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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不是一个组织,也不是帮派,但由帖子发出去约三天内,散居世界各地的数十名各行各业的顶尖男女纷纷拎起包袱,飞往“那西斯岛”

 岛,由半空中往下鸟瞰,几乎算是天然乐园,青葱的颜色覆盖了岛屿的大半部分,仅稍稍掀起文明气息的是北部临海悬崖峭壁上的一座城堡;外观似以灰石砌成,石有青苔,北面的石墙上攀附着浓浓密密的某种树藤,远远观望,像座年代已久的古堡。

 “啊…啊…果然…壮观…”冷汗如绵绵江河,滔滔不绝滑下严青秀的肩鼻,向来秀气的脸庞有着深沉的恐慌。

 风,像一窝蜂针狠狠刺进他的皮骨,扬起装帅摆酷的墨风衣。

 他的胃袋如同巨大的汤杓缓慢而有力地搅着大锅菜,翻腾不已。

 “恶…”忍不住了!他攀住飞机门把,当场呕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混着又黄又白的秽物以地心引力的原理坠往原始的地面。

 早知道就不来当陪客了!

 “没有…恶…天理啊!”他朝天发出怒吼之声。“想我今年不过二十有七,正值青春年华,您是瞧了我有有女,嫉妒我,想叫我直赴曹地府是吗?你作梦!”炯炯目光死瞪着蓝天白云,爆烈的声竭隐含恐惧。

 前头的驾驶叼了雪茄,睨了他一眼,司空见惯而又冷静地说道:

 “先生,您到底跳不跳?不跳,我强烈建议您不必下地府,直接上去找天理。在下我还有儿要养,先走一步了。”语毕,从容不迫地套上救生装备,转头跃进苍苍穹冥之中。

 严青秀瞠目结舌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修长的食指发抖地指着下方那个膨起的降落伞。

 “他…放我们鸽子?”

 “他是在逃生。”

 “那…我们呢?”“坠落吧!我想。”

 “哽?”严青秀呆滞的目光迟缓地跳向他的女儿,可怜兮兮的瞳仁逐渐泛起雾气。“宝宝…你是说,咱们父女俩要魂归于此了?”

 “不是父女俩。”她俐落地调整降落伞的带子,拎起沉重的背包。“我还不想死,对不住啦,小爹,于睛的小说还没看完,就这样白白牺牲太不值得了。”樊落望着下方蓊蓊绿林,轻吐囗气,拳头抓了又放。“小爹,不跟你说再见了。老妈那儿就说小爹被惧高症给害死好了。”

 “等等!”严青秀及时捉住她的藕臂。父爱战胜了惧高症,他义正辞严地开口:“宝宝,虽然我不是你亲爹,但爱你的心可不输你妈咪,我再怎么不济,也理当要保护女儿安全落地。我看咱们一块跳好了,就算有个万一,小爹也能当你垫背的。”意气风发的父爱跟他额上淌下的冷汗形成对比。

 “嗤。”樊落风轻笑,挥开他的魔掌,回首瞥了他一眼。“小爹可不是打算靠我来逃生吧?”

 “宝宝!”他叫道。她老是爱开他玩笑!永远对他这个爹清清淡淡地,没有贴己的心,是他这小爹当得太失败了吗?

 没错!是他硬她来才会落得这步田地,但他这么做何尝不是为了樊家?虽然是招赘的,但也是心甘情愿,为了老婆,他把女儿给带往险地…呜,他对不起宝宝!

 “小爹,老妈跟她肚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呢!不走就等死吧!”樊落嗤地一笑,松开机门把子,成为第二个跌落苍穹的逃生人员。

 “宝宝…”严青秀眼若铜铃。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是怎么发现的?脑袋里千转百迥,嘴里却忍不住大喊:“宝宝,至少把于晴的小说给扔掉啊!二十本太重啦…”

 机身轰轰作响,再过不久,寿命就要完结,他的汗泉又涌出新汗来了,一头黑发紧紧贴着额上。

 “不跳…就见不到理丝了…”他喃道。

 今天的汗足以当他三天饮用水,他一咬牙、眼一闭“跳!”

 一只逃生的腿先探到机门外。

 “…我再跳!”

