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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群嗅闻他们的狗叫醒了怜儿和雷夫,雷夫大吼一声想把狗吓跑,奈何它们不为所动,反惹得怜儿咯咯直笑,于是他便反转过头来瞪住她看。

 “或许你可以『请』它们离开?”她的眼中仍满是笑意,于是雷夫反过来叫她做,她真的做了,可惜狗儿仍然动也不动,最后怜儿只好说:“看来只有让它们留下来了。”

 雷夫笑道“除此之外,我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扶起她的头来印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迳自到后头的井旁漱洗去了,留下怜儿一人再躺回到石块间,回忆昨晚在丈夫怀中睡了场好觉的美梦,在情的喜悦之中,谁还会去记得那些无谓的争吵?

 但有一件事是她无法漠视的,那便是无论他们两人如何争吵,雷夫都无法舍弃她,在众多的苦难折磨之中,这或许是唯一的甜蜜吧?

 昨晚有那么一刹那她几乎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想起雷夫又差点不耐烦扯破她衣服的事,她便不脸红,万万料不到那么可怕的一天,竟会“喜剧”收场。

 “脸红会漏你的心事噢,亲爱的。”

 怜儿抬头朝丈夫嫣然一笑,然后他拍一下她的股,叫她去漱洗。“我已经帮你把水打好了。”

 稍后怜儿回来,发现他已穿戴整齐,正在料理骏马,望着他的背影,怜儿不有些犹豫,她知道雷夫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下葯的事,其实她又何尝喜欢看到他发脾气?再走几步,雷夫依然没有转身,但怜儿确定他知道自己已到他身后,于是不安的扭动双手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得到我?”

 “用问的啊,有人看见你离大路,你的目的地又不会变,即便是在天黑之后,要找你仍非难事,只是没想到你会失踪而已。”他这才慢慢转过身来盯住她看。

 “我…感激不尽,大人。”

 “你知道他们打算把你带到哪里去吗?”

 “带到附近的某座城堡,交给一位会待俘虏,同时索取赎金的主子,”她颤着声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他们不可能杀了你,怜儿,伤害你还有可能,但杀了你就太可惜了。”

 “他们才不管我是谁,我又有没有价值呢。”

 “一旦你说出名宇,他们就知道你有多少价值了。”

 什么意思?他的名号应该比自己还大才对,不然凶狠的德瑞克又何至于一听到他的名号就吓得四处逃窜?“看来我把自己封闭在宝狮庄实在已经太久,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雷夫冷哼一声说:“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的邻居素来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啊。”

 “邻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会有什么意思?”雷夫的口气充满不屑。“蒙氏父子做这勾当已经有一段时,我相信他们的一些将领也知道,并且以为我是来执行判决的,所以才会死命的反抗。”

 怜儿闻言全身僵硬。“不可能!我从小就认识他们,蒙老爷一直是个好邻居,而艾伦…”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男孩的名字!”雷夫凶巴巴的解释说他们犯罪一向小心翼翼,尽量不留下痕迹,所以才会行恶多年,仍未东窗事发,不过夜路走多了仍会碰到鬼,亨利王终于下令查办他。

 “控诉一个已死的人是不公平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

 “你以为他是怎么死的?寿终正寝吗?少天真了,怜儿,他是在拒捕的情况下被杀死的,而他的儿子若不是逃得快,下场也铁定相同。”

 “没道理啊,蒙爵士一向不虞吃穿,为什么还要赚这种黑心钱?”

 雷夫耸耸肩解释因为他以前土地更多,经过亨利削权之后,自然入不敷出,再加上不甘心,所以才会铤而走险。“不然人家怎么会说由奢入俭难呢?”

 怜儿这才想起自己也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蒙氏父子能过那么豪华的生活。难道以前所听到的一些传言都非空来风?实在难以相信,再说艾伦的父亲腐败还有点道理,但心软又没有个性的艾伦也会…?不!绝不可能。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争辩的好时机。

 “要上路了吗?大人。”

 “熬过这么一段长时间,我想对不知自己会受到什么样惩罚的盖文也够了,好,咱们上路。”他上马之后,再把怜儿拉到身前来。

 “什么样的惩罚?盖文做错了什么事?”

