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啊!那本专门记载解毒葯方的册子到底藏在哪儿?
她一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再不赶紧找出那本册子,她真要跟人世间说再见了。米菱一返回云香山的竹屋,便马上冲入堆满各类草葯的葯室,开始翻箱倒柜,拼命地找啊找的。
义父,您千万、千万一定要留下解惊梦的葯方,否则她绝对会死得很惨,不,这恐怕不是一个惨字足以形容。倘若恶神真有个万一,她不如自行了断还比较痛快些。
“找到没?”
左护法阴沉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得米菱满身大汗,没错!不仅他来了,就连叶焚银也堂而皇之地占据她平
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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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假如再找不到解毒册子,她就算想躺也没机会了。
正当米菱感觉一道夹带杀意的目光陡然袭上她背脊之际,她探向夹柜内最深处的手忽地摸索到一本册子“一定是它!”她还没拿出来,就兴奋地叫道。
登时,左护法同样惊喜地闪至她的身后。
当一本蓝色册子映入米菱眼底时,她忍不住地想高声欢呼,她不必死了!
可米菱似乎高兴得过早。
虽然这本册子的确有记载惊梦的毒
,不过就在她翻开下一页时,却发现里头最重要的几页,也就是如何解惊梦的葯方竟被人全部撕去。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她?天啊!这下子要她怎么救人?
米菱捧住本子的双手开始不试曝制地颤抖着,而豆大透明的汗珠更是从她圆润的额际慢慢凝结起来。
“葯方呢?”
左护法低沉中带有兴奋的声音已传达到米菱耳里。
不,她不要死得这么凄惨。
快啊!一定还有办法可想的,米菱啊米菱,你快点冷静下来,想想义父在临终之前还有
代你什么…
菱儿,义父了解你对医术并无兴趣,所以也就没什么东西可留给你,这是为父一生的心血,在你危险的时候可以…
对,义父给她的那瓶葯!
米菱马上转身冲出葯室,而奇怪的是,原本左护法可以轻易地抓住她,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出手,只皱着一双浓屉,紧跟在她身后离去。
因为左护法的示意,黑衣手下并未拦阻米菱,以至于她可以顺利来到自个儿的卧房,不,现下已经变成叶焚银的休憩之处了。
“许…许大夫…”其实葯室离这里并不远,但米菱或许太过惊悸,是以出口的声音不仅显得气
吁吁且还极度不稳。
“米姑娘找到解惊梦的葯方了是不?”许大夫搭在叶焚银碗脉上的手马上收回并起身问道。
“许大夫,我有瓶葯就放在枕边的被单底下,请你帮我拿出来。”米菱屏住气息,微颤的手直指着
榻上的一角。
拜托、拜托!千万要在,千万要在啊!
许大夫虽面
疑虑,但仍照米菱的要求弯身
开被单,果然里头真藏有一瓶黑色葯罐“姑娘,是这个吗?”
“嗯。”一见救命之物并无不见,米菱登时红了眼“幸亏还在、幸亏还在,要不我这下子就真的没…”救字及时
回口中,米菱深
一口气后,连忙倒出一颗葯丸递给许大夫“快让你们宫主服下。”
“这便是解葯?”许大夫谨慎地问。
“这…可以这么说啦。”米菱支吾半响,困难地吐出这句话。
其实,她一点也没把握这颗葯丸能够解惊梦之毒,不过既然义父说过这瓶葯除可以保住生命迹象外,还能解去大部分的毒,换句话说,就算不能全解,也应该可以缓住毒
的蔓延。
“米姑娘。”
“许大夫,既然你们找上我,也只能相信我了,更何况,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希望你们宫主能尽快好起来。”米菱娇美的脸蛋不
泛出一抹哭丧的表情,而已经被整排贝齿给咬出红血丝的
瓣,更忍不住地抿紧。
叶焚银若救不回来,他们必定会找她算账。
“米姑娘,多谢你了。”许大夫不再迟疑,马上将葯丸放入叶焚银嘴里。
不消片刻,沉睡中的叶焚银果真缓缓苏醒,而当众人皆惊喜地看着不用人扶持便能由自行坐起身的宫主之际,忽然间,叶焚银眉心一皱,一口带有异味的浓浊黑血瞬间从他嘴里
出。
“宫主!”
