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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终于再度踏上前往大理的路,这一桩小小的意外,让他们本就紧凑的行程更形匆促,所幸祝肖虎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真的派人以快船送上一程,才不致延宕太多时间。“木头,没想到你也那么老巨猾咧!”浣宁坞着嘴、缩着颈项窃窃地笑着,好像抓着了他的把柄。“留一手以防他们言而无信,这样的话,就不怕大老虎不给那些人服解葯、不放他们安然回来了,是吧?”

 梅漱寒对自己环抱在怀中的小女子实在是没法子,轻轻敲一下她的脑袋瓜儿,微笑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是啊,那家伙是中毒,你用内力把毒素出来,又以针灸畅其滞气、活其筋脉,顶多好好调养身子,可没理由还需要半年后你复诊才会完全痊愈,对不?”她眼瞳灵动地溜溜转着,得意的神情丝毫不掩。

 “你哦!”他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头。“真是鬼灵一个!”

 “我表嫂以前受过内伤,我觉得那才真的难治咧!”不知怎地,看着大木头,总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苏意睛。

 “哦?那后来呢?”他喜欢看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像是整个人栉沐在阳光春风里似的。

 “后来就好了啊,所以才会成为我的表嫂呀!”她不想漏太多,要是让大木头知道她是衡洛园里的人,也许会把她丢在某家“巧织坊”的铺子,这样不等于被抓回去一样吗?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大木头大木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嗯?”既然她不想多谈自己的家人,他也不想勉强,顺着她的话走就是了。

 “你到底姓啥名啥?我觉得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啦,这样才像是朋友嘛,对不对?要是有人问起我…”

 “梅漱寒!”

 “我才知…”她一个劲儿地滔滔说着,像连珠炮一般地,就是想要说服他报上大名,没想到还在自我沈醉的当儿,他就截断她的乐趣。

 “啊?这么干脆?”她简直不敢相信,人滑移到他膛的右半边,眼光朝左后上方斜睨过去,直直瞧进地含笑的眸子。

 这个小宁儿怎么可以有趣到这种地步呵?对于她发愣的俏脸,以及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实在是难以招架,终于在强忍无效下,宣告弃甲投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俊秀的五官散发一种稚气未的魅力。

 这是个什么样的夜晚?太…神奇了吧?这是她认识的大木头?浣宁再次挑高柳眉、睁开明眸,诧异地盯着他,却迟迟不敢开口应声,怕是她自个儿的幻觉。

 “傻瓜!”他笑斥,拿她没法子地摇了摇头。“夜不早了,进舱歇息吧!”

 “唔,不要!”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膛,用行动无言地表示她今晚决心要赖在这里了。

 “会着凉的。”真是不改大夫本

 “我知道你很暖和的!”浣宁给他一个甜得几乎可以滴出汁的笑容,随即闭上眼,不让他有任何再申诉的机会,小脸蛋尽是赖皮得逞的足。

 梅漱寒无奈地凝睇着她的睡容,知道自己开始纵容她了;对于这种窝心的幸福感,他,差不多已经忘却了…

 十五年来,跟着师父习医术、练武功,很习惯沈默寡言、多做事少开口,因为师父就是要他这个样子,久而久之,以后每次想起七岁以前的自己那个不知人间有疾苦、有生老病死的小男孩,他总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好陌生、好遥远。

 世上没有“梅漱寒”这个人的过去,对他,真的是太久远了…

 夜风拂吹,挟带着细碎的潺援,月影清清地在沈黑水面上映照出动的纹路,人,被裹在一波波上下轻摇的韵律之中…

 原来,醺然醉意不一定要来自醇酒甘醴呵…“大木头,”她还是习惯这么唤他。“这儿就是大理了吗?”

 经过数在河上的航行,他们终于进入大理的国境,只是要到都城大理府还得步行上好些日子,而且大理国内多丘陵起伏,加之以水道纵横,故对外地人而言,通行不甚容易。

 梅漱寒本来担心她会抵受不住连的辛苦奔波,不过瞧她仍然像只小云雀似地始终笑语不绝,想来是低估她了…

 “嗯。”他轻应道,一边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拭了拭从额际顺着颊缘姣好弧度滑落的汗珠,动作极尽轻柔。

 她将望着远景的目光收回,斜斜向上对着他投怜惜体贴的眸子,半含羞地灿灿一笑,依着他拂过的轨迹,赶忙用自个儿的衣袖胡乱抹了抹。

 “大木头,你到过北方没?”浣宁顺势拉下他在她颊边驻留的手,揣在自个儿的柔荑里,他修长的手指总是让她忍不住想好好把玩一番。“有没发觉这儿真的跟北方相差好多呵?就算是孤山残水也端着秀媚清丽,细致绝美到让人误以为这是桃源仙境!”

