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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哦?你确定吗?”他眉端一挑,问道。

 “我不是在说笑。”小脸上写满了决心,她严肃地说。“我是真的有心习武。”

 这是事情发生七天后的某夜。经过百般思量,她郑重向卫逐离提出请求,请求他能传授她剑术。

 “你不是没有习武的机缘。”对于薛映棠的过去,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从前,涤尘客每每要她修习基本武术,她总是能躲则躲、能赖则赖。

 “没错!我是讨厌抢刀使剑”她轻轻颔首,语气沉定。“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拥有自卫的能力,那么很多死伤都可以避免。”

 “不,你错了!其实你一直有比抡刀使剑更重要的能力。聪敏若你,当初有可能逃过姓腾的毒手。”卫逐离瞅着她的目光也是再认真不过,犀利得有如剑芒。“倘使当时在石羊山,你没让姓腾的手下擒住,后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还记得么那是你的选择!”

 “我不明白。”听他这么一说,她反倒惘起来,隐隐约约觉得卫逐离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真正缺少的能力,只有一个,就是‘狠心’。”

 这下,她知晓问题所在了,于是扬起声音,飞快地解释:“我习武,不是为了逃命,我只是觉得…”咬住下,后头的话硬是被哀的情绪抑了声,稍顿之后,她缓缓合上了眼,涩涩地说:“自己好无能。”

 卫逐离无言以对。

 “天呐,我有什么价值让别人为我赔上一条命?我从没能带给人家什么呀,连丁点帮助都没法儿。凭什么…凭什么死的不是我?”泪水在激动的声音里淌下,忍蓄得够久了,她深深了口气,扬起睫,瞳光的澄澈温润依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无法挽回什么,所以,真的不希望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要用自个儿的力量守护心系之人。”

 “你仍不适合习武。”卫逐离淡淡一笑,说。“与对手过招,死生一瞬,刻不容缓,你能以他人之死换取自己的生存,且毫不在意吗?”

 薛映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没能即时回答。

 “你不能。”他替她说出答案。“一步江湖无尽期。而你,你不适合江湖。”

 “告诉我,我还有远离的可能吗?”她抬头微笑,却是悲哀。“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可却不能不适应。”

 卫逐离陷入沉思,氛围陷入缄默的泥淖中…素知她随和开朗的子中自有难以撼摇的执拗,就像过去十三年可以因为不喜习武而想尽法子,如今坚持若此,怕是很难劝她改变心意了。于是,他做了决定。“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并没打算收你为徒,那…就以条件互换吧!”

 “什么条件?”

 “替我找出魂魄锁于断情的原因。”

 “好!一言为定!”她明白这不容易,但既已许下应请,那么势将尽力而为。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是现在呢?为什么不是从前?你在断情?镎饷淳茫训蓝疾辉胝已白约旱纳砬⒄已盎昶鞘芩脑蚵穑俊?br>
 为什么是现在…卫逐离没有回答深深地瞅着她,至于答案,就在这专注而幽邃的目光中。

 “唉…你还没回答我。”显然,薛映棠没能领会,才会出言提醒。

 难得由衷地展纯粹的快意,卫逐离笑了,铁灰色的眸子不尽冷硬,刚与柔在他俊逸的五官散出勾魂慑魄的魅力,直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心动怦然。

 “答案,同你一般。”浑厚低沉的声音兀自回,颀长身形却已溶为碧光中涌入玉

 “答案,同你一般?”她喃喃重复了一遍,思绪稍转,彤霞翩然飞上粉颊,热呼呼地熨上了犹悸的心。

 那──是守护之意,对么?

 那么,是谁改变了卫逐离的初衷,让他决定找出魂锁断情之因,以成全自己守护的祈愿?

 薛映棠轻轻合起睫羽,心底涨满暖暖的温柔,脑际尽是他铁灰色的眸光。

 她知道,卫逐离想要守护的不是别人,就是她──薛映棠…

 置壁上的火炬伸着光焰,浓重的油味挥散不会,让密闭空间里的迫感愈形沉凝,几乎让人无法息。

 “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温和的口吻询问来人,面容却线出了阴影。

 “会主,属下已经多次催促腾格里了,无奈就是找不着。”回报者躬弯身子,恭谨道,汗涔涔点落在地成为水点小溪。

 “时间不多,我要尽早得到那把剑”十三年前,他已错失一次良机;十三年后,他不想重蹈覆辙。

 那把剑究竟有什么神奇?是能飞剑伤人么?“倘若会主发出寻剑告示,上头注明了这剑的形貌,找着这把剑的人,自然会呈上给会主,再怎么说,会主也是…”

 “你的话太多了!”他怫然不悦地打断回报者的话,回报者吓得手颤脚软。“我问的,你照实答就好,没要你说话的时候,最好就安静些。”

 “是…是…属下知道了!属下知道了!”

