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午,吉普车在路边停靠。
车子停在陶喜悦居住的眷村巷口,两人这才发现,问题来了…
“咱们疏忽了,我应该先送你回去,我再回来才对。”她对毕逍遥说。
他驾驶她的吉普车,顺著回来的路线,就先抵达了她家,谁都没想起他的车子还在保养厂,送她回来以后、他该怎么回去的问题。
“不,这里这么偏僻,我不放心你只身折回来。”他已经将车子熄火,并打开车门,绕到她这一侧带她下了车。
陶喜悦跳下车,犹豫地对他说道:“我已经习惯咧…”
“这样好了!”他打断她说话。“我送你进去,再出来叫车。”
她的手让他的手掌包覆住,他领她走在有两排矮墙的狭窄暗巷里,陶喜悦觉得好甜蜜,
儿悄悄上扬著。脚步随他走着,她抬起脸来望着他。
“可是…这里很不好叫车喔!”
远离市区的山脚下,没有什么计程车出入,况且现在已经夜午,黑暗寂静的路上车辆寥寥,连行人都没有。
他摸摸她的头,笑着随她在门前站定。“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车,等久了,总有可能好运等到吧?或者,你留我喝杯茶?”
“啊?”她僵硬地扯了扯
角,她怎么可能好意思让他在黑幽幽的路边等车?可是,留他喝茶?这…其实,有种东西叫做手机或电话,还有种东西叫做无线电计程车服务,如果不知道无线计程车站台,还有种东西叫做一零四查号台。
可见,他们都故意忽视。
红色木门前,两人沉默,各自抿著嘴
,其实,都有点想笑。
陶喜悦慢慢开口,笑睨著他说道:“反正,横竖你都有借口留著就是了。”
毕逍遥揩揩自己的鼻尖、眼珠子溜了圈,想了想,他笑着回答:“对。”
他还留恋著她的气味,不舍离去。是因为如此吧?所以光是这个如何回去的问题,他都可以跟她婆婆妈妈半天。
她说对了,横竖他都有借口要留下。
陶喜悦噗哧笑出声,瞪他一眼然后无言地掏出钥匙开门。
毕逍遥踏入大门,由外向内、四处浏览她居住的环境,随她进屋,她点亮一盏灯,室内随即亮起温馨的灯光。
他环顾她的小房子。屋内有些凌乱,不过,他喜欢这里,每一角的陈设都像她的个性,直接而随
。
“坐。”她不好意思地招呼他在那座红色沙发坐下。久没整理,房子有点
,
糗的。
“嗯。”他没坐下,迳自在她屋内参观,走到矮柜前观赏那排相框中的每一帧照片,瞧瞧她过往的辉煌历史。
“不介意自己坐一下吧?我们这儿到了半夜水
会很小,有时候会没水,我要趁早洗澡。”
“去吧。”毕逍遥兴味地拿起相框,看着她与朋友们的合照,由她去忙。
陶喜悦取了衣物,走进浴室关上门。
**
待她沐浴完毕,见他
了外套,自己坐在沙发上翻阅她收集的居家杂志。呵,他倒很自在。
见著她,他很随意绽了微笑。
两人无语。
陶喜悦觉得有些窘迫尴尬。那么,接下来呢?泡壶热茶、一夜闲聊吗?
毕逍遥当然不是这么想。
秋夜,周围
动著冷凉的空气,鹅黄
的温暖灯光映著彼此,空气与光影,疏离又靠近,四周悬浮著诡异的因数。
她站著,外表平静,心中有些无措不安,似乎…已能预感一场失序的剧码。他注视著她…她穿著七分袖的及膝T恤居家服,却远比每一个对他曝
展现
体的女人更加
人。
他想要她的靠近!不光是因为
。
隐隐
动的冷空气,挟带著她沐浴后的香息,拂上他鼻尖…
淡淡的柑橘香,似缕缕温柔慰藉,在深秋的夜里,安慰著孤单的灵魂,引领他的心向她靠去。
他应该如同以往一般,只消勾勾眼神,就让女人懂得他眸中的涵义。但,猎
高手,此刻竟对自己毫无把握…
“过来。”他飘柔的嗓音具魔力,让她无措、却又依言乖乖靠去。
“嗯?什么…什么事?”陶喜悦慢慢走去,站在他面前,羞赧一笑。
她看见他微敞的领口
出凸起的锁骨,竟开始幻想起他的
膛;盯著他隆起的喉结,她喉间不自觉咽了咽。
他瞧见她
的半截手臂上,起了细细的小绊瘩。
“冷吗?”他关怀问起,伸手拉她坐下座椅。“这天气,穿这样太单薄。”
