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哇啊啊…老…老鼠啊一哇一”俏丽的张教授跳上讲桌尖叫不已,细长的手指颤抖地指向讲桌正下方一只可爱的黄金鼠。
“谭少华一—”张教授维持高八度的声音,呼喊着这只老鼠的主人。
谭少华用手耙梳头发一下,吹了声口哨示意爱鼠回来。
“教授,都一年了,该习惯了吧?谭少华慵懒地说道,略带低沉的声音此时更有其特殊的味道。
习惯!张教授差点想尖叫,这种可怕的动物要去习惯它—一开什么玩笑!
“你怎么可以带它来上课?”她本着教授的身分斥责她,尽管这句话已经用了一年。
面对这个老掉牙的询问,谭少华只是搔搔头,思考着另一个新的理由,她和张教授的“对决”每次都要来一段的。
一会儿,她将“睡觉”…那只黄金鼠一放在右掌心,耸耸肩十分无奈地说道:“没办法,谁教睡觉太好学了。教授,你忍心剥夺它上进的权利吗”它很喜欢上你的课!”
话未说完,底下已传出阵阵窃笑声;当话一说完,全部的人都已捧腹大笑,除了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张教授之外。
“谭少华你…”下课铃打断了张教授
出口的话,才本着“下课最大”的原则,只得憋在肚子里,看学生一个个做鸟兽散。
谭少华走近张教授身旁,双手贴墙将她圈在两臂之中,俯身将嘴凑近她耳畔,以她独特的嗓音说道:“下回再较量,亲爱的教授。”
然后轻轻吹口气,惹得张教授老脸泛红,她才大笑地扬长而去,留下困窘又怒气难平的张教授。
寒逸尘是会计系的学生,因为对法文有独特的兴趣,所以在大二选修了法文,今天是他第一天上张教授的法文课,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他感到莫名其妙,随便拍了个同学的肩,相当有礼貌地问道:“请问一下,刚才那位谭同学和张教授到底是…”
他还没问完,那个同学便很热心地为他解惑。“她跟张教授没会么关系啦!只是她身上那只老鼠很喜欢出现在张教授面前,吓得她花容失
的,嘻嘻!就因为那样,她们两个就杠上了,一杠就是一年,到现在大二了还是一样。”
“哦。”寒逸尘扬扬俊秀的脸,又开口问道:“那…那位谭同学是单纯地喜欢作弄张教授,还是为了吸引教授的注意?”他是学生会的一员,必须了解是否有师生之间的暧昧关系,方能想出应对之道。
不料他的问题竟惹来这位同学的大笑!“哈哈哈…这怎么可能…谭少华她…她是女的啊!哈哈哈…”他实在不敢相信,堂堂学生会的总务大臣竟然问他这种白痴问题!
寒逸尘一向俊秀的脸孔起了巨大的变化,第一次他发现原来也有事情能吓得他差点下巴
臼…
这谭少华…是女的!
他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与好友相聚,一同吃饭聊天是人生一大乐事也!此时正值秋季,秋高气
的更是令人心旷神恰,W大靠马路两旁景
尚称不赖的人造林一角,是“禽兽馆”四位女主角的相聚之处,一年来从未变过的午餐之约,身旁伴着有“食物链”关系却相处得异常融洽的四只动物。
“少华,听说你今天又把张教授整得兽
大发了,是吧?”小道消息向来灵通的沈猫奴兴奋地说道。
谭少华无辜地摊摊手。“不是我,是睡觉自己
跑的,不关我的事。”
其余三人同时瞪向睡觉…
“睡觉,干得好!”三人各自摸摸它头赞道,而睡觉也兴高彩烈地用两只前脚磨蹭自己的鼠脸。
杨希如低头看看手上的表“走吧!先到学校溜溜,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不然真不知道社团时间要干嘛?名副其实的‘
社’。”
她一说完,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吃饭!”
“睡觉!”
“酒囊!”
“饭袋!”
镑自叫着自己的宠物,一下子,能停在肩上的就停在肩上;能在口袋里的就放在口袋;剩下的酒囊及饭袋只有跟在主人身边走,谁教他们体积太大没办法!