 “替我盯牢腾格里,不许他动那把剑的念头。要是他胆敢如何,就替我解决掉。”在他沉声代事情时,自有绝对的威势,容不得怀疑,即便有的听来轻描淡写,但向来无人敢一持虎须。

 “属下明白!”

 坐椅上座的男人将自己的酒盏斟满,仰颈饮落,角微微勾了一勾,跳远的炬光却在一笑中留下暗

 是的!十三年前、十三年后,对于断情剑,他势在必得的心从未更变!

 她知道,腾格里始终没有放弃搜捕她。这些天来为了躲避追踪,薛映棠刻意不走商旅大道,顺沿山与山间的通路勉力而行。还好,对她而言这反而再熟悉不过,毕竟生命中大半时是在牙雪山度过的。

 “嗯…就挑这里吧!”为了习武,总要拣个安定地方,暂时为居,同时亦能稍避风头。

 经过一番忙碌后,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双手,笑容灿灿,满意地看着辛苦整成天然篷罩;下方是块平坦大石,铺垫上落叶和平芒是为榻;附近地平,适宜练武;有木有水可供饮食。

 这里,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咧!

 “以天为被,以草为席。”薛映棠再转着目光送巡一回,轻轻说道。而后,取出怀中的断情,予之以深豚,缓缓接着说:“还有…以剑为依。”

 “倘若能就此远离人事的纷纷扰扰,该有多好?”拈了朵幽叹,她作如是想。

 “除非,你永远不跟旁人接触。”卫逐离可以体会她的感喟,却如过去股,仍旧冷淡地点出残忍的事实。“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有纷扰。”

 “依我看呀,除了冷血以外,你还很冷感!”薛映棠翻了个白眼,子邬一撇,没好气地说。“这只是有感而发嘛,又没当真。”

 天光犹晏,卫逐离尚无法现身,仍居断情剑中。不睬她半椰输的嚷嚷,维持一贯的淡漠,说:“那就好!习武之初,若抱持这个念头,有百害而无一利。我是提醒你。”

 “有百害而无一利?”

 “无论习武的初衷是什么,开始之际多少得有逞斗的念,否则很难进入武学之境。‘贪’字无铐,应用得当有助于提升自己的功力,怕的是为‘贪”所驭,终致无可自拔。”他不厌其详地耐心解释;这会儿,可不就是开始授她武功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以“贪’为器,用之而不为其所用,使之而不为其所使。‘贪’字是器非目的。”薛映棠微微点头,像个听话的弟子,心里默默将他的话仔细想过,沉片刻,又继续说:“若说‘贪’字是心念上的器,那么,在剑术上,‘剑’就是所谓的‘器’喽?亦当用之而不为其所用,使之而不为其所使。”

 “很好!很好!”他朗朗地笑了,虽然她见不着,可是显著的温和语气,掩不住藏匿于玉里的表情。

 “没想到你能举一反三,思绪如此迅敏;假以时,不难成为使剑高手。”

 “谢…谢啦!”被他这么一赞,她倒不好意思了起来,粉颊烧得红烧烧的,心头自是又甜又喜,被称许的感觉总是好的。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这还得看你实际学剑的状况,理论与实际还是有差距的。”

 怎地她忘了──这卫冷血最厉害的就是泼人家冷水?还没开心多久,就这样被他一句话给打败。薛映棠摇摇头,对自己遭遇到的对待感到万分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卫逐离会不明白这姑娘脑筋里在转些什么吗?当然是再明白不过了,于是说道:“甭自想自艾了!习武学剑是一档事,同时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忘记的!”她忙保证道,语气真诚得很。

 只是,真的很难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魂魄锁于剑中的原因,她到哪儿去挖掘出来?唉唉!净想着这事儿难办也是无用,要是这么简单,神通广大的卫冷血也就不会以此为换条件了。

 她思前想后,在林木间来回踱着,脚底踏的是如水的月光。薛映棠试图为自己该办的事找出清明的头绪。而他则像待审的下堂犯,在一旁等着她质问。

 “你对于自己究竟知道多少呀?”左手食指关节无意识地在下颌来回磨,右手摊开成掌,她认真地扳着自己的右指,一一列数:“就我所知…一,你是个剑术深的高手;二,你是断情剑的主人。然后嘛…没了。”她瞪着右手伸直的三只指头,再将莫可奈何的目光移向他,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给些线索。

 “你是想掐指算出我的背景吗?”面微晒,淡淡地开了个玩笑,他接着说:“还是由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你的武功是隶属何门何派呢?”她点点头。颦蹙着柳眉想了想,问道。

 他轻轻摇头,表示不知。

 “没关系!没关系!那我再问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的人,今年贵更?”

