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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们在谈论这件大事,那一边,叶家也为这件事争论,听到改革两字,叶太太捧着热茶冷笑一声。

 “放弃出售?”

 亮佳趋前一步“正是,叶太太,公司一比一,假以时,一定会有成绩。”

 “多久?”叶太太叹口气“十年,八载?芳好还有多少青春岁月?我读杂志,看到妙龄金发女跑到非洲研究黑猩猩生态,一去三十年,返来时已经白发苍苍,这是干什么?”

 亮佳辩说:“蝴蝶是芳好的心血…”

 叶太太十分顽固地摆摆手“蝴蝶是叶芳好的黑猩猩?不必了,一个女子最终要结婚生子,我纵容她等于害了她,树高千丈,叶落归,将来她会明白,黑猩猩不能伴她一生,我是为她好,免她孤苦地独困终老。”

 亮佳跌坐在沙发里。

 原来芳好的倔强固执遗传自母亲。

 亮佳犹自挣扎“芳好会伤心。”

 “芳好为工作劳神劳力,做得骨瘦如柴,正好趁蝴蝶结束陪我坐船游地中海,出售所得,做适当投资,年息收入比蝴蝶营利还高,我将赠予芳好当嫁妆。”

 亮佳呆坐着,再也不敢作声。

 叶太太吁出一口气“叫芳好来见我。”

 亮佳心中不舒服,突然觉得酸气上涌,忍不住呕吐。

 叶太太马上叫佣人取热巾来,她快地说:“亮佳,恭喜你。”

 亮佳顿足,明明是个慈母,好心做坏事。

 “亮佳,你要注意身体,我替你炖些补品送过去,看过医生没有,多久了,是男是女?”

 她一脸慈祥,握着亮佳的手殷殷垂询,亮佳更为芳好难过。

 看情形一点转寰的余地也没有了。

 叶太太吩咐:“把章律师以及陆会计师也请来。”

 一边唤人取饼一双平跟鞋,叫亮佳换上。

 亮佳一背脊冷汗去打电话。

 芳好很快来了,一进门从亮佳灰败脸色中似已得到讯息。

 她朝好姐妹点点头。

 这时,律师与会计师也同时出现。

 他们一起走进书房关上门。

 女佣同亮佳说:“李小姐,太太请你回去休息。”

 亮佳摇摇头“我想吃红枣粥。”

 女佣笑“我替你去准备,用压力锅,十五分钟就好。”

 这时门铃一响,泳洋进来“叶太太说你不舒服,叫我来陪你回家。”

 亮佳心酸“嘘,芳好在里边。”

 “向她宣布出售蝴蝶?”

 “完全没有徵询她的意见。”亮佳落泪。

 泳洋暗呼不妙,连亮佳的反应都这样烈,由此可知这个打击对芳好实在非同小可。

 书房里鸦雀无声,外间什么也听不到,母女间假使有争执,也没有人提高声音。

 还来不及吃红枣粥,书房门已经打开。

 叶芳好第一个走出来。

 这时,林泳洋才明白子一向钦佩大小姐的原因,只见她处变不惊,神色自若,完全接受事实。

 芳好经过他们,拍拍亮住手背,像是调过头来安慰她。

 芳好静静走出叶家。

 司机在门口等她。

 芳好上车,吩咐他把车子驶返公司。

 她仰起头,闭上双眼,吁出一口气,这时,她已觉得眼前金星冒,耳畔嗡嗡响。

 芳好像是背脊被人了一刀,实在不能相信,凶手是她生母。

 少年时已被父亲出卖过一次,今又自觉被母亲出卖。

 芳好对人完全失去信心。

 她受了重伤,外表犹自要维持镇定。

 她在车中不住吁气,司机有点担心,在倒后镜裏看她几次。

 回到公司,芳好独自呆坐在办公室内,一直到太阳下山。

 秘书来叫她:“叶小姐,我们下班了。”

 她抬起头来“呵,我也该走了。”

 一站起来,只觉口作闷,芳好想,也难怪,整天没吃东西。如果要吐,得快快到洗手间去,以免弄脏办公室。

 她匆匆走到门口,已经支持不住,呕吐起来,她急急用手帕接住,一看,发怔,这鲜红色像血似的是什么,又觉嘴角有腥气,用手一抹,一掌血。

 芳好魂飞魄散,她吐血!