众人大惊,尤其是米菱,更是吓得面无血
,她觉得她完蛋了!
不由分说,一把利剑旋即直刺向米菱心口,早已震呆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
“住手。”
要刺入她心口的剑因这低沉的嗓音而停住,左护法收剑,疾步闪至叶焚银面前“宫主,您的伤…”
“不碍事,你们全退下。”吐出黑血后,叶焚银脸色反倒好转许多,不过藏匿在他一张
魅面容下的心思,仍神秘地合人难以捉摸。
左护法
言,但在许大夫的目光示意下,还是退了出去。
…⊙…
原本稍嫌拥挤的斗室一下子仅剩叶焚银与米菱两人。
不过,方才那几乎接近死亡的恐惧仍残留在米菱的脑海中,致使她恐悸的心绪无法立即恢复,不仅如此,当她慢慢意识到现下的她必须单独面对叶焚银时,她可以说毫无反应,只能宛如木头人般地杵立在原地。
“名字。”
当无一丝温度的低沉嗓音乍起时,米菱仍浑然不知。
“名字。”
再起的淡漠口吻依然偏冷,却直传人米菱耳里,于是,她心下一惊,立即
口而出:“米菱。”
“米…菱。”叶焚银似在细细品味,也像在慢慢咀嚼着她的名字。
米菱头一次发觉有人可以把她的名字念得如此动听,但在想更深一点,却又惊觉这声音仿佛来自勾人魂魄的黑暗使考,今她没来由的打了记冷颤。
“你救了我,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你跟苏琉君之间的关系。”叶焚银慢慢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淡淡地开口。
炳!要她跪地膜拜他的不予追究吗?她连苏琉君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真不懂他为何非要将他们俩凑合在一块不可?
一丝丝莫名的怒意忽地窜升上来,但又被米菱硬生生地压制下去,因为她知道在这时候同他争辩这个,无疑是自掘坟墓。
算她孬种好了,米菱紧闭着嘴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
榻上,那一双好似要穿透她脑门的冰冷眼眸。
“不过…”
他暧昧不清的尾音,让米菱的心瞬间又吊得老高。
“要解残毒,还需多久时
?”
闻言,米菱一愣,下一刻,她做了件在事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背脊一阵发凉的事,那就是她竟不假思索就快步上前,在叶焚银冷冷的盯视下,一把拉高他的袖口,将他沁冰的大掌
鲁地翻了过来。
“惊梦并没…没有全解…”原本分布在他腕脉处的四颗红点,并末因他服下米淡清所精心调制的葯丸而全数消失。是的,还有一颗,虽说仅余一颗,仍旧表示惊梦的毒
还残留在他体内。
“嗯!”米菱美丽的绛
微微
搐着,而她此刻的心情更宛如从云端上一下子坠落到冰窖内,冻得她直发抖。其实,她多么想佯装出一副没啥大不了的表情,然而,当一声几不可闻的诡谲声音冷不防地在她顶上响起时,她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吓得倒退数步。
不行!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摆明就是无法解去他身上的残毒,而一个不会解毒的医者,就如同凶恶的左护法所说的一样…留她何用!
