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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九章浮生半日闲


 第一七九章浮生半

 不是想像中的粉空间,也没有夸张的珠光宝气,整个房间看起来典雅大气,看得出布置的人非常用心,连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都关照到了,一景一物放置得恰到好处,世家小姐出身的娘亲果然是不一样的。

 对上文语菲期待的眼光,柳卿笑得温柔“我很喜欢,谢谢娘亲。”

 文语菲放下心来,眼中满是欣“你喜欢就好,原来对你的了解不够,准备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用上,仓促间只能弄成这个样子,以后我慢慢再布置,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卿儿你告诉娘,娘一定给你弄来。”

 “娘准备的我都喜欢的,以后要是闲了我就回来陪您。”娘亲的心思她看得明白,不过就是希望她这个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女儿能多回来呆几天,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只要人在就行,这点要求她还是能够足的。

 没多久,柳逸时也回来了,再加上两兄一弟,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让文语菲幸福得想流泪,这是她想了许多年的画面,今天终于实现了。

 大预朝二十四年,这一年是不平静的一年,也是发生大事最多的一年。

 早朝时,众朝官便发现列队里多了三个人,知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是由皇帝直接任命的柳家之人,安排的不算是让人无法接受的高位,却绝对是做实事握实权的位置。

 “皇上驾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皇帝身着明黄五爪龙袍,头戴二十垂旒帝冕,珠玉摇间,龙行虎步的走向帝位,正值壮年的皇帝有着年轻时打下的好身体,和面对柳卿时不同,这时的皇帝有着帝皇绝对的威严。

 今儿的程序和往常有所不同,太监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而是向皇帝一鞠躬,上前一步,亮开嗓门道:“宣,柳松君觐见。”

 柳松君?原本微微闭着眼睛,等着宣布退朝的几人瞬间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望向殿门,柳家…这是打算以这么直接的方式入世?

 柳松君身着深紧衣袍,式样和现在的衣服很是不同,上面的图案也显得非常古朴,衬着柳松君一脸肃穆之,整个大殿之上平添了一分庄重。

 “柳氏族长柳松君拜见吾皇。”柳松君行了跪拜大礼,于柳家来说,这便是效忠。

 显然,皇帝也是清楚的,脸上笑意隐现,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把人托起“朕可是等了柳族长许久了。”

 柳松君顺势起身,姿态依然恭敬,却不显卑微“许久不曾现人前,亏得皇上还记得柳家。”

 “哈哈哈,记得柳家的肯定不止朕一人。”

 大殿之上只闻得皇帝的笑声,谁都看得出皇上今儿的心情岂止是很好。

 走回龙椅上坐定“不知道柳族长求见可是有何事?”

 柳松君眯起眼,藏起眼中的骄傲自得,从宽袖中拿出卷好的纸张放在双手之上“老夫今天来是给皇上送一份大礼。”

 大礼?皇帝看向宫奴拿过来的东西,一时间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重量。

 看出皇帝的疑惑,柳松君摸了摸胡须解释道:“这东西叫纸,作用和竹简等同,却比竹简更方便携带,造价也更便宜,等技术更成后便可以大批量制造。”

 不管其他人吃惊的神色,柳松君从宽袖中拿出一张丝帛“这是纸张的制作之法,老夫今天来,便是将这个献与皇上,以便惠及天下读书人。”

 皇帝眼中光芒连闪,这是好东西,他当然知道,这么薄薄的一张纸,要多少张才相等于一卷竹简的厚度?

 只是,这明明就是一件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事,柳家甘心就这么贡献出来?要知道这事若是成了,将尽得天下读书人的心,要知道,读书识字还能想到办法,这竹简的消耗却绝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这也是直接限制了读书人数量的原因。

 “这确实是一份大礼,柳族长可有所求?”

 柳松君笑得像只狐狸“我们家卿小子说了,纸张的作用太过神圣,不能拿来谈条件。”

 这虽然不是柳卿的原话,却绝对是她的意思,昨天议事完后,柳松君特意抓着她问了下,若是皇帝问起柳家有什么要求他该怎么说,柳卿回他“纸张是用来做学问的,要是拿来谈条件就太过世俗了,不如让皇帝记下这个好,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还能拿出来抵点事。”

 当然,后面两句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会记在心里。

 “柳希及说的?唔,倒真像是他的作风。”想起柳希及不推不动,不就原地踩的子,皇帝失笑摇头,那小子脑子里有很多好东西,看他做出的这些事就知道,他写给晓潜的那些个故事他全拿来看了,除了一声佩服他找不到别的词,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规则,甚至不同的立场,他都信手写来,上一个故事还是以臣子的身份,这一个里又是以国君的身份,他都把心态掌握得入木三分,这样的人才,他庆幸让晓潜入他门下,他有这资格为未来的帝师。

 皇帝话里对柳希及的喜爱谁都听得出来,柳松君心中汗颜,若是皇帝知道卿丫头的真实身份,可别兴起收进后宫的念头才好,比较起来,他倒宁愿定王爷成为柳家的女婿。

 看着丝帛上写的制作之法,原材料确实是再廉价不过的,只是…

 “砍伐需有度,砍的同时需种植…这也是柳希及的想法吧。”

 “皇上英明。”

 皇帝轻笑着摇头,瞟了眼站在下首第一个位置的皇弟,这样的一个男人啊,也怪不得那个从来不在男上动心,女上动情的弟弟失了魂“他行事向来有章程,也看得远,你告诉他,这事朕会放在心上。”

 “喏,老夫定当转告。”

 两人仿佛拉家常般的说着话,该表达的,该转达的都在其中,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人表了忠心,一人接受了效忠。

