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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蛟龙入江,如鱼得水。

 小龙王发令虾兵蟹将速来能风报信,鱼虾们纷纷卖命,终于在下游出口截住秦宝宝,小龙王连忙将她送上岸,探她鼻息,已然魂断北陵山。

 “死了吗?”小龙王一时呆若木

 “什么?死了!”第一个赶到的小乌吓得手忙脚,总算及时想到爷爷教过的秘诀:“快,我们每人渡她一口气,延她几性命,再思解救之道。”

 小龙王扳开她檀口,吹进一口,她的心脏又开始缓缓运行,小乌和及时赶到的小鹤、彩蝶也各渡她一口仙气,暂时保她不死,不过,他们修为尚浅,四口仙气只能让她多活四天,这已是他们能力的极限。

 “怎么办?怎么办?”小乌苦无对策。

 彩蝶一咬玉牙,说道:“是我闯的祸,我自会设法。我这就回去盗取昙花仙子的水,让她饮下,帮她回魂续命。”

 “你疯了!”小鹤不愿她冒险,”昙花乃王母最钟爱的,万一被发现,告到王母面前,她焉能幸存?”

 “我也去!”小龙王截口道:“我也有错,是我太执,才使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急湍的水,宝宝的玉镯已不见,大概被碰碎了,带点淤伤的手腕上遍寻不到莲花胎记,只有一道浅淡的伤疤记载过去曾有过的不幸遭遇。小鹤无奈。“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

 小乌只好被拖下来。“也对,我们理当共进退。”

 见此情景,彩蝶也就不再坚持了。说实在的,她也怕,盗取仙罪名不轻,若有同伴壮胆,或能有惊无险。

 “有人来了。”小乌听得真切,好快,看他们这对人间夫,委实胜过神仙伴侣。

 龙王口一痛,当先离去,其余三仙亦消失了踪影。

 正是:剪不断,理还,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魔!紫衣的内心在狂喊,浑身抖颤的将了无生气的宝宝抱在怀里,他的思绪已分裂,脑中一片混浊。

 “宝宝,你别吓我啊!”他怕得嘴在颤抖。

 “不!我什么都受得住,就是别拿你的死活来跟我开玩笑。”

 是什么人说过:世人万般愁苦事,不如死别与生离。

 除了勉强尚留一丝气息,她与死人并无差别,一动也不会动。

 他的面色惨白,眼神阴暗。

 “你醒来!你醒过来了!你听到没有?”他开始有些激动,哑着嗓子叫喊:“你不能这样对我,宝宝,你刚承诺要为我生个龙子,你不能言而无信,你没有权利丢下我一个人!我们早说好的,要一起老,一起死!”

 沉默,死是这般的沉默。

 他更久更久的看她,他的嘴碰上了她的,好凉,好冷,没有温热,没有反应,像是冰雕的。眼泪迅速涌进他的眼眶,泪珠滚下了面颊,滴在她无血上,顺势滑下她的嘴角,他无意识的看望着,感觉内心痛得厉害,从口一直痛到脚尖,他不在乎,甚至希望更痛更痛,来遏止几乎使他发狂的恐惧。

 人生果真这般无常?

 卫紫衣心底战栗,他的宝宝是个和蔼可亲、从无害人之念的人啊!难道好人反而短命吗?这是何等不公平!

 “魁首!”席如秀和战平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

 “走开!”他只想抱紧他心爱的人,细细打量她讨人喜欢的脸蛋,晶莹润目的肌肤向来不需脂粉污颜色,如今是令人心酸的惨白;淡抹花红似的樱是他吻不腻的,而今也苍白如纸;那枝宛转、步履轻盈的体态竟像了气的球般了无生气。