 ‮腿双‬一软,她跪倒在地。

 这时,刚好亮佳赶到,把她扶在怀中。

 芳好略为放心,她张开嘴巴想说话,已经渐渐失去知觉。

 她隐约看见亮佳大哭,以及抬起头呼叫。

 芳好想说:亮佳,别失态,死人也毋需大惊小敝,莫叫人笑话。

 她叹一口气。

 丝毫不觉痛苦,她昏睡过去。

 醒来时寒冷无比,四周又一片黑暗静寂,芳好心想:这一定是停尸间了,果然好不宁静。

 “我冷…”

 有人替她穿上绒线袜子,又盖上电毯子。

 “口渴。”

 那双手又喂她喝水。

 芳好吁出一口气,原来尚未死去,之味仍然甘芳。

 “是亮佳吗?”

 亮佳没应,她又昏昏睡去。

 再醒来,天色已亮,看到一片雪白,知道是医院里。

 医生探头过来微笑“叶芳好你胃出血,平大鱼大,辣椒烈酒,胃壁吃不消打败仗投降,经治疗后应无大碍,但需好好休息,不能再纵容自己。”

 芳好点点头。

 这时,林泳洋在门口出现。

 芳好朝他招手“亮佳呢?”

 “亮佳在二楼看产科,稍后即来。”

 芳好歉意“她怀了身孕还叫她操劳真不好意思,昨夜那人是她吧。”

 “昨夜她陪叶太太在五楼看心脏科,叶太太听到你入院吓得昏厥,她亦需留院观察。”

 芳好连忙撑起来“我母亲现况如何?”

 “叶太太已由看护陪同回家,你放心,她无恙,亮佳一会就来。”

 “累坏了她。”

 泳洋说:“哪里的话,我们已通知结好返来。”

 “这倒不必。”

 “家人有病,亦不应瞒着她。”

 芳好轻轻说:“你与亮佳,真是合情合意、有情有义的一双好人。”

 泳洋忸怩“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芳好闭上眼睛。

 泳洋识趣告辞。一会儿亮佳来了,握住芳好的手,两人谈了一会。

 芳好问:“医生怎么讲?”

 亮佳把彩超声波照片给芳好看,芳好只见小小豆瓣似一点,还不辨男女。

 芳好不微笑“可怜寸草心,难报三晖。”

 亮佳乘机说:“你不会恼怒叶太太吧。”

 芳好平静地答:“是她的股份,她爱出售,只得任她,我最多另谋高就。”

 亮佳竖起一只大拇指“说得好,真英雄。”

 “只可惜我有一只狗熊胃,说起来,好似像我爸,他肠胃也不好,到时到候,遗传病统统发作。”

 这时,家里老佣人送甜品上来,看护马上表示叶芳好不能吃。

 亮佳老实不客气把清炖燕窝吃光。

 芳好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发觉亮佳已靠在沙发上睡着。

 她叫看护替孕妇盖上毯子,干脆让亮佳休息。

 芳好一人呆视天花板,甚觉无味,不久也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结好与有成伴叶太太来看她。

 结好与有成二人不知在什么地方晒得一身金棕,像带着一团阳光进病房,芳好不快。

 她一见姐姐便伏在芳好腹上双臂抱住不动。

 芳好笑说:“我没事。”

 叶太太坐下来伸手摸芳好面孔“吓煞我。”

 “妈你要保重。”

 芳好对母亲异常客套生疏,这种距离只有亮佳一个人听得出,亮佳知道芳好心中感受。

 “你不会怪妈妈吧。”

 芳好欠欠身体“我已做得五痨七伤,再下去怕会赔上性命,为了几件男人内,好似不值。”

 这正是叶太大要听的话,她又恢复笑容。

 有成送一件礼物给芳好。

 那是一个小小塑胶草裙舞女,脚下镶弹簧,拨一拨,她便愉快地舞动起来。

 芳好笑了。

 稍后他俩告辞,留下名贵果篮鲜花。

 亮佳轻轻说:“她是你母亲,你可说出真实感受。”

 芳好低下头“她不是一般母亲,她是一名寡妇,我是长女,知道她难处,我不能忤逆她。”

 亮佳哭了“我如果有母亲,我也会像你那样对她。”

 芳好叹口气。

 “结好与有成会陪叶太大去地中海。”

 “那多好,金童玉女相衬之下,她真会成为王母娘娘。”

 “方有贺有没有来看你?”

