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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诸将说封候,短笛长歌独倚楼。

 后悔,往往是来不及的时候才会发生。

 冷谦谦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两个字。早知道就不要拖得这么晚才回家;要不就接受好友的提议,让他以马车送自己回家也好;再不然今天出门时,武艺高强的妹妹说要陪自己一起出门,若自己没有顽固地说“不需要”现在也不会落入这种困境。

 这时代虽还称不上世,但‮夜午‬过后的暗黑市街上,出没的份子不是些晃游玩的寻客,就是像现在这几个将她围住,意图不轨的街头恶霸、混混。

 “小扮,我们兄弟几个想找你借个本去花街乐乐,可你现在给我们这点牙酚诩不够用的碎银子,要我们找啥乐子呀?不如你让我们兄弟几个乐一乐好了。瞧你这身细皮,粉可爱的小脸蛋,代替那些差劲老丑‮子婊‬,绰绰有余了。”

 躲开茸茸的脏手,谦谦忍不住想吐出肺中秽气,这些家伙活着根本是造孽!

 “别躲嘛,宝贝。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就不会弄伤你那身细皮。”另一家伙伸开双臂,拦阻“她”的去路,出恶心的黄板牙,气吁吁地说着。

 “住手!”明知一敌三的胜算不多,但是谦谦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出袖中防身的匕首“你们要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哟,我怕得直发抖呢,小扮。你那可爱的小手,不适合揣着剑,要揣就揣我的这把‘剑’吧!来,把那危险的东西交给我!”

 瘦长麻子脸的家伙空着手想要抢下谦谦的匕首,谦谦毫不迟疑的以所学的防身招数回敬他一刀,那麻脸的惨叫了一声,像只被活宰的一样嘎嘎叫个不停。

 “我受伤了,痛死了,老大!老大!”

 “去,敬酒不吃!”

 疤面的一比手势,伙同另一个人“你捉他右边,我捉左边,一起上了。扒掉他衣服,看他还拽什么!”

 “住手!放开我!住手!”

 一人难敌四手,饶是谦谦再如何死命反抗,她那不习于练武的瘦小腕力终究是被人摆平了,匕首也被夺去。正当她心想自己大势已去,要真是在暗巷破街内被这些恶徒们给玷污玩,还不如…她本来已经要咬舌自尽,但…

 “我说福全呀,我是不是看到几只畜生在巷子里做坏事呀?”

 “启禀皇公子,那不是畜生,是人。”

 “喔,你确定是人吗?我眼中看到的就是几只穿着人装的狗畜生,狗怎么可以穿着人装呢?去把那些狗身上的衣服扒下,畜生就要有畜生样,不要学人穿衣服混淆视听。”

 “是,皇公子。”

 疤面汉听到那几句对话,已经气得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谁敢打搅老子的乐子时间,不知死活多管闲事的家伙,让我‘二胡同’疤十好好地教训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没有我大。”

 “老大,等等我们呀!”

 满身肥的壮汉气得从谦谦身上跳起来冲出巷外,找那几个说话的人算帐,

 不过眨眼的功夫,谦谦便看到方才那几个恶霸们,现在个个涕泪纵横的跪在地上求绕着,脸上鼻青脸肿不说,其中那个老大的手臂还不自然的屈着,怕是断了吧。

 “饶命呀,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老人家,求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们条生路吧!”拼命磕头求饶的麻子脸小混混一边扶着他老大,一边哀求道。

 三、四名高壮的家丁簇拥,还伴着两名貌美丁鬓手提灯笼、团香跟随在后,一名面冠如玉、气度惆悦的男子,缓缓地摇了摇手上的纸扇说道:“福全,我怎么说的?剥下那些禽兽的衣装,省得让他们冒充人,在世间惹是非。”

 “遵命,皇公子。”

 谦谦瞠目结舌的看着刚刚还恶形恶状的几名大汉,刹时间被那些家丁们给剥了个光赤,在寒风中抖颤着。

 “还不快滚,等着我们家公子下令驱赶吗?”

