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卧雪山,终年不曾歇止的雪雨,覆盖着满山满谷,没有半点寸草生息,也罕见人烟足迹,放眼望去只有白絮似的飞雪。
儿一人独行在山麓险路,丝薄的红裳未能抵挡透骨寒风,右臂间搂抱着因过低寒温而恢复成
形的烛光。
原先就怕冷,只要天温稍稍一变,它们便会进入冬眠状态,况且烛光这数
以来,耗费过多法力在奔波飞驰上,已无力在冰冷的雪地里维持清醒,只能无法动弹地窝在
儿怀里。
厚重的雪,每一举足、一拖行都使得
儿前行加倍困难,全靠一股意志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
儿大口
着微薄空气,找着一株高耸参天的巨树,她稍做歇息,肺腑灼热难当,檀口吐纳的白雾却反?潇?br>
蓦然,树梢间抖落为数不少的雪泥,纷纷落在
儿的肩头及发梢,引起
儿直觉朝天际抬眸。
巨大的树梢上,端坐着一名黄衫小姑娘,前后摇晃莲足的身躯正是抖落雪泥的罪魁祸首,宽大的水袖随着晃动的
足一并轻摆,如同一只展开
翼,正准备朝苍弯飞去的鸟儿。
“哎呀,我不知道下头有人,对不住啦。”黄衫小姑娘没啥诚意地道歉,甜美的笑容又让人无法对她口出恶言。
如此高耸的树,她是如何爬上去的?
儿付思。
“你在上头做什么?”
儿的声音因寒冷而微微轻颤。
“哎呀,我被赶出来了嘛。”黄衫小姑娘答非所问“那你呢?你上山来做什么?”
“找人。”这小姑娘若是长年居住在卧雪山的居民,说不定能提供他们寻人的线索。“你是卧雪山的住户吗?”
“我不住在卧雪山,可是‘他’住,所以我才来的。”弯弯的
儿上扬。
“他?”
“对呀,整个卧雪山上只有他一个住,没有别人噢,所以你是找不到‘人’的。”黄衫小姑娘笑容可掬,双臂搭配着黄莺般柔嗓的高低起伏而飞舞,一点也不担心在树梢上表演这种高度危险的举动很可能会摔断她细
的玉颈。
然而她左臂的动作却明显比右臂迟缓许多,好似…负着伤。
“只有他一个人住?”难道…
儿不自觉漾起笑。是了,住在卧雪山上的唯一一人,绝对是她要找的对象…白虹剑的拥有者!
“你说的那个人,住在哪里?”
黄衫小姑娘指着远处“就前头那处呀…哎呀,我忘了,你在树下是瞧不着那么远的。”娉婷娇躯朝前一倾,无视百尺之高地跃下树梢,直直落在
儿面前。“要不,我带你去,不过等会儿你可得帮我噢。”
“帮你?”
黄衫小姑娘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回首示意
儿快些跟上她的脚步。“是呀,否则我今晚又得窝在树梢上过夜了呢,哎呀,夜里的卧雪山好冷噢。”她说起话来总是三级跳,好似没将别人的问题给听进耳里。
蹦蹦跳跳的轻灵步履,在雪地上留下浅浅脚印,黄衫小姑娘健步如飞,身躯像是不具任何重量,飞舞的藕臂承载着她的一切。
儿追得辛苦,所聿黄衫小姑娘说的地方不远,才行了片刻便有栋清幽房舍映入眼帘。
“你快去敲门。”黄衫小姑娘漾起满脸期待的神情。
儿不由得很小人地猜想,她若敲了门,会有啥诡异的事情发生?
“哎呀,你快嘛,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快敲、快敲。”黄衫小姑娘在她身旁又叫又跳,像只嘈杂的雀儿。
儿望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举手轻扣了铜环。
半晌,一道男嗓传出。“哪位?”