 一阵绞心撕肺的酸楚使他闭上眼,热泪拋落,滚烫得令肌肤疼痛。“为什么是?为什么?”他的脸摩着她的脸,泪痕印在她脸上,迅速转为冰冷。

 “啊,连我也温暖不了你吗?”他呻般痛楚地自问,在焦思竭虑中凌迟自己的心,一分分,一寸寸,肆意凌

 席如秀内心哀叹,又不能不劝:“魁首,要保重啊!”“保重?”卫紫衣若痴若呆的低道:“她都快没气了,我还保重什么?”温暖的劝慰只令他痛苦,像嘲弄般地刺伤了他的心。

 席如秀想说或许还有救,然而,宝宝那张毫无表情,一动也不动的面孔,使他哽咽无语。铁血江湖数十载,见过的死人不够多吗?频死之人是何种模样,他和卫紫衣都无法自欺欺人。

 因为见多识广,面对此情景,更加如刀割般的悲伤。

 这时,突闻尖锐的女声大叫:“天吶,她死了吗?”是战虹。

 说得这样直接,该有多刺人心啊,引得卫紫衣腾地她一眼,双阵闪出凶光。席如秀没好气的:“还有一口气在。”

 战虹眉头紧锁,不解道:“既然还有一口气在,应该快找医生啊!在这儿流泪伤悲,她便会好起来吗?”

 众人听了不觉默然。

 战虹见状再次进言:“快些儿吧!救人如救火。”

 在这种情况下,局外人的提议反而比较容易听进耳里。

 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心理,卫紫衣终于有所动作。

 他十分痛苦地想着:至少,她的表情是安详的,该是来不及恐惧便已失去知觉。

 只当她睡着了吧!然则,可有醒来的一天?这一思想又拧痛了他的心。

 站起身来,依然笑傲,水悠悠地唱,繁花的娇不减,耳际犹有鸟雀的旋律洋…怎么?这个世界依然没变?卫紫衣像是面对一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感到惊讶,他不自问:这人间的美景依然,为什么他已感觉不到幸福与快乐?

 一阵寒意沁人心底,他的心提早冰封。

 绵绵不断的细雨,似一张罗网笼罩大地,天空一片灰茫茫,恰似他心的凄凉。

 三天过去,宝宝毫无起,他备受煎熬的心几乎快要麻痹。

 卫紫衣回忆起他抱着濒死的宝宝回战家,疯狂般的找来八姓人所有的大夫,许下白银千两的重赏,大夫们一个个摇头而去,只代他预备后事,可恨啊,他真想割掉他们的舌头!如今思来,彷佛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时间像梦一般悠悠地过去,他的心里埋霜。宝宝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儿,似乎是幸福的。但卫紫衣心知,那是不祥的征兆。

 饼去,宝宝曾经惨遭蛇吻,也是九死一生,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时而沉睡,时而辗转呻,尚余些许活力;这次,她安静得令人心惊,他甚至害怕她会在他不注意时突然停止呼吸,一个招呼也打便弃他而去,永眠地底。

 人人都晓得宝宝是没救的了,要办喜事的战大娘很怕宝宝就这样死在她的家里,支支吾吾的向席如秀略提了一下她心头的难处,当晚,卫紫衣等人便迁居客栈中。

 这时候的卫紫衣,已没什么可以令他情绪激动的。

 其实,战大娘不提,卫紫衣也会尽快迁走,寄居战家几天,宝宝已历劫两次,他不能不以为战家的风水和宝宝犯冲。

 今朝烟雨凄,却是嫁娶的良辰吉时,说来也不可思议。

 宵一刻值千金,是属于新人的。

 绵长而寂寞的夜,留给他自己。

 扁水,落,足以涤净沙滩上的脚印,而心灵的创痕却即将结成永恒的疤,纵然倾尽长江水,也抚不平口的伤痕,一如心在滴血,谁来心疼?

 谁来拭去?没有人。此刻面前若是火海,他会毫不犹豫的跃入。

 终于,他累得趴倒在她前睡去,在梦中想寻觅什么呢?为了追回那失落的幸福?抑或的和同登极乐世界?没有人知道。

 柔柔的雨丝飘飞着,夜深沉,万籁俱寂。

 风从树梢吹来,吹灭了桌上的孤灯,一轮清辉在室内焰折发光,四小仙同现形,俱都带点儿狼狈样,小龙王甚至负了伤,依然强忍,催促道:“快!彩蝶,快将仙给秦宝宝饮下,今是最后一夜,慢了就没救了。”

 小乌也道:“对呀!万一天兵天将追来,又给抢了回去,我们也玩完了。”

 彩蝶点个头,手执玉瓶倒转瓶口,几滴仙滑人宝宝封的双里,很自然的被收进去,当先接触到仙瓣立即有了血

 “她得救了。”彩蝶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小鹤最善于通风报信:“糟了!他们追来啦!”

