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何容易!
台湾两千万多人口,单凭一个名字就想挖出人来?
打从莫勒提凡吩咐后,法威集团台湾分公司最近除了公务外,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听说”、“可能”在台湾的老总裁…年云。之前从未听说老总裁退休后定居在台湾,一干较清楚总部内幕的主管级人物也不由得头疼起来。不过他们只知总部下来的命令,却不知道是那天在公司引起一阵旋风的总裁所为。
夏世杰为了找人,真可谓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登广告、找关系查户口、找征信社…几天下来,的确是找到了好几个名叫年云的,可惜都不是他要找的人,而时间也转眼过了十五天。
或许,老总裁根本就不在台湾…搭公车、转出租车,又走了近半小时的路,满身大汗的席贝雅循着一条小径往里走去,终于找到了那幢傍海的别墅。
此刻,她站在巨大的白铁门旁,对了对记事本上的地址及柱子上钉着的门牌…总算找到了!
席贝雅
了口气,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这才按下门铃。
“谁?”对讲机里传出一个男声,说的是英文。
“我是总经理秘书,带资料来给
普希先生看。”席贝雅有礼地说出目的。
似乎是考虑了下,那声音终于又说:“屋子旁边有一条小径通往下面的海滩,你只要顺着小径下去就可以找到少爷。”
席贝雅马上皱起眉。“对不起,请问他在那里要多久才会上来?”
“少爷散步的时间不一定,你下去找他会比较快。”那声音急急说完,啪一声切断了通话。
起码也该请她进去坐坐吧?席贝雅为了到这里来,走得一腿双快酸死了,更惨的是,她还穿着高跟鞋。
要她下去海滩…闭一闭眼,席贝雅努力克服心理的那层障碍:没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一堆沙子,只要她别靠近海水就行。
老天!她已经多久没接近海边了?小时候差点溺毙在?铮哟怂投院志濉肀叩娜硕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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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知道这地址在海边,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夏世杰独自来这一趟。
她手边的公文包里装着要给莫勒提凡。
普希关于这半个月来找寻老总裁的报告结果,而她现在得往下走,才能
到他手上…或者,她该在这里等他自己上来?
心绪一转,想到对讲机里那男人说的话,席贝雅的希望顿时被浇灭一半。
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她惊觉时间已不早,便按了按
口,深呼吸一口,然后开始走向那条通往海滩的小径。
仅容一人通行的小路两旁长满了及人高的植物,席贝雅困难地踩着脚下的细沙顺着小径走,愈往下,?说纳艟陀逦?br>
转过一个弯,眼前霍然开朗,而她的高跟鞋不幸陷进了柔软的沙子里。
整片纯净的沙滩,天边夕阳映着湛蓝平静的汪洋海水…席贝雅呆呆站在那里,只感到脑际传来阵阵晕眩。
卞丽的夕阳衬托广阔的海景,她无力欣赏大自然的美,只想转身往回跑。
呻
了一声,她抓紧手上的公文包,不允许自己往后退。趁尚有些气力,她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梭巡整个海滩一眼,然后,她看到了﹐在远远的右侧,有一个
海伫立、黑色
拔的身影。
只这一瞥,席贝雅直觉就确定了是他。
莫勒提凡站在那里,一动未动。那抹背影给人的感觉,彷佛连天地都同他一样宁静。
一眨眼,席贝雅看见了莫勒提凡突然回头,精准地往她的方向瞧来。
她的心猛地狂跳…他是怎么发现的?而更令她措手不及的是,他已经转身,笔直朝她而来。
风吹来的海水味道让她头晕,而莫勒提凡的接近更令她想逃,可她的双脚就像被钉住似的,看着他越过沙滩走来,直到站在她面前。
彷佛乘着海风而来的男人,一身深黑的衣着,凌乱的发辫垂在
前,双手悠闲地
在口袋里;英俊的脸庞此刻有令人目眩神
的微笑,黑潭般的眼瞳散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
他低头,凝视着她。一开口,他温沉的嗓音宛如海
般迅速淹没了她的转觉神经…“我,发现了一处宝藏…”
恍惚之中,席贝雅看着他的手缓缓伸向她。她猛然回过神,头发已全然不试曝制地直泻而下,缎黑般的大波
马上攻占她的肩、背,然后,她的眼镜也被撤离她的鼻梁…一下子被拆穿所有防备,席贝雅又惊又忿地伸手挥向他。“你没有权利…”
那是一种习惯,也是一层与外界隔离的盔甲,如今被他不由分说地掠夺…她讨厌在他面前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退了一步,莫勒提凡
出一抹灿烂
人的笑,突然将他手上的发夹、眼镜轻松地向后拋。
席贝雅难以置信地惊喊出声,眼睁睁看着她的发夹、眼镜被丢到沙滩上。她正想奔过去抢救,一个突如其来的波
卷上岸,下一秒,它们已经被
噬得一乾二净。
呆呆地瞪着白
翻涌的海岸,突然,一种恼恨又恐惧的感觉袭向她。她闭上眼睛,一下子瘫软在沙地上。
她
着气,感觉一抹黑影拢向她。她倏地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张该死的脸。
“你这个无赖!”