“宫、宫主…惊梦的毒
没这么好解,需要再花上一些时
。”她尽可能地一定下来,然后漾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解释。
“哦,多久?”叶焚银缓缓地饮下一双透着阴冷与嘲谑的眸子。
“大概需要七…不不,是十天的时间。”本来想说个把月的她,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以十天来做为赌注。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拖越久有可能死得越凄惨。
况且,要与
情难测的恶神整整相处十
,已经是她的极限。
“十天吗?”叶焚银没再看她,只专心地盯视着自个儿的大掌,而这上头还留有眼前女人的余温。
“嗯。”她点头如捣蒜。
沉闷窒人的气流,随着叶焚银的不再开口,而悄悄地充斥在彼此之间。
可对米菱而言,却是痛苦的等待,她从不奢望他会
出一张亲善的面孔要她尽力就好,她只求他能大发慈悲地叫她马上滚蛋。
“你怕我?”叶焚银倏地抬眼瞒向她,而声音更带有一丝恶笑。
米菱听出来了,不过她却宁愿他不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艰困地咽下唾沫,勉强地干笑一声。
“过来。”
“你想干什么?”米菱瞅住他冷漠无情却也俊美无俦的面庞,目光中充满戒慎之外,也闪烁着怯意。
叶焚银没说话,一双极为深幽且匿藏玩味的黑眸一径地锁住她。
“你说话,我可以听得见的。”米菱的雪白小手,下意识地摸上颈子。
叶焚银瞥见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他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这十
内,我保证你安好无缺。”
“那、那十
过后呢?”
叶焚银的薄
扬起一抹极浅、极淡的诡笑“你说呢?”
心跳仿佛在瞬间停止,久久之后,米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才连忙
气“我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敢想,怕想了之后会…
“下去。”这时,叶焚银眉心忽地轻蹙了下,他缓缓合上眼,近似完美的
瓣更在逸出声后,紧紧抿起。
没有丝毫迟疑的,米菱在他缓缓斜靠在
柱的同时,马上飞奔出去。
幸好、幸好她还可以活着走出来…
…⊙…
被撕掉的几页到底是扔到哪里去了?
天色方亮,仍存着一丝希望的米菱便一头栽进葯室内,把能翻的、能开的,甚至是墙角边的白蚁窝都彻彻底底地再找过一遍。
已经第四天了!
而竹屋内外她也找过第四遍,为了不让人起疑,她总是骗血
宫的人说她是为了要找寻更好的解葯来医治他们的宫主,当然,他们总是半信半疑,不过看在血
宫宫主的确有好转之下,他们只能姑且相信。
“米姑娘,葯已经煎好了,麻烦你送过去。”许大夫温和的声音带有几分催促之意。
米菱翻找的动作僵了下,她缓缓起身,对着门外惟一一位对她和颜悦
的长者,无奈地说道:“许大夫,一定要我去吗?”
这句话她也已经重复第四次,但她仍是不厌其烦地说。
“这是宫主吩咐的,请姑娘多多包涵。”米菱莫可奈何中掺杂着些许怯懦的嗓音,今许大夫忍不住笑了下。
“可你们宫主…”为了
真,她需要每
调配一帖葯方来假装解葯,当然,这些葯材只是最普通的养身葯膳,她是不晓得许大夫是否看出,但既然已经相安无事四天,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不过,配葯一事事小,最令她难以接受的莫过于每
喂葯的工作竟落在她头上。
唉!一想到她必须跟叶焚银靠得如此近,她全身寒
就会克制不住地一
直竖起来。
“米姑娘,请听我一言,其实宫主并不如江湖外传的那般嗜杀成
,有时候为了生存,我们惟有铲除敌人一途。而且只要人不犯我血
宫,宫主也绝不会无故伤害他人。”
哼!是吗?那她又哪点犯着他们血
宫了,为什么要
承受死亡的威胁?