 “哇,快逃命吧!”小乌急得快哭了。“爷爷,拜托您快来救救我们!”

 谁叫他们是神仙呢,没了求神拜佛的权利,只好求爷爷告

 小仙们一个个如急惊风的逃跑了,小龙王留恋的望了宝宝最后一眼。“永别了!”割舍不下仍得割舍,小龙王一甩头,追随同伴而去。

 秦宝宝悠悠醒转,不知身在何处,只疑是梦。

 “大哥?”她想起身,这一动才感觉全身酸痛,复又倒下。

 卫紫衣是很警觉的人,马上清醒过来,一时之间还以以为自己眼花了,博然…地凝视宝宝,见她深逮迷茫的眼中倒映着自己,仍以为在作梦。

 “大哥,怎么了?”

 清音婉转,再不会有错。

 “宝宝,你好了,你好了?”他呆傻的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怎能怪他突然反应迟钝、言语笨拙?太、太、太意外了嘛,已坑谙气的人突然可以起来说话,该不是回光反照吧?

 “宝宝,你…”“我怎么啦?”

 “你已经昏睡三天三放。”他不忍直说。

 “我睡了三天三夜?”宝宝感觉不可思议,想了一想,又说:“难怪我会全身酸痛,原来是躺太久了。”

 卫紫衣这才有些将信将疑。“宝宝,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怕碰碎她似的。

 “大哥好奇怪,我不是好好的吗?”

 “真的?”他的声音似乎有点空,屏息止气几乎以虔诚的心情注视着她,看她的气转好,双眼有神,他不能不怀疑,这究竟是梦境?还是发生了奇迹?

 “大哥,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都过去了。”

 他紧紧拥着她,几乎使不气来。他的脸贴着她的,啊,多么美好的触感,温热的,细腻的,他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能够轻轻放下。

 宝宝虽然不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可以感受到他异样的情绪,这三天三夜于他一定是痛苦难熬的。

 “我又病了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呢?”

 “没有关系。只要你好起来,什么都没关系。”

 他不住的亲吻她的脸儿,亲吻她的子邬,快乐得不得了的心都要出来笑笑。

 是的,他不在乎是神迹或梦境,就让他一直梦下去…

 “感谢上天庇佑!”他满怀的感激。

 “大哥…”

 “嘘,别说话。我爱你!宝宝!”

 他的手那样温柔地‮摩抚‬着她,宛如她似一朵花般的娇,重摸一下都将随风飘散,不含情的爱抚着她,唯恐爱情之消遁。

 她紧依在他的前,感动得几乎硬咽。

 他时而吻她,时而‮摩抚‬着她,稳定而不念,但是又温存,又热切。“你要好好活着,宝宝,不行再这样吓我,我会少活十年。”

 “宝宝不想死呀,宝宝要和要白首偕老。”

 “真心吗?我的小人儿!”他湃的情急需喧:“我的小人儿!我们不要分离吧!让我们永不要分离吧!你昏睡三天三夜,我也感觉我即将死去。不,不,让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人间毕竟还有可留恋的地方,等待我们一同去摘取。”

 “好啊!好啊!”现在她带了强烈的好奇心,睁睁地望着他。

 “可是我很迷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都忘了吗?”卫紫衣如今较有心情重述过去三夜的焦虑,一古脑儿的拥紧她,安慰说:“可怜的小东西,你一定吓坏了,所以把前尘尽忘,其实也没什么,你不小心跌进瀑布急中,数不醒。”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却记不大真切。”她自然不知,在她栽下水面的那一剎那,她已然吓得心脏麻痹,无知无觉。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他倒庆幸她脑海中没有这一段苦难的记忆,这于她身体的复原大有助益。

 他们在静默中体会新的幸福。

 细雨轻柔地被风吹着,寂静,而有生气。

 “有点凉。”她撒骄地说。

 “半夜呢,我们睡吧!”