 “嗯。”梅漱寒颔首。“是啊!”她已经很开心了对于这样的大木头。他还是同以前一样,回答的话永远是那么简单,但,现在已经很好啦,最起码他都会有反应噱…她想着想着,足幸福地自顾自笑了起来。

 “那么开心?什么事啊?”瞧她这个样,他就算想板着脸也板不起来。

 “没有啦!”她怎么会有被人发现心里暗藏秘密的感觉?看来只好含糊带过,用“四两拨千斤”的招数掩饰内心泛溢的羞涩,唔…再加上一招“移花接木”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吧?“你到过北方啊?否则怎么答得如此理所当然?”

 “嗯。”她似乎不知道她的俏脸有出卖主人情绪的习惯,粉的雪颊上掺着灼灼绯酡,是她想抹也抹不掉的,梅漱心寒下莞尔。“曾住在那儿。”

 “真的?”看来被转移注意力的是她本人。“你住哪儿?离汴京很近吗?搞不好咱们曾经擦肩而过而不自知,曾经在同一个市集里讨价还价,还有曾经在同一家客栈饭馆用餐!”

 可爱的念头!他喜欢看着她这种亮起来的神采奕奕。

 “不会不会!咱们一定没碰过面,连错身走过也不可能!”她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又急着否认刚刚自己的揣想。

 “哦?”他连话都还没答呢,怎么她就驳起自个儿的话了?这倒让他很想知道她又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如果,咱们曾经这么这么靠近,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一定会的!”

 “小傻瓜,咱们那时又不相识,你怎么认得出我是谁?”瞧她说得那样振振有辞的,真是有趣得紧。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我会识得你,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咱们相离不远,我总感觉我一定会发现你…对!一定会!”她却没意识到这句话的背后是自己心底的深情款款。

 而梅漱寒感觉到了,习惯茕茕孑立的人,面对这种毫不矫饰的表示,有的是满怀的感动、感激和柔情。“那么,我会等着被你发现。”

 “啊?”她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答,现在可好啦,反而是她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她真的不必说什么,她那越来越红彤彤的双颊已经做了回应,只是她本人没有感觉到。呵!这小妮子该说是机灵聪敏还是…

 他好心为她解危,手朝地平线的尽头一指。“看!前头有村落,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们行抵聚落已是傍晚时分。

 “大木头,怎么这么多空房子啊?人…人都跑哪儿去啦?”天色将暗未暗,配合上刮得紧的风势,诡谲的气氛彻底裹着整个村落,明明该是暮的热闹繁盛,这儿偏比严冬万叶枯尽还显得萧索,一股骨悚然直溜溜地从心里窜了上来,应浣宁攀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你莫慌!”他沈稳地说道。“咱们看看情况再做计较。”

 突然,刺耳的声音大作,街角巷里突然冒出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圈住,频率一致地敲打着手里的锅盆,每个人目光牢牢锁住在他两人身上,慢慢缩短与他们的距离。

 “大木头…”她真是被搞迷糊了,这不会是当地远客的习俗吧?他们脸上那种又畏又恨的表情,她可不想领教呵!

 “各位朋友,有事吗?”梅漱寒朗声问道。

 没人回答,还是一步步朝他们包近。

 “大木头,他们想不说话啊?”这个情况任谁都不惶急起来,她应姑娘自认平凡,在这方面与常人一个样儿。

 梅漱寒低头给她一个抚慰的微笑,隐隐已经猜出个中玄机。

 他再次扬起首,仍旧无所惧意,坦然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们是为贵国瘟病远道自大宋国来此的,不知有何指教?”

 没想到他这样一说好像有功效的,那让人心悸的敲打声渐渐转弱,最后,终于回复一片寂然,这时纵人群中走出一位白发老翁,平举双臂安抚众人情绪,想来应是当地长老之类的人物。

 “两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不得不对外人谨慎些,”他娓娓解释道。“听说邻村就是让染患疫病的外地人借住,结果,人畜无一幸存,唉…”

 原来是这样呀!应浣宁轻轻点了点头,如今有的只是深深叹惋,在面对天时运数之际,人的生命显得好卑微好卑微…看来,大理的情况比地想像的要严重得多,不过话说回来,她实在不明了瘟疫肆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一切都是出自书上所写、旁人所述,以及她自己的想像。

 “如果两位不嫌弃,请移驾寒舍,让老朽好生招待,以为赔罪。”

 “这不敢当,在下倒想请问邻村详细的状况。”梅漱寒说。凡涉及歧黄之术者,他向来投入。

 “那就这边请。”