 面貌凶恶的家丁咆哮一声,那几个混混登时像脚底抹了油,一溜烟便不见了。

 直到此时,谦谦才有机全向恩公道谢。“感谢这位萍水相逢的公子出手相救.在下冷谦谦真不如该如何向公子道谢,如果有什么事是小弟能效劳的,请公子尽管说,谦谦必会竭心尽力的去做。”

 斌公子带着一分惊奇的调侃说:“喔,我以为自己在英雄救‘美’,想不到却救了一名书生。那些家伙饥不择食到连‘男’人都不放过呀!”

 谦谦顿时觉得自己脸颊热烫了起来,迅速的低头掩去这种“娘娘腔”的举动,自己现在可是书生装扮,不能让外人看穿她原是女儿身。

 “让公子见笑了,平常谦谦啃书度,没练过什么功夫保护自己,遇上这种恶贼也无力自保,才会落得…唉!多亏公子拔刀相助,才免了谦谦一次劫难。”

 “世风下…这年头,连一位高尚的书生都不放过,刚刚真该将他们拿送官府严办,以免危害社稷。都是这类人渣败坏了京城安宁。”

 谦谦本以为这人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少爷,但现在听他的口气似乎又与那些闲来无事的纨绔子弟不大相同。

 “敢问恩公如何称呼?”

 “‘恩公’两字就免了吧!不过是举手之劳,毋需放在心上。”男子洒一笑“见你方才一直紧抱着那几本古书不放。想必是个爱书人,我也爱书,就当是救助一位志同道合的道友,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

 “冷公子若真要帮忙,不如就告诉我这坊间著名的‘酒肆书院’在什么地方?耳闻那儿有最上等的说书人及佳肴,正想去开开眼界。我自乡下进城不久,正缺个问路人呢!冷公子若能指引一、二,我也用不着带这一大群人在这儿迷路了。”

 见对方煞费苦心地转移话题,谦谦也懂了他那“施恩不求报”的意思。

 她向前走了一步,微笑地说:“那就让我为恩公带路吧!”

 “哎呀!”

 扇子突然伸到谦谦的下巴处将她的脸抬高。

 “方才暗光处没瞧清楚,可真是清秀的一张脸,怪不得之前那些恶贼会起那般念,我说小扮你深夜出门还是得多小心,万一今下是遇上我们,那可真是危险。”

 “公…公子!”谦谦震怒地挥开他的扇子。好个无礼的人!

 身旁的家丁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怒斥:“大胆,你做什么!”

 “福全,退下。这儿没你的事。”男子放声大笑地说:“抱歉、抱歉,我的家仆们保护我习惯了,请勿见怪。”

 看样子这人并非有意唐突,只是惯于我行我素而已。

 恐怕也是那些下仆。家人们宠坏的子。明明无礼的是那厢,却好像是她先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谦谦微叹口气,毕竟人家有恩于她,她也不好意思计较。

 “那,我们这就走吧。”

 “请”

 谦谦急急地往前走去,心想回家后不知该怎么向妹妹报告今发生的事。弄得这么晚回家,她一定急坏了,怕是回家就得挨骂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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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临安老街同安坊内,有着别于以往的热闹非常。

 鞭炮声锣鼓喧天,整条街坊陷入一片欢乐景象,少数搞不清楚的居民,纷纷探头出来查看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王嬤嬤,怎么搞得一大早就吵吵吵,今儿个是有人结婚不成?”

 “我说你也太孤陋寡闻了点,老五。”被叫唤的王嬤嬤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八卦网,凡是想知道这一带的人事物,问她准没错。

 “这已经成了天大的消息,咱们同安坊出状元郎啦!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呢!”

