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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借问江与海水,

 何似君情与妾心?

 相恨不如有信,

 相思始觉海非深。

 唐白居易淘沙

 秦薏纭前夫范苗银气急败坏地向恭承彦告状“学生到底哪里得罪十三王爷?为何十三王爷会在皇上面前参学生一本?”

 “什么时候的事?”

 “早朝之后皇上单独召见我,把我痛骂了一顿。”范苗银隐忍著,尽可能表现出应有的风度。

 “何事骂你?”

 “休之事。”

 “你休?”恭承彦有些意外。

 “我那子不善理家,又是个妒妇,天天在我耳边不是唠叨就是谩骂,我实在受不了,不得不休。”他说得委屈,净找对自己有利之处陈述。“而且还在外头偷汉子。”

 “你可有将这番话同皇上解释?”

 “说了,皇上听完更火大。”

 “你说是十三王爷上的奏折?”

 他不懂,家庭事务十三王爷怎会特地奏明圣上?

 “是十三王爷没错,学生不明白是得罪何方牛鬼蛇神。”

 “你得罪谁怎会不清楚?”

 范苗银顿了顿后才说:“学生怀疑是夫人帮搞的鬼。”

 “夫人帮怎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我那下堂不知何时搭上个同乡在街上开了间锁铺,处心积虑找我麻烦。”

 “什么同乡?”不会是沈未央那妮子吧!

 “好像是一位姓沈的凶婆娘。”

 闻言恭承彦微蹙了下眉,他不喜欢范苗银用此种鲁的言词形容沈未央。

 范苗银惊觉失言“学生太气愤了-所以话说得太快,一时口无遮拦。”

 “你的事我会了解,皇上那里我也会解释。”

 这范苗银资质平平,靠了点小聪明在朝廷捞了个小辟做了几年,三年前拜恭承彦为师,说要学做古诗,三年过去,还是没什么长进。

 莫怪沈未央要说他恭承彦虽桃李满天下,却都是一些烂桃子、烂李子。

 清幽的花香将沈未央包围,她不闭上眼,深一口气,俏脸上绽放一抹甜甜的笑靥。

 “怎么这么香?”沈末央赞叹地道。

 王努了努嘴“隔壁开了间卖花的铺子。”

 “谁开的铺子?”

 “方绮思,今天开张头一天,光顾者人人一朵月季花。”

 沈未央狐疑地看着王“方绮思卖花?”

 “恭大学士在她后头撑,听说铺子是恭大学士花了五十两银子顶下来的。”

 真有钱,不是买下公主楼就是顶下人家经营不了的铺子,他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啊?还是存心找她麻烦?

 “看她能要出什么花样。”王又说。

 “卖花自然要要些花样,不然客人如何上门?”

 “听说中午在醉仙楼席开十桌宴客,街坊不分大小,所有铺子老板都在邀请之列。”

 “咱们三美坊。可在受邀之列?”

 王耸耸肩“没瞧见邀请函。”

 “小器鬼!”沈未央嗤哼一声。

 “或许邀请函让野狗叼走了,要不要我去灵犀院找人打听?”

 “罢了,不希罕。”

 “可独独没邀请咱们三美坊,很没面子哩!”王懊恼不已。

 “不去就不去,就当作中午那顿鸿门宴不安好心,让人下了泻葯。”

 只能这样想罗,不然要怎样,难道真要冲去灵犀院扯著恭承彦的耳朵大叫吗?

 她没那么低俗,闹,不是她的风格,除非有人真的冲著她来。

 包何况,不吃一顿饭又不会少一块

 “薏纭上哪儿去了?”王伸了个懒问道。

 “去找前夫谈判。”

 王睁大眼“什么?她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范苗银不敢,我昨天在他面前撂下狠话,若蕙纭少了一,我会在皇上面前捅得他生不如死。﹂

 “你见到皇上了?”王感到惊讶。

 “差一点。”

 “差一点…也就是没有罗?”王有些失望,她好想进紫城逛逛,若能成为皇上的座上客,死亦瞑目.

 “见皇上还不容易,闯几个会掉脑袋的祸便成。”沈未央轻松地道。

 “闯祸可不行。”王摆摆手。

 “那得慢慢等机会,你想见识、见识紫城是吧?”

 “你有法子?”王重燃起希望。

 “夫人帮帮主可以助咱们一臂之力。”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福音,她可以把咱们带进皇宫逛大街。”

 “等蕙纭的事告一段落后再说,福晋目前正在皇后娘娘那里下功夫,我们最好保持沉默等消息,以免节外生校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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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下午,京兆尹差人来请沈未央过府聊聊。

 “有什么事吗?”沈未央一脸疑惑地瞪著衙役。

 “有人密告姑娘与中午醉仙楼的事件有关。”衙役面容严厉。

 “醉仙楼出了什么事!”