蹲踞在她面前,莫勒提凡的手指在她下颚滑过。
“很好,有什么就发
出来,我讨厌太过虚伪冷静的女人。”
她摇头,想藉此甩开因他的触摸而引起的悸动。
她咬牙怒视他。“我讨厌狂妄霸道的男人!你没有权利替我决定,更没有权利丢掉属于我的东西!”
他对着那双燃烧的娆媚明眸,声音柔和但隐含恶意“是没有权利,不过…,它们碍了我的眼。”
“难不成只要你觉得碍眼的东西,你都要把它铲除?”她的口吻带着恼怒。
他仍然保持微笑。“我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没错!他是有这个该死的能力,席贝雅低哼了一声,忍下满腔的不满和躁闷,费力地从沙地里站起来。
冷不防地,一双大掌箝住她的双臂,稳稳将她提起。
站好身子,席贝雅即使有再多的恼怒也平息了一些。至少,他还算绅士。
“对不起,
普希先生,打搅了您散步的兴致,我来是为了向您报告前些天您
代的事。”她迅速恢复冷静,并且提起她来的目的。
“嗯。”莫勒提凡的脸庞如同戴上了一张面具,藏起了喜怒。他突然转身,往沙滩慢慢踱步。
看着他走离她已有十步远,她这才咬着牙,跨开步伐跟着他。
“
普希先生,我们…经过了半个月的…搜寻,还是无法找到老总裁…我们试过了很多方法…”
懊死!她的高跟鞋里都是刺脚的沙子,而她每走一步就得费力地将深陷沙里的鞋跟拔出来一次。更令她呼吸困难的是,莫勒提凡竟一直往海岸走,这使她的脚步更慢了。
那面恶魔似的蓝色大网在她眼前晃动,她的头,开始晕了!
风中微飘过低沉的声音,席贝雅想集中注意力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却毫无所获。
瞪着眼前那个彷佛在摇晃着的背影,她的
口郁闷,有种快窒息的感觉。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又退…然后“碰”的一声,她跌坐在沙地上。
莫勒提凡回头,看见跌坐在地上又一脸惊惶的席贝雅。
着大气,席贝雅挣扎着要站起来。就在她仓皇之际,刚才那双曾扶起她的强壮大掌此时又握住了她的肩。
“你,究竟怎么了?对脚下的海沙情有独钟吗?”莫勒提凡凝视身旁如惊弓之鸟的女子,表情有些困惑。
他的身影替她挡住了映入眼里的那一片海洋,稍稍缓和了她紧绷的神经。
仰头望向他,席贝雅掩饰地一笑。“对…对不起,我只是…要追上你。
普希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到上面去?我把报告…拿给你…”他的嘴角出现一缕淡淡的笑。“人没找到,那些就全是废纸。”他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苍白不安的
容。“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席贝雅下意识地摇头否认,推开他的手要自己起来。“我很好,我没事。”
让他知道她有惧水症?不!她不愿在他面前又添一桩笑话。只要能让她快快离开这里,他说什么都行。
这回莫勒提凡没帮他。
站起来,席贝雅一身衣
也已经脏得差不多了,可她现在根本没空理这里。她抬头,强自镇定地对他一笑。
“既然您觉得没有过目的必要,那么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普希先生,我…不打搅了。”说完,她开始后退。
席贝雅只想快快逃离这处充满海的气息的地方。
突地,她的左臂被一只大掌抓牢。她惊愕地看向大掌的主人。
“大海有这么可怕吗?”
