双眼睛满是厉光向她扫来,紧接着,应氏轻轻抬手,啪的一声脆响,顾二娘子挨了重重一个耳光。
应氏吹吹手掌:“阿姐去的早,没有及早教导你规矩,你姨娘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怕也不晓得规矩如何,今
我这个舅妈便好好的教训你一番,你可得给我记清楚,我阿姐是你的嫡母,我是你正正经经的舅妈,是你的长辈,你该当尊着敬着,哪里有为着一个
婢顶撞长辈的理儿,我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了,人人都夸你顾二娘子知书识礼,又懂管家理事,还当是个好的,哪晓得百闻不如一见,这一见啊,实在是不如这百闻。”
说到这里,应氏笑了起来:“也是,小妇养的,又能是什么好的,也不过是自己吹捧出来的。”
顾二娘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捂着脸眼含泪花,一双妙目满是仇恨看着应氏:“你,你敢打我,我爹都不曾打过我。”
付姨娘也是满脸的心疼,很是不满的看向应氏:“舅太太,你是来做客的,我们敬你是客人,哪里有做客人的来打主人家的道理。”
“哈…”应氏只剩下嘲笑了:“我是做客不假,可你们也不是主人,这是我阿姐的家,甭管我阿姐在不在,这都是她的家,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
婢来当家做主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她又看向顾二娘子:“至于你,我怎么就不敢打你了,我今儿就是打折了你的腿,也没人说我半个不字,至于你爹,他是男人,不好管教这般大的女儿,这个家里更没有谁有身份能管教你,说起来,除了我这个舅妈,怕是没人指正你的不是的。”
一番话说的付姨娘和顾二娘子只能干瞪眼,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好半晌,顾二娘子才喃喃道:“我娘才不是
婢!”
“不是
婢?”应氏朝顾二娘子走近,重重的缓缓的步伐一步步踩在她的心头:“不是
婢又是什么?你来说说,啊…她是卖身为奴的,不过是当家夫人看得起抬她做了妾,妾通买卖,甭管她生了几个孩子,她的身份都变不了,
籍就是
籍,可变不成良民。”
“我…”
这么些年叫顾呈惯着,付姨娘早忘了她的身份,这会儿被应氏提起,便如同被人拿刀将心剖开,将她最不堪的一面**
展现在人前,付姨娘只剩下难堪和羞意。
“得,甭说那么些有的没的,带我进屋吧。”
应氏一边走一边吩咐付姨娘,时不时的又看两眼顾家的房子,口中啧啧有声:“果然,你也只能是个陪爷们做乐的
婢,瞧瞧你将这家经营成什么样子了,我可听我家爷说过,当初阿姐在的时候,这家里还是
鲜亮的,哪里像现在这样
落。”
她这些话说的付姨娘更是抬不起头来,说起来,钟氏确实很会经营,当年她在的时候,这家里确实不像现在这样窘迫,房子虽然不大,可处处透着精致,丫头婆子比现在多,上上下下穿的吃的都比现在好上不少。
“罢罢!”应氏进了屋坐下喝了杯茶又连叹几句:“你也只是个没见识的,也不能指望你什么。”
她又对顾二娘子招招手:“你该多跟那些大家贵女学着些,莫学你姨娘那一套,没的学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这可是**
的在骂顾二娘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气的顾二娘子咬牙:“大姐也是跟姨娘学的。”
“这怎么能一样?”应氏挑了挑眉:“宛儿可是阿姐生的,像我们钟家人,不用人教都是好的,便是你们再想叫她不好,也是教不坏的,哪里像你,天生胚子就不好,若再不好好学,这人可就要不得了。”
“是啊!”顾二娘子哪里吃得了这些个亏,不由反驳几句:“大姐好,可人人都知道她懦弱无能,我不好,可街坊邻居都夸我行事大方
利,比大姐强上百倍。”
“是吗?”应氏不争不缓,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放下的时候重生的往桌上一顿,这声音弄的人心里都发颤:“也不过是你自卖自夸的,别以为你们那些小心思我不知道,告诉你们,姑
我眼明心亮,最是看不得你们这些龌龊作派。”
应氏一进门就将付姨娘和顾二娘子连骂带损,就是泥人也有了三分土
,更何况付姨娘本就是个不省事的,她哪里能由得应氏再骂她,当下笑道:“舅太太既然瞧不上我们的作派,也嫌弃这家里太寒酸,为何还要过来,您是贵人,天生富贵,我们这些穷酸巴不上您的,您大人大量,也犯不着与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穷酸计较,总归太太已经没了,舅爷一去这么多年也没管过我们家,即如此,两家何不断了亲,还来往个什么劲。”
“是啊。”应氏点头:“我和我们家爷可都瞧不上你们的作派,这亲也是该断了,今儿我来可不就是为着这个事来的。”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听的付姨娘心头不由一喜,顾二娘子更是欢喜不已。
她们原听说钟鸣鹏在边关立了功,如今回京做了京官,以后便要在京城扎下
了,另外,这应氏也是大族出身,家里也是银钱无数,如此两人归来,说不得就是顾大娘子的靠山,要真是如此,顾大娘子说不得就要靠着舅家抖落起来,等到那时候,她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可是,若是钟鸣鹏要和顾家断了亲,那自然就不是顾大娘子的舅舅了,也没有任何的立场替顾大娘子出头,到了那时候,就是她们再如何跟顾大娘子作耗,钟鸣鹏都没有由头来管。
付姨娘更是惧怕钟鸣鹏的,怕他仗着舅爷的身份将自己如何。
付姨娘心里清楚,她不过是个妾,要真是钟鸣鹏闹将起来,非要叫顾呈将她卖了,顾呈也是没有办法的,闹的大了,顾呈也只能委屈她,将她卖出去,这么些年,付姨娘在顾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愿意再被卖。
更何况,她在顾家还有两个孩子呢,要真是没了她,这两个孩子要怎么办,指不定会被顾呈继娶的人儿苛待,就像她当年苛待顾大娘子一样。
这么想着,付姨娘就提心吊胆的,现如今一听要断亲,这些叫她惧怕的原因都没了,自然喜出望外。
只是,她不能
出喜
,只能强作忧虑道:“舅太太这叫什么话,我不过是说气话,舅太太怎生和我计较上了,这亲哪里能断,就是看在大娘子的面上,也是不能断的…”
应氏冷笑一声:“当你们家真叫我们瞧得上眼,顾呈这些年若是对宛儿好些,我们说不得还认这门亲戚,以后大家来往互相提携也方便,可是,宛儿在这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可比谁都清楚,既然你们连宛儿都这般对待,这门亲,还认来做什么,断,必须得断。”
“舅太太,这…”付姨娘怕应氏再寻事,只能委屈道:“奴也作不得主,还是叫我们家爷回来…”
“叫顾呈来,我等着与他写切结书,断了亲事要紧。”应氏皱起眉头大声吩咐,付姨娘做出无奈状,叫了心腹去寻顾呈。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