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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安城东南方曲江畔,处处垂柳,风光明媚,是人们常常游玩寻乐的好所在。就在一处集结五株大柳树的岸边,有一家名扬海内的酒坊…“五柳居”;这店里不光是酒好,连卖酒的人儿脸上甜可醉人的酒窝也是相当地吸引人。

 “还要我喝?”一个娇脆的声音微带迟疑的问道:“这酒是公子们付的钱,却被我喝了…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喝!你跟赵公子、钱公子还有孙公子他们都喝了酒,你现在不跟我喝就是瞧不起我,不给我王大少面子!”一名肥壮的男子高举着酒杯,拦住一个身躯窈窕的少女,恶形恶状的说道。

 “公子别生气,小女子…喝就是了。”少女微蹙眉拿起杯子喝了。“哦…好苦…”

 那少女羞中带怯的娇态恍若西施捧心般地让这票男人都看痴了,浑然没有发觉他们点的酒十之八九已全进了这个娇柔的女娃的肚里。

 王大少还不死心,又着她喝了两杯;她仍是勉强又为难地喝了,最后,她拿起已空的酒壶对一桌子的公子微微一笑“再次多谢公子赐酒;酒没了,再来两壶吧?”

 那个窈窕的背影已走远,但王大少和同伴们仍为方才看到的那两旋醉人的酒窝失神不已。

 杜九娃伸手抚开一沾在际的发丝,浮现一个若有似无的轻蔑的笑意。

 呵!这些男人…统统是笨蛋,虽然她才十八岁,但她喝酒的“酒龄”也有十八载了,想用两壶清淡的“桂花酒”就想灌醉她?哼!门儿都没有!不过,这种笨蛋多来几个才好,这样店里才能多赚些银子,而她也可以多赚些酒喝。呵呵!

 正想得高兴,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向“五柳居”原本打算好好享受佳酿带来微醺快的杜九娃,马上自柜桌里跑出来,有精神地喊道:“小扮,帮我再打两壶“碧芳”还要上几样子菜,快!”接着,就勤快地楼上楼下招呼客人。

 杜大娘走进店里,看到杜九娃婉辞着客人递来的酒杯,便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九娃,你不是说去酿酒坊看看就回家,怎么又转到店里来了呢?”

 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家里是卖酒的,但家里已有八个儿子和媳妇,忙酒坊、酒店的生意足足有余,所以,极不希望她到店里抛头面,可是,她偏就爱往这儿跑,骗客人的酒喝!

 懊死!得等她嘴里的酒气散了些才行,杜九娃站得远远的,深怕被母亲闻到她嘴里的酒味。

 “娘,我是怕小扮他们忙不过来,所以才来帮忙;您先到后头坐一下,我…我去去就来。”将残酒和杯筷端回厨房,她又拿起小扮准备好的两壶酒往三楼踏去。

 这丫头一定又喝酒了!杜大娘心中雪亮,跟着又暗叹了一口气,唉!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放着女红不学,却学喝酒…

 唉!这都要怪家里那个老头不好,六个月大就给她喂酒酿,又当她是孙女般的惯宠着,不但让她到酒窖里学酿酒,还任由她遍尝各种酒…

 唉…“五柳居”已经不用两老心,丈夫已近八十,自己也六十岁了,两老只想在死前看到九个孩子成家立业,而前面八个儿子都娶亲了,那八千坛的“状元红”也都一一开来喝了,但是,这个爱酒成痴的小么女到现在还没有人上门提亲,真教人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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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五柳居”店门开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挤得水不通;但这些人不是为了喝这里的好酒,而是为了杜九娃独到的“醉人”本事。

 刘屠户努力的将眼皮睁开,使唤着被酒泡得迟钝的舌说道:“别…别逞强了,认输吧,”从他的醉眼里瞧来,平自信的杜九娃显得无比地柔弱。

 杜九娃语带薄醺地嗔道:“才不…不认…输!人家…还没醉!”纤掌轻撑额角,目光穿过人墙,偷偷望了望一边堆满了赌银的桌子。

 好极了,看来有百来两的进帐,那这半年来她偷喝的酒钱差不多可以补上了。

 刘屠户看到她桃花腮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醉的娇态格外动人,但这张俏脸却化成好几个在他眼前飞转,于是又劝她“臭、臭丫…丫头,你还是投降吧!看你连站都站不好…晃得我的头也有点晕了…”