 另一只腿勉强也扑了空。

 “我…”咦?两腿都腾空了,照理来说应该跟随宝宝的脚步吻上地面才是…他的眼微微瞇开一条,惧高症住他的左臂,紧紧攀住把子不放。

 完了!他死定了!不不,他还不能死呢!他还有理丝、宝宝,跟没出世的孩子,这是承诺!他的右手一指一指扳开左拳,在扑向蓝天白云的同时,他大喊:

 “宝宝,不怕不怕,小爹来救你啦!”

 事情的起源是黑家放出的请柬,而小爹利用他的职业“摸”了其中一张请柬!

 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摸”来的,但却成为她苦难的开始。因为严青秀的惧高症,所以重责大任自然落在他嘴里自称是首席弟子的樊落身上。

 真是见鬼了!也不过是个樊家几百年前遗失的“狐狸面具”丢了也就算了,干嘛执意去偷回来?就算要偷,也轮不到她这个从没开过业的“首席弟子”身上啊!要不是小爹以死挟,说什么那西斯岛一向生人勿进,除非有特殊通行证,不然就算天皇老子到此,也会被拒于门外,难得岛主黑宿原主动广邀各行各业人士入岛,不把握这个机会,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下可好,是进了岛没错,但赔上一条小命,划算吗?

 “哎啊啊啊啊!”樊落惨叫,闭上眼护住头脸。

 壮的树枝刷过她整个身子痛!

 好痛!股很痛!标准的狗吃屎。

 “去。”她咕哝,膨松的短发凌乱地覆住颜面。早知道会被迫跳伞赔命,就不该心软小爹的苦苦哀求。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过爬到十层楼以上的经验;要她跳伞,委实不是人做的!

 说到底,还是小爹的错!

 要不是他贪着便宜,租了架破鸟,他们会落得须要到跳伞逃生的地步吗?连个保险都舍不得买,如果出事,谁来理赔?

 嘶。

 “痛死了!”降落的地点是一片小丛林,青青细枝划断身上的伞带,才会害她跌个狗吃屎。

 “混蛋!”她低叫,血腥味窜进她的心鼻。肯定是什么部位受伤了,她的背又又热,好像还答答的…试探地动了动手指,还算能动,至少她的上半身还能动,没骨折的倾向。樊落迟钝地耙了耙凌乱的发丝,张开黑眼向前凝望。

 “嗄…”时间凝住。

 目瞪囗呆地睖视停在跟前绒绒的“脚丫子”半晌才缓缓往上掉,趴着的娇躯愈看愈僵硬,头顶上明显地就是气声。

 嘶“我的天哪!”瞳仁大张。话是含在嘴里的,不敢散出来是因为怕戕害千金不换的小命。

 这样对峙了大半时间,终于体会了小爹惧高的心态。要命,她还不想死,于睛的小说还搁在背包里没看过呢!香汗顺着额前滚落下来,却是连抹个干都不敢。

 “别…老盯着我成不成?咱们打个交道,你往后退半步,给我十秒钟时间,我立即消失在你眼前,如何?”清亮的声音讨价还价的,还附赠一个瞇瞇眼的笑容。

 对方的四脚动了动。

 “死了。”她的眼半瞇,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跃起身向后跳了几步。转身狂奔的同时,瞟视到对方起了动作。

 见鬼了!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岛上也盛产狮子!

 她低咒而后跃开步伐,有丛跳丛、有路跑路,矫捷的身手如身后黑白无常在追赶。

 狮吼响透林中,差点震聋樊落的耳朵,不敢回头望,是因为怕缩短彼此的距离!她能逃到哪去?王八小爹!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血之躯的人啊!人跑得过狮吗?

 “啊!”俐落地蹲下身,庞然狮身飞跃上空,脚爪扫过她的发梢。真死了,当真连跑都跑不过,看来是连全尸都留不住了。

 生死关头,于睛的小说有个用,还负累了她!樊落当机立断地从敞开的背包里捉出一本小说掷到狮子脸上,随即后翻了几圈,朝反方向继续逃命去了。

 “王八小爹!”她微,跑了半天了,还跑不出这片丛林!她眼尖地捉住树藤,顺着厚的树干轻踏上去,攀上了树枝。

 这可不是什么失传已久的武学功夫,而是…说好听点,她的小爹是怪盗;说得难听是扒手,这一身高级扒手的基本功夫就是教小爹给磨出来的。

 “‘保钱保誉不如先保命’,这是严家祖传训条的第一项。”也是小爹的座右铭。

 换句话说,逃命要紧,免得一嗝,天大的宝物也得等喝了盂婆汤再盗。

 “真是见鬼了!”咕咕哝哝地。树下那头庞然大狮八成几天没喝血,饥渴地绕着树圈子走。要逃出生天?不容易啊!不知小爹下场如何?要是降落时,也遇上这么一头野生兽…樊落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阿弥陀佛,老妈肚里的宝宝只怕是喊不了一声“爹”了。阿门,安息吧,小爹!