黄衫小姑娘急忙示意
儿答话。
“我想寻找‘白虹’的持有者。”
儿直道来意。
门扉咿呀地推开,原先已属极寒的山间低温仿佛瞬间凝结,更冷冽的气息由门扉之后传来。
静立在
儿眼前的,是个没有颜色的男人…不,该说是除了雪般的白之外,没有其他颜色的男人。
一头整齐束扎的长发,是白的;一张平静无绪的容颜,是白的;一袭曳地长袍,也是白的。若非一双澄澈净洁的淡
眸子正观望着她,
儿几乎要以为这男人是用雪离出来的冰像。
他的右手窜
着一道白色云烟,如同灵活小蛇般
绕整只手臂,更衬他非凡人的气质。
“进来吧。”他没多问一句话,声音很淡,淡得难以听出任何情绪起伏。
黄衫小姑娘陡然由
儿身后窜出,直直朝屋内奔去,与白衣男人擦肩而过,他没有伸手拦阻,只是轻瞥她一眼,没有开口。
进了屋,内室的温度仍低得惊人,黄衫小姑娘一进房便揪起一件暖衾往里钻,菱嘴直嚷着好冷好冷。
“你来借白虹?”
“是,你就是白虹剑的持有者?”
“我是。”他没招呼
儿就座,迳自缓坐在木桌上。“何故借剑?”
“我要藉着白虹?椿俚袅硪话咽葱慕# ?br>
“我的白虹剑,毁不了任何一把兵器,更遑论是蚀心之剑”
“为什么?眼下六把蚀心剑,化为幻剑的仅有三把,一是辟
,一是流星,再来便是你的白虹,既是幻剑,又为何无法毁掉任何兵器!”
“白虹剑,是由我幻力所生,自是随着我而成形,而它现在…”白衣男子平伸右臂,臂上缭绕的云烟似水缓动,烟起烟灭。“在这里。”
儿皱起眉“哪里?”
白衣男子掌心一摊,臂上所有云雾瞬间朝掌心收拢,再朝前方延伸成形…成为一柄清烟白雾所汇集的缥缈幻剑。
儿惊呼:“这是白虹剑!”一把连锋利剑身也没有的剑!
“如你所见。”
“是因为你的法力不够强,所以不足以驱使白虹剑化为完整幻剑?”
儿一急,顾不得她的问句失礼与否。
白衣男子脸上不见丝毫愠怒,甚至教人瞧不着任何情绪波动。“白虹剑确实是依靠着我的法力而决定它强弱。”
“才不是法力,是情感。”紧包在被衾里的黄衫小姑娘只
出一张小巧脸蛋,嘟囔地
嘴,口气中能听出她几多埋怨。
“情感?”
儿挑眉地问。
黄衫小姑娘子邬一扁“他是个没有七情六
的男人,白虹也随着他的
子而变成一柄浅浅的烟剑,就好比代表着他的寡情一样。人跟剑,都是一个模样。”到后来,她的埋怨转为怨怼。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儿问着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没投注给被窝里的黄衫小姑娘任何眼神,薄抿的
淡淡开启“蚀心剑,蚀人之心,同时也承受着它所蚀噬的人所带来的影响,我情浅,它自随着我一般,这样的白虹剑,不喜杀戮,剑一旦少了杀戮的意念,宛如废剑”
“既是如此,你将白虹剑借予我,我以我所有的妖力助它成形!”
白衣男子摇摇首“白虹剑下同于其他蚀心剑,它从铸成剑身的那一
起,便只属于我一人,不像其他蚀心剑辗转换手,更换过无数持有者。它,只认我一人为主。”即使他寿终,白虹剑亦会追随着他的元魂,再随他轮回入世。
“那又如何?”
“我以外的人企图持剑,下场只有殡命。”清澄的眼,睨着
儿。
儿坚定而无惧地回望着他“殡命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任何下场我都无所畏惧,我只想救人,除此之外我一概不在意!”
“你为何如此执着?”他无法领受她此刻澎湃的情感波动。
“为了挽回一个人!”她毫无迟疑。
“他对你,如此重要?即使明知代价是自己的一条宝贵性命,仍甘愿飞蛾扑火?”
