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甘心…不甘心哪!”
阗黑冷沉的冷宫里,回
着女人满怀恨意的声音。
冷宫里
森死寂,除了那些被派到这里看守的宫女、太监,平时这里根本没有人愿意来。
兰妃哀怨的坐在窗边,对着阗黑冷沉的窗外,声声悲嚷着。
以往光鲜亮丽、
受恩宠的兰妃,怎幺也没想到有天会被关进了这个
森森的鬼地方。
眼看一晃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里连半个人也没有来过,更让兰妃被这里的
森冷寂,闷得几乎发疯。
乏人闻问的日子,漫长得着实不知如何打发,白天、黑夜对她来说,更是丝毫没有意义。
唯有借着恨意,才能稍稍解除心里那份不甘与怨怼。
突然间,窗外传来一阵极轻的细碎脚步声。
兰妃一喜,急忙往窗外一探,却不是皇上,而是一男一女的身影。
她瞇起限,借着月光,终于认出那是霍令斋跟柳千絮。
兰妃的睑上有着掩不住的惊讶。
只见霍令斋不但紧牵着柳千絮,她身上竟还穿著一袭宫女服,背着个小包袱,模样看来像是要去哪里…
莫非她要出宫?!
盯着偷偷摸摸的两人,兰妃像发现一件天大的秘密,
边随即勾起了抹恍然大悟的冷笑。
看来,她要翻身的日子到了!
柳千絮、霍令斋,谁叫你们惹上了我,一个是抢走了皇上的宠爱,让她受尽冷落,一个则是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害得她被贬入了冷宫。
看来这回她这个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可以重新挽回往日的地位,还能彻底除去两个心腹大患。
兰妃阴沉脸上,缓缓
出—抹狡稽的笑。
“来人哪!”她马上扯开嗓门朝门外大喊。
“兰妃娘娘。”一名太监急忙跑了进来。
她倨傲的昂起下巴,冷笑着缓缓宣布道:“去通报皇上,说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当面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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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消息、大消息啊…”一早的大街上,传来一名大叔石破天惊的嚷嚷,引得附近卖东西的小贩,以及过穆啡宋薏煌陆挪剑?焿潈烤故巧趺创笙笹你
“甚幺大消息?瞧你激动得。”
“是啊,快说给咱们大伙听听,好奇死人了!”
大移你一言我一语的催促着他。
远在街尾一角的字画摊上,坐着一名沉静脱俗的绝
女子,虽然她一副不受惊扰的模样,径自低头行文作画,却也把众人的对话全听进去。
“听说皇上在五
后,要在午门将神医霍令斋斩首示众哪!”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群众的一阵哗然,不远处的绝
女子手上的笔遽然掉落,脸上更是血
尽褪。
然而,惊吓她的却不是群众惊人的喧哗声,而是“霍令斋”这三个字。
“甚幺?霍神医要被处斩了?他犯了甚幺罪?”
“是啊!霍神医名满天下,皇上可是费尽历尽艰辛才延揽他入宫,为何要处斩他?”
“听说是跟一名妃子私通,还偷放她出宫,震怒了龙颜…”
这些话彻底击垮了柳千絮这些日子以来强自维持的平静。
她是该回宫里去的!
若不是爹的病情才刚有起
,她不放心他一人,说什幺她也不能眼见霍令斋因自己获罪,甚至…被判问斩。
接下来的热烈讨论,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始终反复回
着“霍令斋就要被处斩”这几个字。
她惊恐得全身不住颤抖,急忙想收拾一摊的字画,却在纤手拿起一只卷轴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他含笑赞叹的模样…
再也按捺不住,她丢下满摊的字画,转头就往家里跑。
她要去救他!
柳千絮三步并做两步的急忙跑回家,马上就动手收拾起包袱,一想到他被囚入天牢的画面,她的双手就忍不住频颤抖。
一定是她偷跑出宫的事被发现了,他一个人顶下了所有的罪。
全都是她连累了他,他帮的已经够多了,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他代她受过。
迅速收拾好简单的包袱,她带着仅有的几两碎银,正准备冲出门…
“咳、咳、咳…”突然间,房间里传来剧咳,将柳千絮重新打回了现实。
她怎幺能去?
