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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庄严肃穆的佛堂里,一张以上等楠木雕漆、黑漆描金的供桌上除了佛像外,一旁还放了三个牌位。

 “爹、娘,女儿奉上今天新做的饼,段叔说这叫糖梅花饼,里头放了一整朵的梅花和刚采集的当馅,外层皮薄而酥,段叔烤得金黄,虽然有点甜,但口感不错,外酥内软又不腻口,你们恩爱之余别忘了吃一口,倘若有什么意见,晚上再去找段叔和他说,省得他老是爱管女儿的闲事。”

 女子转向一旁的牌位,清丽秀气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

 “岳亮师祖呀,都是您说许愿月饼能让人实现愿望,才让爹从继承秘方与器具开始,便执着于做出许愿月饼,差点连这家店都给卖了,还好有我接手开发新的过来卖才又安稳下来。”

 她没好气地睨了牌位一眼。“您可真会折腾,竟然搞出这种名堂,爹在临终前还吩咐我绝对不能卖许愿月饼,尤其是中秋节时,一定要大大鼓吹乡亲父老来买。”她拿着香拜了拜,起身将香在香炉里。

 “结果呀,饼半个都没卖出去,就连自家人都不捧场,为了这块饼,我还得和您的徒孙们打赌,就只为了拉拢生意,看能不能卖出一块许愿月饼。”

 她转向父亲牌位。“爹都是您啦!稳櫎─”

 “失火了!”

 佛堂外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声音之大连关上门都能隐约听见。

 童妍拉住裙摆快步往门口走去,一推开门,只见仆人们正从各角落窜出。

 “发生什么事?”

 她就近拉住一名丫环。“谁在喊失火?”

 “听说是陈大婶的布摊子烧起来了。”

 童妍心一惊。

 “这怎么可以!”

 她还托陈大婶替她从京里购一匹布,陈大婶说今会到的!

 她迅速往外头奔去,莲足上的铃铛跟着发出连串清脆声响,手腕上细致的链子也跟着晃动着。

 她先是闪过回廊上端着水盆的丫环,路过云墙时又差点撞上路过的长工。

 她才刚踏进店内,视线立即被门外的景象吓到。

 街上的人惊慌地逃离,只见有些人手里还拿着木盆准备救火。

 “快救火!”

 “为什么会失火?”

 她急忙跑到外头询问着一旁的夥计。

 “据说是刘成那个恶霸放的火。”

 “那个混帐怎么敢在青天白之下放火烧摊?”

 “好像是陈大婶不给造路钱,刘成一气之下便放火。”

 “造路钱?笑话!”童妍卷起袖子在店里头找了找,终于在角落找到一拿来面粉的竹板。

 她挥了几下试试力道,随后又笔直地往门外走去…

 “大小姐你要做什么?”夥计紧张地咽口水。

 “给那条臭蛇一记当头捧喝!”她气得猛挥竹板。

 “大小姐…”

 “等一下!”

 一个年约五十岁的男人从里头奔出,他惊慌的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竹板,下巴上的花白胡须差点翘了起来。

 “段叔你在做什么?快把竹板还我!”她要去教训教训那个刘成!看他还敢不敢随便放火!

 “这是店里的生财工具,你怎么可以让它变凶器!”

 “你别管我!我一定要去教训那个刘成,看他还敢不敢仗着他爹的官威为非作歹!”什么造路钱?就算刘成他爹是县令,路也不是他爹造的,他凭什么收造路钱!

 “倘若大小姐真要打人也不该拿这帮忙赚钱的竹板!”段叔紧紧地握住竹板不肯放手。

 “我会很小心的。”

 童妍也握住那竹板不放,两人僵持许久就是没人肯退让。

 一旁夥计见了心急,客人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成了竹板下的无辜冤魂。

 门外突然一阵騒动,路上的人很自动地往两边靠拢让出一条路,眼睛也瞪得老大。

 童妍拉住门旁的路人。

 “怎么?火灭了吗?”

 “火、火是灭了,可、可是刘成也来了。”路人胆怯地发着抖。

 “真的?”

 童妍两眼发亮,抓着竹板就想往外走。

 “大小姐,我不准你拿走这竹板。”段叔抵死不放手。

 “段叔!”

 段叔因为长期扛面粉、面粉,所以肌非常结实,就算年过五旬,脸上也出现不少岁月的痕迹,

 可力气却不输一般的年青小伙子。

 “咱们吃饭的家伙怎么可以葬送在刘成那恶霸的头上。”

 “我不管,我忍不下去了!”她怎么可以在听见刘成的恶形恶状后还装作不知道。

 她要是不管,就不叫“好管闲事童小妍。”

 她手吃力地往前一伸,手指快速地动了几下,只见段叔脸色大变,瓣也不停地颤抖,握竹板的手指终于松了开来,只是抱住肚子放声大笑。

 段叔突然放手,童妍收不住力道,不仅整个人往后退去,竹板也顺势往后弹,一声巨响在她身后响起。

 原本把注意力放在陈大婶摊子上的人,现下全转移到这边来,只听众人一阵惊呼。“有人被打晕了!”