 梅漱寒面牖而立,溶溶月华柔漫入室,透过一方一方的窗格,用墨在照得亮了的地面勾勒出他硕长的影廓。

 夜已深,人却难寐…

 很久未再起涛的心海,因着她而重掀巨;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她、面对这样的自己。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情牵绊,但如今,大理疫情的严重程度恐怕是超出他的预估了,这,得他必须重新思索有她同行的适当与否,更得他必须正视自己对她已然深种的情

 在与师父相处的十数年里,她的神色始终冷冷淡淡,纵使他是她的徒儿也难得让她开口说上一句,但她却曾不只一次地跟他说道:“情丝身,总是痴心人;毋宁相忘,少向忧与伤。”因此就算是师徒,两人亦恍若陌路。

 他是习惯了,甚至是认同了师父的这种生活态度,所以,他一向是淡淡的,无人能让他萦挂于心,并不是狠绝恨绝,只是…习惯。

 行医救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桩桩要解决处理的“事”罢了!

 是的,梅漱寒的生命里,没有“人”的存在就算是他自个儿也不在其中。

 但现下他再也无法否认,宁儿不知不觉走进他的内心,不知不觉开启了某个他自己已经忘却的部分,而自己不知不觉地沈醉这样温柔的情愫里,不知不觉走到病入膏肓、难以自拔的境地。

 原来一切都是这么“不知不觉”…

 或许早在默许她的相伴相随时,就注定了他的陷落,一场无可挽回的陷落,尽管有意无意间,他会制止自己深切思量,但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她,不该来大理的。也许当初他能对自己的私心毫无察觉,而如今情况凶险若此,实在是不容许他继续浑然不知!

 这一次,他必须当机立断,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没错!必须!

 至于他的惆怅情忧…就顺其自然吧!

 梅漱寒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月独思,连一份愁苦都显得格外孤清。

 “唔…大木头,你回来啦?”她合睡已久的眼,自上坐起身来。“我怎么会睡在这儿?明明记得我坐着等你,等着等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怎么会…哦,是你,对不对?”

 那长老以为他们是兄弟之属的,这几天一直让他两合睡一间房,为免真相托出反使人有所误会,他们也就将错就错。

 他转身对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瞅着…静静瞅着…

 “你赶紧歇息吧,让给你,我刚已经睡了,换你好好睡一会儿吧,明儿个咱们不是还要赶路吗?”对他的沈默,浣宁倒是没有太大惊奇,想他多半是?鄣脑倒剩圆谎浴?br>
 说完她便要起身,准备上演个伟大情不输孔融的“宁儿让。”

 梅漱寒瞧她那个热切样,自是感动与怜惜,但,不行!他不能如此,否则他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狠得下心来…

 “怎么啦?该不会是站在那儿睡着啦?”他背对月光,加上室内一片黑漆,使地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八风不动地立在那儿倒真让她觉得有些纳闷,于是她又急急提高语调唤了他两声:“大木头!大木头!”

 “姑娘,你还是回大宋吧!”

 姑娘?这大木头是怎么啦?一下子变得这么生疏,而且,还叫她回去?应浣宁满心疑问,语气仍是轻松自在的。“你…-还清醒吧?确定没睡着?”

 “嗯。”如果此时烛火通明,她就能瞧见他想舒平装做无事的眉头徒然无功地纠结着。

 “我的话说得很明白。”

 一句话让她登时沈默,许久她才敢开口问道:“为…为什么?”

 她不想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但现实总与理想似乎有段差距。

 “我…-不想说出伤人的话。”事实上是根本说不出来吧?他暗暗给自己一个苦味十足的揶愉,连杜撰个伤她的善意谎言他都这般无力!

 所有伤人的话却以此句为最!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因此所有最伤人的原因都有可能!浣宁想对他这么说,却难以启齿,只觉得口疼了起来,好疼好疼…没有眼泪,却心如刀割。

 她的无言,对他,亦不好受呵…他考量过的,也明了她一定会很难过、很伤心,但实情让他无从选择呀!梅漱寒佯作冷漠地继续说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一个理由,那我就给你一个。简单的说就是…-我后悔了,你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个麻烦、是个累赘、是个…”

 “够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够明白、够清楚了!”她虚弱地打断他的话,真正听在耳里仍是痛楚难当。

 “很好,达成共识。”他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步出房门。或者“逃”出房门?