 “哎哟哟,您少唬我了,王嬤嬤。状元只有一个,哪可能会连生两个。”

 “唬你有啥好处?”王嬤嬤鼓起双颊说;“冷家两位少爷,一个高中金榜,另一个则是打败天下敌手抢得了个武状元。咱们这儿可是大大地出头天了,一下子出了一文一武状元郎,不得了呀!街头巷尾的商号,无不打出一天免钱招待,共襄盛举以示庆祝!”

 “有这等好事?”

 “那可不,这种天大的荣宠,咱们这儿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呀!现在大家都挤着上门去向冷家两兄弟道贺,还不就图个脸面,以后巴着他们能荣耀故里。”

 王五摇摇头“嘿,我说王嬤嬤你们也太现实了。平时大家都嫌冷家出身不光荣,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怎地现下大伙都忘了前嫌旧故,忙攀起情来了。”

 “这…”王嬤嬤哑口无言,王五说的也是实话。

 想当初冷家那三姐弟在此落脚时大家还嫌麻烦,怕沾上罪人的腥味。可是十年风水轮转,谁又能料到冷家那两兄弟竟会鲤跃龙门,一下子胎换骨成了人中龙凤呢?

 “我不早就说过了,不要对人家太过分。我看那两兄弟,绝对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瞧,被我说中了吧!”

 “好好好,你厉害。找没空跟你瞎扯,我呀,要赶紧去摸摸状元郎的衣袖,沾点喜气,说不定将来我家那小子也脑萍上状元。”

 看着往人前挤去的王嬤嬤,王五只是摇头叹道:“凭你家儿子的相貌,我看你还有得摸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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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恭贺新科状元冷谦谦,鸿图大展,步步高升。”

 “别闹了,堇堇。”笑着拉下妹妹的衣袖“我现在可是双手发抖、四肢无力呢!我呀,真怕这一切是场梦,转眼成空。”

 好不容易送走了前来贺喜的左右邻居,现在他们姐妹俩总算能清静地独处。

 “别怕、别怕,这事再真实不过了。要不我给你香个吻,你就会相信这是真不是假。”堇堇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

 谦谦一把推开她的脸“你呀,又从军中学了些油腔滑调的馋嘴甜言,越来越不像样了。搞清楚,我可不是花街柳巷让你哄着玩的红粉姐妹们,别把这套带进家里!”

 “嘿嘿,近朱者赤,我是人在江湖县不由巴。不学着那些弟兄们科打诨,怎么能混入那些鲁武夫们的圈子呢?加上我这等长相,想要让人家认定我是男儿身,少不得行径上要更加特异突出罗!别看我这样,这法子比你所想的还管用多了。起码,我进军中至今,还没被人当成娘娘腔的小表头来对待。”

 堇堇笑开了脸,让原本讨喜的脸,更添几分娇媚。

 讲到这个话题,谦谦不沉下脸,原本喜悦的心也蒙上一片乌云。

 “谦谦姐…我说错了什么吗?”

 谦谦摇摇头,无力地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九泉下的爹、娘一定想不到他们生的‘女儿’竟会成了新科状元吧?不晓得爹爹会为我们高兴,或是斥责我们做出这种欺君妄上的滔天大罪。”

 “你想太多了,谦谦姐。爹娘怎会斥责我们呢?我们这一切都是为了洗刷冷家的冤名…爹爹他们一定会了解的。”堇堇乐观地说。

 “也许吧。”但谦谦总是抹不去心头的阴影。

 不过,假使有机会再重新选择一遍,她还是会毫不考虑地抛弃“女儿身”以一介书生“冷谦谦”身分,生活下来。这一切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一雪亲仇大恨。

 堇堇大力地点点头“希望这次谦谦姐以状元的身分进宫,能获得圣上的青睐,抢个好差事。对了,大日子应该就在后天吧?回来可得告诉我,皇帝生得什么样子?”

 “再怎么样的‘大人物’,不也就是两只眼、一鼻、一嘴巴,总不会真生出三头六臂吧?”