 “你可要保佑我,我发誓会帮老妈早找到第三的。”她自言自语地,细长的眸光映着四周诡谲的夕影。逃,要往哪儿逃?能跑得过狮子是奇迹,跑不过就是理所当然,不如一对一对抗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她斜斜地倚靠在半天高的树干上,拉过她的百宝背包。“不知道这个动物大观园能不能接受狩猎行为?”背包里除了厚厚一叠小说外,零零碎碎的杂物也很多。

 她找了找,戴上手套,再翻出一个长盒子,盒里是一排细致的小针,左边摆着袖珍你的手

 “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啦!我没修过护士课程,不对地方可别怪我。”挑了三针装进管子里。

 足够麻醉一头狮子吧?她的有限经验值是零,别说是头一回尝试“擸狮”就连只乇虫都没当过实验品。她举起,瞇起瞳仁瞄准…“喂!喂!”樊落呆了呆,瞪着那头猛狮又起了意外动作,迈上懒懒的步伐往北边走去。奇了,实验品怎么跑了呢?之前不是还把她的瘦视为野外高级晚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吗?

 沉了会,看看天色。北方是岛上唯一文明的地方,她得在还没入夜前进到黑家城堡的范围内,沾点人气;她可不敢把下半辈子的好运全赌在片这凶禽猛兽大观园里!

 “真是要命!”樊落重新拎起背包,攀爬向枒枝梢头,随即胆大地跳到对头的枝梢上,连着以这种方式在半空里“飞”了几分钟。没法子嘛,谁叫她跟这头食动物往同方向前进,总不能招它为伴,一块勾肩搭背地走吧?

 出了这一片林是芊芊草原,从树梢可以隐约觑见林子的尽头及一片平坦草原,奇异地,在草原彼端远远可见产业道路。

 真是见鬼了!谁敢在大观园里飚车?不被这些猛兽飙就该偷笑了!

 难怪那西斯岛的岛主一向不开放给外人进入,不然游客定是直的进来、化为尸骨出去。

 “欸。”樊落叹道。

 蓁蓁原野一望无际,一出林她不见光死?若要再继续待下去,一入夜就真要死在这里了。考虑半晌,她只手捉住树藤,只手持着短,拼了!

 她扯着树藤顺势滑下身躯的当儿“噗!”差点又在同一天摔了个狗吃屎。

 那是什么?眼角所瞟视到的“东西”好像不是东西,应该是个人吧?因为身影是青绿色的,所以很容易在草原中被忽略了。没错,就是个人类!不要命的人类!

 野狮的步伐开始快了起来,目标似乎锁定那个即将牺牲的男人。

 阿弥陀佛!愿主保佑你,停在那个方向保证成为那头野生狮子的上等鲜美食,善哉!善哉!现在她才能体会到牺牲精神太伟大了!她合眼祷告。这下她有救了,说不定等它吃了,就算撞见她,也毫无食欲了。

 阿门!反正是死道友,又不是死贫道。

 合十的双手撞到麻醉用的改良短,樊落的巧鼻皱了皱,望望那个手无寸铁的人,再低头瞧瞧自己的小武器。

 “哦!shit!”她埋怨地低叫,双脚己身不由己地动了起来。

 真是…真是见鬼了!这一会儿,几百年藏在冰箱里的良心倒主动现身了。她追逐起那头野狮,从猎物的身分尽责地升格为猎人。

 “喂!”樊落嘶叫,她的视力一点二,可以注视那个高大男子的脸抬了起来,似乎显得有些厌烦,浓浓的肩还蹙了起来。

 去!救他一命还耍大牌!真是、真是见鬼了!她低囗气,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头野狮因为她的出声而转移目标,飞快地靠近她;樊落咬牙咒骂,弯下身瞄准。

 爆裂、疼痛、血,在瞬间完成。

 火辣辣的额畔滑落体,一抹额尽是红滟滟的鲜血。

 她没打中吗?它跳起、她击,在这么近的距离还没打中?她老花眼了吗?或者是麻酔藥没效?