“当然!”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当然是因为我…”
儿一怔,捂住檀口,从未说出口的字眼,竟在白衣男子的询问之下,拨云见
。
为了玄武,她要借白虹来毁掉那柄伴随她漫漫百年岁月的流星剑,毁掉那柄被她视为自己身躯一部分的流星剑…
她是个向来只顾及自己感受的自私
妖,仗剑伤人是她的专长,她一直知道,只要拥有流星剑,便无人能伤害她、欺侮她,只要她拥有流星剑…这是百年来,她不曾怀疑的信念。
如今她动摇了…不,该说这样的信念崩塌了,灰飞烟灭。
她不在意失去流星剑,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奉上,只求能唤回原先的玄武。
她可以抛弃一切,独独要拥有玄武,不愿放手…
何需再藉由别人的口中听到答案?唯一的答案就是…她爱他呀!
“哎呀,你还瞧不出来吗?若不是人家姑娘爱惨了那个人,她又何必冒雪上山,还来同你借剑?”黄衫小姑娘又发表高见“你就助她又何妨?别老是置身事外嘛。”最后一句话只敢放在嘴里嘀咕。
白衣男人自是无法明了
儿的心思,打他出世起,他便不曾体会任何情绪,喜怒哀乐、仇恨、鄙视、尊敬、厌恶,对他而言是永远也领受不到的幻梦,更遑论是“爱”这等虚无字眼。
儿也道:“无论白虹剑能否毁掉流星剑,若不尝试,永远都无法证明!若不尝试,我会…永远失去他!我知道我的法力不及玄武一半,但我想唤回他的心绝绝对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白衣男人不明白她义无反顾的决绝从何而起,难道这就叫爱?
爱一个人,就是愿意连命都双手奉上?
他微敛睫,视线落在掌间的云烟幻剑。
他的白虹剑,若由眼前的小
妖所持,又会化为何种模样?
头一回,他感到难掩好奇。
他想知道…
“白虹剑的强与弱,不是凭藉着持剑者的法力修为而定,而是意念。”白衣男子缓缓开口,云烟
手而出,直落在门扉外的皑皑雪地上。“让我见识你口中所谓的决心,能让白虹剑发挥到何种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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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在雪地窜起的烟茫,好似翻腾
,一波波浮沉变幻,笔直的剑形清烟静静伫立。
儿放下怀中烛光。
“哎呀,这只
瞧起来好可口,我最喜欢吃这类的水产了,又鲜又甜。”黄衫小姑娘凑上前,打量着烛光。
她灼热的视线及贪吃的论调让冬眠中的烛光睁开慵懒双眸,随即大吃一惊地恢复人形“你、你你、你是谁!”
她失望一叫:“哎呀,我对人形的食物没兴趣。”立即又窝回暖暖被衾里。
烛光打量四周,先是瞧向冰雕似的白衣男人,而后才走到
儿身畔。
“小
妖,现下是什么情况?”大梦初醒的烛光显得一头雾水。
“白虹剑”纤指朝门外雪地上一指。
“白虹剑?”烛光摸下着头绪。门外除了白得令人牙关打颤的宽广雪景,什么也瞧不见。
“若我握起白虹剑,是否会和玄武同样丧失神智,忘了周遭一切人事?”
儿问向白衣男人。
“每一柄蚀心剑的本质并不相同,有的蚀心,有的噬魂,有的
情。但面对一个缺了心的你而言,蚀心剑起不了作用。”
“缺了心的我?”她喃喃重复。
“你自己不知道?”白衣男人反问。
不是不知道,而是…忘了吧。
忘了自己是只缺了心的花妖…
“难怪流星剑对我的影响并不似玄武那般惊人。”
儿低语。她没有心,所以蚀心剑无心可蚀,一旦面对玄武,却好似获得最佳宿主。
可为什么分明缺了心,她仍能感到心窝的痛楚?那一波波涌起的失落…那失去玄武的心慌?