 “置你于危险之地。”

 “但他完全是听命行事啊。”怜儿惊呼道,但雷夫坚持说一个受过军事训练的人,不应该犯这么明显的错误,所以回到坎普墩后,得挨二十鞭打,这已是最轻的判决了。“请不要罚他,”怜儿惊慌不已“犯错的人是我,没有道理让别人因此而受害。”

 雷夫在心头苦笑,心怀志忑过一夜已是最好的惩罚了,他哪里还会真罚盖文,只是想不通子既然这么为他人若想,为什么就不肯与他和解呢?

 “那你打算怎么罚我?大人?”

 “昨晚已有人代我教训你了。”

 “那你不会鞭打我罗?”

 “不要耍嘴皮子,怜儿,”他警告道:“知不知道为了你,昨天我差点和国王闹翻?”

 怜儿呻了一声。“不!”

 “正是,当他说你没有留在宫中受他保护时,我当场大声称他为骗子。”

 “老天!”怜儿面色如土。“我是为了拖延你追上来的时间才跟德恩那么说的,没想到你真的会相信,还跑去要人。”

 “若不是皮耶发誓说虽没有看到你走,但也没有再看见你进西敏宫去,和德恩所说的一对照,显然有出入的话,我真的会不顾一切拆了西敏官。”

 “你…你没有真的叫亨利骗子吧?”雷夫的回答是重重的点一下头。“老天,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瞧我做了什么好事。”

 “他已经原谅我了,”雷夫说:“别看他外表满不在乎,其实心思满细腻的,甚至帮助我了解你之所以那么做的动机,还把你们聊的一切转述给我听,当时我都快气炸了,为什么有些话你能告诉亨利,偏偏不能告诉我呢?”沈默了半晌之后,他又接下去说:“不过现在我发现你告诉亨利的也并非全是实情。”

 “我说的全是实话啊。”

 “是吗?你昨晚才斩钉截铁的说你根本不会在乎我有多少女人?”

 怜儿开口想辩白,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是已表明过绝不放弃瑷媚的决心,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雷夫叹了口气道:“不要再下葯让我睡着,怜儿,也不要再自我身边逃开了。”

 “是,大人。”听了他略带疲倦的口气,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秋收季节到了,因为雷夫已离开两个礼拜,所以一切便由怜儿决定,若不是怕村民对她依然冷淡,她真想像在宝狮庄时一样,出去看大家秋收的情形。

 在她的恳求之下,雷夫终于答应放盖文一马,现在他全心都在攻打魏普要上,那儿距此有二十四公里左右,当然无法常常回来,但自己实在好想好想他。

 除了想念雷夫之外,另外一件令人难过的事便是得和瑷媚继续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而且在一个尹维不在,只有两个女人用餐的晚上,怜儿赫然发现了一个教她几乎心碎的消息。

 她很想跟瑷媚好好相处,但瑷媚对她却极度的不友善,又一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令怜儿真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这一晚趁只有两人用餐,她便再捺着子问瑷媚道:“如果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卧休息,叫仆人送餐点过去就好呢?”

 “不必啦!”瑷媚居然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我又不是真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怜儿马上发现不对。“你有话不妨直说,瑷媚夫人。”她最讨厌吐吐的讲话态度了。

 “雷夫没有告诉你吗?”瑷媚好像真的大吃一惊。“这件事情又不能一直瞒下去。”怜儿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你是在跟我暗示你已怀了我丈夫的孩子吗?”

 “对,孩子是雷夫的,他并没有否认。”

 原来如此!难怪雷夫不肯把瑷媚送走,怜儿知道问题是出在孩子,而不是大人身上时,甚至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但如果。“你是什么时候受的孕?”

 “那有什么差…?”

 “回答我,瑷媚。”

 瑷媚耸耸肩道:“一个月左右吧。”

 怜儿迅速的盘算一下,一个月?当时她应该已回到这里来了,还记得有天晚上雷夫气冲冲的离开卧室,隔天精神却大见好转,就是那天晚上所发生的…?

 怜儿没有再说什么就直接回房,度过了生平最惨的一夜,哭累骂累后就睡,惊醒之后再哭再骂,骂雷夫也骂自己,若不是她把雷夫气走,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隔天艾伦送来第二张宇条时,怜儿的心情正坏,除了把它往桌上一摆和其他的纸头混在一起外,还能怎么样呢?接下来一个星期她不但心情坏,身体的情况更糟,这才发现…自己也怀孕了。

 两个孩子大概会在同一段时间内诞生的事实令怜儿更觉得悲哀,子帮丈夫带私生子的事并不稀奇,但那通常只在孩子是婚前所生的情形才被接受,现在这样岂不令人黯然神伤?