 “亮佳,你该回家休息了。”

 方有贺没有来。

 区汝棠也没有来。

 他们找她,通常有求而来:“芳好,有一件事…”开门见山,爽快快,说出要求,把叶芳好当手足,一句是一句。

 没有事,自然不会握着一束花来诉衷情。

 亮佳天天来看她。

 “明你好出院了。”

 “谢谢天。”

 “叶太太已飞往雅典。”

 “这真是一个多事的冬天。”

 “今冬至,从今开始,光渐渐长,黑夜慢慢短,黎明快来。”

 “过几圣诞节,市面可好?”

 “零售比去年逊百分之二十左右。”

 “惨,赚也不过赚十五个百分点。”

 “已经比预期中好,许多行家将往上海度假消费,顺便探路。”

 “这叫十年河西,十年河北。”

 饼一会,芳好终于问:“公司如何?”

 “照常运作,蝴蝶是少数接获明年订单的公司,利润虽然不高,但是养活一班伙计,符合社会经济运作原则,这是一门正当生意,听说有三个买家正在接洽。”

 芳好不语。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遗老,一定会被淘汰。

 叶芳好会自动引退,免人家为难。

 “亮佳,我派你留守到最后一分钟。”

 亮佳点头“我也想暂时休息,把孩子生下来,看他会说话了,再重出江湖。”

 “知否买家是谁?”

 “有一个是新加坡商人。”

 芳好黯然点头“星洲人较有诚意。”

 亮佳把手按到芳好手背上。

 第二天一早,她与林泳洋去接大小姐出院。

 看护诧异地出来“叶小姐一早走了。”

 “谁来接她?”

 “她自己一个人用信用卡付账,精神奕奕离去,我看到她手中握着那只草裙舞娃娃。”

 亮佳与泳洋对望一眼,马上赶到芳好家去。

 匆匆按铃,来开门的却是家务助理,她说:“叶小姐出门去了,她吩咐我每天来淋花开窗抹尘。”

 亮佳一眼看到那只草裙舞娃娃放在电脑上。

 芳好分明到过家取行李。

 “叶小姐可有说去了何处?”

 “她没讲。”

 “亮佳,读电邮。”

 一言提醒,亮佳马上键入自己信箱。

 “亮佳,我想静一静,决定一个人走开数星期,回来时,告诉我胎儿是男是女,祝福,芳好。”

 亮佳泪盈于睫。

 泳洋说:“她的确需要静养。”

 亮佳颓然“大病初愈,我真不放心。”

 下午,林泳洋回到公司,秘书说:“方先生找你。”

 泳洋推门进去。

 看到方有贺,他吓一跳,只见他发长须长,大眼袋,憔悴得像是三三夜没睡过,但双眼却闪着兴奋光芒。

 房中还坐着法律顾问戚律师。

 戚律师把手中文件交给林泳洋看。

 泳洋接过细读,才看到第一页第一行,已经高兴得跳起来“我们…”

 “嘘。”

 泳洋读下去,翻过一页,又再读,一脸喜,读毕,开心得站起来手舞足蹈。

 有贺说:“不准说出去,连亮佳也不能讲。”

 “我明白。”

 “明早我亲自向芳好宣布。”

 “可是,有贺…”

 “我已押掉多年投资房产,现在,我要重新打工赚取月薪支付开销。”

 “有贺,芳好不知所踪。”

 “什么?”

 “芳好独自出门,没留下通讯地址。”

 有贺怔住,身体僵立,姿势有点滑稽。

 泳洋说:“有贺,我完全不明白?你那样爱她,为什么不一早对她说明白?为什么要造成那么多错觉?”

 方有贺指着鼻子“我爱她?”

 戚律师站起来告辞:“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一步。”

 方有贺继续问:“我爱大小姐?”

 一时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林泳洋。

 “你不知道?”