 他仍是轻轻摇头。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那么,你被封在断情?锒嗑昧耍俊闭飧鑫侍馊绱耸导剩退阄乐鹄肷抖纪耍换崃飧鲆膊恢腊桑?br>
 他不改初衷,犹原轻轻摇了摇头。

 “好…好…好…好样儿的!”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头火不住冒了上来,这卫冷血说什么知无不言嘛,根本是“言无不知”──她的提问所“言”“无”不是被他答以“不知!”

 这下,薛映棠是气到无计可施、无话可说、无颜可对、无葯可救了!

 气氛沉凝了好半晌,卫逐离终于缓缓地开口:“觉醒,进而知道自己的魂体被封在断情中,是你初到牙雪山的那夜。”

 “什么?难不成…和我有关?”她展额舒眉,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终于改变姿势,点了点头。

 真是谢谢天,她可以继续问下去了。“哦?是怎么个相关法?”

 “你的眼泪!那晚,你趴在断情剑上哭累睡着了。”至今,卫逐离还记得那温热往心间的感觉,也不曾忘了那个白玉娃娃似的小女孩双眼哭得红肿、泪痕爬满粉颊的模样。

 那天是她最后见到阿爹、阿娘的日子。他的答案使她不由得愁肠百结,脸色登时黯谈下来。

 他明白薛映棠的情难自己,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继续说下去,别让她沉溺其中。“后来,在腾格里家,你的血让我可以自由驱剑、使剑”

 “哦…怎么都和我有关?”她讷讷地问。

 卫逐离倒是叹了口气,笑道:“断情一直为你所有,就算我想和别人有染,也是心余力绌。”难得促狭,他向来淡漠的表情里展现了一丝纵逸气。

 “我…我可没要和你有染哦!”被他惊世骇俗的用词吓到,她想也不想便赶紧辩解,忙别过头去。也不知是羞怯还是着急,俏脸是像上了水粉胭脂,晶莹白皙里透出绯彤光。

 好一会儿,她才抑下羞涩,重新鼓起勇气对上他带笑的铁灰色眸子,而他则是不发一语,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细微的表情与动作。

 “呃──这样…我明白了。”为什么就是会支支吾吾啦?薛映棠真想找个地躲起来。

 这让他想起两人初见的情景,她也是这样,一急一慌就会张口结舌,娇憨的模样有种自然的魅感。不过,现下还是放她一马吧,于是卫逐离淡了淡语气,沉声地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感谢他的回归正题,薛映棠深呼吸一口气儿,终于可以抓稳心绪。

 “万事万物,道分两极,刚柔需并济相容。”思忖须臾,她娓娓道出目前的想法。“男子之魂与刀剑仅属刚之物。如我推想没错,非藉柔之物无法使你现身。夜晚有星、有月、有木石吐息告属此类,所以,你的魂体才能在现身吧。唔…不过,还有个问题得问你才能确定。”

 “哦?”“蟾月圆缺变化,是否对你有影响?”

 “没错!确实会有影响,逢朔之际,我能感受到气会特别虚弱。”卫逐离轻轻颔首,她的度量确实极为灵敏,推敲得周至的,不过重点在解决之道呀!“那么,然后呢?”

 “就这样峻!我暂时没想到其他的。”她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想到什么她全说了。

 他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遗憾,随即隐没。突然,在两人无语之时,传出一声奇怪的声响,让卫逐离和薛映棠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唔…依我瞧嘛,你也不必太介意喽,当魂体还是不错的。”瞧了瞧腹部,她倒是不觉羞赧,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眼,落落大方地取笑自个儿。“至少呀,不会饿到肚子闹空城!”

 本来,他以为等着走投无路、惊慌失措的小雀儿自投罗网就万无一失了!

 腾格里圆肥的脸坍垮下来扩紧,只靠右掌勉力支撑,臭着声音说:“奇怪!就一个女人嘛,怎么找也找不着。”

 “当头,我们真的努力过了。”几名大汉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全部微弓着身子、低着头,神色间很是恭敬。

 腾格里就是知道这点,不好开骂,才气憋得一张脸成通红。

 “当头,会主要您取得那把剑是为了什么?那把剑有什么神奇吗?”话的是立在腾格里身旁的管事。当时在腾家大厅发生的飞剑杀人,他亦有所耳闻,只是这能让会主汲汲若此,恐怕其中另有文章。

 “会主决定之事,我们照办就好。”

 “可是当头…”

 “有什么话就说,哪这么婆婆妈妈?”

