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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血衣(下)第四十四章孝贤
 第四十三章血衣(下)

 何姑姑房里三个人仍是僵坐不语。

 何姑姑一派悠闲将手中碗盖轻轻相错待它稍凉才抿了一口。

 “两位不必多费口舌了将我打下天牢也行去暴室严刑拷问也行我不过一身老骨头没几年好活有一位当朝太后陪着下黄泉死也瞑目。”

 瞿云静静听着大感头疼他主持宫中卫多年自然知道象这等犯人生就是铁皮铜骨就是把她一刀刀剐了也休想从她嘴里漏出分毫。

 晨终于开口:“姑姑我对花草药毒也略有涉猎这天地之间错既生一物便另有一物克之——这小小毒物却未必能难倒我。”

 何姑姑闻言脸上皱纹更深她出一道森诡异的笑容:“自你从云庆宫中调来我便知道你并非庸常之辈——我花圃里就栽了解药只怕你无法寻得!”

 晨微微一笑振衣而起她径自走入御花园之中细细观赏。

 正是一清晨花叶初绽宛如出浴的美人一般清新可喜。清亮珠微颤晶莹羞怯。更有那绿荫曲径镜湖粼粼掩映着这姹紫嫣红无边盛景。

 她凝神看去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很快她便不再踱步直直走向一墙藤萝。

 她俯下身久久搜寻着直到瞿云押着何姑姑到来仍是没有说话。

 “哼…你们找不到的就算我备下了解药也会放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小丫头你还是太了!”

 何姑姑的冷笑在少女直起身时慢慢停歇她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晨的声音清冽如同寒玉落地:“世上之人喜欢自作聪明却不知机关算尽总是百密一疏——师兄我们到墙那边去!”

 此言一出何姑姑出一声凄厉惨叫就要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瞿云眼疾手快点住她的道绕到了墙的另一边。

 这是江南式样的黑瓦白墙曲径回折中有镂空的兰篆花窗似透而非透别有韵味。

 镂空花窗上翠深碧满满都是藤萝绕待到花开不知是何等的清美幽然。

 她俯下身轻轻拂开藤萝的叶片在一块泥土稍稍松软的地方挖了起来。

 挖下不过七八寸就见地下绕一种类似生姜的白胖茎被挖了出来瞿云不忍她手染泥泞自己上前用力一拔——

 “咦?怎会如此?!”

 晨惊诧道不死心的细细看过手中茎却找不到想象中的红果。

 瞿云见她眉头深蹙知道不好连忙奔回解开何姑姑的道把她拽到跟前——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姑姑面如死灰看也不看道:“既然你们已经找到还需我说什么?!”

 “你睁开眼!”

 少女一声冷斥何姑姑不由睁开了眼她定睛一看惊得魂飞天外——

 “这…这怎么可能…红果居然没了?!”

 她苍老的脸微微搐着更显狰狞。

 三人正在惊疑只听得园外有些微喧哗远远望去只见秦喜一溜小跑正朝着两人而来。

 他好不容易到了眼前没来得及气急急禀报道:

 “太后已经痊愈皇上请两位回宫!”

 两人对望一眼来不及惊讶只听旁边何姑姑一声怨毒尖叫朝着白墙就直直撞了上去。

 第四十四章孝贤

 瞿云急急去拉也只挽回一半她已是头破血在地白森森的骨头着呼吸很是微弱。

 晨让赶来的总管宣了太医又遣了几个侍卫看守这才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中此时一片声笑语与前一刻的愁云惨淡真是天上地下两重天。

 太后面色微有些苍白只是不再死气沉沉眼中也有了神采。

 她倚坐头看着静王正和宫女们油嘴滑舌却也不恼只是微笑着看。

 阳光照在她憔悴容颜上在镜中映出影象太后不自觉的掠了掠鬓间丝轻叹一声。

 岁月对她似乎很是优待一眼望去仍是美貌不减高华耀目。只那一丝白了她的年纪。

 什么时候竟已有了白?

 她眼中一黯看着不远处娇笑嬉闹的宫女们只觉得刺眼不已——

 “祉儿你过来。”

 她轻唤道正和宫女嬉戏的静王元祉马上回到了她边担忧问道:“母后…?”