 他跌足,他的确不知道,今此时被一个旁观者一言点破了他。

 “有贺,你为叶芳好把蝴蝶买了下来,耗尽积蓄,这样大牺牲,还说不爱她?”

 有贺抬起头“在商言商,蝴蝶体制健全,是一项优质投资,我不会亏本。”

 “经济如此低…”

 “淡市亦有奇葩。”

 “那么,你得先找到大小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盼她继续连任。”

 “我盼望整个蝴蝶班底留任。”

 泳洋十分感动“有贺,你会成功。”

 他们努力寻找芳踪。

 最终,有贺又去请教小冰侦探。

 他把来意说明,小冰似笑非笑看住他。

 “干什么?”

 “方有贺,上天厚爱你,你出身好,有事业有学识,长相英俊,讨人快,可是,却一到夜聘私家侦探追寻女友下落,何故?”

 “因为我留不住她们。”

 “之前走了一个伏小姐,现在连叶小姐也失踪。”

 有贺颓然“你少诅咒我。”

 “不,我不接这宗生意。”

 “什么?”

 “听清楚了:我不接这宗寻人案,茫茫人海,什么地方去找她?”

 “你找到伏贞贞。”

 “伏小姐是著名星,身份不同,人人认得她面孔。”

 “小冰,你一定有办法。”

 “有贺,如果你爱她,你应该亲自去找她。”

 “我爱她?”

 “是,方有贺,你爱她,你终于被一个女子收服了。”

 “我爱她?”

 他一脸茫然。

 小冰把他推出侦探室。

 方有贺在街上游一会,忽然在一面玻璃橱窗前站住。

 他瞪视玻璃上影子。

 这是谁?

 一个憔悴的男子,一脸于思,头发凌乱,真丝领带团绉像隔夜油条,西装外套歪斜,还有,他竟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

 啊,活一个失意失恋汉。

 他失恋?

 为谁,是叶芳好吗?

 名牌时装店的服务员隔着玻璃看见这个大客,推门出来招呼:“方先生进来坐。”

 有贺走进去,一位小姐给他一杯咖啡,他喝一口,定定神,问那小姐:“有没有不会皱的衣物?”

 “方先生,卡其及牛仔布皱了也不难看。”

 “那么,衬衫长袜各给我半打。”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芳好老是穿差不多款式的套装,原来在紧凑时间下想做到整洁美观必需简约。

 那位服务员却说:“本店没有这类货。”

 有贺讶异“是吗,那要到什么地方去买?”

 “对面马球牌有售,这样吧,方先生,我知道你号码,我替你去邻店取货,你在这里稍等。”

 “可用试穿?”

 “便衣尺寸不十分重要,一概中码已可。”

 不消一会,那机灵的女店员捧着大叠便衣过来,叫方有贺签单。

 有贺十分满意她的服务,称赞说:“你应当升任经理。”

 那女孩笑“我已经是经理了,方先生。”

 方有贺拎着两大袋便服交给司机,然后到理发店坐下。

 “什么发型最易打理。”

 “平头。”

 “就给我剪一个平头。”

 十五分钟后,方有贺再也没有整理头发的烦恼。

 自明天开始,他早上八时就可以回到公司操作。

 他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朴实的、精神奕奕的方有贺。

 但是,他不舍得完全放弃过去,他抓住一件凯斯咪外套,穿在牛仔布衬衫外头。

 三天后,他正式低调接收蝴蝶。

 “叶小姐放大假,由我暂时替代。”

 全体职员留任。

 他留着芳好的办公室,天天亲自替她打理盆栽。

 芳好丝毫没有藏私,生意上所有联络账目完全公开,同事们早已习惯与贺成公司合作,过渡毫无困难。

 大家都庆幸:“幸亏由方有贺接管,蝴蝶过往业绩可望延续。”

 “不知大小姐几时回来。”

 “待她养好身体再说。”

 “这次回来,该是方太太了吧。”

 “两姐妹嫁两兄弟,真是佳话。”

 “方有贺像换了一个人似,一改往日浮夸。”

 “嘘,背后别批评老板。”

 这是真的,现在他挥着汗,每起码工作十二小时。

 林泳洋告诉爱:“埋头苦干,毫无怨言,事无巨细,从早做到夜,从前,开会超过四十五分钟他便叫小息。”

 亮佳骇笑。

 “我从不相信人会变,现在看法不同。”

 亮佳说:“也许他本勤快坚毅,只是没有机会表现,今有这个需要,潜力突。”

 “司机也不用了,亲自开一辆吉甫车。”

 亮佳说:“这样苦干,效果如何?”