 她其实并不困,却顺从的移进里边,她看得出来他极需休息。

 卫紫衣关好窗子,解衣入帐,睡了有始以来最香甜的一觉。秦宝宝何以能死里逃生?成了永恒的谜团。

 不过,他其实并不在意,只要老婆复生,那怕神施鬼设。

 由于卫紫衣的坚持,宝宝又静养五、六,才获准自由行动。

 这当中,战虹嫁了,战小也完婚,明明是特地来参观婚礼的,偏偏看不到热闹,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卫紫衣本来就不爱凑热闹,趁此借口正好下去,由席如秀全权代表,他宁愿留在客栈里和宝宝下下棋,或念一段书给她听,最要紧的,盯紧她多吃多休息。

 “好无聊哦!”宝宝最怕闷,用怨声说:“人生不做荒唐事,何以有涯之生?

 我这么乖,大哥应该带我出去走走嘛!”

 “你想上哪儿?”

 “我想看看新娘子宋净瓶。”

 卫紫衣的眼神阴郁起来,他不大愿意让宝宝再走进战家。

 “大哥,好不好嘛?”

 “何劳你亲自去?战平是晓事的,他会让战小带新娘子来看望你。”

 她那一双朦胧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大哥有点儿古怪,彷佛不乐意到战家。”

 “没这回事。”他很快的说。

 “我想也没这个道理,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去呢?毕竟,我们在此地唯一熟悉的只有战家,若是不来往,这里又有何可留恋的?”

 “是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他爽快地说:“反正婚礼已结束,我们来此的目的算是完成,也是该打道回子午岭总坛,免为展嘉和子丹忙昏了头,怨我这个魁首太会逍遥”

 “那…金再钩和童如梦后就这样算啦?”她没事找事。

 “宝宝,清官难断家务事。童如梦既回金家,就是金家的人,金家的父老若念在她怀了身孕的份上,从此善待她,未尝不是差强人意的归宿。而金再钩的放,并非我们所能改变,只有略施薄惩,令其稍加收敛,莫再夜郎自大。”

 她杏眼含嗔。“万一童如梦依然不幸福呢?”

 “那也是她的命,我们没有办法。”卫紫衣态度认真。“照你说,杀了金再钩,她就会幸福吗?改嫁唐山雅,真能保障她的后半生吗?宝宝,事在人为,但一半也要靠天安排,她突然怀孕,不也是命运的再一次转折?”

 “但愿能转向好的一面。”

 “会的,只要她肯忘掉唐山雅,把心思全放在金再钩身上,夫关系自粕以慢慢变好。金再钩虽然坏,却非冷酷无情之辈,他只是太任了,不会替人设想,做他的子难免烦恼多于欢笑,但也不是大大恶之徒,还有改过向善的希望。”

 宝宝听了不觉默然。的确,清官难断家务事,别说是金、童两家与他们并无渊源,同样的事发生在金龙社内,卫紫衣都未必方便手。

 担心是他们的希望却是要落空的。

 当天午后,席如秀即匆匆来报:“魁首,夫人,事出意外呀!金再钩死啦!”

 “你说什么?”宝宝第一个叫出来:“你说童如梦杀夫吗?”

 席如秀翻白眼“我有说童如梦杀夫吗?”

 “那姓金的总不能自杀吧?”宝宝想,最好是如此啦!

 卫紫衣沉等道:“宝宝你别急,听如秀仔细来。”

 席如秀得到指示,便细细说来:“昨儿夜里,王现、赵施这对狼狈兄弟,大概伤势好大半,又开始不安分,见童如梦弱柳美人,竟起心,联手想污她,偏巧给金再钩撞见,双方打起来,一记流星锤砸在他脑袋上,金再钩登时脑浆迸裂,死得极惨!唉,他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大概仅此一件,却这样死了。”

 “养虎为患,徒呼奈何。”卫紫衣也觉意外。“那王现、赵施两人呢?”

 “逃之夭夭!金家已告到官府,悬以重赏,务必缉拿元凶。”

 男人在讨论“黑风双煞”可能藏身何处。

 秦宝宝则在一旁为童如梦感叹。命运是一张事先布置好的黑网,已将童如梦罩住,黑网愈收愈紧,令她今生没法逃脱。金再钩因而死,在人情义理上、在妇道上、在金家老少的监视下,她要披上黑衣,为金再钩守寡终生。唯一的安慰,是腹中的孩子,但。焉知那不是第二个金再钩呢?