 太后望着他赤诚清澈的眼神不由心里一酸:“好孩子母后不要紧…”

 静王以为她思念皇帝只得安慰道:“已经遣人去通知皇兄了他马上便到。”

 太后不答呆了片刻才道:“你皇兄这几如何?”

 “皇兄心中剧痛连朝政也无心料理每都到母后这边探视好几次太医都给他骂得狗血淋头了…”

 静王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当然儿臣更是卤莽把太监宫女们吓得够呛!”

 他回头看见那个被他拍飞的太监正抖抖缩缩的站在廊下招手让他进来从袖中出一页金叶子递于他道:“这个你拿去下次伺候主子要小心太后凤体不安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

 那太监战战兢兢不知要受什么惩罚一听这话眼泪都了出来激动得浑身颤抖跪下磕头道:“奴才一定尽力服侍太后主子!”

 静王拍了拍他的肩只听前边遥遥人声知道皇帝到了于是笑着对太后道:“皇兄来了他见母后无恙不知多高兴呢!”

 “只怕未必啊…”太后低低答了一句眼中深浅莫测看不出喜怒。

 元祈进入寝宫时就见太后倚坐塌上甚是憔悴苍白的脸上细细皱纹掩不住的从巧的眼角出这一瞬间当年后宫的母后也显出了衰老。

 一时之间他心中生出悲凉那一点一滴的怨圭也被心中的柔软掩盖——

 这是他的生身母亲呵…下一刻他看见太后倚坐着伸出纤纤玉指接住了一只垂丝而来的小小蜘蛛。

 她微微笑着出妇人慈悲温文的笑容如同那庙宇之中的观世音菩萨柳枝玉壶冰清度人。

 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弱不胜衣这孱弱温柔的妇人却在瞬间手下用力以镂金镶玉的甲套决绝的尖利的捏碎了蜘蛛。

 她优雅地取下金套仍是一径浅笑。

 元祈的心在微微颤抖刚刚升起的一丝柔软也被这份惊怖噬——

 我竟然忘了这是母后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轻咳一声才揭帘而入。

 “母后身体终于大好!”他请安道。

 “我儿!”

 太后仿佛十分惊喜挣扎着就起身却被元祈稳稳接住扶于塌上。

 “母后您凤体要紧!”

 元祈说完这句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心下悲凉于母子的隔膜他想了想继续道:“这一会子人来禀报说您已经无恙儿臣真是喜出望外——那太医竟说是无药可解真真是狂悖犯上!”

 他想起那几个畏畏尾的太医心头一阵火起——这样的不学无术却让宫中上下成一片!

 “你却不要责备他们。”

 太后款款道:“要不是祉儿寻回个江湖郎中我真是药石无灵要追随先帝而去了!”

 “哦…二弟竟会有这等际遇?”

 元祈心下狐疑却又不便说出只是赞叹道:“他真是擎天保驾之臣!危急时刻还真是救了母后的性命!“

 太后却并不附和只是叹息道:“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救不过来也没什么要紧…要真活的久了难免不碍你们年轻人的眼!”

 她似笑非笑半带玩笑的说了这句既象是在埋怨病痛又象是有别的含义。

 元祈心下咯噔一声却强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来?这宫中上下谁不盼您万寿无疆?”

 太后正要说话宫人禀报说是众位娘娘听闻太后凤驾转安齐齐前来探视。

 “我今晨便听到喜鹊在叫心下便是纳罕会有什么喜事呢?没曾想就应验在太后娘娘身上了!”

 云萝最是伶俐一进门便如此说道。

 太后一笑并没答腔旁边的梅贵嫔揶揄道:“看云妹妹这张嘴跟抹了似的…太后是天下之母生来有神灵庇佑这一点小恙又算得了什么?”

 太后听了笑着指她说:“你这丫头才是嘴头伶俐——我中的可是剧毒若不是祉儿寻来神医怕是早早归天了!”

 元祈听她屡屡提及静王满心都是不自在又听她说出这等不祥之语更是不快只得沉默着坐在一旁。

 齐妃在一旁听出了苗头她老于世故哪有看不出眼色的于是嫣然笑道:“静王殿下此次真是立了大功臣妾虽不敢过问朝政只这也是家事还想恳请皇上给静王一个赏赐!”

 元祈听着见她貌似不经意的望着自己心下一动正要答应只听太后道:“罢了祉儿不过是个孩子生为帝胄皇室又会缺了什么?”

 元祈听了这话并不欣喜脸色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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