 “听说他还满年轻的不是吗?先皇退位不过三年,他就大举改朝换代,把一些旧臣恶习都改了?鲜邓担一蛊男郎退淖鞣纾筒幌盟歉鲈跹娜耍肯芑垩凼队⑿郏煤弥赜媚恪!?br>
 微微一笑,谦谦举起茶杯轻啜一口说:“这个,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我只是个新科状元,又没有什么背景,不可能抢得什么好职位的。而且我也不打算一进宫就卷入目前的左、右宰相的派系之争,我打算先观察观察一阵子再说。”

 “哇,真不愧是状元脑袋,跟我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脑袋比起来,完全不一样哩。”

 “好了,该回房休息了。明儿一早尚志不是会来接你一块上军营吗?”

 讲起辅尚志,冷堇堇就噘起“谁希罕他来接呀!我明儿个自己会上军营去。”

 “怎么了?该不会吵架了吧?”

 堇堇撇过头说:“那种木头人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他就是嘴巴笨拙了些,哪里挡得了你的伶牙俐齿。

 你就让让步,别再欺负他了。知道吗?”

 堇堇没有回嘴,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那么僵硬了。“别提那呆头鹅了。谦谦,我的休假就到今天结束,明儿个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咱们姐妹就趁今夜来个彻夜闲聊,唉!要是薰子姐也在就好了。”

 “光会耍这些鬼灵。”

 堇堇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好不好嘛?”

 “你说呢?这世上可有人得住你的撒娇法?”

 “万岁!你答应啦!那我们就聊他个天昏地暗,不‘睡’不归!”

 “你又用成语了。”

 无奈地笑看妹妹的颜,有这样的妹妹情深为助力,谦谦心想:自己也是非得闯出一番功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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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现今南宋王朝之都。

 自从与金战定都于此后,便开始对这个江边大城进行建设,如今已成为南跨武山,北抵武林门,左接钱塘。右临西子湖的宏伟大城。

 大宋皇朝的政治中心就是位于东麓的皇宫苑。北边则依次为三部六省、枢密院等官府,绕行望千桥至万松岭一带,皆为王公贵族达官显宦的住所。

 平民出生的谦谦,平甚少涉足这一带,今天她以榜首之姿,在皇家侍卫们的保护下,驾车领头,赴朝接受皇上点召。

 在两旁争相目睹新科状元的人们,不对这位新科状元的“才貌双全”发出赞叹。

 排在她身后的举人…孙十忍不住埋怨道:“什么嘛!不过生得一张小白脸,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敝。男子重德,貌美才显易招惹祸端,连这都不懂。哼,尽是些愚民。”

 “咯咯,孙兄要是不满自己貌不如人,就去向你爹娘抱怨去?湫忠彩俏薰忌苏庹疟赵滦呋ǖ牧常胨陨淼牟攀妒呛廖薰叵担跄芮ㄇ康乃邓胁幌橹啄兀俊?br>
 “你!”孙十顿时气得面河邡赤。

 谦谦虽不想介入这场争端,不过她还是稍稍转过头,看了一眼为她说话的人,原来是此次负责陪新科举人们上朝的审官院副使…张裘。

 “有些人就是不懂得何时该闭上大嘴。”张裘不知何时悄悄地骑到谦谦身边,细声地说道。

 “谢谢张副使为我说话。不过,我是不会把那种话放在心上的。”

 “我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没什么。”笑着挥挥手,外表温柔、笑容亲切的张裘大方地说:“不过关于你的传闻我倒是听了不少。今一见,的确是值得被传闲话的对象呢!年轻有才气,又尚未婚嫁,加上这么稳重自持的表现…依我看,那些王公大臣八成都在摩拳擦掌,等着抢你回去做乘龙快婿了。”

 “张副使说笑了。宫中人才济济,我这么一位平凡无奇的后生晚辈,哪里值得什么谣传。”