 杜九娃知道自己胜利在即,但为了不让人起疑,便将拿到边的酒放下又端起,然后皱起眉,装出勉强的表情,再将酒灌下喉“哦!是吗?难怪我头晕…该…该你喝了!”

 这样一番作戏,果然桌上的赌金又堆高了一些。…全都是押她输的。

 刘屠户也没发现,兀自豪迈地将酒杯端起“好!这是你说的,那就分个高下吧…”话刚说完,他那巨大的身体一软,就直滑下桌子在地上躺平,再一次验证了杜九娃“醉人”的功夫果然不是得虚名。

 刘屠户一倒,整个“五柳居”马上闹烘烘的,有的人天喜地捧走赌金,更有人不服气的大声争论著“妈的!刚刚她才和老吴喝过,这下老刘怎么可能喝输九丫头?而且,她明明就已经快要倒下了。”

 “早告诉你押九姑娘赢,你就不听!我们开赌这两个月来,她连一场都没输过,你却还傻傻的把银子下在别人身上!”

 “别吵了,”一个年轻男子走向那个输钱的“你刚刚口头说要押杀猪的五两,现在给钱吧,”

 “去你的,老子没钱!”跟着,赌输的人一溜烟就跳窗子跑了。

 杜九娃从后面叫住他“小扮,算了!不要追了,以后记得先收钱。”她喝得好过瘾,心情好得不想跟人多计较。

 噢…过瘾!她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坛酒,忍不住赞叹起来,除了以姓“杜”为荣之外,她更无比感谢杜家祖先发明这种“湛然甘美,清冷可爱”的东西。

 “进帐多少?”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拿起空酒坛,步履平稳地走进柜桌里,边欣赏今晚格外皎洁明亮的月边问着。

 虽是杜家第八个儿子,但他却足足比杜九娃大了十岁、也娶了室,不过,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个么妹言听计从,没再去追。

 他拿起算盘,推动盘珠,开始喀啦喀啦地算了起来“观看比赛的入场费共九十两七,小菜和酒四十八两二…赌你嬴的,共十二两,一赔五就是六十两;但赌你输的,一赔二,共有一百五十一两…”

 “那就是说,今晚总共赚了两百二十九两九。”她头脑清楚,比用算盘的小扮还早算出结果。嗯!果然假装不胜酒力的样子赚得更多;要不,和对手一起躺下,弄得平手,来个通吃也不错!

 可是,她天喜地的心情马上被杜大娘一张寒霜般的脸给吓没了!

 “娘…娘?你怎么来了?”糟了,娘看到她跟人家拚酒喝的事吗?

 杜大娘目光凌厉地横了儿子一眼“老八,我叫你别让她到店里跟人喝酒,你不仅让她在大庭广众下跟人斗酒,还让人下注赌钱?你…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做的?!”完了!这下女儿还嫁得出去吗?

 他搔搔头,傻笑了一下“呃!可是,九、九娃真的帮店里赚了好多钱…”

 杜九娃面色煞白,一边暗骂小扮老实,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努力想出足以转移母亲怒火的话。

 “娘,我是想…嗯…因为,我前两个月不小心打破了几坛酒…所以…”

 “住嘴!”杜大娘这回铁了心肠,二话不说拉了杜九娃就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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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哎哟!去他的密密,教她儿子自己来看!

 杜九娃如迅雷般丢下手里的针线,将扎出血的大拇指放进嘴里,觉得体内那股无名的焦躁越来越升高,已经快超出她所脑控制的范围了。

 饭可以不吃,但再没酒喝…她就快死了!