 不会吧?

 “该死的小爹!”这是他亲自配的麻醉剂,害死她了!她狼狈地跳起来,奔向那个男人。“还不快跑!”

 要死了,要真没效,那她的小命不是玩完了?以前总见书上说什么“香消玉殒”老体会不出其意境,现在她总算能够了解那一句话的含意了!她会连一骨头都不存在这个世上,逞什么英雄啊,那是男人爱玩的游戏,她还要快乐地玩过下半辈子…“要命!”她叫道,用力扑倒男人;野狮的利爪飞跃她的头顶上片天。“去,我就不信打不昏你…。”

 她发狠,再度瞄准步步进的狮子。

 “磁…”中!

 这回是确确切切地看见击中猎物,但麻醉针显然是起不了效用,身形照快地扑过来。

 毁了!

 这回真要死无全尸了!樊落眼目集中,蓄势待发。

 麻酔槍不灵,最后关头最多是来个徒手搏击战,总不能乖乖躺在那里,任它选择哪一块瘦先食用吧?是没学过正统的武术,但既然是高级扒手的“首席弟子”至少还有一套箱宝的逃命打法;虽然那套打法是三天晒网、三天捕鱼下的成果。

 樊落目不转睛地,收录起它每一刻的动作,距离越发地拉近,野狮一个跃身,及时飞过他们的上空,一落地又要近,却在发出一声狮吼后迟疑地退了几步,然后又不死心地绕着他们转了几圈,紧接着忽然转头就跑,没入林子。

 “真是见鬼了。”她自言,目光莫名地收回,凝在地上。

 落在男人身边的是一瓶香水,掉落时瓶盖开了,倒了一半,但不仔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她什么都行,就是鼻子不好,太细微的味道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打搅了我。”身下传来泰若自然的声音。

 “啊。”差点忘了她还着“生物”呢!她跳起身,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如同世界大同降临一样。

 男人站起来,樊落这才发现他的高大起码超过一米八,能推倒他简直非神力所不能及。

 “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她双臂环地巴结问道。炯然的眼瞇着扫量他充满洁癖的举止。

 男人生就一双桃花眼,眼角含着森森的诡异,俊美的五官表出混血儿的血统,东方与西方的组合,像是集两者之优势;高的鹰勾鼻却有一张很美的五官,不是娘腔美,是以男人的姿态所能造就的冷美人皮;他的肤虽然显得有些深褐,但无损其;黑鸦发丝溜了几绺在额前,猜测约莫三十岁左右。如今:他的眼慵懒地垂下,像沉睡中的美洲豹,如果再着一身黑衣,背后贴上黑翅膀,活就像西方降世的恶魔。

 见他恍若未闻,樊落瞧瞧天色,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挟恩德以求报偿,向来不是她的作风,但保命要紧,谁知道再待下去,那头野狮会不会发现它错失了什么好东西!

 男人的薄诡谲地笑起来,没笑出声,但樊落忽然觉得凉意人。

 “你能留下小命是意外。”他像在自语自语,更像目中无人。

 “NO─NO!”樊落闪到他面前晃着食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哦?”男人的眉不可见地扬起。遮掩的黑色瞳仁抬起,没什么看头似的扫过她的娇躯上下,而后停在她闪亮、活力的眼眸上。

 东方女人的身材大多扁平,她也不例外;没什么可以提得起兴致的地方,唯有她的眼是全身上下最人的特质。

 他向来由眼看人,她的眼并不是美形的眼,但蕴藏在其中的宝矿教人见了就不想要狠狠地…打碎;当她眼里的光芒碎成千万片,那,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吧?他的嘴角漾起笑意,并不刻意,然而眼角眉梢尽是浸着气的媚惑。

 “这里的岛主人疯了!”shit!樊落发挥高度耐心解说,随意地朝林子方向挥手。“谁知道那里头还有什么四只脚的‘宠物’,不走留下来当晚餐吗?你怎么来的?车呢?”该不会这人把车停在产业道路上而走来“纳凉”吧?