而她们四个加上它们四个,正好是W大新兴社团“
社”的唯一八位社员,正好凑足创社条件的人数,当然前提是把它们一“拟人化。”其人数并未因一年新生进人而增加一个,可说是“稳定”的社团之一,而创社宗旨是…到各个社团
当
手以赚取利润解救善良老百姓…她们及它们,帅吧!名副其实的
社!
“林凌芬,别再看了,走了啦!”杨希如催促道。
“哦。”她应了一声将书放回包包。
随后,一票人与动物便往校园走去。
W大有四栋楼,以“口”字型围成,中央的空地便是运动场,其上有着蓝架、排球网及其他密密麻麻、白白黄黄的比赛场画线,标准的“综合”运动场。
谭少华一行人溜宠物溜到这来,被一阵阵欢呼声给吸引,纷纷停下脚步,看向蓝球场上。
“我去看看。”沈猫奴善尽“包打听”的职守,灵活地钻入人群,左探头右探脑,一会儿又从人群中钻出来。
“有搞头了!”她兴奋地大叫。“那里在玩蓝球,有奖金的!”
一听到“奖金两字,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跟龙眼一样大;动物们有耳朵的竖耳,没有耳可竖的就鼓着翅膀,
兴奋的。
“玩不玩?”林凌芬开口问道,口气严肃得跟什么似的。
谭少华一脸正气地说道:“为钱去打球,太亵渎神圣的蓝球了。”
“骗!”三人极有默契地击溃她的“正气。”
杨希如首先发难“想钱想疯了的人说这种话未免太没说服力了吧?”
“就是说嘛…”沈猫奴附和道。“别假了,我们都知道你可是‘特级贫户’,全台湾的贫户楷模!”
谭少华一贯洒
地耙梳头发。“六四分帐?”
“太狠了吧!”三人异口同声。
“七三。”她毫不留情,讨价还价她可是个中翘楚。
“好啦!六四就六四。”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没办法!谁教蓝球不是她们的本行!她们社里的规矩是谁拿手的事谁就有权利叫价。
“很好。”谭少华略带英气的脸宠上
出笑容。
“Let`sgo!”
废话不多说,好事不错过!一行人迅速地移阵到球场上,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猫奴,把家伙拿出来。”谭少华大声地道。球场是她的天下,她有权带队。
“听到她的话沈猫奴即刻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三条头带、三对护腕,她天生有气
病,对运动不在行,所以负责装备是她的工儿。
三个人各自打理好自己的装扮,站上球场,丝毫不畏惧地面对眼前三个人高马大的黝黑男孩。
“三对三,赌多少?”谭少华面无表情地问道,打算看钱的多寡来决定自己要秀出多少实力。
“一千,你行吗?”带头的的男孩傲慢地说着。
少华皱皱眉,对他的傲慢不以为意,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沈猫奴发号施令:“好好看着吃饭它们。”
说完,右手举直在空中一握…
“上!”
她一声令下,原本因她们的出现而安静的球场又恢复方才的热闹,一场如火如荼的比赛再度展开…
“今后度的各社团经费预算,逸尘,你需要多久时间搞定?”学生会长以完全公事化的口吻对寒逸尘说道。
寒逸尘迳自理首于公文夹中,头也不回地回答:“三天就够了。”口气没有一丝一毫地迟疑,相当相信自己的能力。
当他翻到某一页时,困惑地抬起头看着学生会长。
“
社?什么玩意?”他提出问题。
学生长微微一愣,企图打哈哈带过,虽然明知道这位总务大臣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媲美唐朝的“味噌”但他还是希望能蒙运台湾省。
寒逸尘直直地望着他,眼角不经意地瞥到学生会办公室窗外的篮球场上。
是她!
寒逸尘贸然站起身往窗口走去,在确认无误之后,兀自打开门跑了出去,忘了自己正在开会中。
原地的另外三个干部目光呆滞地看着他“擅离职守”然后缓缓地回神互相对看…
怎么回事!最公而忘私的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这是他们目前最感疑惑的事。
“哇靠!那女的怎么那么强啊…”“天啊!她是女的吗?”