 她冲到门边大叫:“娘!放我出去!”直喊到声嘶力竭才停下来气,过了一会儿,她改了词儿“娘!傍我酒喝!”

 老天!被关在家里五天了,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喝一点酒…不!她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它个过瘾!

 忽然,杜大娘现身在门边问:“好了没?才几个扣子,你了一个上午?”

 “娘!念书写字我还勉强能应付,但这些玩意儿我根本做不来!”她哀声答着“到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去店里…”喝酒啊?

 杜大娘冷着一张脸“在你出嫁之前,哪儿也别想去!”

 “为什么急着要我嫁?”她才十八岁耶!

 杜大娘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因为,我不想让你爹酿的那五千坛“女儿红”放到变成醋。”如果她可以将女儿训练成符合“德言容工”标准的女子,那她就有希望将女儿嫁出去了。

 “娘、娘,你不要走!”杜九娃颓然软坐在地上,悲愤不已的捶着门板“怕那五千坛酒变成醋,那就拿来给我喝啊!”又发了一会儿的脾气,她终于冷静下来,将扔下的针线活捡起来,决定先忍耐一阵子,等母亲对她消除戒心之后,再想办法溜出去喝他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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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伯伦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身后跟着的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他抬头朗声向守城的将领表明自己的身分,等待对方开启城门。

 不一会儿“明德门”缓缓拉开,立于军队最前端的狄伯伦策动马匹,一个踏上广阔的朱雀大道,接受全京城百姓的热忱

 空中飞散着点点红的爆竹花屑,夹道的欢呼声更是波波涌向百姓心目中的征西英雄,但狄伯伦对这一切毫无所感,只是神情俨然的望着朱雀大道尽头最高的建筑…皇宫。

 他们终于灭了西突厥,立下盖世功勋,但是,这样的大胜利却弥补不了他心中的遗憾。

 他腾出左手‮摩抚‬着怀里的骨灰坛,沉痛的默道:子豪,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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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长安东北角“通化门”一里外的“净德寺”是一座私人兴建的寺庙,除了业主和与业主相的人,一般人是不能进入的。

 太阳慢慢沉入西方,夕照落在“净德寺”的戒空法师枯瘦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他像是要和寺旁耸立的白桦树比耐力似的,站在庙后门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京城方向;忽然,一个熟悉的小黑点出现了,他那双浊滞的眸子立即闪出惊人的活力。

 当眼帘映入一坛封扎红布的漆黑瓮的瞬间,戒空当年身在绿林时的蛮狠劲忽然又发作,他手一探,将坛子抢过手,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妈的!你让我多等了半个月,怎么这回这么久?”他俐落的拍开封泥,咕噜噜的喝下半坛才停下来换气。

 “你这鬼丫头就爱刁我!你也知道没酒喝的滋味有多痛苦,下回再敢这样,我就打你的股。”说完,又将酒坛抱起,痛快的喝酒。

 杜九娃跃上矮墙坐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没下次了,我…我娘要我嫁人…”

 戒空正贴着坛缘大口的灌酒,忽然,因她最后的一句话呛住了“咳、咳…你再说一遍,你要怎么样?”

 她两脚在空中晃呀晃的,一脸的不情愿“我说,我娘赶着帮我订亲…”

 “谁要娶你这个酒鬼?是哪个缺德的媒婆牵的线?”戒空理所当然的问了出来,会要个酒鬼当老婆,当然得归功某个深谙“粉饰太平”技巧的媒婆啰!

 闻言,她马上朝他踢去一脚的黄沙,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赌气似地说:“我管他是谁,反正我不嫁,”

 “为什么?”

 听他问起,杜九娃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我娘说她不想让我爹为我酿的那五千坛“女儿红”变成醋!”

 戒空顿了一下,然后就发出一阵豪的笑声“哈哈哈…你娘还考虑得真对,若这五千坛酒变成醋,那多可惜呀!”

 见戒空也这样调侃她,杜九娃气得抓了一把小石头丢向他“臭和尚,亏我在临走前还偷酒来跟你辞行,你居然幸灾乐祸…可恶!烂和尚、死贼秃!”