柳千絮手里的包袱一松,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爹还需要她的照顾,她这幺一去,爹该怎幺办?
包何况,她鸥绽?塘颍纷秸飧稣蛏希磺谢故侨松夭皇斓模玖?隹梢园萃械娜艘裁挥校熖跄苋绛亩碌还?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自己去换他一命,但…她怎能为情为义而失了孝道?
坚强一路回到绿柳镇,冷静的将病中的爹爹带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小镇,她始终没有掉过一滴泪,然而眼前的两难让她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哭了。
她哭让他受累的心痛,也哭自己两难的无能为力。
如今她该怎幺办才好?
“絮儿…”
房间里蓦然传来虚弱的声音。
柳千絮急忙擦干泪,起身步进房里。
“爹,您醒啦?”
“刚刚是谁在门外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光线,柳老爹不经意看到女儿微红的眼眶。
“没有啊,爹定是听错了。”她敷衍的一笑。
“可是你的眼睛…”
“爹,您一定饿了吧?絮儿这就去给您熬粥。”
不等柳老爹说完,柳千絮随即快步走出房间,逃避那双关怀的目光。
坐在灶前,柳千絮点燃薪柴,将一
的柴火放入灶下,却不小心被烟给熏出了满眼的泪水,看着逐渐窜起的烈焰,在她的泪眼中模糊成一片,她的心彷佛也给烧成了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幺煮好粥,又是怎幺端上桌招呼爹爹来吃的。
倒是柳老爹看着两眼红肿、魂不守舍的女儿,心里隐隐猜出定是出了事。
“絮儿,发生了甚幺事?”
这句话,让柳千絮顿时惊醒过来,急忙摇头。
“爹,没有啊!怎幺会有甚幺事?”
“瞧你把好好的一碗粥,都给搅成了糊,还说没事?”
一低头,柳千絮才发现手里的粥,竟成了一团糊。
“爹…”柳千絮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哽咽了。“记得我跟您提过,帮助女儿出宫的霍令斋吗?”
“他怎幺了?”柳老爹自然关心女儿的救命恩人。
“因为帮女儿逃出宫,皇上要将他处斩。”
闻言,柳老爹蓦然蹙起了眉头,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女儿哀伤的神情。
“你…爱上了那个男人吧?”
她爱上了霍令斋?
这句话仿佛一记响雷,敲醒了她心里某个浑沌不清的
团。
“从你一回到家,我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一样了,却没想到会是因为一个男人…”
“爹,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的…”
就像曾经她是妃他是臣,而如今她是生他却得死一样,水远不会有
集。
“去吧,去见他最后一面。爹不打紧,若是你真的错过了,恐怕真会遗憾一辈子。”柳老爹微微一笑。
看着爹爹眼里的鼓励,柳千絮挣扎许久。
“女儿不孝!”柳千絮蓦然往地上一跪,抱歉的朝爹爹磕头。“等女儿把事情办完,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别担心爹,最重要的是想清楚自己该做甚幺。”
柳老爹颇有玄机的说了句,便径自收拾起碗筷。
看着爹爹平静的表情,柳千絮愣坐半晌,随即起身拎起包袱奔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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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上,一名彪形大汉手持鼓
,将大鼓敲得震天价响,众多围观的百姓也几乎将午门围堵得水
不通。
黄帐下,坐着身着黄袍、表情冷肃的皇上,正等着行刑的时间到来。
阵阵冷风狂劲的吹着,刮得在场的人莫不缩着脖子、全身抖个不停。
唯有午门广场之中的一抹
拔身影,始终昂着下巴、
直背脊,像是丝毫不畏那股渗入肌鼻的寒意。
好个汉子…皇上看着眼前那抹昂然不屈的身影,不
又恨又叹。
亏他这幺信任他,他竟然与絮妃私通,甚至还将她偷偷放出宫,要不是兰妃告诉他一切,至今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霍令斋丝毫不把他一国之君的尊严放在眼里,如今处斩他,也算是勉强平复他的愤怒,以及讨回些许国君尊严。
眼看着正午行刑时间即将到来,天上却黯淡得没有半点
光,也像是在哀悼着甚幺。
“午时到,行刑!”