 她颓然坐倒沿,原来她的存在对他一直是这么大的负担,原来她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喜欢有她在侧;现在他挑明了,她总不好意思继续赖在人家身边。

 “人再厚颜也该有个底限吧?”她轻喃地对自己这么说,嘴角微笑着,眼泪却再也抑不住地滑了下来…

 天色已明,应浣宁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僵硬疼痛,昨儿个夜里她哭得累了,不知不觉就倚着睡着了,今早醒来才发现有断颈之虞。而那大木头,显然,一夜未归。

 连和她共处一室都那么委屈、那么不愿?

 “小鲍子,你醒啦?”一名小僮走进来,笑咪咪地望着她。“你大哥已经走了,他代我拿这东西给你。”

 走了?

 走了!

 “就这样…走了?”她怔怔望着小僮,嘴里喃喃反覆着,眼前所见仿佛只有不知所穷的空白,再没任何人事物,只有…空白。

 “是啊!他走啦!”小僮哪里知道她的心境,很简单地陈述一件事情就是了。

 “哦。”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强打起注意力,将物事接了过来。“谢谢。”

 是两个囊袋,一眼就瞧得出其中一个是放银两的,至于上头绣工巧的一个,她就实在猜不着里头会是什么了。

 “啊!是块玉?”雕成飞龙在天之势,气势不凡,即便她不懂得鉴赏玉质的优劣,但光看这雕琢就可以知道这玉的价值不菲。

 可,他为何要给我这块玉呢?她自忖着。

 “莫非…是要我收下,以防回程盘不够时,还可以有个东西典当筹措?”她只敢这么想,其他会令她思之脸红的因素她碰都不敢碰,免得自己又患得患失起来,免得自己又要尝一回“自作多情”的苦果。

 “请问,我…大哥可有说些什么?”

 小僮摇了摇头。“没有,他一早就跟长老辞行,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啦!”

 “哦,谢谢你。”她淡淡说,浓浓重重的失望在心底搁浅。

 居然…不告而别,大木头大木头,你竟恁地无情?枉费我…我…她柔肠百结,思绪也随之转绕,最后顺势出现的几个字,十足十地让她大受震慑,到现在…她总算认清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喜乐哀愁所为何来。

 对你一往情深呵…一、往、情、深…

 “还是没有宁儿的消息?”项暐已经派出所有能够派出的人手了,却依然杳无宁儿的芳踪,她究竟在哪儿?人怎么像是化了的溶雪般无迹无痕,平空消失了呢?

 “当家,天下之大,要寻宁儿谈何容易啊!包何况宁儿若真的有心要躲,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又那么机灵…”

 “话是没错,但我们总不能放弃啊!”他极力压抑自己焦虑的心情,用冷静的语气说道。

 几个下马听到只是默然以对,娇美可人的宁儿在他们心申也是宝啊!

 “对了,往曲湄找过吗?”或许她窝在兄嫂那儿。

 “有!去了好几回了!”

 天哪!她所识得的人不多,不是以前归云庄里的,就是现在衡洛园里的,看来她是有心要出走的。

 到头来,他还是成为她的压力了…他虽然一直避免发生这种情形,也一直强抑自己内心的渴望,就等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终究还是…

 “当家,大当家倒是说近内会赶来。”他们口中的“大当家”指的是项昱“巧织坊”最初是由他创业经营的,与苏意睛结褵后,两人子俱淡,兼之项暐羽翼渐丰,就将“巧织坊”全数由项暐管理。

 “嗯。”不管大哥大嫂怎么说,他也要亲自出去寻找宁儿,等…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总该有付诸行动的一次吧!

 即使她只是他珍爱如宝的小表妹…虽然项暐这样告诉自己,却彻底地知道这层关系对他而言有多残酷…

 梅漱寒这些天几乎没有半点歇息地不断赶路,深怕自己一停下脚步、一有空白的时间可以运作思维,他就会忍不住地想起她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以及有她梭织其中的每一寸记忆。

 对他,那不下于极刑…鞭苔体的伤会疼,但可以医、可以服葯暂止;鞭苔心灵的伤同样会疼,却没有方法能够减轻一丝一毫的痛楚,至少师父没有传授,而他自己也束手无策。

 好像从头到尾都是自找的…他不涩涩想着。

 对她动情的是自己,没人相迫;决心离她而去的也是自己,亦无人相

 悔?

 不悔!怨?不怨!

 如果她悔了、怨了,他依然不会的。

 只要她安然无恙,他就可以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所有的挑战,再大的挑战也无所惧无所畏…-即使是,死亡。

 将锦囊给她,其实理由很单纯,就一个字…-“想。”

 也许此去就是天人永隔、生死两别了,没有人规定大夫就有幸免于疫病的特权,他很明白这点,所以他把“龙翔万里”交给了她,意味着纵然“梅漱寒”此身不在“苏天朗”也将长伴其侧。

 长、伴、其、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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