赞叹声、欢呼声、尖叫声充斥在球场上,可见谭少华表现得相当出色。
寒逸尘不晓得自己哪撞坏了,胡里胡涂地冲来篮球场,到了以后又不知道来这干嘛,晃晃头转身想回办公室,不料,一阵欢呼声又响起,吸引他回头看去…一个女孩在空中闪过两个男生的防守,手像施展魔法一样轻轻一挑,进球得分!又惹来一阵尖叫。他看呆了!不由得停下脚步。那女孩背上仿佛长了翅膀似的,在空中滞留那么久的时间,让他好惊讶!
“哇…少华你帅呆了!”沈猫奴冲上前,兴匆匆地大叫。她
死她打球的英姿了!
谭少华接过林凌芬传来的
巾擦汗,转身看向那三个手下败将,伸出一只手…
“好了,一千块拿来。”她脸不红气不
,好像方才没什么运动到的样子。
那三个人忿忿地将钱递给她,然后有如丧家犬一样,丧气地走出场外。
一看到钱,她们四个人跟宠物们的眼睛都亮了,不管是人或动物,都眼巴巴地瞪着谭少华手上的钱…唉!特级贫户的悲哀由此可见一斑。
“好啦!六四分帐。”谭少华拿出四百块给她们,其余的全中
私囊。
“少华…”
其他三人像麦芽糖一般黏在她身上,嗲声撒娇“别这样嘛…我们是好朋友…”
谭少华忍不住大笑,她服了她这群好友。“好啦!晚餐我请客总行了吧?”
“万岁…”
在她们欢呼的同时,学校钟声正好响起,球场上的人纷纷走进教室,方才的人群已不复见,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还在球场上混。
“你们该上课了。”谭少华叮咛道,虽然她们四个人念的科系不同,但有些课是同时间的。
身为她的好友不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杨希如走过去亲热地勾住她颈子。“嘿!你该不会又想跷课去打工吧?”
谭少华哈哈大笑。“生成者父母,知我者希如也。”
“少来!”杨希如降道:“你这家伙满脑子钱,小心哪天被钱淹死。”
“那也不错呀!”谭少华笑道。“我倒想尝尝被钱淹死的滋味。”
听她这么一说,三人只得摇摇头…唉!特级贫户不是
得虚名的!
“好吧!那你要小心点哦!”林芬平淡地说着,这已经是她表达关怀最明显的程度了,平时她根本不管的。
“OK!”谭少华眨眨眼,十分帅气地答应。
“那我们先走了。”三个人各自领着自己的宠物,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她们走远后,谭少华才低身让睡觉爬上自己的肩膀,顺势拎起背包,一转身…看到一个瘦瘦高高、风一吹就倒的文弱男孩正直
地朝她这边看。
他在看什么?
谭少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值得看的东西或人,莫非他是在看她!
敝人!有病!
谭少华在心里偷偷想着,忍不住
角微扬,
出一抹笑,朝他微微颔首便绕过他走了。
寒逸尘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她对他笑呢!
那笑…不是回眸一笑、众生倾倒的娇笑,而是一种倨傲不驯、相当男
化的笑,可明明她是女的呀!
怎么会如此适合这种笑容呢?
“喂!这位同学,请你让开好吗?”
一个独特的嗓音响起,唤回寒逸尘失落已久的神志。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看清声音的主人之后,他吃惊地大叫。
他的惊慌失措让谭少华想不笑都难,再加上他问的那个蠢问题…
“哈哈哈…受不了…”她边擦着肚子,边试着收敛笑意。“大哥,我服了你了…受不了…”
寒逸尘愣了愣。“我不是你大哥啊!”他何时成了她大哥,他怎么不知道?
受不了!怎么会有这么拙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才止住笑。“你跟我跟这么久,有事吗?”
苞!
“我有跟你吗?”他困惑极了。
谭少华闻言,又是大笑“天啊…从球场苞我跟到停车场,你这不叫跟叫什么,散步吗?”她快笑翻了。
寒逸尘错愕地看看四周…
老天!他怎么会走到这!他刚刚不是在球场上吗?怎么一下子变到这里来!