 “有人怀疑你在醉仙楼的食材里下了泻葯。”衙役又说,要不是看见天仙美人似的嫌疑犯可怜又可惜,他才懒得开口说废话。

 “醉仙楼让人下了泻葯与我何干?我又没去醉仙楼凑热闹。”

 “就是没去,嫌疑才最大。”衙役苦笑了下。

 “这位差大哥,不再受邀之列应该最清白的了,你们没理由来三美坊抓人。”王轻吼。“有人听见你预备在醉仙楼的茶水里下泻葯,总之你随我回去,是非曲直自有大人论断。”他不是审案的大人,哪里知道谁说谎。

 “有人?是谁?”

 “这我不能说。他不想惹麻烦。

 “你不说,我就不跟你回去。”

 “未央,怎会这么巧?王吓了一跳。

 沈未央摇摇头“天知道怎会有这么门的事。”

 她信口开河、胡言语,招惹了谁,何时有未。先知的能力她怎不知道?

 “姑娘,我也是替官府跑腿的小人物,不过是混口饭的工作,可别害我丢了饭碗.”

 “你告诉我是谁胡说八道,我就跟你去官府。”

 “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叫什么名我就不清楚了。”衙役摇摇头,不像骗人。

 “未央,你别跟他去,万一被扣住可怎么办?咱们没法跟官斗。”

 “不碍事,我去去就来。”她对王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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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衙

 “为何不直接升堂审案,你们是不是知道抓错人了?”沈未央被带进一处客厅,四下全是著了官服的衙役。

 衙役当中有位看来颇为威风的官爷下令:“你们全退下。”

 衙役们依言退下。

 辟爷问:“你与方绮思方姑娘可有宿怨旧仇?”

 “无。”沈未央照实地回答。

 “真的没有?”

 她想了想“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算不算?”

 “方姑娘怀疑你是醉仙楼泻葯事件的主谋。”官爷说。

 沈未央恍然大悟。

 “我说嘛,坐在家中也有事,原来是方绮思在里面搞鬼。”

 辟爷面冷但心善“你若没做这事,为何方姑娘非要指控你?”

 “她讨厌我。”

 “可方姑娘说你今早在自家铺里预言醉仙楼会有人下泻葯,难道没这事?”

 “我是随心所打过这个比方没错,不过那是自我安慰的玩笑话,我又不是疯子,不会真的那样做。”

 完了,恐怕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如何证明没做这事?”

 隐身在帘幕后的恭承彦现身望向她,心里同样不信她会做出那样胡涂的事。

 “是你把我抓来的?”沈未央瞪向恭承彦。

 抱承彦不悦地道:“沐大人本来要在公堂上审你的,是我挡了下来,你别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

 “什庆,你说我是狗!”她准备随时应战。

 “别这么感。”

 “不是我下的泻葯,我以我的性命发誓。”

 “那你为何知道醉仙楼会让人下泻葯?”

 沈未央大嚷:“那是巧合,我胡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会应验,就是这样。”

 “天下岂有如此凑巧之事。”恭承彦不相信。

 “偏就是这么巧,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他也太看得起她了,她若有此神力-一定马上现场表演呼风唤雨的本领。

 “绮思得罪过你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怎可陷害其他无辜的百姓身心痛苦?”

 沐大人摇头叹息“你们私下聊聊,能化解就化解,沈姑娘,你与我内人是朋友,我也不想把这事闹大,你好自为之。”

 沐大人走后,沈未央狠狠地道:“恭承彦你所言差矣,方姑娘与我没有利害关系,怎会有机会得罪我呢?”

 “或许你是冲著我来的。”

 [你何德何能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沈未央嘲笑地道。

 抱承彦闷不吭声瞅了她一会儿“因为我的学生范苗银休,所以你迁怒于我。”

 “是啊,范苗银休是惹火了我,可这事和下泻葯得分开来看,我没这习惯借刀杀人还殃及池鱼。”

 “你可知范苗银为何休?”

 她觉得他问的是废话,遂冷哼了声。“若不知,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秦姑娘让丈夫蒙羞,你认为这是正义吗?”

 “太可笑了,范苗银说得出这种话?”

 “一个妒妇却不守妇道。”他直言。

 沈未央走向他,显得咄咄人。“什么不守妇道的妒妇?你确定我们讨论的是同一个人?”

 “薏萱纭偷汉子让苗银绿云罩顶,你觉得这种德行也是值得鼓励的吗?”