“嗯。”喜悦慌忙点点头,其实,肌肤上泛起的那层小绊瘩,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紧张。“我…我加件外衣。”
她匆匆忙忙想要起身,挣离他温暖的身畔,他却抓著她手腕、手臂一使力,将她拉入他怀里。
亲呢挽上她的肩,毕逍遥笑看着她,眸海翻覆著温柔与野
。“别加衣服了,多此一举。”
低沉好听的声音,飘入她耳里,陶喜悦无语。她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意味好煽情。
他的大掌扶上她后颈,两人对望,她胆怯地回避、不敢瞧他此刻眼中的放
,那抹征服的意味,教她心惊。
随即,他热热的
瓣烙上她…
这一次,陶喜悦如同前次,忘了抗拒。
辗转的
瓣贴合之间,旋即进发了汹涌情
,他渐渐地狂妄,转而侵略她的耳垂、她的颈。
“呵,别…”她怕
,他把她惹得咯咯笑着。
“别笑…”他在她耳边微笑着叹息。“嗯…你好香…我真喜欢你…”他埋在她颈窝深嗅,他吐著低低柔柔的爱语。陶喜悦深深一叹。
他好会情调,让她没有思考的空间去犹豫。
在他宠爱的调戏、
情的挑逗之余,他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她的
铺。
这个夜,于是充满
旎暧昧。
凌晨下起一阵雨,丝丝缤纷碎在这样的夜里,淅沥沥拍在她的玻璃窗上,雨水集成水茫茫、雾蒙蒙的一片。
窗外的世界朦胧,窗内的情
也朦胧。
末了,他们倾听雨声,在彼此耳边低语闲聊,直至天
鱼肚白,相拥睡去。
**
星期天的下午,陶喜悦的小窝充满爱情,因为这男人的驻留。
此时,室内盈满烤面包香。她已睡醒,而
上那体格高大的男人,仍占据她的
,趴在枕上酣梦
睡。
陶喜悦在漱洗过后,站在厨房的
理台前,她倒了两杯果汁、并煮了壶香醇的美式咖啡,将吐司面包涂上浓浓的花生果酱。
她
儿微微勾起,心头甜蜜。
她怔怔想着…会不会,昨夜,也如他与其他女人的速食关系一样?她与他的关系,是否也太速成?
新的关系让她愉悦著并且怯懦,这令她不安。
心中失落了什么并不是很清晰,但失落了身体的一部分却不遗憾。
她很讶异自己的想法,她是没有经验的女子,却觉得与他发生一场
绵…是值得的,她不后悔。
在她的理智衡量中,这爱情方才萌芽,不该这么早让它深入,但她却一头栽了进去,任这亲密发生。
愣愣发著呆,忽地,身后一双强壮手臂由她
际环抱而来。
她吓了一跳,随即绽开微笑。
“醒啦?”她柔声问他,将整个背靠向他暖热的
膛。多好,强壮的依靠。
“好香,闻得肚子都饿起来了。”毕逍遥搂著她,低头在她颊边又亲又啄。
今天睡醒,怎会觉得空气如此清新?他隐约觉得,生命在改变,但改变的那一部分是什么?
以往与任何一名女人下了
,所有枕畔的
情与爱语便消声匿迹、随即退去,他不曾像此刻这般,爱著一夜过后的崭新关系。
“先去漱洗,洗好再来吃,怎么样?”她回身,笑着伸手理了理他睡醒后微
的头发。
她的动作真轻柔,她的笑容
甜美、
女人的。
“哇?原来你这么温柔?”毕逍遥揶揄地眨眨眼,抓著她的手亲吻。
“喂?要不然在你心中,我是吓人的母老虎吗?毕逍遥,我也是女人欸。”哼,当她只会撒泼发脾气吗?
“嗯?还叫我毕逍遥?”他以两手捏著她粉颊,口气有些不满。
“不然叫什么?”她拨开他的手,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随你喜欢。”他耸耸肩。“逍遥、遥、心爱的遥,或者是Honey、Baby之类,都可以。”
陶喜悦笑着轻轻在他脸颊捶上一记。“恶心!快去洗澡。我帮你准备换洗的衣物。”
“换洗的衣物?”闻言,毕逍遥狐疑地眯起眼来。“你这儿怎么会有男人的衣物呢?”
嘿!真糟糕,他觉得自己的口吻像个妒夫,在质问晚归的
子一样!
“啐!”她觉得他好像很怀疑、很不
喔?“怎么?你以为我跟别人也曾‘亲密’过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唷!”