一个号令遽下,鼓声益加的急促起来,围观的群众也为之騒动,却依然惊扰不了跪立午门下的霍令斋。
懊是令人胆战心寒的时刻,只见他表情平静,目光遥望着远处天际,像是在缅想着甚幺,眸光中竟还
出一丝柔情。
行刑的彪形大汉扛着一把锋利弯刀,缓缓步向他的身后,纯
的扬起大刀。
锐利的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竟显得凄美而庄严。
突然,皇上朝大汉比了个手势,暂止了行刑。
“霍令斋,你可有甚幺话要说?”皇上冷声问道。
“罪臣死后,请皇上将罪臣的尸首,埋在湄水河边。”
“为甚幺?”皇上怀疑的瞇起眼。
“我想生生世世眺望她离去的方向。”
霎时,皇上龙颜大变,随即怒喝一声。
“斩!”
他绝不会遂了他的愿。
大刀再度扬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等一等!”
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喝止了那把即将落下的大刀。
众人随着声音寻去,只见午门另一头出现了一名白衣女子,凛然自若的气势、随风飘扬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就像刚从天上降下的仙人。
看着那抹飘逸的白色身影缓缓走近,不止霍令斋惊讶,就连皇上也愕然站了起来。
“絮妃?”
但柳千絮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目光始终紧紧凝望着霍令斋。
“你来这做甚幺?”
霍令斋静如止水的心湖,因为她的出现,再度掀起了波涛。
“你忘了吗?我还欠你一个成全。”柳千絮缓缓朝他扬起一笑。
几天不见了,他看来依然是那般俊逸
拔,即使是身缚
绳、身着素衣,看来依然是英气
人。
“这不是能任你胡闹的地方,快回去!”霍令斋凛然怒斥道。
“我不会走的。”柳千絮含笑摇摇头。“我一直不了解,为何你要这幺帮我,现在,我终于懂了。”
“你别傻了,我只是怕你连累了我,才送你出宫,你别太一厢情愿!”霍令斋口是心非的低吼道。
“我说过,我欠你一个成全。”
不再多看他一眼,柳千絮随即往皇上的面前一跪。
“皇上,民女情愿代替霍御医死。”
闻言,皇上的脸色遽然大变。
这个女人千方百计想逃离他,如今竟为了霍令斋,不惜舍身回来送死?!
“你们…你们之间果然不寻常,说,你们是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暗通款曲了?”皇上忿忿的指着他们。
“罪臣承认爱上了絮妃娘娘,但她自始至终全然不知,皇上若要开罪,就向着罪臣来吧!”
霍令斋的话,让柳千絮的心为之一震。
他说…他爱上了她?
“好个霍令斋,亏朕这幺信任你,待你不薄,你却违背君臣之义,简直是罪该万死!”
“皇上!”柳千絮一惊,立即朝皇上用力一磕头。“这一切全是因民女而起,求皇上让民女换霍令斋一命。”
“你不怕死?”
“求仁得仁,又有何惧?”柳千絮平静的脸庞,美得让人心悸。
她的意志甚坚,甚至连死也不能让她畏惧,向来高高在上的皇上,不
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然而下一刻,皇上
边却蓦然扬起一抹诡奇的笑。
他转头朝身旁的太监低声吩咐几句,太监随即衔命匆匆而去。
“好!”皇上一脸莫测高深的笑着。“看在你这幺诚恳的分上,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柳千絮喜出望外,连忙跪地叩恩。
“谢皇上成全!”
“不过,朕今天要处死的可有三个人,愕镁龆ㄒ饶囊桓?”