 “哎、哎…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要再丢了!”戒空不将这样的攻击放在眼里,但也不想继续跟她闹下去“你说要走,你要走去哪里?”

 她缓下攻势“去哪里?”一股微辣自鼻管钻上来,她开始酝酿泪意“我也不知道…”

 这丫头还真是冲动“那你身上有钱吗?”他看她身边也没包袱行李什么的,便猜她八成有银两带在身边,而只要有钱,他就可以找人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

 “钱?没有。我好不容易才趁我娘跟媒婆合庚帖的时候溜出来,哪有时间拿银子?”

 哇!这丫头不但冲动,还天真得厉害。“没钱?没钱你要去哪里?住店要钱、吃饭要钱、喝酒更要花不少钱,你一个子儿都没有,不出两天你就隔了!”戒空毫不客气的批评着,却没发现杜九娃眼中正闪出算计的亮光。

 “可不是吗?”她幽幽的说道:“像你这样素有悲天悯人怀的人,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倒路尸…”

 “当然会不忍心!泵且不论我们的情,光看在你给我送了七、八年酒的份上,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一个孤女在外。”他豪气干云地说着,以为自己还是十年前那个叱吒风云的山寨主。

 她出得逞的诡笑“所以,你一定会愿意收留我啰?”

 “那有什么问题…”上当、上当!这丫头早计画好要赖定他了。“唉!丫头,我哪能收留你?我…”忽然,他鼻端飘过一阵浓郁奇香…

 杜九娃拿出一个葫芦,将珀红色的酒汁往嘴里倒了一口“啧,美极了,你试不试?”

 不必她多说,他已一把抢过来,畅饮起来。

 放下葫芦,他大大赞赏“哇!这酒的劲道比之前的“翠涛”、“珀蝉酩”、“玉薤浆”都还醇劲十倍以上,这种酒你早该拿来喝了,怎么今天才给我喝?“

 看到他满识货的,杜九娃也觉得深得其心“当然啰!这“女儿红”放了十八年,能不醇厚吗?”

 胡芦里已空的了,但戒空仍将空葫芦倒栽向嘴,努力的晃着残留的酒滴,像是对那佳酿万分的依恋不舍。“这是储放了十八年的“女儿红”?你弄来给我喝,到时候你成亲没酒请客怎么办?”

 她倒比他看得开“哼!我又不嫁,与其让那些“女儿红”变成醋,倒不如趁酒汁最醇厚的时候挖一些出来尝尝。”

 “一些?你是说这种极品的佳酿还有?”自皈依佛门,所有的戒律他都守了,但就是这个酒戒守不了。

 杜九娃恢复市井生意人的精明,两眼闪闪发光,用可爱的酒窝和甜美的笑容问:“那我可以借住一阵子啰?”还好,她早就到地窖里弄出三十坛“女儿红”藏在附近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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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全是他的错。

 叩叩叩…

 狄伯伦耳朵听着木鱼梵念声,脑中又想起前年战场上的遗憾。

 若自己多注意一点,堂弟也不至于枉送了性命。原本伯父将堂弟托付给他,是想让堂弟多立点军功,哪知道后来却只剩下一堆骨灰回来,使得伯父一家和堂弟未过门的未婚都伤痛万分。

 叮叮…

 听着磬声响起,狄伯伦在蒲团上跪下,满心愧悔地朝佛像深深匍拜,心中默声祝祷…

 安心去吧!伯父还有你未过门的子!我会好好的照顾他们,愿佛力引领你的英灵早登上西方极乐净土…做完了今晚的法事,狄伯伦向一旁的知客僧问:“请问住持回来了吗?”

 知客僧摇头“住持到豫南访友,要两个月后才回来,请问施主有什么事?”

 “上回在下提过,想在贵宝刹为我族弟立一个牌位长年供奉的事,不知能否尽快办理?”