她忿忿地以手指戳戳他
膛。“衣服是象牙那些朋友们放著没带走的,过年他们来我这儿陪我守岁,买了几套衣服,那些都没穿过哩,我想你应该能穿。”
有了新关系,竟该对人
代解释了?呼…还真麻烦。
“为什么是他们陪你过年守岁?”他承认他吃味,她的异
朋友似乎都跟她太要好。
陶喜悦睁圆一双大眼。“过年朋友们聚聚,很正常呀,何况,我没有家人陪我一起过年。”
毕逍遥随即皱眉。该死,他这才想起,昨天在海边她曾提起,她年幼就没有母亲,续弦的父亲居住柄外,她一个人生活。
虽然她的口吻轻松、并无怪罪,但他仍感到歉意。
“嗯。”他心
狭窄、想太多。他抚抚她头顶的发丝,在她额上亲啄,给她抱歉的一吻。“我去洗澡。”
她微笑,领他往浴室去。“里面蓝色的牙刷和
巾,是准备给你的。”
**
毕逍遥在浴室内洗澡时,他搁在她茶几的手机响起。
铃声是很轻松的旋律,一曲“花心”隐约暗示著这样的来电充满暧昧。
陶喜悦看着桌上的两支手机,其中那支持续响著的电话,让她萌生几分好奇。她走向浴室门口问他:“你的电话一直响耶,需要我帮你接吗?”她相信他应该也听见响个不停的铃声了。
“好。”水瀑沿著他头顶
下,他洗头、淋浴,正忙著,遂简单应了声。
陶喜悦接通了电话…
浴室中…毕逍遥回答后随即愕然。
等等…他忘了!罢才那铃声…
一阵不好的预感窜入脑中,他匆匆忙忙结束沐浴,围上浴巾走出浴室。
来不及了,待他出了浴室,已见她一张冷冷的脸。
“呵,谁打的?”他装傻。几分钟的时间里,她跟来电的“女人”讲些什么?啧啧,他有几分不安。
他装傻?陶喜悦没回答,嘴角绽著笑容,脸色却绷著,分明不是滋味。
“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要带两支电话?”她跟随他工作以来,一直纳闷著这个问题。
“两支电话呀…”毕逍遥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然后,看到
上备妥的几件衣物,他走去,背对著她,慢条斯理回答、慢条斯理穿上衣服。
他的声音
平静。“一支是确认工作与私人领域不被干扰。”
口中这支电话,正是她所知道的号码。
他哪里想过,跟她在一起时,不该带著“另”一支电话?况且,刻意遮掩,从不是他的作风。
陶喜悦双手抱
,淡淡应声:“嗯哼。”另外一支呢?
毕逍遥
下刚穿上的休闲长
,回眸对她笑了笑,状似无辜。“这长
太短,不合穿,我穿原来那条。”
陶喜悦点头、深呼吸。扯开话题?太贼了喔!
她见他穿妥衣服,若无其事走至沙发坐下,拿起她准备的餐点往嘴巴
。
陶喜悦气闷。好家伙,痹篇了不回答啦?
方才她接的电话,是个女人打来找他的。若非那头的女人质问陶喜悦与他的关系,随后醋劲大发、泼辣开骂,陶喜悦还不觉得生气咧;这会儿,他倒要好好给她一个解释。
“你还没回答欸?另外一支电话咧!”她从来就不是喜欢转弯抹角的女人,他不回答,她便直接问了。
毕逍遥重复著问题、企图拖延时间。“另外一支…”随后,他端起杯子喝口果汁,假装呛到。“咳…咳、咳、咳!”
“你不要假了!”陶喜悦大喝一声。
噢喔,被识破了。瞬间,毕逍遥的眉宇、嘴角浮上笑意。
他在做什么?这么畏缩、装模作样真不像他自己,而她犀利起来…哈,还真可爱!
止住笑意,他振振嗓音:“好,另外一支…”
才打算回答,电话…又响!
懊死的,毕逍遥翻翻白眼,欸,他真可怜。
去
会来,花谢花会再开…铃声持续响著,像在奚落嘲讪著他。
“刚刚是依依小姐。”陶喜悦走至乎机旁,瞄了瞄显示的来电身分。“喔…现在是珊珊耶!”她故意夸张惊呼,挑衅地咧著嘴笑着。
…毕逍遥觉得头晕脑
。
哇靠!全部来讨债了!这些女人,什么时候不打,现在一窝蜂狂打?要命,要命的寂寞女人们、要命的寂寞星期天。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让梦划向你心海…嘿嘿,毕逍遥可不大愿意在这时候接电话。
他们任铃声响著,陶喜悦面
冷笑、挑斜了一道眉毛睨著他,要看他难堪,看他怎么解决这通电话。
最末,铃声停了,毕逍遥终究没接。
“所以,一号手机专司要事联络,二号手机专属‘女人们’联络。”她下了结论,脸色超级难看。
吱!娘儿们,这有什么好生气?毕逍遥揩揩自己的鼻子,很想笑。
“哎呀,真是小鼻子小眼睛,你吃醋生气的样子很不优雅、很小家子气欸!”他讨好地拉拢她坐下,捏捏她的鼻子。
靠!陶喜悦暗咒。“如果这样还能大方优雅得起来,我随便你!”
“以后不会。”他亲吻她,口吐不确定的承诺;像所有的花花公子安抚他们的情人一般,温柔款款。“往后,二号手机不会再响了。”
陶喜悦不依,转开头去无言抗议。
欸,毕逍遥该怎么办呢?
呵呵,他灵机一转!赖皮地强占她的
、霸道地爱抚她柔软的身子,最后,用身体苦力换取原谅。
于是,这个周
下午恢复愉快。
他们窝在她小小的房子里,整天什么事情也没做,电视开著一整天,他们一起看HBO、旅游节目:聊工作、看她近来的设计作品。
晚餐时间则牵著手,到碧潭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