莫测高深地勾凝着她,莫勒提凡的问句是犀利的。
席贝雅双拳不自觉地紧握,尽量不去想他身后那片彷佛快向她侵袭而来的蓝色海水。
“你在说什么?”她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他究竟看出了什么?
莫勒提凡
角勾出
冷的笑意,优雅地伸出食指刷过她的脸颊。
“我说,既然来了,就陪我在这海边散散步,如何?”
席贝雅的心几乎要随着他的话跃出
口。
“我不…”
她还来不及拒绝,
际就被拦住,接着,她不自主地被拥着往前走。
没时间去整理乍被莫勒提凡揽在怀里的感觉,席贝雅所有的情绪在一步步接近大海时涨到最高点。她的脸色顿时刷白,心绪一下子沉进一个又深又冷的冰窖里。
她开始挣扎,要推开莫勒提凡毫不放松的臂膀,而他却突然弯身拿掉她脚上的高跟鞋。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啊!”她大喊着。
莫勒提凡的臂弯恍若钢圈一般锁住她,一直带着她往前走,直到他们站在
的沙地上。海水,轻柔、爱抚般地滑过他们的脚背。
强烈的畏惧与惊慌在她体内爆炸。冲过她脚下的海水彷佛烈火般烧着她,她忍不住放声尖叫,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唯一可以依靠的莫勒提凡。
“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她的情绪已失控。
抱着怀中僵冷的身躯,莫勒提凡的嘴角抿成一直线,感到一阵异样的怜悯心痛。
他皱起眉,低头看了怀中人泪痕狼藉的脸一眼。忽地,他的表情一僵,斩断诡谲的思
,他恢复了波纹不动的情绪。抱紧她,再往下走。
席贝雅闭着眼,已全然不觉外界的一切,只有快被水溺毙的绝望与恐惧。即使攀着温暖的支撑物,她仍然感到海水正逐渐侵略她的脚踝、她的腿、她的膝盖…天!她快死了!她就快死了!
“快睁开眼睛看看。”低沉
哄的声音突然钻进她的知觉里。
恐惧、好奇
相在她脑子里打转,她的身体仍在发抖。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把你丢在这里。”那声音变成了十足的威胁。
席贝雅感觉那个她可以依靠的物体在推开她。她一吓,马上张开眼…什么?
席贝雅一时被映入眼里的奇异景象弄傻了。她忘了害怕,跑进脑子里的第一个直觉…我已经死了!
她四周全是蓝得发亮的海水,更惊奇的是,偶尔还有美丽的鱼儿在她身边游过。她一动也不敢动地瞪着眼前可怕的景象。
“我在阎王地府里了…”她梦呓般地喃语。
“你在海水里。”
一个强悍的声音如雷般震醒她。
席贝雅抬头,焦距对准了一张雕刻般英俊的脸孔和一双金色琉璃般的瞳眸。
如遭电击般,在看到那双黄金似的眼睛后,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四周都是海水,你想躲也躲不了。怎么?还是很害怕吗?”莫勒提凡发出轻率和狂傲的笑声。
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席贝雅终于确定她不是死了,也不是在作梦。
可是…她在海水里?这怎么可能?
惊奇使她忘了惧水症。她怔望着身边
动却不侵向他们的海水,然后,她又抬头看向莫勒提凡。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还有…你的眼睛…”她呢喃着,接着眼前一阵黑暗袭来…身体再也负荷不了压力,昏了过去。
莫勒提凡抱住软瘫在怀里的席贝雅,魔魅般金色的眼里闪着两小簇奇异的火焰。
自一片汪洋的蓝色梦境中醒来,她张开眼睛,脑袋还处在混沌的状态。
一会儿,席贝雅终于真正清醒了,也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淡粉
房间里。
她在
上坐了起来,困惑地看了看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身上陌生的白色睡衫。猛地,脑中快速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她想起来了!她带着报告要来给莫勒提凡.
普希,她在海边找到他,而他竟可恶地将她的东西丢进?铩缓螅木逅ⅰ恰诤铩鹕难劬Γ?br>
席贝雅突地屏住了气息。
思绪蓦然间混乱成一团。她摇了摇头,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她在作梦!她一定是在作梦…可是,这个梦未免太荒谬,人怎么可能用那种方式待在水里?而且没被淹死?