莫非…他不知不觉中跟着她走到这里!一想到这,俊秀的脸泛起微微的红
。
谭少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看到他羞红的双颊…老天!他会脸红呢!向来不
男生脸红的她竟然觉得他脸红得好可爱!一时之间也忘了要大笑。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从不认为女生主动和男生说话是不合宜的举止,她随
惯了。
“咦?啊?”
突然接到她的问题,脑袋跟行为一样一丝不苟的他,又得以这三种疑问语末助词作答。
谭少华翻翻白眼∠天!她遇到个属“鹅”的男生…呆头鹅一个!受不了!
“我在问你的名字。”她发挥难得一见的耐
,再次重复。
“哦!”寒逸尘恍然大悟。“对!名字…你的名字是…”
天啊!谭少华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当作没见过他,马上走人了,他怎么会这么拙啊?
寒逸尘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他骂的是自己。
怎么会这么笨呢?他不是老早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吗?
他自惭得天翻地覆,原来只有微红的俊脸,这时红得跟洗过热水澡的螃蟹没啥两样。
看到他那困窘得无地自容的模样,谭少华竟然发起了从国小三年级就丢到冰箱去的善心,率先开口解除尴尬的气氛。“我叫谭少华,你呢?”
“我?”寒逸尘手点着自己的鼻尖,有点惊喜的样子。“你在问我的名字?”
“废话!”老天!她到底遇到什么样的人啊!拙成这样还能活到这么大,了不起!她开始钦佩起他…的父母了。
相对于她的不耐,寒逸尘可欣喜若狂了!她问他的名字!
“我叫…寒…逸尘…”他兴奋得都结巴了!
谭少华双耙梳了头发一下,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尤其是在无奈的时候。
结巴!他竟然讲话会结巴!可怜了那张俊脸。她为他的“言障”深感惋惜,她对有残疾的人一向很体谅的。
“那么…寒同学…”她叫他。“可不可以麻烦你让一让?”
“让!’他又扬起了
惑。
“嗯。”谭少华点点头。“你挡到我的车,我牵不出来。”
“啊!”寒逸尘定睛一看…果然!自己正站在一辆哈雷机车的
股后头。
“你…你的…车…”这么重的车!有没有搞错!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惊愕不信的表情,有些恼怒“怎么?女生不能骑重型机车吗?”
惊觉她口气中的不悦,他拼命地摇头。“不…不是的…你骑…这车…很帅…”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表达方式有待改进。
谭少华再度
出那朵倨傲不驯的微笑。“谢啦!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男生。”虽然说得不很…不!是很不流利!她在心底偷想着。
寒逸尘心不在焉地接受她的谢意,再次被这种笑容蛊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种
角微扬的浅笑比任何笑容更有吸引力,至少对他而言是如此。
“呃…逸尘。”迟疑了下,她决定叫他名字,因为她对他颇有好感的,尽管他不是她欣赏的那型男孩。
“你…叫我?”哦!他想找一棵树一头撞死算了!这种白痴的问题他怎么会问得出来?
因为体谅他的“残疾”谭少华没有做出任何不耐烦的反应,只以点头代替回答。
寒逸尘更吃惊了!逸尘…嗯!他喜欢她这么叫他。
谭少华伸出右手。“
个朋友如何?”她一向是“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最佳代言人。
寒逸尘再次感受到下巴差点掉下来的吃惊程度,右手却毫不迟疑,立即握住她的,好像怕她突然消失似的。
“既然是朋友,你叫我少华就行了。”她笑说道,低头瞥了下表…
“糟了!”她大叫一声“打工时间快到了,再不去老板会宰了我的!逸尘,我先走了有空再聊!”不等寒逸尘回应,她马上发动引擎“噗…”地一声,已跑到好几里远了。
呆呆地吃了一口白烟及黄沙,寒逸尘才回过神来。
“少华…”他既高兴又懊恼地低声叫着她的名字,高兴的是和她认识这件事;懊恼的是…
老天!他刚才的表现像个白痴!平常的冷静跑哪去了!为什么一看见她那潇洒的笑容,自己脑子就打结了!哦!他恨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