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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梦
 晨手脚利落的收拾着衣物包裹——也不过两身衣服几两微薄的体己银子蓉儿眼眶泛红哽咽道:“这一去不知要几时才能见着自己仔细冷暖小心莫要得罪贵人…”

 白萍也不复往日尖刻唏嘘道:“唉…我们这等人不过是贵人手里的物事随意调来换去想想真没意思。”

 彩儿见气氛伤感笑道:“其实御花园也没什么不好一朝皇上驾临要是看上了谁那就…晨你要多加努力才是!”白萍冷笑:“也就是你这等蠢人才如此作想…上次圣上赏雪渊天阁洒扫的紫鸳故意穿了碧纹纱衣——那妮子也真经冻——圣上道是林中仙子还没等临幸太后就说她是狐媚惑主四十杖活活就打死了。”

 三人噤然不语良久蓉儿才道:“这种事在宫中不算什么希奇明的暗的件件桩桩不过引得人说嘴一番就慢慢淡了过了一阵谁还记得这冤死鬼?所以”她看着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晨便真见了皇上也千万不要存着往上的心思!”

 晨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接着她微微羞怯地笑了:“姐姐想到哪里去了我这等平凡姿容哪里是成凤凰的料?”

 如此这般四人话别了一阵御花园管事已派了小太监来领人了。晨停住深深看着身后富丽幽雅的云庆宫还有蓉儿不舍的眼神。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的住所第一次的同伴。

 她微微笑了眼中的空灵清冷被笑意暖成一泓温泉随即归为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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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胜景良多光是园林便有聚香晓寒瑶林等各处若是说到“御花园”三字却必是说镜湖边的那处。

 此处位于皇城东角原本是先朝宠妃的凝碧园传说此处以碎玉铺地以寒绢为花又以地热之术夺天地之造化生就一池清荷冬日里氤氲成云有如仙境一般。

 本朝由先帝开创他于园林一道颇有涉猎在原先凝碧园的底子上又加拓展才成今规模。

 此处的命名也颇多怪异传说先帝曾提笔写下一个斗大的“天”字随即掷笔竟是悲恸不能自已。宫中皆是愕然后来便只得统称它为御花园。

 御花园在宫城东角其中姹紫嫣红争奇斗也不必说尤其是那碧波清池嶙峋怪石以及黑瓦白墙的水榭长廊都是从江南一点一滴的运来由能工巧匠精心布置和京城的北地风景殊有不同。

 御花园的宫人分作两班一班负责修筑一班负责花木。小太监领她到时总管正在歇息他着玉制嵌金的烟杆闭目品茶。

 半晌他才开眼略微扫了扫晨问了问名字来历。

 他想了下道:“你长得这样瘦小修筑班你是干不了的去花木班吧。”

 花木班管事是个四十出头的姑姑瘦高瘦高脸色蜡黄阴沉问了问来历冷笑道:“我这里竟成了蛮荒放的地儿什么主子不要的老的少的做不动事的都往这里扔!”

 小太监赔笑道:“姑姑仁心慈厚这丫头也只有您才调教得出来要是放修筑班怕是石头砖头就要坠断她的!”

 姑姑也不理她转头问晨:“你会伺弄花木吗?”

 “略懂一二以前在云庆宫那园子也是我们照料的。”

 姑姑的脸色这才和缓些:“我姓何你叫我何姑姑就好。你在我花木班就要勤恳做事那些虚情小意刁懒馋的勾当只要让我看到定是撵了出去。”

 她让晨跟着一位老宫女做事平时主要是除草浇灌若是看到名贵花木有了枯凋就要禀告她定夺。

 晨一一受教正要下去何姑姑招手让她回来道:“我班里二十个都住得满满的你的住处可怎么好…这样最东边有一间房舍平里堆放杂物我让小太监把它清出来你就住进去吧。”

 她看了看晨纤瘦的身形有些迟疑:“你一个人住又是那么荒凉的地儿…要不我让一个人搬来陪你?”

 晨一听单独一间想起练功等等不可告人的秘密心下一宽听她这一说连忙道:“多谢姑姑好意我家中偏远从小住惯了也不害怕我初来乍到的若要惊扰别人搬家心里总是不安。”

 何姑姑点头:“倒是个体贴的丫头…既如此你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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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盘膝打坐功行三十六周天后睁开了眼睛。

 这具身体底子实在太差先天就是孱弱后天又失之调养——晨本是小户人家出身父母早早过身靠宗族周济能混个温已然不错哪谈得上什么养生?

 她极为失望的叹了口气:内力增长非常缓慢和前世那一千里的进程不可同而语。虽然招式的领悟通彻透明可要是没有强劲内力根本无从施展。

 她走到窗边微凉夜风从窗纸的隙中吹来让人头脑一清。

 这间是她的寝居自那何姑姑派下差事她就住到了这里。转眼间十数过去了。

 这十几天可说是异常平静。白里差事不重就是除草浇灌等等那些修剪花艺花草培育几个老太监做起来就绰绰有余了。不过何姑姑说他们的手艺虽然看得过就是岁数太大了眼看着年老体衰却连个徒弟也没传下真要没了可找不着谁来替。

 这里不是什么吃香的地方平里对着泥土石块主子娘娘们来玩赏时却有规矩要避在一旁是以一般人想的遇见贵人纯属妄想奇谈。

 晨却是自得其乐不见这些贵人也省了麻烦这间单独的寝居更是让她如鱼得水。

 就是这身体骨实在太差…她无声的叹息着想起前世里惊才绝又得遇名师然后就是…

 微弱的烛火在微风拂动下飘摇不定映着窗前的少女孤单萧索。

 她眼神怔仲喜悦悲伤惘然还有最后的决绝。

 她再也忍耐不住毅然起身推开了大门。

 初的夜仍是寒冷寂寥。天地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幽黑近蓝的天空中星子在顽皮的闪烁千万年的佻近乎无穷的冷峻。

 她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朝着更东的幽深中走去。

 这幽深一直蜿蜒从自己屋后走了一阵四周越荒芜蒿草渐渐没膝脚下的路在月光下依稀可辩。

 一道高墙隔断了去路中央那栅栏铁门已经是班驳生锈。

 晨想了想还是没有以细枝开锁虽然这易如反掌。

 她脚下步法奇异只是在墙头一点就到了另一端。

 墙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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