 人就是这样奇怪,当期待某人遭到恶报的预想成为事实时,又往往希望那不是真的,宝宝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

 世事沧桑,福祸无常,唯有顺应天命而已。

 “宝宝,你怎么啦?”

 她如星的双阵眼带着忧戚的神情,教卫紫衣诧异。

 她抬起眼来,才发现屋内又只剩下他们夫二人。

 “席领主人呢?”

 “我不大放心‘黑风双煞’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会做出事,叫如秀和战平前去侦查,务必将他们绳之以法。”

 宝宝可无不可的点个头,把窗外参差花影,都移上窗纱。

 卫紫衣眼看地宝宝没食欲,点心都不爱吃,主动携她上街,踏着夏夜风,立在热闹的街心,挑一间看起来还算清静的小店,要几个小菜,温一壶美酒,对坐谈心,那份相依相藉的宁静,胜过千言万语。

 “滚滚红尘里,茫茫人海中,何处寻知己,搔首问苍穷。”短短数语,妮妮轻诉着她恬适的心境。宝宝很明白,她远比大多数的女人幸运,她享有最多的自由,似驾飞鱼跃,如行去水,只因有幸觅得知己。

 饭后,在街头散步,很自然的慢慢远离闹市,走向周边地带。

 “你呀,还是不死心,要去战家凑热闹。”卫紫衣耐心地说道:“他们明天自会足你的好奇心,何需参在一时?”

 “反正顺路嘛!”她笑病安“的。

 “也罢,顺便向战大娘辞行。”他不忍心摘下她脸上那朵笑花。

 奇怪,他“金童阎罗”卫紫衣对谁都可以不买帐,独独对娇子依百顺,不大肯见她失望的表情。

 有人说他对宝宝过分宠爱,老天都会嫉妒!他总是一笑置之。夫间的事只有自己最清楚,无需局外人多费舌。

 在朦胧的夜里,只有月光照路,这里没有高悬在店门口的不灭明灯,家居百姓的烛火光辉柔柔的照亮窗口。

 卫紫衣锐眼如鹰,会不会走错路。

 “啊,”宝宝突然叫一声:“我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带礼物,空手造访不大好意思。”

 “这有什么?初次登门那天是送过了吗?”

 “人家和新娘子第一次见面,希望留个好印象嘛!”

 “你肯主动造访,便是她的造化。”

 “听大哥的口气,对战家似乎有所不满。”

 “没有的事。”他清清楚楚地说:“战平是我的亲信,这点不会改变。”

 宝宝安心的笑一笑,不再追问小细节。

 战家的小庭园已近在眼前,可是突然间,吵杂的人声沸扬,有五条人影从幽暗中闪出来,卫紫衣和秦宝宝阻去他们的去路,当头两人,赫然是“黑风双煞”王现、赵施,一见卫紫衣,回头夺路,王现卯上了战平,赵施则追逐一名穿著红衣的小熬人,奇怪那小熬人并不反击,只是以极奇妙的左闪右躲,碰不到她一片衣角。“魁首、夫人,你们来得正巧。”席如秀有点兴奋的说:“你们猜那对坏胚子躲在哪里?竟躲在人家新房的底下!活该他们要晦气倒霉,躲在那种地方该有多缺德,幸亏新娘子灵慧,及时识破,通知我们捉贼。”

 “她就是宋净瓶?”宝宝不得不另眼相看。

 席如秀笑道:“正是。人不可貌相吧!她虽然没正式习武,但显然她那位英雄老爹生前传授她轻纵术。”

 卫紫衣的表情极为复杂,一直在注意宋净瓶的身形步法,那分明是一种独门轻功,一脉相传的‘踪步’,十年前他有幸见识过,不想十年后竟在一名妙龄‮妇少‬身上再一次目睹,这意味着什么?

 突然,赵私叫出一声:“果然,你是老大的女儿!”