她又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席贝雅转头,在
头柜上发现了她的公文包、她的深紫
套装和…她的眼镜、发夹。
席贝雅不敢置信地伸手将眼镜、发夹拿过来,仔细地看着它们…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它们已被莫勒提凡丢到?锶チ艘涣囊赏排盟行┩坊枘哉停囱鸥纱嗫焖倩簧舷锤删涣说囊路掷涞赝旌盟囊煌烦しⅲ缓笞叱隽朔考洹?br>
现在已经是夜晚,她走到了起居室仍没遇到半个人,整座宅子似乎都静悄悄的。
她步下铺着毯子的大楼梯,总算在楼梯口碰上了第一个人。
“阿杰?”看着眼前棕发和气的年轻人,席贝雅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咦?席小姐你已经醒啦,我正要上去看看你醒了没呢。”正要上楼的阿杰惊讶道。
下一刻,席贝雅即被阿杰带到餐厅。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阿格及坐在椅子上正准备用餐的莫勒提凡和…亚伦!
那个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的金发蓝眼小子,竟然就是跷了家,在她家骗住、骗吃了好些天,最后一声不响被家人带走的亚伦!
席贝雅感觉好象掉进了一个不断冒着泡泡的世界里…她坐了下来,视线在莫勒提凡和亚伦的脸上转了一次。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你,亚伦…”
莫勒提凡
边浮起难以觉察的微笑,优雅地举杯向她。
“你想知道什么都行,不过,先用完餐再说。”他的语气里的强悍无庸置疑。
没得反对,席贝雅只能满腹疑惑地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之后,席贝雅跟着莫勒提凡在舒适的起居室坐下,而亚伦则被阿格带离开,走之前还偷偷对她扮了一个鬼脸。
“原来亚伦是你的家人。”她低语。
“你收留了他好几天,”莫勒提凡蹙眉。“要不是阿杰找到他,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回来。”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席贝雅迟疑着,他们的关系是…“弟弟。”莫勒提凡接口。
她总算清楚了。
阿杰用托盘送来了一瓶酒和两只杯子,便又退下。
莫勒提凡替自己和席贝雅倒了酒。
“我到底是怎么了?那个…在水里…我以为我看见…”席贝雅不知从何问起,也想到了令她窘迫的事。
天!她是不是失去控制在他面前哭得唏哩哗啦?她记得她一直…抱着他…她竟然做了这些事!他知道了她有惧水症…他为什么还非要强迫她去接近…“你想说什么?”莫勒提凡递了一杯酒给她,而自己也举杯轻啜了几口。一双深邃幽黑的眸睇向她,似笑非笑。“我没想到你竟然怕水怕成那样。想把你拉下去尝尝海水的滋味,没想到你的脚才沾到海水就昏过去,还得让我费力地把你抱回屋子来…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什么?”席贝雅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看着他。“我…我才碰到水就昏过去?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在水里…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进入海水里?还有,我看见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她一向不相信科学可解释范围以外的不合?硎挛铮墒牵木从帜敲凑媸怠堑玫笔被购莺萜俗约阂幌隆?br>
“亲爱的,这个梦境并不奇怪。或许你一直渴望突破怕水的念头,所以才会作了那样的梦。”
莫勒提凡极其自然地唤着亲昵的称谓,
出足以勾人魂魄的笑容。
席贝雅在相信和不相信的两极情绪中摇摆,没去注意他的开头用语。当然,更没注意到男人眼底幽魅的金点。
莫非她真的是在作梦?这种梦,也未免太神奇了,而且她干嘛还梦见这个男人?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猜疑地直视着眼前令人
惑的男人。
“我明明看见你把我的发夹和眼镜丢到?铮裁此怯殖鱿至耍俊?br>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
“?擞职阉浅迳习叮疚也淮蛩慊鼓悖蛭侵换嵴谘诹四恪!彼坏匾允持钢赶蛩砗蟆?br>
席贝雅不由循着他的指示转头望向后面一阵轻风扰动,席贝雅忽地感到头顶微震,惊愕地又迅速回首,长发再次直泻而下…莫勒提凡把玩着手中的发夹,慵懒地笑看眼前的长发美人,全然没了精明习气的美丽女子。
“这东西,真的很碍眼。”
席贝雅心跳漏了一拍,不敢探究那抹暧昧诡异的情绪。
“就算你是总裁也不该对属下这么无礼。”她抿紧
。
莫勒提凡直勾勾盯着她许久,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出现令人心惊胆跳的温柔微笑。
“告诉你吧,我不仅是个无礼的总裁,还是个狂妄霸道的男人。你…不是早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