 男人耸了耸肩,拂了拂垂下的浏海。举手投足间,像是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但手背上布着几道不一的干疤。

 “我没车。”他发觉她盯着他瞧,再度施舍一个惑众生的微笑。“来那西斯岛作客是须要签下切结书的,你也应该有;在这里的死尸是不受法律拘束,你能活下是意外,因为我救了你。”他的眼睨到地上的香水瓶,而后弹了弹手指,吹了声囗哨,其姿态优美得令人着

 “啊…”不曾吧?对他优雅过分的动作着了道,直听见马蹄声,才睁大眼睛。“你…骑马来的?”僵硬的颈子侧过去,远方一点逐渐化大,她的头忽然感到疼起来。

 “我的骑术公认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丝绸般的滑入人心。

 “我没骑过马。”她嬿了咽囗水,目睹黑体白鬃的骏马停在跟前。要命,今天不只见鬼了,简直跟她十九年来的自制力做最高的挑战!

 他感的上扬,垂下的睫适时掩住野蛮的神采。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真正地“享受”过当一个人的乐趣,艾的游戏尚在含苞当中,等待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如何能从等待中发掘快乐,是他的兴趣所在。

 他翻身上马,从风衣囗袋里拿出素的手套穿上,向她伸出手。

 “你不必懂骑马。‘游戏’也不许任何人控制它,你只须考虑一下,打算留在这里过夜或是跟我走?”

 那还用说!樊落勉强搭上他的手,但还是感受到他的热气,毕竟他还是人,有人味嘛!她借力上马,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行李?”他瞄瞄她拎着百宝背袋。很沉甸,必定满了东西,以她一个小小的身子能逃过“路易十六”的狮嘴已属不易,还能带着拖油瓶,这小女人不简单。他的笑容曳长,这样花起心思来玩才有看头。

 “这是我的宝贝。”樊落回答。双手紧揪着马鬃,娇躯微微向前倾,与他保持距离。

 “哦?”夜中的眸子毫不保留地出了狂野的意图。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要不到的;瞧不起的也从未出现过在他眼前。任何事在他眼里只算是游戏,而通常新鲜度并不能持久。

 “痛!”她痛楚地小声哀号:“你在做什么?”竟敢偷袭她的背,痛死了。

 男人轻划过她背脊的手指沾着血迹。他望了半晌,而后漾起微笑,伸舌指头上的血。

 他柔地开口: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血了。”

 黑家城堡以北为主,立在悬崖峭壁上,当初由直升机往下鸟瞰,如同浓缩版的样品城堡,而实际的范围,若不是有所谓的交通工具,就算进了城堡的第一道铁门,照样得行个数十分钟以上才到得了堡前。

 “宝宝!”

 在城堡前下了马,就瞥到严青秀惊喜加地了上来,双臂开弓…樊落马上退了几步,痹篇小爹恶心巴拉的怀抱。“你还没死啊?”

 “宝宝!”严青秀垮着一张脸:“你怎么诅咒我呢?”嘴里抱怨着,黑眼却机灵地往离去的骑士瞟去。

 “切结书呢?”

 “嗄?”他张大眼,吐吐:“什么…什么东西?”

 “少玩这招。小爹以为我是八人轿子从岛上一路抬过来的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绕一圈,让你尝尝什么叫九死一生?”

 “啊…”严青秀畏畏缩缩地:“宝宝…虽然我是比较幸运一点,正巧降落在城堡的花圃上头,但我想…我想岛上的确是原始了些,松鼠是满多的啦,宝宝你就…”

 他的宝宝向来讨厌动物,也难怪会有这么烈的反应,不过他很欣慰,宝宝烈反应的机会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样一来难免就没有让“父亲”身分出头的机会。他的眼忽然睁得更大,措手不及地捉住她的左臂,咆哮问:

 “是谁让你受伤的?”娃娃脸猛然凶狠起来。

 他的宝宝右臂上的袖子磨破,泌出丝丝腥血;这不打紧,他绕了一圈,发觉她的背部也有好几道血痕,啊…他光毕的眼停顿在她额前,之前真的没注意,宝宝汗的发丝黏在额上,正巧掩住血块。

 “可恶!”他咒骂,颤抖的手轻轻起她的头发。“宝宝,是那个骑士伤害你的?”