 “太谦的话就免了吧。”眨眨眼,抛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张裘促促膝下的马儿“就快到宫中了,希望你别被那些王公大臣们当成点心给吃了才好。祝好运啦,冷兄。”

 好运吗?仰望着前方直立的高大门坊,谦谦真是感慨良多。要不是八年前爹爹被政敌陷害入狱,在狱中自裁以表清白,娘亲也因此而一病不起,留下他们姐妹三人孤苦无依。今薰子姐也不会为了养家活口而堕入风尘,而自己与堇堇更舍弃女儿身,乔装男儿发愤向上。

 谦谦内心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无论如何,她冷谦谦绝不会做个甘愿俗于名望权力的人,她也绝不会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来到这个地方的。

 仿前宋格局兴建的皇宫内苑,以五重门格局进入主殿…基本论事厅处,也是皇帝每早朝之殿堂…大庆殿。其宏伟宽广的气度从绵延数里的主殿广场即可见一斑。不过今天皇上赐宴款待新科进士的地点,并非主殿而是内苑最大的园林…琼林苑。故此一新科进土宴又被称为“琼林宴。”每位进土无不希望让皇上留下深刻印象,也好为将来的仕途铺路,形容“琼林宴”是“登龙宴”也不为过。

 顶着状元头衔,谦谦一入宴会便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左,右宰相的人马纷纷探询他的经历师席,看样子一场抢人大会早已开展。

 成功地离一场场抢人戏码,谦谦往曲桥的一端走去。

 看来朝廷内部的派系之争,远比她想像得严重多了,尚未弄清楚双方的底细之前,谦谦并不想这么快地投入这场战争中。那些曾经陷害过她爹娘的人,便是她后要详加调查的事情之一。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不趁这机会多认识几个大官,替以后的路子铺好关系,可会错失出人头地的机会喔!”

 谦谦回过神,不知何时张裘已来到她身边,她微点个头:“张副使。”

 “是否还不太习惯宫廷宴会?”温和的笑脸,始终没变。

 “有点。”

 “这可不行,往后这种场合可是很多的。要是你老是这么闷不吭声,很快人家就会传出你不合群,不懂得际的传言罗!”

 “谣言止于智者。”

 张裘笑着摇摇头“饶了我吧!这些文诌诌的话是让我头痛了。讲明白点,我是靠我爹爹的关系才会入朝为官,叫我办事可以,为文奏词勉勉强强,但若真要以文论友的话,我和你这位新科状元可真是远攀不及。”

 谦谦笑了笑。

 “像,像极了。”张裘忽儿眼睛一亮地说。

 不解他何出此言,谦谦询问的抬抬眼:“像什么?”

 “像某个人呀!”张袭击掌轻呼“老实说,打从刚刚我就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你可知道临安城内有位名为冷薰子的艺,你和她有几分神似,尤其是眉宇之间。她美得倾城脱俗,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公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却没人能获其青睐,可说是临安城内的传奇人物呢!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到寻芳阁去,让你瞧瞧…这世间竟有男、女的相貌如此相似的。真是奇妙呀!”

 谦谦淡然一笑。“不奇妙呀,若有血缘,相似是自然的。”

 “喔!”张裘愣了一下“莫非…”

 “方才张副使所提之人是家姐。”

 “什么?”张裘忘形的大叫。不过马上捂住嘴,左右瞧了瞧,确定自己的失态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后,才小声地说:“你是说你和那位冷薰子姑娘是…”

 “妹弟。”谦谦肯定地回答。

 “这…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后,张裘又摇着头说:“不过,这件事您还是别随随便便这么?*隼戳恕1暇埂驴谱丛屯放埔占耸墙愕苷庵质氯舸鋈ィ挡ɑ崛抢簧俾榉衬兀 ?br>
 一转之前客气文雅的面孔,谦谦以锐利的眼神,冷硬地说:“张兄,我从未以家姐为。家姐为抚养我和弟弟所付出的心血与牺牲,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若没有薰子姐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十分自豪有她这么一位姐姐。不论她是从事什么谋生,都与她这个人的品德无关。”

 “抱歉,我失言了。英雄不论出身低嘛!”张裘马上道歉,并且放声大笑地说:“初时见你文弱的外表,还真看不出来瞪人的时候这么骇人呢,算我怕了你的魄力。你并不如外表般的娇柔和气,看在你这点男子气概上,我相信未来我们应该可以成为谈天论地的好友!”