 “如秀!”他下定决心,便不再心迟疑。“你去换下宋姑娘,她支撑不了太久。记住,你需和战平联手,将王现、赵施到绝境,弄成意外死亡的样子。”

 席如秀虽感命令来得突然,但帮令森严,先完成使命再说,当下不再多问,扭头上赵超。卫紫衣以‘传音人密’的功夫知会战平配合,两对手的人很快转移战场,消失在夜里。

 宋净瓶着夜风微微息,不大明白自己是如何身的。屋里的人陆续跑出来,都对宋净瓶另眼看待。

 卫紫衣说道:“宝宝,你留下来和宋姑娘说说话儿,我去支持如秀。”

 宝宝应承,卫紫衣很快的去了。她被进屋里奉茶,目光止不住的在宋净瓶身上溜,再看看斯文的战小,忍不住嗤嗤一笑。

 这个战小有点自负,娶媳妇定要自己喜欢的,他铁定想不到老婆居然身怀绝技,比手无缚之力的他厉害不止十倍。

 战小向来知道这位少年夫人喜欢捉弄人,没好气的道:“笑、笑、笑,笑死你!”多少含有恼羞成怒的意味在内。“小!”战大娘震动了一下。“你胡说些什么?”

 宋净瓶也乖巧,立即跪在战大娘面前,柔柔的声音极为诚恳的剖白:“婆婆,相公,媳妇惶恐,绝非有意卖弄,实在情非得已。先父得一名武夫,膝下只有我一女,他说女儿家不宜习武,但是学一些逃跑功夫,在必要时可保护自己的清白,所以自我五岁起,开始教我一种轻身步法,作为强身之用。先父去后,我怀着感恩与怀念的心情继续练习,不想今竟能派上用场,惊扰之处,请婆婆见谅!”

 “起来,起来。”战大娘也是明理人,马上要儿子扶媳妇起身。“亲家翁生前是我们八姓庄的大恩人,他是个英雄,女儿会点功夫也在情理之中。小,不许你大惊小敝,当年你大哥曾经想教你武艺,是你自己不要的。”

 “志趣不合嘛!”战小才不想学杀人武功,不过,他笑望新妇:“我对娘子的轻纵术,是大感兴味。”

 宋净瓶笑言:“难得相公不见弃,我们互相切磋。”

 “这样很好。”为娘的自然希望儿子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乐见其成。

 宝宝临窗而坐,欣赏动人的夜,嘴始终噙着一抹笑意。至少,这一对是幸福的!她受不了看到太多的不幸,那会使她感染忧郁。

 宋净瓶亲手整治一盘夏季鲜果,请宝宝享用。宝宝顺手摘下发上的金步摇,为宋净瓶管上,祝福道:“两人同心,其利断金,愿你们今后夫唱随,家业兴旺,子孙绵延。”

 战小拱拱手。“愿如夫人金口。”

 “这…太贵重了。”宋净瓶又喜又惶恐。

 “哪里贵重了?”宝宝诚挚的说:“黄金有价,情义无价。真正贵重的是令婆母与夫君待你一片真心情话意。”说着战大娘都动容了。

 “我懂,我懂。”宋净瓶了口气,泪珠在眼眶里漾。此生已是战家人,自当主尽力的服侍婆婆和相公。

 一家人和乐融融,宝宝看了也开心。

 一个时辰后,卫紫衣来接她回客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绝口不提战果。宝宝强忍好奇心,等到回转住宿的客房,一关上房门便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呢?”

 “很顺利。”卫紫衣眉很舒展,显然结果令他称心满意。

 “那两个坏蛋被震碎心脉,栽入瀑急中,到了明,不知哪一位幸运的采樵人会发现尸体,到官府报案领赏。”

 “就这样简单?”

 “是这样简单。”他很直截了当。

 “不对,”宝宝加重语气一转:“大哥意在杀人灭口,存心不让他们有机会再开口,要不然,活捉犯人送给官府,不是更卖面子?”