包何况,血
宫若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那就遑论是其他不相干的某某组织或是正道侠士了。
“米姑娘。”
“好啦、好啦,我端去就是了。”
米菱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托盘,脚步沉重地来到卧房。
门外,一抹高大魁梧的黑色身影依然片刻不离地守护着叶焚银。
面无表情的左护法睨了米菱一眼,即侧身轻叩门二下,紧接着轻轻推开门,让米菱得以进去。
一踏人房内,米菱就见半卧在
榻上的叶焚银正在闭目调息。“宫主,喝葯了。”
米菱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即捧着葯碗,小心翼翼地踱向他。
可等了半晌,他却毫无半点反应“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米菱偷瞄他几眼,在确定他暂时无睁眼的迹象后,她即放大胆地瞠圆一双晶亮且含有莫名兴奋的眸子,直勾勾地瞅住他。
其实单从外表来看,这个叶焚银一点都不像坏人耶。假如他的笑容能够多一点,或者少用他那双充满噬意的眼眸瞪人,那肯定会大大减少树敌的机会。
比方说,她每次送葯来,他都能够笑笑地同她道谢,抑或是摸摸她的头,然后再丢
骨头给她的话,那她肯定…吱!你当自个儿是只摇尾乞怜的狗儿啊?米菱忍不住噗哧一笑。
当她乍见他戏谑十足的目光后,米菱惊叫一声,手中葯碗当下一滑…
叶焚银稳稳地接住葯碗。
“你、你…”被惊吓到的米菱仍无法从打颤的齿
间顺利进出第二字。
“你刚才在笑什么?”叶焚银冷峻的脸部线条在此时陡地起了一丝变化。
他在笑吗?米菱无法确定,不过,她也未免太不争气,动不动就被吓成这副德行,真是丢死人了。
“宫主看错了,我刚刚哪有在笑。”为证明自己并不胆小,她刻意将小凳子搬到
榻旁,甚至还板起脸孔指指他手上的葯“冷掉就难喝了。”
对!就是要保持医者该有的风范,再怎么说,她好歹也是位大夫。
“喂我。”叶焚银将葯碗递给她。
“什么?要我喂你!”米菱一副不可思议地猛眨眼。
“有问题吗?”叶焚银懒懒的声音里有着几不可见的冷意。
“哪、哪有什么问题,我米菱可是很乐意伺候宫主的。”米菱马上接过葯碗,煞有其事地吹了吹匙上的葯汁,即扯开
角将葯匙递到他嘴前。当然啦,所谓医者的风范也在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便告破功。
“你很有意思。”叶焚银没有喝葯的动作,睨向她微颤小手的诡谲目光,在此时有了抹淡淡的兴味,不过这抹兴味却略显怪异。
“是吗?”米菱干笑了声“啊,对不起…”因为她执匙的手抖得厉害,葯汁几乎都飞溅到他身上,于是她赶紧放下碗,以衣袖去擦拭他
前的污渍。
叶焚银眸中的兴味更炽。她不是
怕他会随时扭断她的脖子?可现下,她居然又敢靠他如此近,突地,他的厉眸中除了玩味之外,竟又多了抹
的恶意。
她真是有趣的小玩意儿!
没有征兆地,米菱感觉自个儿纤细的颈子上忽然多出一种冰凉的物体,虽然物体没有动手的迹象,但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她又做错了什么?
米菱脸色微微发白“你、你说过我这十天内都不会缺任何一角的…”也许是吓过头了,她这回反倒镇定许多。
“啧,幸亏有你提醒,否则我还真忘了呢!”叶焚银缓缓收回手,难得
出一抹近似柔和的浅浅笑容。
虽然他漾出的笑容令人感觉怪怪的,但他是千真万确地笑了。
“给我。”
真可惜!看似无害的笑容随即消失,不消片刻,他就…咦!“给你什么啊?”米菱愣愣地问。
“葯。”
“哦…”米菱赶忙将半凉的葯碗递给他。
叶焚银一接过,即仰首渴下浓浊的葯汁,等葯碗一空,米菱不待吩咐便很尽责地将空碗接回。
“今儿个是第几天了?”
在她转身将空碗放回托盘上,而后又极其自然地往门口踱去时,身后传来了叶焚银的低哑声。
米菱步伐一顿,拿托盘的手冷不防地一颤“第、第四天了。”
“那么你还剩几天的时间?”
“六天。”米菱颤抖地回道。
“很好。”她记得非常清楚。
“我可以走了吗?”
“嗯。”米菱如获赦令般,头也不回地推门冲出。
也许,她该设法逃出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