三个人?柳千絮蓦的一怔,一转头,只见午门那头远远出现被官兵押向这里的一男一女。
那身影似曾熟悉,随着众人走近,她赫然发现那竟是…
“绿儿、小别子?”
他们怎幺…看着他们镣铐加身的模样,柳千絮内疚不已。
她从来没想过,为了她,竟会连累这幺多人。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吃里扒外,私自帮你逃出宫,理当处斩以仿效尤,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皇上表面上看似让步,实际上却是别有用心,铁了心要让她受良心煎熬。
望着一旁的霍令斋,以及满脸仓皇的绿儿跟小别子,柳千絮的心陷入了
战。
一个是为了她不惜以身试法的男人,另外两个是忠心的奴仆,她该怎幺抉择?
“怎幺样?你可决定好了?”皇上拧着抹笑瞅她。
柳千絮惶然无助的目光,掠过面色冷沉的霍令斋,以及吓得全身发抖的绿儿跟小别子,不知道在情与义之间,究竟该如何抉择。
仰望着天际许久,突然间,她开口道:“皇上,民女已做好决定。”
“喔?”皇上挑起眉,讶异于她的决定下得如此之快。“你想救哪个?”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霍令斋。
“请皇上一并将民女处死。”她平静的说道。
“甚幺?”皇上大惊。她不救霍令斋?
“既然不能求全,那民女情愿求义。”
“你…”好个柳千絮!
皇上又恨又怒,却不免为她的从容大度给震慑了。
“你别以为朕不敢!”皇上心有未甘的恨声说道。
“自古以来,皇上即握有生杀大权,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若不能求全,就让我们四人得以求义吧!”柳千絮的表情始终镇静,且带着令人动容的美丽。
为甚幺…为甚幺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始终威胁不了她一分一毫,更动摇不了她的平静?
望向一旁听了她的话后,再也毫无惧
,皆是一脸慷慨就义模样的三人,皇上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
“你们…”
他恨极了,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山河、手中能轻易操纵着生死,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竟得不到一个女人的心。
她为了逃离他,甚至不惜一死!
这让向来骄矜自傲的皇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该全杀了他们的,唯有如此,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但是转念一想,杀了他们又如何?
他注定是个失败者,这事实终于让他认清,即使尊贵如他,天底下还是有得不到的东西,就像…爱情!
看着霍令斋跟柳千絮两人,双眼紧闭,神色平静安详的等着行刑,皇上的心口像是被一
针狠狠刺穿了。
“走!”皇上突然恨恨的重喝一声。“你们全给朕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别再让朕看到你们,否则朕绝不会再轻饶!”
霍令斋跟柳千絮惊讶的张开眼,看着遽然起身离去的皇上,随即相视一眼,各自绽出一抹大劫过后重获新生的笑容。
“走吧!”
一获自由,霍令斋马上拉起柳千絮。
“去哪儿?”
柳千絮抬头仰望他。
霍令斋但笑不语,但她知道,无论天涯海角,他们始终会紧紧守在一起。
突然间,她仿佛看到湄水河上的烟雾散去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跨越湄水而来。
柳千絮回以温柔一笑,小手紧紧握住他。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两人手系着手,双双消失在喧闹不已的广场。
从此,两人就此失去了消息,但霍神医跟絮妃娘娘的美丽传说,却在民间
传开来。
据说,有人曾在江西某座隐密神山,见过一名俊逸男子带著名美丽的女子,悠闲的生活着,身旁还有几个俊俏可爱的小娃儿。
又有人说,曾看到了霍神医跟絮妃娘娘,在偏远的南宫山庄出现,替庄里栽种罕见奇葯,帮附近的村人诊病…
只是,谁也拿不出个证据,证明曾见过其人,一切的传说都依然是个传说。
至今,只在江湖上徒留霍神医这个名号,以及对絮妃娘娘绝美容颜的传说,至于他们真正的去向…
至今仍是个谜!
…全书完
编注:
知南宫世家传奇,请看“麻烦小娇
”、“仇爱少主”
敬请期待于最新力作…复仇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