 ***

 童妍慌张地在回廊来回踏步,十指打了七个结,只见身旁的丫环来来回回,大夫也来过一回后便回葯房抓葯。

 她在朱栏杆坐下,但依然专注地盯着房内,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又开始紧张。

 她从来没打错人过,而且还是上门的客人。

 都是刘成那个混帐害的!

 可恶!

 “大小姐,你怎么不进去?”

 丫环端着热水走来。

 童妍应了一声,丧气地低头把玩着手腕上的链子。

 “刚大夫看过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真的吗?”童妍快地抬头。

 “大小姐,你为什么不进去?”看来大小姐准是怕被骂。

 “呃…”童妍精致绝美的脸上出了迟疑的表情。

 “热水呢?”房内传来呼喊,丫环赶紧端着热水推门入内。

 怎么办…

 她怎么有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童妍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都怪自己太冲动。

 刘成那家伙干坏事干她什么事,干嘛每次都那么冲动,才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都是刘成那混帐害的,都是他。

 懊死的刘成,再记你一过:只是…那人没事儿吧?

 童妍缩缩脖子,莲足偷偷地往门口移动,悄悄地趴在门外往里瞧。

 罢才那一板打得可不轻。

 不但竹板差点断成两截,她还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那个包肿得有如隔壁老爹卖的打狗包子。

 呜呜!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可是万一他真出了什么岔子她该怎办?

 又万一他死了…

 那她不就变成杀人凶手?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呀:怎么办?

 铺子才刚上轨道,她还得赢得赌注呢!

 不要、不要啦…她才不要为了刘成那家伙变成杀人凶手。

 童妍偷偷地从门往里看,只见几个人围在边,其中一名身着上等绸缎的男子背对着她看着上的男子;而他身旁那个冷得像冰的男子,手始终握住上的剑,看起来就像是他们的护卫。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那人扶起他的主子后,居然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大小姐,你要在外头待多久?”

 段叔朝童妍招了招手。

 童妍身子一僵,牙一咬,鼓起勇气踏进房内;可才一进门,房内那几名陌生客人听见段叔的叫唤,全都转头冷漠地看着她,让她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大小姐。”

 段叔又唤了一声。

 童妍努努嘴,笔直地往边走去。

 “对不起。”她乾脆地道歉。

 “大夫说这位公子除了头上有个大包外,其他并无大恙,只是短期内可能会有头昏的现象。”

 段叔对童妍叙述着刚才大夫的诊断。

 “喔…”

 她头低得连下巴都快贴到口上了。

 “没关系,只要他的伤没大碍,我想他也不会怪姑娘才是。”

 那名少爷轻松的语气,让她有些错愕地抬头。

 “真的没关系?”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想他应该没大碍。”

 童妍松了一口气,‮腿双‬随即发软,她连忙替自己倒了杯水。还好,还好他没事,还好他们没怪她。

 “怎么可能没事,爷的额头又红又肿,怎么可能会没事?”一旁的护卫冷着一张脸,连语气都冷得仿佛能将湖面瞬间凝结成冰。

 “哈萨,你太多虑了,那不过是外伤,哥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刚才你也在场,大夫说的话你也有听见啊。”

 “小…少爷。”

 炳萨的脸上出现责备。

 “你别再说了,我比你还急好不好。”真是的!

 两人的争执不休让童妍好生愧疚。

 “三位应不是本地人,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若几位不介意就在这儿住下,好让上的公子能安心养病。”

 “真的吗?”那位少爷兴奋地看着她。

 段叔只觉得那位少爷的表情看来好眼,好像一个人…

 “这是我的错,本来就应该这么做。”她觉得眼前的公子很好相处,‘完全没有让她产生厌恶的感觉。

 她对男人的直觉一向很灵敏,喜欢与不喜欢一眼就能看出,而且屡试不

 “他是我哥哥的护卫,叫他哈萨就行了。”朝旁边的哈萨指了指。

 童妍礼貌地欠了欠身。

 “奴家童妍,经营这家饼铺。”

 “小生夏望月,上这位是小生的兄长夏玄月。”他也连忙拱手作揖。

 童妍错愕地瞪大眼睛。

 下弦月?

 真好笑!

 她赶紧低下头抿紧瓣,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下弦月?下望月?

 哈哈哈哈…一旁的仆人也全抿紧,能离开的离开,不能离开的也背过身子偷笑,只有段叔敛眉瞪了童妍一眼。

 童妍喝了口茶,想将所有的笑意下肚去,随即唤来门外的贴身丫环。

 “盘儿。”

 “是,大小姐。”

 “找几名丫环将南厢房收拾一下,再找几名长工将客人的行李搬到南厢房去,然后要厨房准备膳食让几位客人用膳。”

 “是。”

 “大小姐,大夫说近之内最好不要移动夏公子。“段叔说道。

 可是…

 她的房间就只和这里隔一道墙,这不妥吧?

 但是她害他受伤,况且他根本下不了,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那这间房就给夏公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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