“烛光,你能探出玄武现在身处何方?”
儿再抬头,
下眼底翻腾的情愫,问向烛光。
“嗯…应该可以,当初玄武大人担心我、宵明及他会因迷路而走失,所以分别在我们三人身上施下连系咒法,千里之距同样能知悉彼此的所在。”
“好。”
儿一步步走出室内,直至白虹剑前。
烛光追了出来。
“他离我们有多远?”她再问。
烛光双眸一闭,认真地测了测后才回道:“约莫数百里外。”
“你的法力,足以到达吗?”
“应该…可以。”烛光瞧见
儿仿佛下定决心,此刻即使他的法力不足,他亦会咬牙撑下去。
“你去将他引到这来。”红眸淡瞥向那张年轻俊颜“做得到吗?”
“引玄武大人来?”
“对,引他来之后,你便往渤海而行,不要回头。”
儿轻声
代。
老实说,她完全没把握引来玄武之后,凭她之力能否毁去流星。若能,那一切便得以结束;若不能,至少不能让烛光一块陪葬。
“你去吧。”白衣男子手掌平贴在烛光肩上。
烛光一怔,察觉一股源源不绝的法力过渡到他体内,为他补足数
来奔波而失去的
气。“你…”“事不宜迟。”
白袖一挥,烛光的身子被抛到半空之高,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又听到
儿抬首朝他叮咛。
“自己多加小心,若见情况下对,保住性命为先…”
烛光没空搭理心头对白衣男人的好奇,朝
儿回道:“我知道,我定会将玄武大人带来!”
语毕,烛光
咒,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儿驻足雪间,等待。
等待着,唤回玄武的那一刻到来,抑或…等待流星剑斩断她颈子的瞬间来临…
时辰越近申时,霜雪风势越发剧烈。
久伫雪中的红衫已凝结一片冰雪,无法飞腾。长睫半掩的红眸片刻不移地落在白虹剑上,吐吁着薄雾的菱嘴浮现失温惨白,她已维持同样姿势长达五个时辰。
远方,传来呼啸的风雪声,其中,
杂着强烈的气芒。
“小
妖!”烛光的声音破空而来。
红眸尽展,望着天际追逐的两抹身影,前头伤了手臂的男孩是烛光,后头带着戏谑笑意的人,是玄武!
因寒雪而冻僵的右手五指使劲一摊,伸向白虹烟剑。
“助我吧,白虹剑!”
儿轻喝。
平静缓移的云烟,握牢在
儿掌心之时,霎时
吐出直冲九霄的狂烟。
贬穿在
儿每寸肌肤、经脉间的是无尽的烈火…窜入骨髓深处的熇熇冰焰!
白虹剑在抗拒她,冰凝的无形焰火焚烧着她的发肤,分分寸寸地剥离她的骨血。那种痛,像是肤
被数道蛮力给硬生生撕扯开来,
儿压抑不住喉间逸出如同身处炼狱之中,承受天火洗罪的剠耳鬼魅尖叫。
焦味、灼热、燃烧、蒸散…分明是彻骨的寒意,却带来烈火的锻融。
她嗅到浓臭的
体焚焦味,她听到肌肤发出一层层
裂剖解声,却怎么也淌
不出鲜血,她感觉到由血脉间沸腾而
失的坚持意念。
没有炫目的橘红火华,有的只是比她身上红裳更烈更炽的洁白冰炎!常人所无法容忍的疼痛,
出她双眶泪水,滑过脸颊之际却先一步凝成冰
。
冷与热,焚与凝,
相的矛盾折磨,几乎要教她松开握住剑柄的手!
不!不可以…
手持流星冰剑的玄武就在她眼前,噙着比现下正焚烧她的冰焰更冷的笑意,这一点冰火又算得了什么!
白虹剑焚疼的是她的人,玄武那般眼神焚疼的却是她的心呀!