 伸出一手,张裘诚恳地说:“愿意不计较我之前的失言,个朋友吗?”

 谦谦点点头“我是晚辈,张副使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两人相视一笑,感觉就像多年好友。

 “皇、上、驾、到!”“哎呀,主角到了,咱们得去拜见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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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张裘走回宴会阁内,所有的人都已排成两列,等着接皇上圣驾。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所谓的“琼林宴”也不过是“下马威宴”罢了。

 “皇上赐座。”宫廷宦官大声地宣布后,大家纷纷就座。

 此时,谦谦才有机会偷视那位端坐于主位上,理应是自己未来主子的“天子。”可是她不过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楞在当场,骗…骗人的吧!“那家伙”怎么会是天子!

 没错,正四平八稳地坐在主位上的,便是曾经救过自己、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富家少爷…“皇”公子!怎么会是他!

 皇帝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人吗?她记得当今圣上确实已经登基三年有余,没有三十,也该二十好几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位皇帝年纪不出二十有五吧!

 脑中慌乱地搜寻着那天的记忆,虽然事隔月余,自己也差不多快忘了那件事,只是那张脸令她印象十分深刻。

 她不懂为何堂堂的天子会乔装成平民百姓,在深夜的大街上游晃?万一皇上等会儿也认出自己来,该如何是好?

 不、不、不。天子脑中该烦的事岂止成千上万件,没道理会记得自己的。对、对、对,想必“皇公子”贵人多忘事,早就不把那事放在心上了。

 这么一想,谦谦如同吃下定心丸,恢复了自然的神色,坐入席中。

 那天,虽然看得出来“皇公子”是位尊贵的人,但是那时的他一副洒自如的模样,像是早已习惯夜游的纨绔子弟,打算畅快地游遍花街柳巷,享受一夜温柔浪漫。

 而今眼前的皇上,威严崇高,不怒而威,自然而然地成为众星之月,恰然自得的在中央散发他天子的光芒。那些平时气焰嚣张的高官贵族们无一不仰其鼻息而动,个个卑躬小心。

 扁论气质,皇上与“皇公子”根本判若两人。

 “你就是此次的新科状元?”用餐到途中时,皇帝开口了。

 谦谦呼吸一紧,低下头说:“是的,圣上?淝导ド稀!?br>
 “免礼,宴席之上,不需要如此繁文褥节。”冷冽威严的低声,即便没有加大音量,也足以撼动人心。“抬起头,让朕瞧瞧。”

 来了。谦谦认命地想:这一刻终究是要到来的。缓慢地,谦谦抬起头,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上皇帝的视线。

 “喔,相当年轻。你多大岁数了?”

 平稳的口气,那承袭了纯正皇家血统的出色容貌,丝毫没有显出他“是否”认出了谦谦的迹象,无所撼动的自信与恢弘气度的天子君威,说明了要不是他真的把谦谦的事给忘得一千二净,就是天子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到令人佩服的地步。

 “启禀圣上,小民今年一十有七了。”

 “十七吗?瞧你这模样不像十七,倒像个十三、四岁的儿。”

 “圣上说笑了,谦谦生就一张薄皮睑,会让圣上误为黄口小子是小民的错。不过,弥补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

 “喔?你要怎么弥补?朕还没听说过有人能让自己一夜之间变老些。如果真有法子能返老还童或是青春永驻,朕那些爱妃宠妾们恐怕会蜂拥而来,求你指点津了。”