 怜儿不认为雷夫会要求她带瑷媚的小孩,比较可能的解决办法是把母子一起留下来,现在怜儿再也不敢奢望有朝一他会把瑷媚送走了,照目前样的情形看来,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把瑷媚送走。

 她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怀孕的事,最好还能在被他发现之前离开这里,说不定可以把自己藏在宝狮庄里,直到生下孩子,反正绝不能让他拿去当留下她的藉口就是。

 怜儿自然不是一个小器的人,她虽是独生女,却乐于和人分享东西、分享爱、分享她医疗方面的天分,唯一无法忍受的,便是和人分享丈夫,本以为瑷媚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但如今希望已彻底破灭,她只觉得心已被掏空。

 瑞狮庄的守将贝斯得在接获雷夫的命令后,当天下午就带着长子到坎普墩,但负责接待他们的怜儿却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召自己的手下来,只知道这表示雷夫就快要回来了。

 在尹维的帮忙下,她尽力招待客人,幸好瑷媚识相,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

 雷夫的马蹄声传来之时,天色已晚,怜儿自知一看他,自己就会发脾气,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便迅速告退,还是回到自己房里比较安全。

 但万万料不到的是她前脚刚踏进房里,雷夫后脚就跟进来,根本没有招呼客人,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嘛,人家是受他之邀才来的。

 她皱起眉头问:“你没有让我难堪吧?大人。”

 “怎么可能?”雷夫把头盔和配剑都取下,眼光却一迳盯在立于壁炉之前的子身上。

 “贝爵士父子是你叫来的,现在被你冷落,人家会怎么想?”

 雷夫笑着走过来说:“我跟他们说我累了,可不可以明早再谈,他们同意了啊。”

 “怎么可以让人家等到现在?”怜儿知道自己是在故意挑毛病,但偏偏自制不了。“快下去和他们谈个清楚。”

 “今晚和明早谈有什么差别,反正他们今晚都得住下,亲爱的,而且…”德恩进来打断了他的话题,雷夫便默默的让他帮自己卸下盔甲,怜儿则干脆背过身去。“好,回你房里去休息吧,孩子。”不久之后她就听见他跟德恩说。

 德恩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主子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过,女主人的魅力果然惊人。

 怜儿一直等到门关上了,才猛然转过身来想吵架,但一见仅着普通家居服的丈夫,整个人就呆掉了,黑色的鬈发自然的垂落,再度加添了一股怜儿无法抗拒的稚气,太不公平了,每次他用那种眼光看她时,她就无招架之力,更别提能好好说完她想说的话了。

 “想我吗?亲爱的。”

 “不想,大人。”

 “骗人,”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托起她的下巴,直望入她的眼眸深处“你是在气我太久没有回来?”

 “我气你的事不少,但这并非其中之一。”

 “明天再一项一项说给我听,怜儿,因为今晚太珍贵,不该用在生气上。”

 她想身,但雷夫的双已经覆盖下来。

 “我想你,怜儿,天啊,我好想你。”他的从她的面颊一路蜿蜒到她的脖子上。

 不!不能让他这么做,难道这些天来吃的苦都是白受的吗?“如果…如果你要女人,可以…去找其他的女人…我不能…”

 “我没有其他的女人。”

 在热吻和爱抚的相互攻下,她那里还有胜算可言?

 雷夫靠在大椅子上目视索,和好友商量公事一向是件偷快的“活动”有时连私事都得向他请益,方才和贝氏父子的涉过程十分顺利,本来想留他们多住几天,但贝氏父子却说自己家中有客人等着,实在无法久留,雷夫也不便勉强。亨利说得对,贝家的儿郎个个骁勇善战,正是手下都不不想出外征战的雷夫所最需要的。

 “你觉得贝亨纳如何?是不是接管华普的理想人选?”

 “当然是,他本人的意愿也高,因为如此一来,他就不必等到父亲过世之后再接掌瑞狮庄了,能早做一城之主,谁会拒绝?”