 “可是,当头,如果这把剑真有玄机,与其抢到了给会主,不如我们自个儿…”

 “不成!不成!”没听完管事的建言,腾格里就忙打断,肥脑直摇。“这不等于是背叛会主吗?”

 “当头,咱们在河西这带的力量已经很稳固即何必要听命于他人呢?和莲素会之间既是合作,抢生意、做买卖您下得了狠心、重手,何须事事遵循会主之令?况且,找剑寻人,出的都是咱们的力,成果却由莲素会来享,这怎么对得起咱们的弟兄呢?”

 避事唱作俱佳,声音亢扬,连带一排大汉也都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当头,等着看他的反应。

 “这…这…”被这景象震慑到,他支吾道。

 “当头,倒不如咱们分两头进行,一方面寻找那把剑,二方面打听会主夺剑的原因。如此一来,最后咱们才可以获得最多的利益。”

 避事算盘确实打得,只是他仍有犹疑。

 “我赞成管事的建议!”一排大汉此时也不顾身份地位之别,纷纷叫嚷。

 “那…那好吧。”眼见如此,想想,好处的确是该自己拿,腾格里也就同意了;然而,却还有个重要问题没有解决。“要派谁去打听会主那边的消息?”

 “我!”请缨的是管事。“平常与莲素会联系的就是我,这样比较不会引起怀疑。”

 “那…那就这么办吧。”腾格里硬着头皮上了!

 现在,就希望两方面都很顺利了,尤其对莲素会这边,可不能出任何一丁点岔子啊!

 暂留山林,她可忙得很。

 白在山里头采集果蔬及葯石,夜晚则从卫逐离习剑;这样过了两三周倒也充实,只是,情况似乎不允许她久留…“真糟糕!这两天非下山不可了。”薛映棠缩在干芒里,不住地磨着双臂。“入秋后的夜晚没装衣厚被实在是撑挡不了。”

 “起来练剑,这样你的身子会暖和些。”卫逐离瞧她冷得五官全皱在一块儿,于是提出建议。

 “不不不,现在要是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冷死。”她紧紧蟋着,抵死不从,一方面又忍不住酸酸地说:“这时,你就不会像我这样冷到骨子发疼了,说真的,当个魂体没什么不好嘛!”

 明知这只是她一时快语。但他心头就是冒起了无名火。他怎么不气呢──谁都可以拿这事情说笑,就她不可以!

 “怎么不说话了?”平常他是少有夸张的表情,也常常就绷着一张脸,但她感觉得出,此时沉默的卫逐离好似全身燃火,旁人就自求多福!

 没错!就她不可以!他本是淡漠处世的,一切皆不萦于心,能否觉苏尚且不在意了,更何况是魂是人?要不是她…要不是她的话…“你还好吧?”看他怪里怪气的样子,薛映棠撑坐起身子来关切地睇着,连带将寒冷难挨还给老天去愁。

 他还是没有开口。

 正当她要再进一步时,倏地。他的身子移了到她身后。

 “你做…”

 “这样暖和么?”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卫逐离的话硬生生地截断了。

 “啥?”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问题还没反应过来。

 “这样暖和么?”他重复一次,闷闷的。

 “开什么玩…”这回话到边,是她自个儿了下去。好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只是怔怔地低首望着自己的双肩。

 “这样,暖和么?”卫逐离缓缓地再重复问道。

 许久许久,她终于开口了,仍是低首,声音里是强抑的硬咽。“暖…暖和!暖和!”

 他的双臂就这样环着她的肩,没有实际的重量、没有实际的触碰、没有实际的温度,甚至,泛着沾染情冷意的碧光会予人冻彻筋骨的错觉…在她终于瞧见环肩的青光后,薛映棠只觉得温暖得想哭。

 一温热,真的从他的臂上了她的肩,然后通贯全身,直达芳心深处。缓缓合起眼,她想──不只是温暖,绝不只是温暖!无论如何,这辈子永远不会忘了这种感觉,永远…

 卫逐离里着碧光的昂藏,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后,环着纤肩的双臂未曾卸下,也缓缓合上了眼。

 如果,一眸凝照可以惊一刻怦然,一怀拥抱可以惹一时意动,那么,两心依依能否按刻一世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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