 “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他笑着答说。

 她磨着他要他全盘托出,不给他蒙混过去,两片骄红樱撅得半天高,很令人怦然心动。

 “你这磨人的小东西!什么时候学会收敛好奇心?”他摸着她娇的脸蛋,她顺势坐在他大腿上撒娇,听他诉说:“我是临时起意,决定灭口。宋净瓶的踪步,让我联想到昔年的江洋大盗宋星野,那是他的独门轻功,没有第二家。”

 “大哥何出此言?”宝宝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莫非宋净瓶是江洋大盗的女儿?怎么可能?村人口中的宋英雄,不会是江洋大盗宋星野。”

 “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直到赵施说出那一句。果然,你是老大的女儿,我才确定。当年宋星野犯案极多,王现、赵施刚才出道时也曾在他手下效命。”卫紫衣沉了一会,已心中有数。“有那样一位父亲,宋净瓶是无辜的,那时她年纪幼小,只怕也不明白亲人是干什么的。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制造不幸,我毅然决定封住王绩、赵施那两张嘴。”

 宝宝无语,也对,若是揭穿宋净瓶的身世来历,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她的归宿将不再美满,反过来遭人唾骂,被人指指点点。

 “当年宋星野救村民以至身殉,所以八姓庄发生强暴杀人案,绝非他所为。

 依我推断,宋星野或许染了某一种病,也或许想以死赎罪,总之,在临死之前他做了一件大好事,成了八姓庄人人景仰的英雄,也因此使他唯一的亲骨宋净瓶摆掉‘大盗的女儿’这等丑名,可以抬头的过日子,选择较好的归宿。”

 “这是父亲对女儿的爱吧!”

 “想象得出,这已是宋星野竭尽所能安排的一条后路。”

 宝宝宽慰地笑。“大哥隐恶扬善是对的。”

 “很高兴我们的想法一致。”

 他凝眸相望,两人的视线织在一起,他俩自粕以?炜铡⑶崴勺匀绲致鄹魇礁餮奈侍猓辉赣涝读粼谒砼裕祷埃嗡难酃馔俗约旱男牡住?br>
 包好的是,他亦深深爱恋她,一如她对他的爱恋。

 卿卿我我,浑然忘了世间。

 白云深处,自有一片辽阔的天空,不属于人间。

 四小仙已无路可逃,惶惶没了主张。

 “大胆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太白星君光降,取出王母予他的乾坤宝境,将四小仙的元神摄入宝境之吵。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星君,请手下留情。”慢动作的老仙于在最后关头赶到了,拱手作揖:“念在他们初犯,又存着救人之心,还请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老仙,请恕天命难违。本君奉王母玉旨,送他们下凡投胎,只要他们善不灭,很快祖孙便可重逢。”

 “下凡投胎做人?”

 “不错。”

 小乌听声音在叫:“我不要啦!爷爷,快救救我!”

 “孽障!”太白星君喝道:“这已是极宽的处分。”

 小龙王突然发声:“下凡就下凡,不过,我捡投生在秦宝宝的肚子里。”

 小乌改变初衷:“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席如秀当我的爹,他好好玩!”

 彩蝶哀告:“太白星君,我们四小仙不愿分离,请让我们投生在一处吧!可怜我们孤苦无依,千万别拆散我们。”

 小鹤也求道:“请星君大发慈悲。”

 太白星君笑叹:“你们当下凡是去玩的吗?居然还敢挑三捡四。”封上宝镜,收入杯中,使四小仙无法再哀求。

 老仙见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对着太白星君深深一揖。“我代小孩子们求求星君,成全他们最后的愿望吧!”

 老仙又是深深一揖。

 “仙这不是教我为难吗?”

 太白星君无奈,扳指捏算一番,忽而舒眉笑道:“有了!也是机缘巧合,那几位人间妇人在近期内都将有喜,恰好三男一女。也罢,等时机一到,我一一送他们下凡历劫,但愿他们能够好自为之。”

 “多谢星君成全。”

 “仙不用谢我。我只怕四小仙坠人凡尘,四个又处在一块,四小仙成了‘四人魔头’,人间将频增多少倒霉鬼呢!”

 “星君多虑了,他们本善良,行事不至于过分。”

 “但愿如此。”

 太白星君完成使命,先行回去复命。

 老仙站在云端,俯视滚滚红尘,不下两行老泪,依依不舍的:“孩子们,自己要多保重!”

 四小仙下凡历劫,十数年后,‘四小魔头’横扫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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