 “很好,现在华普也已拿下了,就只剩魏普了。”

 “最多再一至两个星期就可以攻下,接下来就只剩下修补的工作,你的领地即将平安无事,大家就都没事可做罗。”

 雷夫笑道:“我现在正想过一段太平日子。”

 “不怕因此而不想再南征北伐?”雷夫没有回答,索则明白主子的确有这个意思。“我明白,雷夫,其实代贝氏父子做的事,下一道命令即可,他们绝不会反对,据我看呢,你根本就是利用他们来当想见子一面的藉口。”见雷夫只是笑,索大叫一声:“老天!我居然猜对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能回来,我都开心。”

 “那她对于你安排她的人的事有何看法?”

 “我还没有跟她说。”

 “什么?在向贝氏父子提出职位之前,你就应该先问她才对啊。”

 “我是想啊,但昨天晚上…不适合,今天早上嘛…”他愉悦的笑道:“她又睡得正,我不好吵醒她,不过她怎么可能反对呢?反正儿子帮我做事,父亲帮她做事,一样好啊。”

 “女人的占有和嫉妒心一向比男人强,随便动她的『东西』并不好。”

 雷夫皱眉道:“请问你是怎么突然了解起女人来的?”

 “我了解的显然比你深入。”

 雷夫笑着看女佣将他的早餐端上来,也注意到女佣在走之前的轻轻一笑。“如果你对女人真的有了解,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最近我周遭的女人情都大变呢?佣人会对我笑,贝莎夫人会远从丈夫驻守的要带派去给我,而玫瑰夫人甚至送我花,花吔!”

 索再也忍不住笑意,便轻声笑开。“她们是在补偿前阵子对你的不好啦,那时她们误会你在新婚之夜揍新娘,所以个个对你怀有敌意,幸好怜儿夫人得知此事后出面更正,听说她得知别人把她父亲所做的事赖在你身上时,曾大发雷霆,事后并极力为你辩解。”

 “她被揍?谁说的?”

 见雷夫脸色苍白,身子僵硬,索的玩笑心情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该死的,雷夫,你是说你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房花烛夜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吗?怎么会不知道?”

 “谁说的?”雷夫再重复一遍。

 “隔天早上玫瑰夫人进去拿单时看到了她的脸。”

 “被揍得多厉害?”

 索知道不说是不行了。“好像满严重的,听说怜儿夫人的脸不但乌青瘀血,而且还肿起来,玫瑰夫人一见自然大为吃惊,并大肆宣传你的残忍。”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啊,加上你素来排斥谣言…”索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因为雷夫推开才吃了几口的早餐,已经大踏步奔上楼去。

 怜儿望着耸立于身前,显然正在发脾气的丈夫,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雷夫又喝醉了是不是?“请你说话具体一些,我…”

 “你被揍的事,除了我之外,好像大家都知道?”

 怜儿闻言一僵,眼神马上转为冷硬,为什么他要旧事重提呢?“我不是已经说过不想谈这件事的?”

 “该死的,你非谈不可,尤其必须说明为什么以前要对我隐瞒这件事。”

 “隐瞒!”她的怒火也熊熊燃起“除了吉伯特之外,我无须对任何人隐瞒,瞒他也是因为怕他为我的事实再添无谓的杀戮;你何必明知故问呢?茱迪跟我说她已告诉了你,不然那天晚上我怎么会用匕首刺你?因为你弄痛了我的脸,我气你明知我受伤还要整我,所以才会那么做,而事后因为你一直没有提起我刺你的事,我才更加认定你知全情啊。”

 雷夫简直快被她给气昏。“我从来没有再提起擦破皮的事,是因为那在我眼中根本连伤都算不上,至于你的继母也只跟我说你被迫嫁给我的,至于如何『被迫』,她并没有说,我以为你顶多是被饿几餐,被关几天,谁晓得竟是如此。”

 “根本来不及被饿几餐,被关几天,大人,”她用苦涩的口气说出:“我是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才被通知要出阁的,我的父亲和往常一样又喝得烂醉如泥。”

 “烂醉就可以当成藉口吗?”

 “我没有在帮他找藉口!”

 “为你挨打找,或者为你已嫁给我找?”雷夫毫不放松的问。

 怜儿背过身去不想回答,但雷夫却硬把她翻过来,眼中尽是怒火。“为什么?怜儿?我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你宁可挨打,也不肯嫁给我?”

 他的不断咆哮令她本来就已经不稳的情绪更近沸腾边缘,他不在乎她挨过揍,不在乎她吃了多少苦,只在乎自己之事先不知,在乎自尊受损,只在乎他自己!