她咬紧牙
,咽下痛嚷,直至尝到满腔的血腥味,拙拢的五指即使冻得又疼又红,近乎痛到失去知觉,仍不肯放。
“若
怒你的代价是我一条性命,那你就取走吧!但你也要同等地补偿我,为我达成唯一心愿…”她朝狂烈的白虹剑嚷道,沉如千斤巨石的臂膀奋力举起云烟四处飞窜的剑身,扑打在眼前尽是白茫茫的朦胧及寒意。
“将玄武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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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雾飞霾的烟尘及暴雪进
出震天价响的巨鸣。
向来平静的卧雪山,
起漩涡似的狂风飘雪,白衣男子原先居住的清幽宅第早已被这场风雪给
噬。
此刻,白衣男子及黄衫小姑娘远远伫立在峭壁之顶,眺望雪地中不断
吐烟茫之处。狂风拂得两人衣袖翻飞似
,他的白发融和在爝然雪景中,浅淡得好似随时会与雪一并飘散,清晏的眸微微眯起。
身畔的黄衫小姑娘冻得直打哆嗦,硬是想朝他怀里钻。
“你、你你不去帮那、那个姑娘?”她的上下牙关止不住打颤的节奏“再、再这样下去,她她、她会死的…会被你那柄白、白虹剑给活活烧死的…”
“分明仅是虚无烟雾所构成的白虹剑,竟能进发如此冰焰。”白发半掩半现着他没有情绪的脸庞,他没伸手拨开,任由发丝飞舞飘
。
“你你、你别在那里感动那柄剑变成啥模样,救人要紧!”黄衫小姑娘扯住他的白裳晃动。
“我为何要救她?这等下场是她早就料测到的,她心甘情愿。”他清冷的嗓音答得理所当然。
“可是她是为了救自己喜欢的人呀,若…若她救得了那男人,却失了性命,到头来她与他仍面临死别,这样又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无情,我知道你对这种生死相许的情感全然没有任何怜悯,但你总知道何谓救人救到底吧?”黄衫小姑娘越讲越起劲,驱散了身躯上些微寒意“从不让任何人触碰白虹剑的你,既然都愿意借剑助她,就再助她一回何妨?”
淡
的眸终于缓缓正视她,明明是澄澈似水的眼,却又深邃得令人捉摸不着。良久,他启
“好,我能助她。”
黄衫小姑娘正准备咧趄笑靥,好生赞扬他几句,他却淡淡地接续。
“但我要你立誓。”
“立誓?立什么誓?”她敛了笑,问得有些防备。
“立誓你会永永远远消失在我眼前,永不再来扰我。”冰凝的薄长
畔吐出冰冷字句。“你立下誓约,我便救她。”
黄衫小姑娘不遑多想“我不要!这两件事
不能混为一谈!”
“你若不立誓,就眼睁睁见她被焚为冰尘吧。”他收回视线。
“你怎么忍心见有情人试凄!怎么这般残忍!”
面对她的指责,他仅是淡然回道:“你比我更残忍,因为你一句话便能救她,但你却吝于开口。”
“我若开了口,就会失去你!”她大嚷。
他淡淡提醒“你从不曾拥有我,何谓失去?”薄
牵起一道非嘲非笑的扬弧“我不懂人间情痴,但口口声声说懂的你,又何尝比我高明?”
粉拳握得死牢,展睫盯着那张不染七情六
的冷雕寒颜。
“好,我立誓,永远消失在你眼前,永不再扰你!”她愤愤甩开他的衣袖“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誓言!”
纤肩微抖,满眶的泪水再也遏止不住地淌满双颊,粉
的身子毅然决然地朝前方深不见底的数百丈峭壁,一跃而下。
白衣男子只是静静望着那抹坠崖黄衫在青霄之上化为飞鸟,振翼而去。
那只鸟,伤了一边羽翼,飞得跌跌撞撞,好些回几乎要摔落谷底,歪歪斜斜地吃力翔着,眷恋地盘旋在他头顶穹苍,片刻之后才朝南方飞去。
只剩苍茫而泣血的哀凄鸣叫,久久缭绕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