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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逛街


 计氏回头看了看被甩在身后的苏记绸缎庄,又看了看怀里的织金妆花缎,为难地道:“囡囡,百来两银子一匹的料子,又是织了金线的,只怕要达官贵人才穿得,咱们还是还回去罢。”

 苏静姗笑道:“娘,就算咱们要穿,这会子也找不着裁铺裁衣裳去。”

 “那你这是要…”计氏一句话没说完,就见苏静姗直直地朝街边的一家当铺走去,她只得赶忙跟上。

 苏静姗进了当铺,招呼一声朝奉,将怀里的布料搁在柜台上,又示意计氏把她怀里的那匹也放下。

 那朝奉摸了摸料子,又抬起眼皮看了看苏静姗母女的衣着,懒洋洋地伸出一手指头:“一百两。”说完又补充道:“两匹。”

 百两银子一匹的布料,被生生砍去一半,朝奉琢磨着,瞧这母女俩的穿着打扮,定是急着用钱,要是这小姑娘嫌钱少,他就来一句“嫌少就别当”,她被一,多半就当了,这年头,人都这样儿…

 朝奉正美滋滋的想着,却听得苏静姗道:“一百两太多,我只要一两。”

 两匹上好的织金妆花缎,只当一两?朝奉的瞌睡立时被惊醒了,直愣愣地望着苏静姗,说不出话来。

 苏静姗指了计氏,笑嘻嘻地道:“我同我娘出门来逛,抱着这两匹布忒不方便,因此到贵当铺寄存寄存。”

 寄存?朝奉实在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

 苏静姗忙问:“要还是不要?”

 既是生意上了门,又哪有朝外推的,朝奉撇撇嘴,朝抽屉里摸出一两银子,丢给苏静姗,又出张当票子来填了,一并与她。

 苏静姗掂了掂银子,递给计氏,计氏到底觉着不妥,犹豫道:“囡囡,这样不好罢…”

 苏静姗笑道:“娘,怎么不好,铺子是我爹的,我又是我爹的亲闺女,这亲闺女花亲爹的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计氏心道这也有理,再一思忖,一两银子当掉的布料,她也还赎得起,万一苏留鑫发脾气,她自掏银子赎回来就是了。她这样一想,心就宽了,当即接过银子和当票,揣进怀里。

 母女俩这便当掉布料,肩挎装了行李的小包袱,空着手出了当铺,来到街上。

 苏静姗这才得空好生瞧一瞧这热闹的东亭县大街,她所站的位置,是十来家绸缎庄扎堆;往前,是一间挨一间的成衣铺子,无论铺面大小,门前都无一例外地挂着“苏样”的牌子;再往前,却是小摊贩林立,间或又有相面的道士,候客的轿夫,那些小贩,都戴着**一统帽,穿着干干净净的短衣,或热情待客,或大声吆喝,生气

 在小摊贩后,离得三五步远,又有果子行、卖糖食的铺户、酒店、饭铺,烧饼店、素面店,不一而足。

 街道尽头,是一十字路口,聚有数名肥壮汉子,头戴阔边深网,身穿青布衫,手拿青布长手巾,脚蹬靸鞋。计氏见苏静姗不住地打量,便告诉她道:“前几年来东亭县时听你爹讲过,那是脚夫,平时在这里站着,一遇见人家有大事,便唤去帮忙。”

 苏静姗笑道:“我这显见得是乡下人进城了,连个脚夫都瞧着新鲜。”

 庶出的城里住,嫡出的反在乡下长,计氏心头一酸,忙拉她到小摊贩前,要买点心与她吃。

 这东亭县到底是吴地第一大县,即便是路边支的小摊,也十分地用功夫,瞧那瓦罐里熬煮的馄饨儿,看样子起码炖了一个多时辰,汤金黄,馄饨雪白,葱花鲜绿,端得是精致非常,苏静姗就拉了计氏到这卖馄饨儿的桌边坐下,唤得一声,那支摊的老汉便现下了两碗端上来,扑鼻香,惹人口水。

 在这寒冬里,苏静姗喝一口热气腾腾的鲜汤,直觉得浑身上下每个孔都舒展开来;再吃一枚皮薄馅多的馄饨,从内到外就都被熨得妥妥帖帖了。

 计氏见苏静姗吃得香甜,欢喜不已,但她到底还记挂着苏留鑫,待得吃罢,便对苏静姗道:“囡囡,咱们家去罢。”

 苏静姗心道,她们在这里溜达半晌,也没见苏留鑫来接,多半是东屋的事情还没解决,此时就算回去也无用。但她看到计氏殷殷的眼神,这话就讲不出口,只得道:“依娘,那便家去罢。”

 此时她们所在的位置,离苏记绸缎庄着实有些远了,但母女俩都是在乡下走惯了路的人,当下也不雇轿,就靠一双脚丈量着走回家去。但才到自家铺子门口,就听得两名小伙计靠在门边嗑牙,一个道:“后院里又吵吵半天了,为甚?”另一个道:“瞧你那木样儿,听声儿也该听得出,是东家和万太太又拌嘴了。”

 苏静姗心想,看来自己猜对了,后头果然还在吵架,万姨娘尚未搬出东屋。

 而计氏却是气得发抖,万太太,一个妾,伙计居然称她为万太太!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万姨娘都是以主母自居的,计氏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发昏发涨,遂不管不顾地迈开步子朝后面院子冲,寻万姨娘问个明白。

 眼见得计氏就要冲进铺子旁的甬道,苏静姗手疾地拽住她胳膊,慌忙道:“娘,莫教人瞧笑话呀!”

 计氏身子结实,怕自己的冲劲儿把闺女带倒,只得停下脚步,回头望苏静姗。

 苏静姗如何不知计氏恼的是甚么,忙凑近两步,小声劝道:“娘,他们吵架,已是让伙计们瞧笑话了,好不丢脸,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没得丢人现眼,还是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从长计议。”

 计氏此时也醒悟过来,这是城里,不比乡下,这会儿若是冲将进去,泼妇的名声怕是免不了,虽然她不怕背包袱,可为了一个妾被人说道,实在是划不来。

 道理浅显,做起来却不易,就说这一口气憋在口,怎一个闷字了得,计氏一时气上来,拉起苏静姗就走,一路走还一路忿忿地道:“走,咱们去住店,他们不来请,咱们还不回去了。”

 -------------阿昧的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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