 “因为我怕你,有人说你像个恶魔,那是我对你唯一的认识,也因为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我以为你娶我是为了要报复,想到你可能加诸于我身上的种种,挨一顿打应该只算小事一桩,我以为自己经得起、熬得住,”说到这里,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想不到我错了,那个恶打得我不得不以去世的母亲起誓,答应嫁给你。”

 她的口气充满了对理查的恨意,但雷夫却认为那多少也反映了她对他的怒气。“你认为我是个恶魔?”

 “那是从前。”

 “现在还是吗?”

 “我并没有说,大人。”

 “对,你嘴巴上是没说,心里一定仍这么以为,不然为什么仍旧排斥我?仍拒绝成为我的好子。”

 奇怪,他到底要她承认什么?是了,他要她埋怨他养‮妇情‬的事,一旦自己表现出嫉妒,就能足他的虚荣,哼!她宁死都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于是怜儿垂下头来说:“我无意排斥你,大人,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没有吗?”他用沙哑的声音说:“这么说你是天冷淡罗?”

 “也许,”她咬着牙承认。

 雷夫转过身去说:“或者你的心另有所属?”

 “另有所属?”怜儿先是一楞,继而发怒“瞧瞧是谁在说『另有所属』?大人,即便在你不把婚姻当一回事时,至少我还很认真。”

 “是吗?如果是的话,你不是早就应该忘掉初恋情人接受我了?夫人,我现在就要听实话,我再也不肯迁就这件事继续啃噬我的心。”

 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敢说她另有爱人,明明是他自己有…她愤然开身子,眼神冰冷的说:“如果你是要找藉口赶我走,大人,那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直说就可以,我很乐于离开这里。”

 他眼凶光,双发白道“我相信你会乐于离去。”

 “对。”她气得口不择言,男人!在解决这种事时,都如此轻松自在吗?

 见他往前走一步,怜儿急忙后退,因为他的脸色阴郁,双手握拳,眼看着就要揍她的样子。

 “如果你以为自己还可以拥有他,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生气的说:“或许有一天我会厌倦你冷冰冰的个性,但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他,因为我会赶在那之前宰了他!”

 “什么人?”她叫道。

 “姓蒙的!”

 若不是因为太吃惊,怜儿心想自己一定会爆笑出来,可惜她没有,而雷夫因把她的吃惊当成惊慌,怒火就更炽热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蹩脚爱人?在我娶你之前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了。”

 怜儿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好说:“你误会了,大人。”

 “你一直都深爱着他,所以才会指使下面的人反抗我,所以才会到现在依然恨我,因为在你爱的人一直是他时,我却占有了你的人。”

 怜儿这一次实在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使雷夫大惑不解,他居然会吃艾伦的无名醋,多么荒谬!

 她笑着对丈夫解释:“我并没有轻视这件事的意思,因为你显然已怀疑甚久,但艾伦偏偏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也曾经以为自已会嫁给他,可是等他长大成为一个没有什么个性的人之后,我就不再想嫁给他了,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连朋友都不做吧?”

 雷夫仍在那里发脾气。“你指望我会相信你所有反抗我的行为,全部只源自于对…一个朋友的关怀?”

 “难道你不会为朋友而战?”

 “但你是个女人。”

 “我不想跟你争这一点,大人,另一件我觉得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的事是:其实我并没有教唆我的人反抗你,那一天是因为你即将前来接管此处,艾伦急着离开,与我匆匆见了一面,我听完他对你的描述,又看见他必须匆匆离开家园的可怜相,不口而出诅咒你会得天花,好了,我终于说出来了。”她觉得好轻松。“想不到我的人民听了之后,竟自动自发的攻击你。”

 雷夫顿时哑口无语,他很想相信她,但如果她不爱艾伦,那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呢?“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怜儿,那你还有什么理由恨我?”

 “我不恨你啊,大人!”

 “可是你也不肯接受我。”

 怜儿垂下眼睑轻声说:“我可以接受你,大人,如果你只是单纯的你,”她相信丈夫听得懂。“但你的要求却不只是如此。”

 “你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一些吗?”他沮丧的口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怜儿就是不愿抬头,雷夫在看了她的一会儿之后,终于毅然决然的离开。再见索时,对子无可奈何的情绪迅速化为怒气,不!他不愿服输,不相信解不开这重重的团,从哪里错起,就到哪里去更正,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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