 “订单源源不绝。”

 “那多好,贺成与蝴蝶正式结合。”

 “大小姐如果现在看见他,一定会爱上他。”

 亮佳笑“你一向偏帮方有贺。”

 “你说,叶芳好在什么地方?”

 “她每星期都给我电邮,她很平安。”

 “芳踪何在?”

 “她很明白世上没了谁都一样运作。”

 泳洋说:“亮佳,连你也相信这种陈腔滥调,是,少了芳好大家表面上均无异样,都如常生活,可是心里多么思念焦虑。”

 “你说得对。”亮佳低头。

 “她有无留下通讯地址?”

 亮佳摇头。

 “请她回来看看。”

 亮佳不出声。

 “亮佳,你若知道她的下落…”

 亮佳跳起来“我并无隐瞒任何消息。”

 “贤,请勿烦躁,请以胎儿为重。”

 连叶太太都怀疑李亮佳收藏叶芳好。

 一,亮佳陪她喝茶,先是谈到胎儿别问题。

 “芳好知道要做姨妈了吗?”

 亮佳连忙答:“她一早已知。”

 “她一定比较喜欢外甥女。”

 亮佳笑“我们都重女轻男。”

 “原来她还是生我气了。”

 亮佳不便出声。

 “也难怪她,我们母女脾都倔,她就是像我。”

 亮佳笑“度假对她有帮助。”

 叶太太叹口气“这叫失踪,用来惩罚我。”

 “不不,我相信芳好没这个意思,她只想静一静。”

 “她对你这样讲?”

 “叶太太,我没见芳好已经个多月了。”

 “真的,你们两姐妹没有瞒我?”

 “我自己也十分挂念她。”

 叶太太不出声,过一会她说:“上次她与我闹意见,整整两年不见我。”

 “现在她长大了,不会这样做。”

 “没想到方有贺会把蝴蝶买下来。”

 “确是意外。”

 “亮佳你聪明机灵,必定一早知道。”

 “不不,我天天在家呕吐大作,头晕身热,外边发生什么事,一概不知。”

 这时结好进来“亮佳全副心思放婴儿身上,她真的一无所知,妈妈你别害孕妇。”

 叶太太抬起来“结好说得对,亮佳你别怪我,我替你订了一房婴儿家具,结好带你去看看。”

 亮佳知否芳好下落?

 她知一点,不知一点。

 电邮来源约莫可以追踪,亮佳知道芳好在欧洲。

 她在英国有同学及朋友。

 早些时候,区汝棠同亮佳说:“我与邓录普签了合约,真多谢你们从中撮合,我愿照行规付百分之七佣金。”

 “不用客气,区先生,叶小姐说这次完全义务。”

 “芳好不在本市可是?有人在伦敦遇见她。”

 亮佳也渴望知道芳好下落“是,”她模棱两可地答:“她正度假。”

 “朋友在国家人像画廊碰见她,她参加了博物馆举办的习画班。”

 亮佳放心“这正是叶芳好。”

 “是,这正是叶芳好。”区汝棠也微笑着这样说。

 亮佳问:“你可有她的通讯号码?”

 “她只说是住在朋友家中。”

 “她想静一静。”

 “呵对,”他闲闲又问:“那位绯闻多多的方先生,是芳好的男朋友吧?”

 这次亮佳毫不犹疑地清心直说:“是,他深爱她,事事以她为重,把她放在首位,外面传闻,不可尽信。”

 这次,区汝棠半晌才说:“我明回京都,我的家庭纠纷终于解决。”

 亮佳笑“那多好。”

 “替我问候芳好,并且,转达我由衷感激。”

 “我明白,区先生。”

 这次谈话结束。

 这个区君同方有贺不能比。

 方有贺即使不爱叶芳好,也对她体贴过区汝棠。

 何况,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他爱她,也许,只除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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