 看到狄伯伦布满红丝的眼里净是恳求,知客僧也不忍再让他失望“小僧去问问戒空师兄。”

 “有劳小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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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持不在,其他的师弟们又都在忙一桩长达一个月的法事,于是,戒空便放大胆溜到后院和杜九娃分享芬香醇厚的“女儿红”喝到酣畅尽兴之处,情不自悠念出几句诗“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好酒。”杜九娃也正好喝到微醺,听到他口出豪迈之语,忍不住椰揄道:“喂…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和尚,还“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根本本不像一个出家人,干脆还俗算了!”

 “笨丫头!你没听过“酒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只要心中有佛,何必计较那么多呢?不是有人说:“人生得意须尽,莫使金樽空对月”…嗯…嗯,那个应该是…”

 “想不起来啦?接着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她取笑着。

 “去!会背诗了不起呀?”他老大不的横了她一眼“喝酒只要痛快就行了,喝!吧杯。”

 杜九娃看他喝得高兴,便想替自己闷得发慌的日子找些调剂“喂!老和尚,前殿是在做哪家老爷的法事?我可不可以去开开眼界啊?”

 这庙虽是私人兴建的,在后院的柴房躲了几天,她就发现这间庙除了一般庙宇有的壮严,精致典雅的程度几乎可比富豪宅第,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大族的手笔;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富贵人家长得怎么样?好奇得很。

 “妈的!不行。”戒空发现他又犯了口戒,奇怪,好像每回他遇到这丫头,他的酒戒和口戒都守不了。“我们说好的,你只准在柴房跟后院走动,不准逛到别的地方去。”

 “是不是前殿有大金佛什么的珍宝怕我偷,要不你怎么不让我去?”她又想设计他。

 但戒空早有提防“再啰唆,你现在就滚出去。”

 “好嘛!知道了。”她怏怏不乐的答应了,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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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这种日子实在闷死人了!杜九娃在窄小的柴房里走来走去,虽然有陈年“女儿红”作伴,但想到戒空止她出去,她心里就很不舒服,连自己的娘她都敢违抗了,她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对!她就是要出去逛。

 哇…她站在一间供香客留宿的禅房外头发出无声的赞叹,相当讶异屋里摆设精致的程度。这哪是禅房?简直是到了…极乐世界嘛!

 她看了看以素淡但柔滑丝缎铺整好的铺,决定放弃去窝扎人的干草,今晚就躺在这张舒服的上睡。

 谁知刚关上门,门上却响起一记叩门声“戒空大师,您在里面吗?”

 狄伯伦找不到那天的知客僧,又希望早将立牌位的事做好,便问了寺里的人戒空的居处,哪知到他的禅房也找不到人,正好经过这里听见关门声,于是便上一刖碰碰运气。

 里头的杜九娃吓了一大跳,慌乱中将灯架踢倒,弄出嘈杂的声响;还好现在是白天,灯蕊没点燃,否则就是一场灾难。

 惨了!果然她不是做坏事的料,骗酒喝、骗钱,没几回就给母亲回家待嫁,一不想安分的待在柴房,就又被人发现。不!要是被人知道她在这里,不但戒空会被她连累,她也会被押回去嫁给一个陌生人。

 狄伯伦明明听见有人发出痛楚的呻声,但忽然又没有半点声响,以他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直觉,他马上破门而入,要将那个可能是小偷的家伙逮捕。

 一看到蓄着浓密黑发的后脑勺,再思及此地是庙宇,他想也没想就扑上去将要跨窗逃走的小偷自后牢牢抱住。

 呀!太过分了!杜九娃倒了一口气,羞恼加地要将箍在她口的大手抓开,可是,那家伙的力气好大,她怎么也扯不开。

 “放开我!”她忍不住大骂出声。

 女的?

 吓!这女贼也未免太大胆了?这庙可是皇太后娘家兴建的…

 但掌心里传来满的柔软感已教他无法再多想什么,他的耳感到一阵燥热,正想换个位置制伏这名女贼,但一记狠辣、损、下的攻击,不偏不倚地踢中了他‮腿双‬间的男“弱点”当场他就疼得松手,倒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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