 沈未央闻言,忍不住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

 “我…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她弯著又笑了一回合-才抬眼看他。

 “到底是什么事如此好笑!”恭承彦觉得被人要了。

 她正,清清喉咙,敛起笑。“好吧!可怜、可怜你,告诉你真相。那范苗银在家里藏了个十岁的小姑娘准备染指…不,已经染指,然后纳为妾室。”

 “什么?”他大惊。

 “不知道?”真可悲!

 他确实不知情“范苗银不是这样说的。”

 “他若是诚实的人,怎会如此不要脸?”

 “十岁小姑娘做妾室?”太下了。

 沈未央点点头“就是为这事,范苗银才休的。”

 “秦姑娘想挽回?”

 沈未央忿忿不平地道:[那种男人丢在街上连野狗都不会靠近,薏纭怎么可能再拣回家?”

 “我会求证这事。”

 “去求证啊,最好快叫范苗银出那十岁小姑娘,别害死了人家。”

 抱承彦脸色非常难看,好像肩上被人丢了个石子,却后知后觉。

 “我现在就去找那范苗银算帐。”

 沈未央笑了下“没我的事了吧?我走了。”

 “你回来了?”王着急地问。

 “嗯。”沈未央一笑。

 [毫发无伤?”

 “嗯。”她又是﹂笑。

 [这么顺利?”

 “不只顺利,还会有好戏可看呢!”

 思及恭承彦方才面孔青一阵、白一阵的馍样就觉得人生乐趣无穷。

 “真的?哪有好戏,我也去凑热闹。”

 [我已把范苗银的罪行抖出来,你说是不是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了不起!”王肃然起敬。

 沈未央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夫人帮的夫人们帮了不少忙,没有她们-我们不可能这么顺利。”

 王突发奇想“不如咱们也想办法加入夫人帮如何?”

 “怎么可能?咱们还是黄花闺女耶!”

 “很简单,咱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嫁掉,相信帮主福晋很快就会来邀请咱们加入夫人帮。”

 “找谁嫁?嫁给谁?”

 “随便啊。”

 “随便也得有个对象啊。”

 王掩嘴神秘一笑。

 “呃?”

 “你已经有个现成的对象了啊。”

 “谁?”她怎么不知道。“千万别说个阿猫阿狗的名字,我可会昏倒的。”

 “不是阿猫阿狗,你忘了,你恩人荣波还是孤家寡人,我个人私心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对象。”

 “恩公?”沈未央真的没想过。

 “他有正当工作,人老老实实的,值得托付终身。”

 “你自己呢?若要加入夫人帮你也得找个人嫁不是吗?你有喜欢的人吗?”

 王点头如捣蒜。

 “何方神圣?”沈未央口渴,喝了一口水。

 “恭大学士是也。”

 闻言,沈未央差点给水呛著。

 “你说谁?”她是不是在梦游?

 “恭大学士啊,我觉得他是全北京城最有男人味的男人,又是美男子,这等对象提著灯笼也找不著呢!我知道你对美男子一向没好感,所以才建议你去追荣波总管,我则包办北京城第一美男子。”

 “嘎!”

 “你不喜欢荣总管吗?”

 “他是恩公,我当然喜欢,只是…恭承彦那种美男子人人抢著要,你怎么追?”

 “天天送礼物给他.”

 “什么?”

 “没错,我已经想好了,送绣鞋、枕巾、衣裳,能送的全送给他。”

 可世间事总是这么不凑巧,计画怎么样还是有赶不上变化的时候。

 方绮思不只在三美坊隔壁开了间卖花的铺子,更是顶下相连的糕饼铺卖起绣品来,三美坊卖什么“绮思坊”即跟著卖什么,试图将三美坊的生意打得落花水。

 “她实在太过分,卖花还不够,连刺绣生意也同咱们抢,这个方绮思一副挑战夫人帮的模样真令人作呕。”

 “我看她不是挑战夫人帮,她是要挑战三美坊。”沈未央认定方绮思将她视为眼中钉、中刺。

 但是,为什么?

 “再过几天,也许方绮思又会弄出个锁铺来跟你一较高下。”

 “那就走着瞧吧!”

 秦蕙纭由外走进,手里提著一篮花。

 “隔壁买的?”王问。

 “不是,我才没闲钱用来买花。”

 “摘的?”

 “胚前夫送的。”秦蕙纭没好气地道。

 “这么殷勤?我看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什么好心眼。”

 “想用这种花招讨好我,门儿都没有。”

 自从五天前两人约在喜雀茶楼谈判不而散后,她就没打算与范苗银维持表面关系,撕破脸就撕破脸了。

 可笑的是,今天一早上街买胭脂时,他竟然堵在她面前送她一篮花,她秦意纭是这么好收买的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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