 “谦谦岂敢。那些仙人之术,我是半点不懂。只是圣上若是不满意这张脸,谦谦明儿起就戴上皮面具,让人瞧不出我的模样岁数。在朝为官,容貌其次,重则为才适用,能为国家社稷献上一己之力,这也是谦谦参加试举唯一目的。要是因为生就这张脸而让圣上无法信赖,那么这皮相不要也罢。”

 “说得好。”微扬的剑眉下,是一抹带有调侃色彩的笑容。“朕太过肤浅,见人只见皮一层。”

 “小民惶恐,言语间如有冒犯圣威之处,还请圣上见谅。”谦谦脑子里浮现的是过去历史上因为言语不慎而丢失脑袋的新科状元,心想自己该不会也成为其中一员吧?

 “左一言小民右一句小民,你这是在提醒朕还没赐你个官位吗?朕现在就赐你个翰林学士的头衔,天天在朕身边处理公文吧!”皇上愉悦地说。

 数十道夹杂着嫉妒与羡慕的目光朝谦谦刺来。翰林学士耶。对新科进士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出路,换做其他人,恐怕已经当场叩谢皇恩浩天喜地的痛哭涕。

 可是…谦谦却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拔升,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怎么?还需要考虑?待在朕的身边有那么可怕吗?”皇上笑容转为微怒。

 一旁的左丞相早已沉不住气地说:“还不快快谢过皇恩,未来的侍郎官。”

 右丞相则摆出他一贯的笑脸说:“呵呵,圣上的隆恩让人不知所措呀!状元恐怕是被这天大的喜讯吓坏了吧!”

 谦谦不理会两位宰相给的台阶,仅是淡然地说:“臣叩谢皇恩。只是臣资质鲁钝,才学浅,朝中一切尚未熟悉,贸然接下如此重大的职位,怕不能给予圣上任何协助,要是…为官中各位前辈们招来麻烦的话,臣万死不足。”

 不悦之显然可见“自认才学浅,又何来勇气参加科举会试。要知道,朕办科举便是想从中找出可用之人才。谦逊也要看状况,你嫌待在朕身边不好,那你打算要什么样的职位才做?”

 此时众人皆噤若寒蝉。连左、右丞相也不敢再出言帮冷谦谦。大家都等着看谦谦如何处理这自己一手造成的烫手山芋。亦有不少幸灾乐祸的眼光等着看他如何反应。

 谦谦望着那张微怒中带着天子霸气的俊雅英容,没有半点胆怯地说:“圣上英明,臣才进宫门便惹得圣上龙颜大怒,若皇上将臣放置在圣上身边,天天惹圣上不高兴,折损龙体,微臣怎担待得起?”

 在场的人无不替谦谦这直率的话捏了把冷汗。唯独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一愣,接着放声大笑:“好,好个新科状元。这等机智与气魄,正是我朝需要的人才。现在朕就命你为太子少傅,以你的文采与学养,好好教导东宫太子宁王,修习帝王学。如何?这样你可还有话说?”

 再不接受,恐怕就真的从“赴宴”成了“赴死。”

 待在东宫,应该较不会卷人纷争,谦谦低头一叩“臣不敢,圣上高明,臣惶恐接受,必会倾全力为太子献上毕生所学。”

 “让你留在朕身边就一脸为难,让你去待在太子身边却这么高兴。朕可会吃醋的。贤卿。毕竟‘先’识得你的人是朕。”低低的耳语,几乎到令人无法辨清的程度,尤其是最后一句引人疑窦的话。

 谦谦一时听不明确这句似笑非笑的玩语,愣了一愣。

 “也罢,暂且就看你这位太子少傅的表现而论了。朕正希望多些像贤卿这样年少有为的人替朝廷注入新血,未来国家社稷需要你们的地方还很多呢。好好地表现吧!”皇上轻击掌心,左、右马上换上另一批舞娘,献上佳肴美酒。

 终于离众人目光,谦谦对未来的发展,有一丝隐约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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