 至此,柳家正式复出,就算这纸张将是由皇家来惠及天下人,但是有心之人都会知道这是柳家献给皇帝的,历史上也一定会记下一笔,柳家这次不再是某一人青史留名,而是以柳氏之名,虽然许多人都会猜测这会不会又是柳希及的主意。

 不出所料,早朝刚过,这消息便四散着入京城各处,连街角的乞丐都知道了有纸张这么个取代竹简的东西。

 柳卿在家具坊新做出来的摇椅上躺着,稍动了动身子,椅子便前后摇动起来,摇得柳卿昏昏睡。

 真是个好东西,柳卿想。

 “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会享受的人了。”阙子墨自个儿撑着伞,站在凉亭外看了好一阵,看那人快睡过去了才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柳卿睁开眼,也不起身招呼,又动了动身子,如愿的感受着摇椅又摇了起来,这才懒洋洋的回道:“好不容易下场雨,我当然要好好享受下细雨斜风的滋味,定王爷,有什么大事非得让你冒雨前来?”

 “别说你不知道,你柳希及哪次出手不是大事。”

 没有第二把摇椅,不能和希及并排躺着摇有点遗憾,阙子墨只好挑了个离柳卿最近的地方坐下,看那人像虫子似的动了下,椅子摇晃的力度加大了些许。

 “这次出风头的是柳家,可不是我柳希及个人。”柳卿哼哼的嘟囔着,要是她愿意出这风头,今天就跟着上朝去了,对古代上朝的真实模样她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听说电视里演过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上朝的地方比电视上演的要小得多。

 红玉取过一边的薄毯盖到柳卿身上,看她不乐意的皱眉,解释道:“全婶待过,不能让您再生病了,这风有点凉,您搭点东西为好。”

 知道是为自己好,柳卿无奈的退让,太好说话的主子也不好当,不想委屈了身边的人,便只能委屈自己。

 阙子墨不敢看得太热络,以免引起希及的警觉,时不时扫过去一眼,再收回眼神,然后再看过去,那频率让一边的红玉都想笑,在公子面前的定王爷和传言中的定王爷可一点也不相符。

 “希及,你老实告诉我,那纸张是不是你整出来的?”

 柳卿抬眼“是我还是柳家整出来的有差吗?不都是出自柳家人之手?闻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名声过盛不是什么好事,皇家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在掌握,却力量过大的人,我得自保啊”

 在一个王爷面前这么说话的,这也是头一个了,阙子墨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你这是在提醒我吗?”

 “不然呢?”柳卿又动了下,微微扬起头借着红玉的手喝了口茶,一副惬意的模样,就算明知道他们两人没什么,阙子墨心里还是不舒服了一下。

 “放心,皇兄心里只怕比我更清楚这东西十有**是你弄出来的,不过是借家族的手送给他,他会记在心里的。”

 然后呢?柳卿心里微哂,她要真是犯了什么忌讳,这个记在心里能起作用吗?只怕到时候也只是记在心里罢了。

 不过呢,皇家欠她总好过她欠皇家,别欠大发了就是,恩大反成仇用在这里是一个道理。

 两人不痛不的说着话,外面有风有雨,内里却静谧详和,远远看着如同一幅画一般,柳逸时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一阵,心中复杂非常,虽然接触得不多,但是女儿是个什么子他也摸得差不离,看上去强势有主见,有时候更是比男人还肆意轻狂,但是内里,却是个要求非常少的人,想简单的生活,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可是她的命运注定了这样的生活她难以得到,柳家给了她生命和富贵,同样的,也有她该背负的责任。

 从挑女婿的角度出发,定王爷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他背负的不比卿儿少,可是以卿儿的身份和子来说,眼下定王爷却是唯一适合为婿的人,看他们的相处就知道,定王爷非常包容她,大多数时候也是由着她去,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给卿儿想要的生活,足够强大,又不压抑她的子,只是,希望定王爷喜欢上的,不非得是男人的卿儿才好,不然就太悲剧了。

 叹了口气,柳逸时转身离开,所以他没有看见阙子墨投过来的视线,以及眼中的若有所思,希及的父亲…这是在顾及些什么呢?

 “闻听,战事将起吗?”

 话题突然转至此,阙子墨有些无奈,这样的话题并不安全,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是他更不愿意给希及他不坦承的印象“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柳卿坐了起来,太过大力的动作让摇椅摇个不停,红玉不得不搭把手才能让她坐稳了“不要小看了柳家的情报网,这么大的事柳家还是能收到点风声的。”

 习惯性的食中两指曲起敲击着桌面,阙子墨明言“边境摩擦不断,越来越有升级的迹象,皇兄…是从战马上打下的天下,当时能把他们打回老家,现在也不会容许他们放肆。”

 柳卿睁大眼“你的意思是,皇上会亲征?”

 可以不这么聪明吗?阙子墨更无奈了“这事还在商议,没有最后定下来。”

 那就是**不离十了,柳卿皱眉“皇上亲征,朝内的事怎么办?由谁监国?谁负责调度后方粮草?”

 “你倒是想得远,这不是还没决定下来吗?皇兄是想亲征,也要看老臣们放不放人,粮草的话,不急。”

 “什么叫不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书上所写,就算我这个不懂兵事的人也知道这点,你要是拿话敷衍我还不如别回答我。”柳卿不冷不热的回道,从摇椅上起身靠在凉亭柱子上,国事,她不关心,她只在乎她活着的这些年可以平顺些,不要有战,也不要有灭国之灾,覆巢之下是没有完卵的。

 阙子墨没想到希及的反应会这么大,微一征愣,便想明白了“难得见你对一件事上心,怎么,担心晓潜了?”

 确实有那么点,他现在还不够强大,要是皇帝不在就变数太大了,不过,她不会承认的“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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