 “谁啊?”樊落又退了一步,痹篇他温暖的手。“少转移话题了!切结书是你签的?没经过我的同意?我死在这里,谁来为我收魂?”她啐道。

 严青秀怔了怔,光四的眼马上收敛起来,化为委屈。

 “不签就进不来了嘛!反正宝宝你是我的首席弟子,谁敢对付你,就是跟我作对!”言下之意是对她深具信心,事实上也只有她可以托以重任了,当然得多捧捧!要不是他有惧高症、要不是他曾发誓入赘樊家之后绝不动第三只手、要不是理丝身怀有孕,说什么他也要留下。

 狐狸面具原先主人虽然是樊家的,但遗失了几百年,下落几乎已是不可考,入赘十年来动用同行间的人脉,终于得知面具落在黑龙头之子黑宿原身上,然而黑宿原行踪成谜,只知那西斯岛为他所有,终年不得开放。如今机会来了,不把握住会遗憾终生的。

 严青秀沉下眼,注视高耸的古堡。这里头不只是他想讨回面具,必定还有其它觊觎之徒!狐狸面具非一般市价可以评断,在黑巿收藏者的眼里价值不菲;如果可能,他会亲自重出江湖,而不是叫宝宝来冒险。

 有人在催他了。原先一张邀请卡只能让一个人进岛,他本来也只想送宝宝到岛上,自己不必踏上土地,可就在他要离去时,没想到却临时发生意外,才由得他待了一些时候。

 “宝宝,你自己要保重。”差点没泪眼汪汪地樊落来个十八相送。“不管咱们的目的有没有达到,保重自己最重要。记得要三餐定时、少接近男人,你才十九岁,还太小,小爹才拥有你十年,还不够,不准被男人骗了。”

 “少婆婆妈妈的了。”跟个老妈子一样!樊落冷冷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仆役。

 那仆役原本是来催人上机,没想到听见笑话!那西斯岛上的笑话比死人还少,笑纹不容易长是不错啦,只是没法延年益寿而已。

 严青秀频频回首,依依不舍地上了直升机。

 啊!忘了跟宝宝提醒,小心那个危险男人!现在的他安居乐业待在小镇上,并不表示他视人的能力衰退!那个载宝宝回来的男人并非常人。一个男人或许傲慢狂妄,但不见得危险;而他,那个有些眼的男人,的不仅仅是自大,还合不曾费心修饰过的野蛮。

 原先就预估岛上多数受邀人非泛泛之,但那男人的每一个细胞都跳跃着气,是谁?在记忆中谁有这种悚然的气质?宝宝应付得了吗?

 “先生,你还真好狗运,没被林子里的狮子给生活剥。”驾驶开了囗。

 “咦?”吸引力被抓回来了。“狮子?林子里有狮子?”他怎么不知道?

 “是啊。听说上回还有人降落不慎,就活生生地当了晚餐送到狮子嘴里,反正居住在岛上的人都得签切结书,死了没人管啊!”他脸色白了,忙从窗子探出身。

 “宝宝!”他叫这,草坪上的人影愈来愈小…等等!驾驶的声音好!冷汗又滑落了娃娃脸,不为樊落的安危,而是自己的。

 他的眼迟缓地转移目标,溜到驾驶戴着墨镜的脸上。

 “我…我们是不是见过?”严青秀胆寒地间,手指不由自主地又发起头来。

 “先生,你没有那么健忘吧?下午我才载过你来岛上,半途上我跳机啦,你忘啦?”

 他怎么会忘!一辈子的恶梦啊!

 他的头恐慌地探出窗外,惊悚失控地发出嘶吼:

 “救…命…啊…宝宝…”

 “啊…啊…”监控人员脸色发自地瞪着屏幕。他恐惧地想吐。

 “干嘛?昨晚吃坏肚子?”监看另一台屏幕的圆胖男子笑说,贪嘴地吃着高热量的蛋塔。

 “不…他笑了。”

 “嗯?”

 “黑二爷笑了…”他瞪着眼,屏幕里是一片青青草原,草原上站着一男一女。从头到尾他看得很清楚,是黑二爷让路易十六去解决掉进林子里的女人,只为她不小心打搅了他;当然,那已是习以为常的事,在岛上唯有黑二爷才是上帝,只是…他已径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致命的笑容…”他喃喃道,这是下面的人一个统称。

 “什么?”圆胖男子出了嘴里的蛋塔,黏呼呼地贴在监控屏幕上。

 “可怜…”他为那个小女人哀悼。上一个引起黑宿原兴趣的人虽然自杀未遂,但也离死相去不远了。这种时候还是当个平凡人比较好。

 “嗯…”吃着蛋塔的男人蹲在一旁猛吐。

 “阿门!”另一人为那个小女人开始祈福。

 “没用了!岛上的上帝是黑二爷,你向他祈祷,不如坐在这里看着她被毁灭。”语毕,圆胖的男人继续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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